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碎星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謝清歡。
他的眼睛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就露出了一抹苦笑:“清歡,你別哄我了。”
謝清歡眨了眨眼:“為什麽覺得我在哄你?”
“我……”月碎星凝視着謝清歡, 對方依舊是那樣完美無缺的容貌,過分出挑的眉眼恰到好處的輪廓,美的像是俯瞰衆生的神靈。
月碎星與小師弟同吃同住的幾十年,彼時小師弟還不是如今的謝清歡,那時候小師弟的容貌雖美, 卻還沒有到出塵脫俗的地步,只是一種人間極致的美貌,但畢竟是人間的花, 注定了會衰敗。
但清歡到來了以後,這具身體一日一日地不同,漸漸地顯示出一種能夠動搖人心神的神性魔性共存的美,那是不屬于人間的神靈的美。
他雖然入了魔, 日日地不大清醒了,但是也能感受到清歡隐藏的善良和溫柔,對方是一個不願意看見人受苦難過的人, 不管那人與清歡的關系如何, 清歡都會生出憐憫, 哪怕對惡毒的朱槿玉也是如此。
所以他怕,他怕清歡是在用自己的溫柔哄他, 他怕清歡是因為不忍心,所以才說出這麽多哄他的好話。
謝清歡見月碎星我了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他幹脆走了過去,二話不說擁住了月碎星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吻結束謝清歡的眸色變深,月碎星的神色也動搖了起來。
謝清歡抿着唇, 他有些不太高興:“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這話……”不過說完想到之前他為了生存反複翻車的畫面,謝清歡又解釋了一句:“以我現在的身份說的。”
“碎星。”謝清歡深深地凝視着月碎星:“你還不肯相信我嗎?”
說着他有些苦惱地道:“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讓你真的相信我,相信我這次沒有騙你,說的全都是真心實意的話呢?”
月碎星張了張嘴。
他的眼神在動搖,他腦海中朱槿玉的聲音在不停地尖叫惡毒地咒罵,一遍一遍地說着錐心之語。
謝清歡眸色深深,他笑了笑,聲音沉沉地在月碎星耳邊道:“既然語言已經沒有辦法說明我的心意,那我就用行動證明吧。”
月碎星疑惑地看向了謝清歡。
下一秒他整個人直接被按在了假山上,然後謝清歡的吻密密麻麻炙熱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瞬間明白了謝清歡話中的含義。
月碎星想要抗拒,不想以現在的樣子和謝清歡結合,哪怕謝清歡一直說他不醜,可他內心深處知道,他如今的模樣絕大部分人都無法接受,他只想以最美好的樣子同清歡在一起。
可是謝清歡實在太溫柔了,他又無法拒絕,他覺得自己直接化成了一灘水,一灘軟的不像話的水,任由謝清歡搓弄,他腦子想要拒絕,可是身體無力反抗,甚至最後連神智都沉淪了進去,只知道破碎地喚着謝清歡的名字。
可是謝清歡卻并不應他,甚至不像之前夢境之中那般的溫柔體貼。
但是這種狠戾卻直接紮進了月碎星心底,将他整個人直接剖成兩半,毫無防備完完整整地将整個人直接展露在謝清歡面前。
這樣的坦誠也讓月碎星心底深紮的那些扭曲的嫉妒猜忌煙消雲散,讓他只能被動破碎地迎合着謝清歡。
他滿心滿眼的都是謝清歡,他覺得自己要被燒化了,要被燙傷了,他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
同夢境中整顆心都被對方融化了一樣,月碎星覺得此時此刻也被融化進了謝清歡身體裏,以至于滿腦子的魔念煙消雲散。
晃動的視線中,月碎星看到了謝清歡驚訝的表情,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周圍的景致突然劇烈地扭曲了起來,全都化成了一蓬蓬黑色煙霧,宮殿在瞬間消散,他們身處的假山也化成煙霧直接将他們吞噬。
