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抓蟲)

罪魁禍首肖圓圓對他娘的心态一無所知, 持續性微笑營業，跟小姐姐們打招呼。

心裏想着虧大發了，要不是為了他的新衣服, 他才不營業呢。

再一次為這得出賣顏值的現實淚目。

幾個打扮精致新潮的女人捂嘴輕笑，“小朋友你好啊, 有什麽需要的嗎？”

肖圓圓臉上的笑意更甜了, “我們想要一塊紅色的布, 還有軍綠色的布。”

負責布料的女人被這奶聲奶氣的聲音迷惑了，“就這些嗎？”

肖圓圓看向苗慧雲, 一臉乖巧。

苗慧雲快速從尴尬出來, 挑了幾匹自己要的布。

還在別的櫃臺銷售員熱情下, 買了個熱水壺，這要是平常，肯定是買不到的。

拿到自己好多想買的東西，苗慧雲走出商店，還有些回不過神。

看着還有些戀戀不舍的肖圓圓, 神色複雜，她和他爹都不是那種能說會道嘴巴甜的，怎麽就生出了這麽個…

肖圓圓見自家娘不走, 催促起來, “娘，快點走, 我們要回家了。”他還要趕回去，看看石頭他們還去不去捅蜂窩呢。

為了來趟縣城，損失了他多少樂趣，雖然昨天吃的确實補回了一點點，但那不是他出賣色相得來的嗎。

苗慧雲應了聲, 讓肖圓圓跟緊了，別走丢。

回到電影院後，簡單收拾行李，告知一聲肖俊材，就打算回去了。

當然，中間的黏膩不舍，肖圓圓都捂住眼睛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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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到公社的汽車，會繞一圈縣城，所以肖圓圓只用在電影院門口守着就成了。

十點左右剛好有一趟，肖圓圓和他娘剛等一會，就等到了汽車。

肖圓圓學着苗慧雲瘋狂招手，雖然不知道這是示意這裏有人上車的意思。

但是肖圓圓覺得還挺好玩的。

上車後，就坐到裏面，貼着窗口，看外面。

不時激動拍苗慧雲的手臂，“娘，你看，這些房子在後退诶！”

苗慧雲記得這是科學課本上的知識，但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只能笑笑不說話。

心裏想着的事，看來以後得把以前的舊課本找出來重新學習才行，不然兒子問啥都不懂給他科普解惑。

肖圓圓也沒有讓苗慧雲回複的意思，自己一個人繼續看窗外。

來時，肖圓圓是被他爹抱着睡着了，也沒有看到過路邊的風景。

說風景，也算不上。

都是大塊大塊的農田，都已經開墾好，準備種上育苗。

旁邊還聽着幾輛拖拉機，肖圓圓閃過一絲羨慕，他們村都沒有呢，只有牛車。

也不是說沒有錢，而是沒有門路買。

苗慧雲不在縣城多待，玩幾天，也是因為即将播種的原因，正是拿工分的高峰期，怎麽舍得失去這點錢。

看了一會，肖圓圓就無聊了，趴在他娘的大腿上睡覺。

直到下車，被叫醒，才搜了揉眼睛，慢慢悠悠跟着走下去。

苗慧雲拿了一大堆東西，也不覺得辛苦，這點重量還沒有她上山砍柴火背回家來了重。

肖圓圓則一蹦一跳的走回去，準備去找石頭他們。

很快就到了大隊部那邊。

肖圓圓一眼就看到了石頭小小個的身影，來不及跟他娘說，邊叫邊跑過去，“石頭！！”

石頭好像沉迷其中，根本就聽不到肖圓圓的話。

肖圓圓繼續叫，直到看到畫板上的畫畫，也蹭蹭湊到石頭旁邊。

“好好看啊…”

一幀一幀圖的認真看起來，不時嘀咕，“那個男的好惡心啊！”

石頭這才注意到圓圓，都來不及問他縣城好玩嗎，就沉進那感慨，“對啊！打女人算什麽男人。”

“汽水哥哥都說了，打女人丢人，還找不到媳婦。”

