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瓶王妃 15
周琳有些疑惑:“可是父親, 你剛才不是說要抓活的嗎?”
謝丞相摸了摸胡須:“抓活的自然是上策,若是方蘭墨死了,蕭瑾玉悲痛下雖然能拖延時間, 可也會将對方刺激的發狂,到時候等蕭瑾玉緩過來,我們身後就是追了條惡狗,但若是不能抓那就死了也好,最起碼能折損掉方蘭墨, 我們也少了一個敵人。”
謝清歡在一邊聽的心驚肉跳,然而他手無縛雞之力,還用着個身嬌體弱的絕色美人殼子, 這會兒根本身不由己,就已經被謝家的死士撐着拉出了房間。
謝家的私兵全部都潛伏了起來,謝丞相幾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房間裏就剩下了謝清歡還有名為仆從實際上是監視他的暗衛。
沒過多時就有踢踢踏踏的聲音傳來, 接着就是大隊人馬湧入,謝清歡聽到外面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那日帶他去見方蘭墨的黑衣死士。
“王爺, 這裏留下來的都是些什麽都不知道的丫鬟小厮, 而且還是叛賊們從當地新買的, 問他們也問不出東西來。”
“呵,倒是挺會藏的, 跑了這麽久,跑的還挺滑。”這正是那朵毒蘭花的聲音:“再仔細檢查一遍吧,看看別有什麽纰漏。”
“是。”
謝清歡在屋裏等了一會兒,接着果然看見了自己所在房間的房門被人直接踹開了,然後謝清歡就和方蘭墨來了個面對面。
“嗨。”
謝清歡尴尬地朝方蘭墨揮了揮手, 方蘭墨顯然也是一愣,一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謝清歡的樣子。
瞧見方蘭墨的表情,謝清歡心底咯噔了一下,這貨不會是把他忘了一幹二淨吧,那他吃的那顆蟲子……
眼見着方蘭墨推着輪椅就要走過來,謝清歡急促地道:“別過來,他們要抓你,抓不了就殺了你。”
雖然想暴打毒蘭花一頓,可是自己的小命還攥在對方的手裏,毒蘭花要是挂了,他去找誰讨藥吃啊,所以毒蘭花絕對不能死,他也不想死。
方蘭墨的動作頓時就一頓,下一秒房梁上嘩啦啦躍下十幾個謝家的黑衣死士直接将方蘭墨包圍了起來,方蘭墨身邊跟着的人,頓時就冷着臉将方蘭墨護在身後,同這些人交戰了起來。
外面也傳來喧嘩之聲,方蘭墨帶來的那些人都被藏起來的謝家私兵給圍住了。
“該死!”
知道謝丞相等人的打算,謝清歡臉上也帶了幾分焦急,他試圖朝方蘭墨那邊走過去,最起碼先甩脫謝丞相這邊的人再說。
然而謝丞相這邊的人打了方蘭墨一個措手不及,方蘭墨那邊的人顯出節節敗退的姿态,一行人從屋裏打到了院子裏,一時間都亂成了一團,眼見方蘭墨的人節節敗退來人都被謝丞相的人控制住了,一直躲起來的謝丞相等人也終于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小王爺,多日不見,如今就委屈你一路與我們同行吧。”
看見抓住了方蘭墨,謝丞相連日來陰沉的臉色也變得好了許多。
謝清歡見謝丞相沒使出最後的殺招還是松了口氣,畢竟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他們還活着,大不了再尋機會逃就是了。
周麟看見方蘭墨,臉色一陣扭曲:“爹,我來看管十六王爺吧。”
謝丞相看了周麟一眼:“別胡鬧。”
方蘭墨陰沉的眸子也落在了周麟身上,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容也是一種陰測測叫人寒毛直豎的諷刺:“原來謝公子竟是落在了這裏,多日不見,謝公子果然還是如此……蠢笨惡毒……嗯,之前好歹還有幾分臉面,如今可是連那那點唯一的優勢都丢了呢,方某瞧着,如今謝公子這蠢壯的模樣與謝公子才是般配。”
“方蘭墨,你這個賤人!”周麟本來就在意現在的情況,如今又被方蘭墨當面嘲笑自己醜和蠢,更是氣的臉色扭曲頭頂冒煙:“斷腿的滋味不好受嗎,你既然嘲笑我的臉,那我就把你的臉給割爛,我倒要看看就算你僥幸逃出去了,蕭瑾玉還要不要你。”
方蘭墨的臉瞬間陰沉的更厲害了。
謝丞相卻懶懶地道:“好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十六王爺,你還有閑心同犬子鬥嘴,倒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謝清歡也在一邊扶額,這毒蘭花的嘴實在是太賤了,都這種情況了還刺激周麟,話說這些男的一個二個是不是有病,什麽不惦記,整天就惦記別人的臉,割爛臉是什麽操作啊,這不是小姑娘互扯頭花的操作嗎,要他是周麟,他絕對不廢話,直接把毒蘭花喉嚨割了,那才叫後顧無憂呢,當然了,謝清歡一直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可不會做出這種違法亂紀沒有人性的事。
方蘭墨像是穩定了情緒,這會兒居然又笑了起來,他看着謝丞相道:“如今的形式,難道不是丞相該多擔心一些嗎,雖然丞相看上去是占了上風,可如今逃亡的卻是丞相啊……”
方蘭墨說着推着輪椅來到了周麟面前,他朝着周麟陰郁地笑着:“謝公子說話做事還是如此嚣張,就不怕萬一出什麽差錯,到時候蘭墨逃了,被割爛了臉的反而是謝公子嗎?”