謝清歡感受到了被什麽東西擠出來的感覺,那一瞬間他好像摟着月碎星又到了另一個世界中。
懷中的月碎星不見了,周圍是死一片的寂靜,上下左右全都是濃稠的黑色煙霧,這個世界中只有死亡、混亂、無序和寂靜。
那一瞬間謝清歡突然就明白了,他現在是身處真正的萬界魔淵,之前夢境世界也好宮殿世界也好,其實都是月碎星為他設下的牢籠,雖然夢境世界是無心宮殿世界是有心,但是他被月碎星帶入萬界魔淵後,就因為承受不住萬界魔淵的濃稠死氣魔氣陷入了沉眠。
而他并沒有月碎星的運氣,在萬界魔淵之中,不管月碎星用盡多少心思維護,他只能一日日地在魔淵之中被腐蝕,肉身逐漸崩潰潰爛。
月碎星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也将自己鎖在了宮殿世界之中,讓自己日日沉湎假象逃避痛苦,這也是假山後朱槿玉不停地說月碎星是騙子的原因。
了解到這一切後,謝清歡竟然奇怪的沒有憤怒,而是一種怪異的了然境界。
在一日一日被這魔氣侵蝕逐漸死亡的過程中,謝清歡突然窺見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或者說突然完全覺醒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他根本不是什麽異世魂魄,他是這個世界的神,是創造這個世界的神靈。
其實在被傳送卷軸送進那座雪山的時候,謝清歡已經短暫地覺醒了神靈的回憶,可是神靈的回憶太過浩瀚龐大,短暫地重複了自己神靈的過往後,謝清歡就無意識地将自己的記憶封閉。
所以那段雪山的過往就是他曾經創造這個世界的過程。
這個世界除了連綿山脈分割出的九州以外,還有九州之下埋藏的魔淵。
魔淵之中魔息不止,誕生了不少只屬于魔淵的黑暗怪物。
從魔淵之中誕生的東西,不管是魔物也好魔人也好魔獸也好,全都沒有神智只知道毀滅和殺戮,它們屬于魔淵它們去壯大魔淵,而九州之中的生物一旦碰到這些東西,就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甚至魔淵能夠吞噬九州。
當初謝清歡就是以身化物,将魔淵牢牢鎖在了九州地下,可是魔淵不止哪怕謝清歡将自己化成這片天地,也依舊鎖不住全部魔淵,只得讓魔淵露出入口,分布在這九州各處。
魔淵不停息,謝清歡也一日不敢懈怠,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守護着這片九州,他留下的意志與魔淵的意志抗衡,讓魔淵不能再次污染九州世界。
争鬥之中不知為何卷入了一個異世魂魄,謝清歡作為神靈不忍這魂魄飄蕩,就護住了魂魄打算尋個機緣将對方送走。
可是誰知這魂魄被魔淵利用,竟然将謝清歡給撞去了異世,自己則留在了九州,進入了謝清歡留在九州的化身之中,也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肉身之中。
謝清歡因為身化九州意志同魔淵抗衡,他作為天地支柱存在,所有的力量都耗在了維護天地的平衡之中,他的肉身就無法擁有修為,成為了最無用的空靈體。
這異世進了他的化身之後,雖然失去了記憶,可是依然保留了貪婪的本性,竟然覺得自己身為天下第一美人,就應該是萬人迷的存在,東澤山上上下都應該将他捧為至寶。
所以當他的師兄們都喜歡月碎星對他卻不冷不熱後,他心底潛藏的魔念被激發,竟然将月碎星推進了黑水崖,害的月碎星掉進萬界魔淵之中。
這也許是魔淵的陰謀也許不是,事到如今謝清歡也不能肯定了。
因為雲乘風、月碎星、薛淩都是曾經陪伴他的伴生神靈。
在他以身化物維希天地平衡後,三名伴生神靈也跟着跌入九州輪回轉世。
伴生神靈們作為謝清歡的伴生,是同謝清歡一起維護九州安危,哪怕投胎轉世也依舊恪守職責,可是月碎星卻被異世之魂出于嫉妒推進了萬界魔淵。
月碎星的身體和魂魄都被萬界魔淵污染,力量自然開始失衡,萬界魔淵開始了蓄謀已久的侵蝕,要将整片九州變成自己的黑暗之地。
