第39章 第六根手指

一聲哀鳴,如同驚雷乍響,無論是睡着還是沒睡着的人,都被這聲音吵醒。

而赫諷與林深兩人在第一時間就奔進雨中,向着聲音發出的地方尋去。赫諷還沒走幾步,便被林深拉住。

“不要亂跑。”

林深拽住他,“這裏有陷阱,跟着我走。”

“不是吧,上次設得陷阱還沒去掉?那剛才的慘叫聲……”不會就是有人踩到了陷阱吧?赫諷想了想,就覺得要真是如此,那踩中陷阱的人此時的境況簡直是不敢想象。

難怪剛才那聲尖叫那麽凄厲。

“這邊!”

尋找地上的腳印,二人拐出小院,在左腳的樹林中發現了可疑的人影。

那是一個伏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黑影,四肢無力地癱軟着,頭微微側向一邊,隐隐聽見低鳴的呼痛聲。

赫諷走近一看,地上趴着的人看不到面容,只有從那被雨水打濕的長發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孩。

“是女學生?”

完全超出預想,赫諷伏地身體,就想去抱起女孩。

“不要亂動!”

林深呵斥住他。

“忘記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了?你現在随便動她只會更加加重傷勢。”

林深蹲下,小心翼翼地在草叢裏尋找着什麽,不一會便摸索到了一根細線,他拿出随身攜帶的小刀将細線削斷,才道:”現在可以把她抱起來,注意不要碰到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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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

赫諷仔細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只見女生腹部的衣服已經染紅成一片,全被鮮血浸透,看起來傷勢不輕。

“沒有被刺穿腹部,已經比預想中的好很多。”林深在一旁道:“先将她帶回屋急救。”

“恩。”

正待赫諷再次彎下腰,要将女孩抱起來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有人追在他們身後跑了出來,還不只是一兩個。跑在最前面的男生看清情況後,失聲道:“小韻怎麽了!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林深聞言,有些不快地挑眉。

“我對她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晚上沒有把她鎖在屋裏。”

他這句話引起了學生們更大的不滿和誤解,幾個學生臉上露出不忿,眼看就要從口舌争執上升到暴力事件。

赫諷連忙出來做和事老。

“不要誤會!林深的意思是,是我們監督不周沒有看管好你們。晚上的森林裏很危險對吧,而且這裏還有許多陷阱,要是不經過我們的允許擅自跑出來,很可能就會像她這樣受傷。”

他輕輕抱起地上的女孩,小心不觸碰到她的傷勢。

“我們追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昏倒在地上了,現在誰可以幫我一把,我們要回去做些緊急處理。”

聽到這番話,那幾個學生露出幾分尴尬的神色,他們也是未經允許擅自就跑出來的人,此時心裏不免有幾分忐忑,連忙給赫諷讓路。

“可這座屋子外為什麽要設這麽多陷阱?”

一個學生還是不甘心地質問着,“沒有那種必要吧。”

林深輕望了他一眼。

“這世界遠比你想象中要危險許多,不過我想你也許無法明白這點。”

那學生被林深的毒舌嗆得不敢再反駁,只能暗暗咒罵。

将女孩小韻抱回木屋後,引起了在那裏等待的其他學生的一陣騷動,女生們都立刻沖上前來。

“韻韻怎麽了?她怎麽受傷了?”

“好多血!她不會有事吧!”

女孩子的聲音尖銳又刺耳,赫諷太陽穴跳疼。

“讓讓,散開一點,讓她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那邊那個誰,去沙發上清理出一片空地方。誰幫我去拿一下醫藥箱?”

“我,我去整理。”

學生們一片手忙腳亂。

“醫藥箱在哪?我找不着!”

麻煩中只覺得這幫學生更加在添亂。赫諷正頭疼時,眼前遞過來一把剪刀,擡頭,林深一手拿着醫藥箱,一手拿着醫用剪刀。

“先把腹部的衣服剪開,不要被血黏住。”他道。

赫諷立馬接過,小心地剪起女孩被染紅的衣服。

“呀,這裏這麽多男生,剪衣服不好吧。”有個女生低聲道。

“不然你來?”赫諷作勢要把剪刀遞給她,她吓得多遠,嗫嚅道:“我也就是說說,而且小韻也一定不希望自己被看光。”

“那就給我拿塊床單,再找些東西把床單圍一圈!”

