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捉蟲)
下午，肖圓圓沒成成功去吃烤魚，因為村裏的廣播響起了。
“下午不上工，到榕樹下的操場集合。”
這操場是肖村小學早些年中舉的舉人出資修建的，用了大理石鋪平，幹淨又美觀。
上面還有個高高的平臺，村裏的幹部都喜歡在這裏招開會議，既有面也莊重。
現在，村裏的小孩都在放暑假，老人也天天過來這邊。
所以，孟滿枝還是帶着肖圓圓兩個過來這邊。
聽肖祥福照着手中的文件宣讀了一大段的文字，孟滿枝只聽進去了一句，“從今天開始，肖村建立大食堂，以後吃住都在食堂，食堂不限量，由于前陣子剛将糧食分下去，所以決定收回，至于之前的糧食存額，視情況收回。”
臺下的人開始議論紛紛，家裏存量少的，覺得這大食堂辦的不吃虧，能掙工分分糧食多的家庭覺得不合理。
肖祥福也覺得不靠譜，但是他不能反對，還得要求村裏人都接受。
看着臺下鬧哄哄的村民，肖祥福叫道，“安靜！”
等操場上無聲後，才接着道，“有什麽問題，等我講完後，再讨論。”
“另一件大事，便是将家裏的鐵器捐獻出來，明天下午會有車隊過來拉，支持國家大煉鋼鐵，趕超英美。”
村民在這種事情上，看的很清楚，沒有國家，或許他們現在還活在戰火紛飛，朝不保夕的年代當中。
于是，紛紛響應，“既然都吃食堂了，那家裏的鐵鍋捐了就捐了。”
有些比較謹慎的主婦直接問，“捐了的話，那燒水怎麽辦？總不能喝生水，洗冷水吧？”
“辦法總比困難多，總有解決的！”一旁的村民直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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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婦便閉上嘴。
肖祥福在上面站了一會，“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工分員會帶村民去各家各戶收回發下去的糧食，別偷工減料，隊裏可是有數的。”肖祥福半提醒，半威脅，“還有鐵器，盡量全部捐了，之後會有調查員下來檢查，別到時候冒出些幺蛾子，影響我們肖村的名聲。”
然後就放大家回去收拾整理東西出來。
肖俊材趁着肖祥福講話時，找到肖圓圓，拉住他的小手，等結束集會後，才跟孟滿枝告別。
孟滿枝也沒阻攔，她也得急着回去整理糧食呢。
操場上人擠人的，大夥都急着回家，肖俊材怕肖圓圓走散，一把抱起他，往家裏去。
肖圓圓睜着大眼睛看肖俊材，“爹爹，什麽是大食堂啊？”
肖俊材耐心解釋，“就是整個村的人以後都在那吃的地方。”
肖圓圓一聽，高興的拍手，“那我不是可以和石頭一起了！”
“呦，我們圓圓交到朋友了？”
肖圓圓重重的點頭，一臉認真。
倒是肖從心，滿臉凝重，她可是知道大食堂開了兩年不到就散了，原因是前頭大家躺開肚皮吃，不節制。導致不到半年，就将一年的存糧吃光了，後面食堂都是清湯寡水。
一開始說的北方糧食畝産萬斤，不夠可以向上面申請完全不一樣，後來大隊長向上面申請救濟糧，得到回應是，其他地方辦法幹旱，國家先緊着那邊先。
肖從心映像深刻的是，當時村裏十幾個老人為了給孩子省口糧，活活餓死。
在肖村引起了巨大轟動，給一向安居樂業的肖村蓋上了一層陰霾，久久不散。
剩下那部分老人，整個瘦弱的病體跑到縣裏要道理，才得到了一些救濟糧。
大隊長爺爺直接頂着壓力做主，解散大食堂，将那些救濟糧按人頭分了，才撐過這艱難的日子，過了四五年，肖村才真正緩過來。
肖從心想到都瑟瑟發抖。
那幾年，可以說村裏沒有一個孩子出生…生下來都被活生生丢到了河裏。
肖從心親眼看見過幾次，還為此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現在，肖從心糾結了，老天給她機會重生，那她該不該提醒大伯…
走神中，不忘亦步亦趨的跟着孟滿枝回去。
肖圓圓家距離學校不遠，很快就到了。
苗慧雲早早就到家，從雜物房裏清點糧食。
看到肖俊材和肖圓圓後，頓了頓，“前陣子的糧食都在這了，你扛出去到門口等大隊幹部吧。”
肖俊材點頭同意了。
“剩下這兩百斤米，要怎麽解決？”苗慧雲糾結的看向她男人，也怕有調查員進來，到時候被扣個壞分子的帽子就不好了。
“要不賣掉？縣城的黑市我也去過，那裏價格還可以。”肖俊材給了個注意。