假如謝清歡沒有回來,從萬界魔淵中爬出來的月碎星,最後也會在失控之下給世界帶來毀滅。
謝清歡因為去了異世成為了頂替那異世之魂的生活,所以他回歸之後,仍然以為自己是穿越的冒牌貨,直到月碎星将他拉進萬界魔淵。
他和月碎星都是神靈,受到萬界魔淵的侵蝕自然非常嚴重。
而萬界魔淵之中也的确不能存活生靈,所以其實他和月碎星都已經死在萬界魔淵中了。
爬出來的月碎星其實早已經無知無覺地成了被魔淵控制的惡鬼,并且無知無覺地将他這個創世神靈拉進了魔淵,讓整個天地徹底失衡。
月碎星殺掉的朱槿玉其實早已經是魔淵的爪牙,而月碎星腦海中一直左右他的那個聲音,其實也是魔淵的化身。
此時此刻,外界的九州,想必已經開始遭受滔天浩劫。
正如謝清歡所料,月碎星搶走他離開後,魔淵暫時停止的異動,雲乘風和薛淩卻沒有半分懈怠,日日巡查魔淵入口,想盡辦法想要将魔淵中的月碎星逼出來,甚至兩人也考慮過潛入魔淵。
但是和他們想象的不一樣的是,魔淵就是一片修士無法涉及的死域,一旦他們真的想要進入,分分鐘被化成魔氣直接消亡。
雲乘風和薛淩都是修為有成的人,略微試探就不敢随意地輕舉妄動,此時他們也意識到了不對。
魔淵無法存活生靈,其下的魔人魔物等全都是魔氣生出,沒有理智只會厮殺,但凡生靈入內就直接被腐蝕成魔氣死物,那月碎星跌進去後又是怎麽會活着出來,甚至到後來還能控制魔念的?
這個念頭讓雲乘風和薛淩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之前修士們對魔淵了解不夠,是因為魔淵的出口和真正的魔淵還是有差距的,比如黑水崖和真的掉進萬界魔淵那概念完全不同,黑水崖能碰到魔物魔人,可修士在黑水崖也能活下去,所以他們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魔淵也是這樣。
直到魔淵的封鎖被破開,他們能夠真正地接觸到魔淵,這才發現以往的認知全都是錯誤的。
此時此刻他們也猛然意識到月碎星的不對勁,既然生靈無法存活,那麽其實月碎星掉下去後就已經死了,爬上來的根本就不是月碎星?
這個認知讓兩人的面色直接就變了,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鐵青難看的臉。
但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就在他們發現了這個真相的時候,他們突然發覺異動瞬間變得強烈起來,雲乘風和薛淩對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魔淵口沖回安全區,但是已經晚了。
他們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天空也開始變形扭曲,沖天的魔氣噴薄而出,如同海濤巨浪般劈頭砸下。
雲乘風和薛淩拼命地朝相反的方向飛去,可是他們剛禦劍飛起,就發現整個世界都晃動的厲害,好像天要塌了地要裂了世界要破碎了。
實際上事情也的确是變得這麽可怕。
雲乘風和薛淩剛剛飛起來,就看到下方的地面寸寸裂開,滔天的黑色火焰從地縫中噴出,将所有的一切都燒成了灰色,有形狀奇異的怪物從地縫裏爬出來,不停地吞噬着周圍的一切。
哀嚎聲慘叫聲還有凄厲的哭聲不絕于耳。
但是此時此刻兩人根本沒有難過的時間,甚至于極度危險的直覺讓他們只能不停地飛奔。
這是世界毀滅這是天塌地陷,這是九州陷落,哪怕雲乘風和薛淩是當事厲害的修士也根本無力阻止。
甚至于一瞬間,兩位一直都滿是自信的修士也生出了無處可去的絕望感,有那麽一會兒他們覺得自己也會變成那渺小的滄海一粟,直接被這可怕的巨變湮沒,化成廢墟中的塵埃。
就在雲乘風和薛淩無處可逃的時候,滔天的魔焰湧動之中突然飛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淩空而立身姿曼妙輕靈,宛如集天地而生的神靈在天空輕盈起舞,那空靈無情的美目随意地從雲乘風和薛淩身上掠過,看的雲乘風和薛淩渾身一震。
“清歡!”