赫諷也開始對這些唧唧歪歪的學生們感到不耐煩,口氣不再那麽溫順。女生們互相看了幾眼,乖乖照做了。

而這個時候,本該在第一時間出現的班長才匆匆趕來,要不是李東去喊醒他,他現在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出什麽事了?”

楊銳一出現,這幫學生就像看到了主心骨,全都圍了上去。

“班長!柳韻韻受傷了。”

“對啊,說是什麽踩到了林子外的陷阱。”

“可是韻韻怎麽會一個人跑出去……”

聽着學生們的你一言我一語,楊銳的雙眉漸漸向中間蹙攏,和他做出一樣表情的還有林深和赫諷。

學生們這麽對楊銳說,不明顯就是在懷疑他們兩人麽?

赫諷一邊替女孩小韻做着緊急處理,一邊心裏的怒火也開始升起來。

這麽累死累活的照顧這幫學生,可他們不僅把赫諷和林深提供的幫助看做理所當然,還似乎認為世上所有的人都該像爸媽那樣對他們好,一旦出了事,不僅幫不上忙,還要反過來質疑懷疑。

真是,菩薩也要被這群極度自我中心的學生們給惹怒了。

還好在他們中間還是有幾個理智的人,最少楊銳就是這樣。在團支書李東忙着勸解學生們的時候,他走到赫諷兩人面前,略帶歉意道:“抱歉,又給你們添了麻煩。剛才他們說的話,請不要放在心上。”

“沒什麽。”赫諷幹巴巴地說:“反正我們是工作人員,幫助你們是義務嘛。”

楊銳尴尬道:“我會跟他們說清楚的,而且……”他說着,停頓了一下。“事情有太多疑點了,其實我們也很無措。柳韻韻平時很文靜,不像是會在半夜亂跑的人。所以大家才有點疑心,抱歉,絕對不是懷疑你們的意思。”

赫諷和林深對望一眼,同時想起了在屋裏時聽到的聲音,還有剛出門時看到的那串泥腳印。現在再次看去,地上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髒水和泥土,完全看不出哪個是誰的腳印,全都混雜在一塊,林深的,赫諷的,剛剛跑出去的學生們的。

這樣,唯一的線索就此中斷。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個不知為何半夜跑出木屋受傷暈倒的女孩。而之前的怪聲,奇怪的腳印,全都掩藏到迷霧中,讓人摸不着頭腦。

“床單來了,床單來了!”女生們拿着一塊大床單跑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些膠帶和繩子。

“我們可以把床單頂固在附近的櫃子和牆上,圍成一個圈吧?”

赫諷沒有表示反對,任由她們開始鼓搗,不一會一個獨立的小空間便被制造出來。赫諷和女孩被關在裏面,其他人站在床單圍出的圈外,有人探頭進來問:“需要幫助嗎?”

此時赫諷已經剪開衣服,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的傷勢。慶幸的是傷口不是很深,沒有劃破肚子,但是皮開肉綻得看得也很恐怖。

赫諷頭也不回道:“幫我去廚房拿些酒精,料酒也行!”

“哦!”

首先要做的是清洗傷口,避免感染,赫諷想着,準備将女孩無力地搭在兩側的手擡起來,好方便他動作。

可是手剛剛握住女孩的手腕,感覺到了某種奇怪的觸感,他愣了一下,再次擡起女孩的左手腕,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那裏有着凹凸不平的傷痕,有的顯然剛愈合沒多久,還沒脫疤。而這些傷痕密密麻麻,從手腕一直延伸到小胳膊!

赫諷再撈起她的衣袖查看,甚至連大手臂上也有。這女孩一直穿着長袖,遮得嚴嚴實實,赫諷都差點沒注意到這些傷痕。

“不會吧。”

他驚愕地喃喃自語。

“這明顯是……”

“明顯是什麽?”

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赫諷吓一跳,回頭見是林深。

“你走路能不能發出點聲音,不要吓人!”

“是你太專注了。”林深道:“剛才在自言自語什麽?”

“對了,你看這個!”他連忙對林深道:“這明顯不是別人劃出來的傷痕吧,這是不是——”

“自殘的痕跡。”

林深只掃了幾眼便下了定論。“還不止一次,看傷痕和愈合情況,明顯是最近還在自殘。右手是慣用手,所以傷口集中在左腕。不過右手手指上也有一些刀痕,應該是劃傷口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

猶如一名專業人士一樣做完評論,林深最後問道:“所以,你覺得這女孩會是什麽人?”

赫諷張了張口,吐出幾個字。

“……是自殺者。”

“恩,沒成功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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