肖圓圓認真的點頭，“裏面的公安好帥啊，跟我看電影的小紅軍一樣帥，好想要他的帽子。”

石頭也跟着轉移注意力點頭，重重握拳，“我以後也要當公安，誰打人就抓起來！！”

苗慧雲這才走到，聽了兩個小孩的談話，會心一笑，也忍不住看上公告欄。

視覺一眼就被圖給吸引了，仔細看內容，一愣，“誰畫的？”她最近不在村裏，确實不知道。

“從心姐姐畫的，滿枝奶奶到處吹呢。”石頭回道，也沒想那麽多。

“然後村裏的嫂嫂們都去找大隊長，要評評理呢，不然就去找公安。”

石頭一臉吃瓜群衆模樣，眼睛滿滿的驚嘆。

苗慧雲沒有想到，自己的繼女居然還有這能耐，思及以往面對自己唯唯諾諾的模樣，心下有些複雜。

肖圓圓沒有想那麽多，一臉驕傲的跟石頭炫耀，“也不看看是誰的姐姐。”

石頭聽了一臉羨慕，“可以把你姐姐分我一半嗎？不求多，就只讓她畫畫給我看就行了。”

邊說邊想，“要小哪吒的故事，還要美猴王的，還有二郎神…”

這些石頭都只聽過，沒有看過，所以非常想讓從心姐姐畫出來給他看。

肖圓圓也沒看過，想咬手手，又控制住自己，“我覺得我可以在一旁，她畫我看。”

石頭也一臉我也可。

苗慧雲無奈他們話題轉的那麽快，看樣子兒子是不想走了，就吩咐，“圓圓，你在這裏和石頭他們玩，娘先回家放東西，中午記得和石頭他們一起去食堂，娘在那裏等着。”

早上的工時，苗慧雲也不打算去掙，現在也來不及了，只想着将東西都放好歸類，這些都是好東西，過年過節送禮都是上好的禮物。

肖圓圓應了一聲，繼續和石頭兩個激烈的讨論。

苗慧雲無奈走了，直到飯點，跟她朋友唠嗑，才知道她繼女完成的作品在村裏鬧的多大。

期間，孟滿枝還嘚瑟的看了她幾眼，表示自己比她會養孩子。

苗慧雲也不去争，也不想探究繼女變化的心理。

不過還是探聽桂花她們，她不在村裏時候發生的大事。

原來村裏好多年輕媳婦，都去大隊長那裏鬧了，有些是真心舉報自己女兒被送走溺死的事，有些則是怕被牽連，來問問她們也不是自願的，會不會被坐牢，其中還有男的。

把大隊長氣的，要徹查村裏的風氣，他往常沒注意，沒有想到居然那麽糟糕。

苗慧雲也略微驚訝，“招娣的女兒居然是溺死的？不是說勞累過度，生下來就沒了嗎？”

春草冷笑，“這也只是為名聲好聽罷了，誰不知道誰啊，她還去說與她無關，一切都是她婆婆幹的。”

真是不是，大家心裏都有眼睛，可以看出來。

正在吃着飯的人，自我帶入，重重拍了下桌子，可又思及春草家的男人們，又隐忍下去，暗罵肖從心，“不愧是不守婦道的女人生的，帶壞我們村的風水。”

肖從心一愣，還沒回過神。

孟滿枝就沖上去，用指甲狠狠掐臉，抓頭發，“你以為你咋樣，掙工分不行，打老婆第一名，還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你有什麽用？”

一旁的大娘連忙沖過來，嘴裏叫喊着，“你以為你好到哪？連兒子都不聽你的，個寡婦還敢打我兒子。”

男人被抓了一臉傷痕，被救出來後，不敢還手幫忙，又覺得丢人，手癢想揍一旁的女人。

嘴裏說着，“都是你這不中用害我丢人，連個兒子都沒有。”