這半空之中的人竟是按理說應該死去的謝清歡。
再一看對方手中還抱着一個人,那人軟軟地垂着身體,長長的烏發如同柳絲垂下,被氣流吹的輕輕晃動,他的眼睛緊緊地閉着,他的臉純潔無暇如月高潔,竟然是早已經該化成魔物的月碎星。
而此時月碎星也不再是魔物的形象,他渾身好像散發着淡淡的熒光,看上去那樣高雅聖潔,那樣溫柔美麗,一如他活着的時候那般,如月一樣地引人矚目。
“月!”
“月師兄!”
雲乘風和薛淩又齊齊喚了一聲,兩人眼中滿是焦急。
可是月碎星只是沉沉的睡着,沒有回應兩個人,謝清歡也不搭理二人,只是越飛越高。
雲乘風和薛淩心下焦急,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又不敢确定謝清歡是活着還是已經被魔淵吞噬,他們只能拼命地追在謝清歡身後,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們越飛越高,按理說兩人不可能飛的這麽遠這麽高,好像一下子脫離了九州世界,到了另一個世界似得。
但是跟在謝清歡身後以後,他們卻突然發現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甚至不需要依賴靈器也能輕盈地飛起來。
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到了謝清歡身後。
謝清歡空靈、憐憫、溫柔又冷漠,像是包容了萬物又像是目空一切的眸子落在了雲乘風和薛淩身上,他喚道:“靈、雲,你們回來了。”
雲乘風和薛淩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不懂,他們只是本能地點了點頭,本能地服從謝清歡的吩咐。
“來不及多說了,九州遭劫,到我們齊心護住九州的時候了。”
在神靈創世的那一世,謝清歡心疼三個孩子,沒有讓三個人随他一起犧牲。
可是這次的事情太過嚴重,如果他們不能一起鎖住萬界魔淵,那整個九州就覆滅了。
謝清歡看向懷中的月碎星,他的表情變得溫柔了一些,接着他用力一握月碎星的手腕,月碎星在他懷中直接化成了一片細碎的金色星辰。
雲乘風和薛淩也化在了謝清歡手中。
他将三名伴生神靈直接抛了出去,緊接着自己也不停地膨脹擴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雨從天空灑落,澆滅了魔淵噴出的魔火,腐蝕了萬界魔淵送出來的魔物。
封鎖口不斷地縮小縮小,最終将萬界魔淵重新封鎖在了地下,甚至封鎖的比以前更加牢固。
九州重新變得生機勃勃,各種生靈在九州之上歡呼,他們不知道是誰救了他們,只知道災難在一夜之中消散了。
恢複了生機的九州又開始了一片欣欣向榮。
東澤山上謝無涯吹鼻子瞪眼地暴怒拍桌:“你們說什麽,那臭小子又偷跑下山了,月還給他打掩護陪着他一起溜出去了?”
下方的雲乘風和薛淩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雲乘風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冰山樣子,薛淩卻是轉了下折扇風雅一笑,勸解道:“師父喜怒,小師弟有月師兄相伴,想必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胡鬧,簡直胡鬧,過兩天就是東澤盛會,他身為東澤公子竟然甩擔子跑了啊,還有月,平日裏這麽乖這麽懂事的一個孩子,居然也被臭小子拐着胡鬧,真是氣死我了。”
“咳,小師弟少年心性,總是向往凡塵俗世嘛。”
薛淩用拳頭抵着唇勸說,然而唇角的笑容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一直沉默的雲乘風也突然道:“小師弟一直悶在山中,如今有了機會想要出去見識一番正常。”
見三個弟子都替那不孝子說話,謝無涯只能瞪着眼睛半天說不出話,最後恨恨地道:“你們就寵吧,使勁寵着他讓他胡鬧吧,我看到時候他惹出禍來怎麽辦。”
謝無涯說着,見兩名得意弟子毫無反應,他恨恨地一甩袖子氣鼓鼓地離開了。
師尊離開之後,雲乘風和薛淩對視了一眼也相繼離開。
東澤山腳下,揮扇的薛淩遇見了禦劍的雲乘風。
“喲,雲師兄今天怎麽也有事要下山了,山上的盛會師兄難道不要操心嗎?”