肖圓圓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存糧，一聽他爹說要賣，急了，“不能賣。”還張開手攔住肖俊材。
苗慧雲看了忍不住笑，“為什麽不買？賣了可以買好多糖哦。”
有屯糧癖的肖圓圓，覺得家裏沒有一點糧就有些恐慌，認真道，“會餓肚子。”
苗慧雲和肖俊材兩人愣了下，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圓圓那麽肯定，可也不知道大食堂的章程，确實不能賣那麽快。
“那聽我們圓圓的，不賣！”苗慧雲寵溺道。
肖圓圓開心笑起來，“謝謝娘，這些都是我的了！”
苗慧雲做好決定後，認真思索了起來，“放在這裏也不安全，以防萬一，晚上我們辛苦點，在房間底下挖個地窖吧！”
“成！”肖俊材爽快答應了。
這些事，就不是肖圓圓能決定的了。
苗慧雲知道肖圓圓找到夥伴，是村裏比較穩重的汽水和石頭後，也放心他出去找他們玩，只囑咐，“不能出村，去馬路，知道了嗎？”
肖圓圓嗯了一聲，就匆匆跑出去。
快速找到汽水和石頭幾個，一起回到大榕樹下。
汽水一臉悲傷，“魚魚被我家鵝吃了。”
肖圓圓是知道汽水家鵝的，超級兇，一有陌生人過去，準會追着啄幾口。
一聽是這樣，失落的低頭，也不敢說報複回去。
石頭糾結道，“那我們該做什麽啊？”
汽水仔細思考了下，“要不我們去山上找砍柴？”
石頭想到了上次找到的皮子，他們拿去了村診所給肖爺爺，換了兩毛錢，買的冰棍，就忍不住流口水。
連連點頭。
肖圓圓那麽久沒有上過山，也想念的緊，“嗯，我們去爬山！”
下好決定後，就往村裏頭走，都是小孩子走的慢，這會兒大人都在家裏整理糧食，找鐵器，也沒空管這些小孩。
所以肖圓圓幾個人，成功偷渡到了山腳。
汽水在前面帶路，往上面走。
走到一半，突然又換了個方向，叫了聲，“車前草！”
石頭也眼睛一亮，跟肖圓圓科普，“我們這回好幸運，上次的皮子才一毛錢一斤，這個草五毛錢一斤，我們賺大發了。”
邊說邊跑着上去摘。
肖圓圓雖然不覺得這錢多，他當年賣身掙的一年就有幾百上千萬。
但是現在不是兜兜裏沒錢嗎，也激動的跟着上去拔。
這裏有一小塊，拔下來估計有四斤。之前汽水他們都沒來過這邊，而且家裏盯的緊，不讓上山。
肖圓圓人小，力氣不小，輕輕就将那草拔了出來，比汽水還快，讓他們都目瞪口呆，“強！”
肖圓圓得意的笑，更加積極的拔起來。
汽水見狀，直接跑遠去找可以綁的藤，回來後，幾個小孩已經将這一塊的車前草都拔了。
汽水負責将他們綁起來，用手掂了掂，有些重。
本來還想拾柴火的衆人，都放棄了這一打算，眼睛緊緊盯着這草，快速沖到山腳下的小溪，用水清洗幹淨。
便興沖沖的往診所跑。
肖爺爺是石頭的爺爺，經常會做零食給他們吃，村裏的小孩打到小鳥後，拿到石頭家，石頭爺爺也不嫌煩，幫忙出柴火油鹽來烤。
所以，村裏小孩都喜歡來這裏。
大人們也知道自家小子麻煩了人家，時不時也會送些菜給石頭爺爺。
石頭和肖爺爺兩個人住，他的爹娘大家都沒見過。肖爺爺會些醫術，所以大隊長讓他做村裏的醫生，誰家都小毛病都會過來看，然後扣工分。
這個村民都沒意見。
至于這些草，石頭爺爺也不是自己收來用，而是為了讓石頭能更好融入孩子中，不那麽內向，想的法子。
教村裏的孩子認草藥，然後先用藥店的價格收了，再拿去藥店賣。不掙錢反而損失路費和力氣，但是他樂在其中。
這些草藥也不常見，可能一周也就掙兩三毛，買零食吃罷了，大人也沒那麽多精力去搶這生意。
肖圓圓也沒問，他以前也沒有見過他的爹娘，肖圓圓覺得這是正常操作，還覺得很酷。
這不，本來清點糧食的石頭爺爺，看到這一群小家夥後，直接停下手頭的活，笑着道，“你們回來啦！”
那語氣就像是回家一樣。
石頭心沖沖叫道，“爺爺，我們找到了車前草，要賣換錢。”
石頭爺爺一看，确實是車前草，質量還不錯，“還真是，拿過來吧，我稱了給你們。”
三斤九，石頭爺爺直接給了四斤的錢，兩塊錢鄭重的交到汽水手上。
大家都很激動，忙湊近看。
肖圓圓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錢，其他人也差不多，雖然從石頭爺爺那裏見過車前草，但是沒有摘過。
汽水闊氣的拍了拍，“我們去供銷社！”
說完，一轟隆的向村裏供銷社站點湧去，當然不忘跟肖爺爺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