因為都是一個村的，同個祠堂的，大夥也不知道幫誰，只能默默吃瓜。

肖從心這時才回過神，又感動奶奶的維護，又擔心奶奶會不會吃虧。

心下更加肯定自己的懷疑，為什麽說她娘不守婦道呢？

肖圓圓和石頭兩個也悄悄爬下凳子，蹲在地上圍觀，眼睛滿滿的，打起來打起來。

突然聽到男人如此沒文化，便幫忙科普，“生兒子女兒是我們雄性決定的！”還特別驕傲。

因為沒有出聲，所以肖圓圓奶聲奶氣的話語，瞬間傳遍整個場所。

大家瞬間一靜，連想動手的男人也頓住了。

大家只覺得世界觀刷新了。

苗慧雲最先回神，忙抱住肖圓圓，“瞎說些什麽？”

說着還讪讪對這衆人道歉，“孩子小，不懂事。”

她可不想兒子摻和進這些屁事，雖然很冷漠，但是這家人不值得她幫忙，除了小孩她都看不起。

至于她婆婆，她更不想上前，誰知道她婆婆會不會趁機找茬。

肖圓圓沒有心靈感應，不知道苗慧雲所想。

被反駁了，滿臉抗議，“我才沒瞎說，書上說的，性別靠雄性的染色體。”

還不用繼續解釋，桂花就拍大腿恍如所悟，“就是這個理，就跟種地一樣，再肥的地，你種小白菜種子下去，總不可能長出南瓜來。”

大夥一聽這解釋，瞬間就徹底明白了，都是莊稼漢，誰不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啊。

有些飽受生孩子所害的女人，恨恨的掐了一把自己男人，都怪他不中用，還害自己被他娘天天陰陽怪氣。

因為肖從心而被動加班的肖祥福，姍姍來遲，看着大夥都圍着，忙叫道，“都幹嘛？”

走盡一看，好家夥，居然打架了，忙訓道，“是上工不夠累，還是吃的太飽了？跟我說，我讓食堂減減你的夥食，下午加重點工作。”

一通下來，大夥瞬間紛紛做回自己的座位，安靜如雞。

留下互掐的大娘一家和孟滿枝。

肖祥福一眼就看到了，頭疼扶額，“你們這是又有什麽事？”

尖臉刻薄大娘忙開口，“她侮辱打罵我兒子沒兒子。”

孟滿枝翻白眼，“那是你兒子嘴賤。”

肖祥福也清楚孟滿枝雖然有些不着調，但是肯定不會主動掐人的。

想想這一家，被舉報出來的事，又看了肖從心一眼，瞬間明白過來。

心裏也惱怒男人不知數，扯上孩子。

冷下臉道，“你們的懲罰出來了，鑒于第一次犯，就不報到公安那裏，不過經過村幹部讨論一致決定，強行幹涉小夫妻間生活的家庭，必須分家。至于家暴女人的家庭，則懲罰無償進去民兵隊訓練，巡夜一個月。”

“至于之後呢，會有村婦聯主任蘇水負責管理，被發現就不只是那麽簡單的了。”

場面瞬間一靜，有的不滿，有的開心可以自己管家了。

對蘇水的擔任婦聯主任，沒有任何異議，也不敢異議，這可是村裏唯一拿超工分的女人，比男人還強，還上山打過野豬。

誰都怕提議後，晚上被套麻袋揍。

至于蘇水的男人，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在村小做老師，以前也是幫村裏寫公告的，過年的對聯也是他來寫的。

蘇水笑眯眯站出來，“感謝在場的婦女同志選舉我出來，我會努力服務大家，做好婦聯應有的責任。”語氣越發認真起來。

肖圓圓對這些發展已經開始無聊起來了。

直到點到他姐的名字，才提起精神。

蘇水認真講完自己的感想，就直接走到肖從心面前，“從心是吧？”

肖從心呆呆點頭，這可是她前世崇拜的對象，大氣堅強敢反抗一切不公平。

蘇水笑的更深了，“我看了你的普法宣傳，做的比我男人可好太多了。”

肖從心忙擺手，她老師也是個很好的人，時常讓她好好讀書，羞澀道，“我沒做什麽。”

蘇水收斂臉上的笑意，嚴肅認真，“不，你做了大家都不敢做的，讓被壓迫的婦女都敢于去抗議，因為知道這樣子的結果，對自己沒有壞處。”