雲乘風僵了僵,依舊維持着面無表情,只是悶聲道:“嗯,有事,有師尊。”
薛淩一笑:“巧了,我也有事,那就看誰先逮到偷溜的小師弟喽。”
說完,薛淩的折扇直接化成方舟,薛淩瞬間不見了蹤影,雲乘風見狀,立刻催動長劍,也化成了一道流星消失在半空中。
白雲悠悠綠草茵茵,一派風光大好,唯有故事依舊繼續。
謝清歡是在頭痛中清醒的,醒來後入目又是一片大紅色。
等等,他為什麽要說又?
之前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不過很快,謝清歡就把這種感覺抛在了腦後。
他之前好像是因為一份企劃連續熬夜了好幾天,這大概是做企劃熬夜的後遺症吧。
晃了晃頭,将心底奇怪的感覺晃掉,謝清歡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這一打量他整個人頓時就張大了嘴巴,一個激靈把之前的感覺直接給沖沒了。
他好像穿越到了古代,現在正身處一個雕梁畫棟古色古香的房間之中,他靜靜地坐在雕花的大床上,身上穿着豔紅的衣裳,頭頂還戴着重重的冠子,面前一對龍鳳燭正滴着燭淚。
謝清歡渾身僵硬了一下,條件反射地伸手摸向了自己下面。
還好還好,硬件還在,他瞬間松了口氣。
只是他既然是男人,又為什麽會成為新嫁娘?
這個情況讓謝清歡百思不得其解,他扭頭看向旁邊的銅鏡,鏡子裏映出一張芙蓉面,俊眼修眉五官精致到了極點,卻又不失男兒的英氣,可以說是人間極品天上絕色也不為過,謝清歡見過的天皇巨星都沒有這張臉生的好看。
一時間他忍不住癡迷地多打量了兩眼。
這皮囊怎麽能生的這麽好看,簡直是為了他的審美點生的,是他夢中情人的樣子不錯了。
可惜的是他現在穿進了夢中情人的身體,自攻自受有些不太現實而且太重口了,否則他真的可以搞一搞自己。
就在謝清歡沉迷美色的時候,一段信息突然湧入了他的腦海中,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原來他竟然穿越到了一本書裏,成為了裏面自私惡毒的花瓶王妃謝清歡。
首先要提一下這裏是男人可以結婚的古代世界,這個世界中男女都可以生育,如果身為受方的男子想要生育,就可以去誠心求孕果,服用孕果就可以為情人誕下子嗣。
花瓶王妃是牧遠王蕭瑾玉明媒正娶的妻子,然而這個王妃之位來的卻不是很幹淨。
牧遠王是普通的富商出身,是幫先帝平反才有了現在的地位,他幼年時有個青梅竹馬的同窗小哥哥,小哥哥家境貧寒,是個頗有才華的窮困書生。
蕭瑾玉心悅小哥哥,功成名就之後原本是要向皇上求了這門親事,可是卻被花瓶王妃半路破壞,派人将他書生打了半死,還将人賣進青樓受人作踐。
然後花瓶王妃又哀求自己的首輔爹爹,讓親爹用權勢逼迫蕭瑾玉娶了自己。
蕭瑾玉畢竟是朝廷新貴,掰不過首輔這個老油條,被逼無奈之下只能娶了花瓶王妃。
誰知道那窮困書生竟然是當今聖上的皇叔,原來聖上的皇祖父生性風流,暫住江南後竟然與書生的娘親有了一段情,後來皇祖父回宮,那江南女子卻有了身孕,生下了窮困書生。
書生被花瓶王妃扔進青樓後,有個進青樓瞎逛的老宗室瞧那書生面善,認出了書生是先先皇的血脈,就做主将書生迎回了宗室,書生搖身一變成為了皇上的十六皇叔,改頭換面地重新殺了回來,第一步就是與蕭瑾玉聯合把首輔搞倒了。
之後的事情可想而知,花瓶王妃的下場比曾經的書生還要凄慘,最後一張草席裹身了事。
這段信息了解到這裏,謝清歡的臉色變得十分好看。
媽呀,這是開局就是地獄模式嗎?