“你這個瘸子,你敢!”周麟大怒,對着方蘭墨就揚起了手臂,要直接給方蘭墨一巴掌。
然而就在周麟舉起手的瞬間,方蘭墨突然按動了輪椅上的機關,細小如絲的針眼從機關裏竄出,直接射在了周麟身上,周麟頓時就滿臉驚恐地軟了身體,被方蘭墨一把抓在了輪椅上掐住了脖子:“別過來,不然被割爛臉的可能就是謝公子了。”
方蘭墨袖子裏居然抖出了一柄匕首,威脅地放在了周麟的臉上。
謝丞相那邊挪動人頓時就變色了,謝丞相忍住怒氣:“十六王爺何必多此一舉,如今十六王爺的人都已經被我們斬殺了,就算十六王爺抓了犬子,也根本沒有辦法逃離,若是再落到我們手中,豈不是要多受罪。”
方蘭墨勾起唇:“那可不叫多此一舉,最起碼我受罪前,可以讓謝公子嘗嘗爛臉的滋味嘛。”
“爹,救命,救命,你別動別動。”周麟在匕首的威脅下瑟瑟發抖,雖然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可是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換回去,要是真被方蘭墨割爛了,那他就連這張英俊的臉都沒有了,到時候就是個人見人惡心的怪物了,更何況割臉一定很疼吧,他一點都不想感受啊。
謝清歡瞧見這個場面渾身一震,開始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在方蘭墨身上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朝方蘭墨的方向移動。
主角果然是主角,大佬果然是大佬,那都是有光環的,就憑方蘭墨這一手,謝清歡篤定對方肯定能全身而退,他蹭到方蘭墨身邊,就蹭點光環跟着一起離開這倒黴地方好了。
“好,好,我們不動。”謝丞相果然愛子如命,周麟一叫喚他就心疼了,連忙擡手制止方蘭墨:“十六王爺,現在你想做什麽。”
方蘭墨冷淡地道:“我不想做什麽。”接着他朝悄悄挪動過來的謝清歡揚了揚下巴:“你過來,給我推輪椅,我們先離開這裏。”
謝丞相嘴唇動了動,但終究沒說什麽,謝清歡眼睛一亮,趕緊三兩步沖了過去給方蘭墨推輪椅,謝丞相的人就一步一步地跟在後面。
“現在這就是僵局,我們要怎麽做。”
謝清歡低聲問方蘭墨,他這具殼子實在太嬌氣,推着方蘭墨和周麟兩個人,剛走出大門就累的滿頭是汗,要是帶着方蘭墨和周麟走,肯定是做不到的。
方蘭墨笑了笑:“你倒是挺相信我的。”
謝清歡有些莫名,不是,這樣的情況下,他當然要問方蘭墨啊,要不然問誰,總不能問周麟吧。
“你有辦法。”
方蘭墨說了這麽一句,反而篤定了謝清歡的猜測,方蘭墨多疑狡詐,絕對會做兩手布置,不可能就只是這樣的 。
方蘭墨勾了勾唇角,看樣子笑的還有幾分愉悅:“那你倒沒有信錯人,你叫什麽?”
謝清歡知道方蘭墨為什麽這麽問,畢竟如今大家都知道他不是真的謝公子了,不過他也的确是叫謝清歡就是了:“我叫謝清歡。”
方蘭墨頓了頓,突然道:“如果你是真的謝清歡我也不奇怪,長成這般容貌的人應當有你這樣的性子。”
其實在看到謝清歡第一眼的時候,方蘭墨的确是被對方容貌所震,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好感,這才有了後來被算計進青樓的事情,因為他最開始對對方根本沒有設防,這也是後來方蘭墨認識到謝公子的真面目,變得極度厭惡惡心對方的原因。
謝清歡:“???”
方蘭墨卻不再多說了,只是道:“我在輪椅下方的夾層裏藏着一枚信號彈,你掏出來點燃了,蕭瑾玉就在不遠處藏着,他看見了就會過來。”
原來如此,謝清歡一下子就明白了,雖然放出來的消息是蕭瑾玉和方蘭墨一前一後趕來,方蘭墨推測出了謝丞相的逃亡路線,提前堵在路上算計謝丞相,而蕭瑾玉的大軍随後就到,但其實蕭瑾玉和方蘭墨一直都是一起行動的,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至于跟在其後的大軍一定是蕭瑾玉放出來的煙霧彈。
謝清歡按照方蘭墨的提示摸到了信號彈,他放出了信號心裏頓時一松,忍不住打趣道:“你們夫夫二人還真是合則為王天下無雙啊。”
“我和瑾玉不是夫夫。”方蘭墨突然道:“我們之間就算有過期許那也是曾經了,更何況沒有媒妁之言沒有拜堂成親,更沒有夫妻名分。”
“嗨,那不是一個誤會嗎,解開了不就好了?”謝清歡沒有留心方蘭墨話中的含義,只當對方是因為這其中發生的事情而介懷:“其實蕭瑾玉和謝公子剛成親我就來了,我對被人壓沒興趣,所以我和蕭瑾玉之間什麽事都沒有。”
“是嗎,那挺好。”
謝清歡也有些搞不懂,方蘭墨怎麽就突然變得輕松的樣子,難道是聽到蕭瑾玉還是清白之身所以高興?