最贊的點，她不是從大家主動覺醒反抗意識，而是公安直接抓人這點出發，告訴所有人，你違法了，不管舉不舉報都是得被抓的。

只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罷了。

肖從心撓撓腦袋，面紅耳赤，“能幫助到人是我的榮幸。”

蘇水直接伸出手，“我需要你來幫我來一起保護婦女，你願意嗎？”

肖從心愣住了，心跳加快，腦袋無數次幻想着，如果…如果她能幫助她娘，不必害怕世俗的眼光，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現在有機會了，可她好像發現她娘并不像她想的那麽好？心裏複雜至極。

被孟滿枝重重一拍，熱情滿面的幫她回複，“我孫女肯定是答應的，能為村裏做貢獻是她的福氣。”

心裏驚喜萬分，她孫女也是幹部了，她教出來的孩子就是好，一個個都是幹部。兒子就是不聽她的，才當不成兵的，孟滿枝越發肯定想着。

肖從心也不疼，回過神後，聽到奶奶的回複，一臉為難。

蘇水也注意到了，“從心有什麽問題嗎？”

肖從心忙擺手，“不是，我就是想着要上學，可能沒空幫忙。”

蘇水對她更加欣賞了，一個不看重眼前利益，能為長遠考慮，還帶着善意的女孩值得她欣賞。

思及此，對肖俊材一家的看法也忍不住蒙上一層紗，孩子知道什麽，在冷待中沒長歪，也是不容易了。

更何況，肖俊材當年既然娶了孟大英，就該好好收心對待人家，雖然後面孟大英跟男人跑了這點，蘇水也不知道怎麽說。

心下嘆了口氣，認真道，“你可以接着上學，有空來大隊部幫忙就成了，我也不經常在。”

肖圓圓後背一涼，摸了摸後背，總覺得有啥不好的事發生，甩甩腦袋，繼續盯着自己姐姐，感嘆不愧是天道親閨女。

要是能天天在屋裏畫連環畫給他看就更好了。

肖從心聞言，充滿驚喜和不自信，“我真的可以嗎？”

蘇水越發心疼這女孩，“當然可以，你有這天賦。”

肖從心重重的點頭。

後面發生什麽事，肖圓圓已經不知道了，被他娘苗慧雲強制抱回家。

肖圓圓只能戀戀不舍跟石頭告別。

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對了，他還沒問石頭他們捅蜂窩的結果呢，那蜂蛹還在嗎？他也想吃。

暗恨吃瓜誤了正事。

到家後，苗慧雲才放肖圓圓到床上，一臉認真嚴肅，“以後離…你姐遠點！”

肖圓圓不解，“為什麽？”

苗慧雲清晰記得，第一次見繼女的第一眼，那眼裏若隐若現的恨意。

不止對着她，還有圓圓。

還是後來相處，發現這女孩行動上不會幹出來對不起圓圓的事，她才慢慢放心，讓肖從心看着圓圓。

但是，她不想兒子跟繼女親近，怕兒子收到傷害。

想着，冷下臉，“哪有為什麽，讓你不要去就不去，以後跟石頭他們玩就可以了。”

肖圓圓将屁屁對準他娘，太霸道了。

要是他娘不改變主意，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肖圓圓想，他決定三個小時…不，一個小時，半個小時不理她。

苗慧雲被兒子的鬧脾氣給逗笑了，好聲好氣商量，“你是男孩子，你姐姐又那麽大了，也玩不到一處是不是？”

“不是！”肖圓圓悶悶出聲，

苗慧雲一噎，拍了拍他的屁股。

肖圓圓惱了，明明就是他娘無理取鬧，還打他屁屁。

食鐵獸不發威，都當他是軟弱的病貓了，生氣的起來，對着他娘的屁股，也拍了三下，

想到他娘之前揍他的次數，又接着拍了好幾下。

把苗慧雲給整笑了。

肖圓圓還一臉認真，“你知道錯沒有？”

苗慧雲扶額商量，“你要是聽話，娘讓你爹帶連環畫回來，你不是想要哪吒鬧海嗎？那個肯定比你姐畫的好看。”

苗慧雲一臉肯定，她繼女那個肯定比不上能出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