作為依仗的首輔老爹權勢通天礙了皇帝的眼,他穿的這具美人殼子還把主角攻受往死裏得罪。
一瞬間謝清歡開始思考他隐姓埋名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是他心态鹹魚不想積極改變反抗哈。
首先他爹的權勢已經很大了,如果他再表現出野心勃勃智謀出衆,那豈不是加速了皇帝要滅了他全家的心?
想要改變可以,要麽他把親爹搞死了投誠皇帝,但換句話說誰敢用搞死親爹的畜生?
要麽就是他們家搞死皇帝直接稱帝,這謝清歡覺得根本就是想屁吃。
他們家還沒有名望高到可以搞皇帝的程度,就算名望這麽高了,那現在大家的生活都挺過得去,誰也沒興趣幫他家造反,造反那依舊是加速死亡。
所以他嚣張跋扈,首輔老爹權勢通天早就辣了皇帝的眼睛,他又往死裏搞書生,得罪死了蕭瑾玉和未來炙手可熱的十六皇叔,也依舊算是往皇帝心窩捅刀子。
這怎麽算都是死循環啊!
就在謝清歡愁眉苦臉地思考如何高效地讓自己在地獄劇情中活下去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一身紅衣的蕭瑾玉出現在門口。
燭光下,面無表情的蕭瑾玉俊美如天神,一雙眸子冷如冰,落在謝清歡身上,看的謝清歡渾身一個哆嗦,忍不住想到花瓶王妃死前被倒挂着片了一百多片肉的結局。
那個場面光想想他就渾身肉疼,他一點也不想被人當涮鍋肉涮。
“那個,牧遠王……”
謝清歡躊躇着暗暗搓了搓手,拼命地想脫身的臺詞。
然而蕭瑾玉已經大步地走了過來,穿着一襲紅衣的他如同紅衣羅剎,一把将謝清歡按在了床上,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盯着謝清歡,然後開始撕謝清歡的衣服。
等……等等!
謝清歡直接懵逼了。
這……這麽勁爆的嗎?上來就幹嗎?
這個蕭瑾玉不是不喜歡他,這是在幹什麽幹?
謝清歡想要推開蕭瑾玉,然而蕭瑾玉畢竟是帶兵打仗的将領,渾身上下都是腱子肉,雖然穿衣顯瘦但實際上衣服下都是薄薄的肌肉,身為花瓶美人的謝清歡如何能推動對方,甚至因為他的反抗,蕭瑾玉過分地扯下了紅色的頭帶将謝清歡的手拴在了身後。
謝清歡仔細看了下蕭瑾玉的神色,發現對方完全就是一副幹鹹魚的姿态,他可不想當□□的鹹魚,哪怕是他這具身體有錯在先呢。
見謝清歡面色發白隐隐退縮,蕭瑾玉冷笑:“謝清歡,這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嗎,你既然這麽犯賤缺男人,本王就滿足你。”
缺你麻痹!
被人用這種口吻罵,謝清歡臉都綠了,他前世還沒有這種待遇,不把人吓哭就好了,誰敢按着他說他犯賤,沒想到穿越後居然被人罵騷貨。
眼見蕭瑾玉要繼續撲上來,謝清歡頓時大喝道:“蕭瑾玉!”