不過這會兒他已經聽到有人在迅速接近了,便道:“方公子,等事情結束了,你可以把打蟲藥給我了吧。”
就在兩人說笑間,斜地裏突然沖過來一個人,直接朝着方蘭墨沖過去,竟然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一直悄無聲息跟在他們身後的謝一。
謝一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他一巴掌拍向方蘭墨奪走周麟的時候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帶着小隊精銳先行到來的蕭瑾玉,因為距離的關系都只能錯愕地看着這一切。
然而就在此時天殺的肚子痛發作,是沒有及時得到解藥的蠱蟲開始作怪了,謝清歡第一次知道書上所謂的五髒六腑被啃噬是什麽痛苦,這他媽的實在是太難忍了。
在現代有句話叫生孩子十級陣痛,謝清歡作為男人雖然不知道生孩子十級陣痛是什麽,但他覺得現在最起碼是十一級陣痛。
劇痛瞬間就瓦解了謝清歡的理智,讓他發瘋地慘叫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的力氣,瘋狂之中竟然一把掀飛了方蘭墨的輪椅。
下一秒按理說應該打在方蘭墨身上的一掌就因為這突然的變故打在了謝清歡身上,兩種痛互相碰撞,竟然奇跡般地抵消了原本的痛苦,恢複平靜的瞬間,謝清歡呆呆地看着面前面無表情的謝一,喃喃地念叨着:“我操……”
然後就直接暈了過去。
事後又發生了什麽,謝清歡就不知道了,因為等他再次恢複神智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高床軟枕上,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這是毒蘭花的聲音,竟然含着從未有過的焦急。
有人在回答:“原本是有的,可是公子身體裏還有個蠱蟲,兩相作用傷勢複雜,公子又是這樣的體質,老朽實在是不好下手。”
“……是我……是我害了他……”
對方又嘆了口氣:“其實若這傷若是在牧遠王這般人身上,憑借牧遠王高超的體質,自然也能化險為夷的,只怪公子身嬌體弱,就算老朽開了藥,他也根本承受不住虎狼之藥啊,憑借老朽的醫術,最多也只能幫他拖延幾日……”
那邊的方蘭墨說不出話了。
謝清歡也一驚,他竟然這麽倒黴嗎,然而他試圖起身,卻發現自己連最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同時後知後覺的疼痛席卷了全身,疼的謝清歡臉色發白渾身哆嗦。
那邊的談話也結束了,有人撩開了簾子,方蘭墨略顯憂郁的眼神落在了謝清歡的視線中,不知道是不是謝清歡的錯覺,他總覺得方蘭墨身上那股子一直萦繞着的戾氣和陰郁消散了,對方如今看起來又是那副謙謙君子如竹如松的模樣了。
瞧見謝清歡醒了,方蘭墨臉上露出驚喜,随即又愧疚地別開眼,最後只能吶吶地道:“你還好吧。”
謝清歡心底翻了個白眼,他好?
他可一點都不好,誰像他這樣遭罪試試看。
方蘭墨見謝清歡不說話,便主動推了輪椅過去:“清歡,你的蠱蟲我已經幫你解了,以後你不用擔心了。”
是啊,老子快死了,只解個蠱蟲有屁用。
但這種事又是他自己因為忍不住痛沖出去莫名其妙替方蘭墨擋了災,怪都不好怪在方蘭墨頭上,謝清歡只能郁悶往肚子裏咽,勉強憋出一個笑:“那謝謝了啊。”
“不用謝。”方蘭墨吶吶地回了一句,一時間氣氛又陷入沉默,好一會兒方蘭墨像是忍不住地,帶了幾分疑惑和難過地看向謝清歡:“清歡,你當真喜歡我,寧願擋在我身前?”
謝清歡原本想要說只是誤會,可是對上方蘭墨的臉,想到自己就是因為對方喂了蠱蟲,關鍵時刻沒吃上解藥導致蠱蟲發作替對方擋了災,才倒黴的性命垂危的。
那句誤會的話到嘴便拐了彎,謝清歡隐藏了幾分惡意的,做出一副深情而又楚楚可憐的表情:“對啊,蘭墨,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
“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想你受傷啊。”
既然方蘭墨坑了他的小命,那他就拆了主角正配,他就不信自己因為方蘭墨死了,方蘭墨還能心安理得地跟蕭瑾玉在一起。
他都已經丢了小命,方蘭墨不過是失去了愛情而已,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