見蕭瑾玉被呵斥愣了一秒,謝清歡噼裏啪啦地道:“蕭瑾玉,你在我身上發洩你的憤怒,你不覺得對不起你那位情誼深厚的青梅小哥哥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我看也不過是這麽個可笑的玩意,一邊口口聲聲說愛着對方,一邊竟然還能爬上另一個男人的床,蕭瑾玉,我真瞧不起你!”
蕭瑾玉直接愣了,他眸色沉沉神色不明地看向床上的謝清歡:“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什麽?”
謝清歡眼見有戲,心中頓時一喜,趕緊安排上表情,露出了一副傷心欲絕卻強自歡笑的大度表情:“槿玉,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愛到不知道自己發什麽瘋,竟然求着爹爹幫我嫁給你,把自己鬧的這樣狼狽不堪的境界,也完全擾亂了你的生活。”
蕭瑾玉皺着眉,一言不發地俯視着謝清歡,一雙眸子冷的像冰,沒有什麽情緒:“你到底想說什麽?”
謝清歡對于這種視線十分有抗壓能力,他完全無視蕭瑾玉的逼視和不耐煩,依舊絮絮叨叨哭哭啼啼:“我對此真的特別抱歉,可是我真的太愛你了,我明知道你心裏沒我,可是我居然妄想着只要嫁給你,只要我對你好,你就會回應我的感情。”
“可是事情一直是按照我最不願意的方向發展的,你其實早已經有了心上人,你視如珠寶打算向皇上求娶他,可我卻在你開口的前一天利用爹爹逼婚,讓你不得不與我成親,瑾玉,是我對不起你。”
蕭瑾玉神色譏諷,對謝清歡毫不真心的道歉完全不在意。
謝清歡卻突然擡頭看向蕭瑾玉,一雙美目中是全然的信賴喜愛依戀還有絕望不舍 ,他苦笑着眼淚如同珠子一般墜落:“是我害的你們不能在一起,是我分開了你們,瑾玉,如果早知道你有心上人我一定不會糾纏你,如果早知道事情是這樣的,我一定離你遠遠的,一定不會再愛上你,見也不要再見你。”
謝清歡說着像是不願意讓蕭瑾玉看見自己這丢臉的一面般,迅速扭頭将臉側過去,埋進了大紅的鴛鴦枕頭中,任由枕頭掩埋了自己的眼淚。
他這具身體本來就生的極美,如今絕望流淚的模樣,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碎。
原本謝清歡以為自己想要哭出來有點困難,但沒想到這具殼子這麽給力,只要心裏稍稍酸澀了一下,那眼淚就像沒閘門似得,說哭就哭。
于是謝清歡就一邊想着吃檸檬,一邊哭的收不住淚。
蕭瑾玉終于有了些微的動容,面上的冷意不再冰冷刺骨。
“這不是你的錯,無知者無罪。”
“不!”謝清歡胡亂蹭了蹭眼淚,堅定地看向蕭瑾玉:“瑾玉,這就是我的錯,是我奪了你心愛之人的位置,是我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你放心我會把這個位置還給他的,我明天就去同爹爹說明情況,就說是我變了心不想再和你成親,我們去辦和離,再把你的心上人迎進門,如果暫時不能和離,我也絕對不會打擾你們,我會安安靜靜的,直到離開牧遠王府。”
“瑾玉,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麽任性妄為了,我欠你們一句對不起。”
蕭瑾玉的神色終于軟化了下來,他将拴住謝清歡手腕的帶子解開,歉意地看着謝清歡勒紅的手腕:“是我太莽撞了。”
謝清歡揉着手腕坐了起來,一副天真依賴的笑容:“瑾玉,你真好。”
蕭瑾玉被謝清歡的笑晃了眼,他默默移開了視線:“今夜好好休息。”
謝清歡從床上起身:“瑾玉,你客房在哪,我去客房休息。”
“不必,你就在這裏休息。”蕭瑾玉說完,自己起身離開去了書房。
瞧見蕭瑾玉離開,謝清歡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