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9 你想結束了嗎?【三更】

沈羨從會議室離開之後, 會議室內先沉寂了幾秒,衆人面面相觑。

忽然不知誰問:“沈羨結婚了?”

只此一句瞬間引爆了會議室裏的寂靜,衆人紛紛議論起來。

“沒聽說啊。”

“他跟誰結婚了?前段時間不還在江陰拍戲?”

“《逍遙》也是剛拍完的, 怎麽就能結婚?什麽時候結的?”

“問題是他結婚這事也沒跟公司說, 要是被拍了怎麽辦?”

“真要是被怕了, 那正好把他跟周盈湊在一起,跟媒體就這麽交代, 當給《絕色》引流了。”

此話一出,會議室裏瞬間噤若寒蟬。

大家把目光投向說這話的人,對方并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他皺着眉頭反問, “怎麽了?”

一個年紀稍大些的男人道:“沈羨剛剛那麽說便是提醒衆人, 愛人是底線,不能動。炒CP這條紅線,以往他藉藉無名的時候沒碰過,事業低谷的時候沒碰過,這會兒更不可能碰, 要是碰了的話……”

對方被這神秘兮兮的語氣震懾到, 但考慮到沈羨不過是公司的簽約藝人,具體還是要服從公司安排, “碰了會怎麽樣?公司還不是為了他好?他的合約不還在公司手裏麽, 肯定有配合公司宣傳這一條吧?”

衆人:“……”

恰好杜景推門進來, 将這幾句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在滿室寂靜中, 杜景微笑着開口, “他的合約在公司手裏,但那份合約是他自己拟的,而且, 他是公司第二大股東,比覃總只少了1%的股份。”

“沈羨托我叮囑各位,有些不該動的心思趁早別動,有些不該說的話,最好別說。”杜景說的時候意有所指,而剛剛那個說話的人臉色已然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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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杜景又喊周盈,“沈羨潔身自好慣了,不喜歡跟人炒CP博眼球,你應當懂規矩的吧?”

周盈心底一慌,長指甲在桌下摳了幾次,艱難地露出一個笑,“懂了。”

杜景說完所有話後,不疾不徐地離開。

卻在離開之前又忽然頓住腳步,回頭跟周盈笑了下,“對了周小姐,沈羨托我跟你說句話。”

周盈:“什麽?”

“連跟你公開關系都不願意的男人。”杜景把這話斟酌了一番才開口,“未必有多愛你,勸你早做打算,別想着拖別人下水。”

周盈臉色發白,“知道了。”

杜景離開。

門關上之後他兀自搖頭,心想小神仙太狠了太狠了!

周盈聽完那句話後狀态都不對勁兒。

這還是他潤色之後的。

其實沈羨的原話是:這男人連公開關系都得讓她來,肯定是在玩她,她也是蠢,被這男人當刀使。

時芊回江陰時坐的是慢車,買了卧鋪。

她調整好相機,沿途拍了不少照片發到微博,剛發出去就收到很多條評論。

春天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火車外邊綠意盎然,時芊拍了一路。

抵達江陰時已然傍晚。

江陰大抵剛下過雨,空氣裏帶着泥土的清香,落在肌膚上的細微塵灰帶着幾分潮意,她拎着行李箱出站,然後打了輛車回茶室。

茶室許久未開,緊閉的木門都透着沉沉死氣。

時芊拿出鑰匙開鎖,拉開木門,塵灰應聲而落,嗆得她咳嗽了幾聲。

在她剛回來時就給原來在茶室幫忙的小嚴發了短信,這會兒小嚴也到了。

小嚴是個喜歡紮雙馬尾穿漢服的姑娘,今天她穿了一件魏晉制式的襦裙,青白色,頭上紮了兩個發髻,妝容也化得很漂亮,一看到時芊就笑着跟她打招呼,“芊芊姐!”

“嗯。”時芊拿了打掃工具出來,“來了。”

“你終于回來啦!”小嚴嘟着嘴撒嬌,“我還以為你不要這間茶室了呢,最近都無聊死了。”

時芊莞爾,“先打掃吧。”

茶室的規格在江陰算大。

東西朝向的兩個大房間,中間還有大堂,大房間裏一邊是三桌麻将,一邊是幾桌棋,原先是只有棋的,但奶奶去世以後,爺爺便添了幾桌麻将,因為那會兒奶奶最喜歡打麻将,時常到拐角處的麻将館打到夜裏才回來,而爺爺便坐在門口等着她,有時太晚了,爺爺便去那邊接她。

一周總也有那麽幾次,爺爺做好飯給奶奶端到那邊去。

爺爺時常笑奶奶,那會兒學習都沒有如今打麻将廢寝忘食,而奶奶便笑着狡辯,麻将是預防老年癡呆的運動,比廣場舞都厲害。

爺爺總一笑置之。

後來時芊也問過爺爺,為什麽要在奶奶走了以後才把麻将館開在家裏,如果是以前開,奶奶不就可以在家裏玩了麽?

爺爺說:奶奶平常不愛運動,去麻将館那段路可以讓她鍛煉一下,多活幾年。

要是麻将館開在這邊啊,奶奶每天可是真的沒日沒夜了。

時芊打掃麻将館的時候,比以往還細心。

擦過桌子上被磕碰的一個角也可能會觸碰到一些幼時的回憶。

打掃完茶室已經晚上九點半,時芊帶着小嚴去陳嫂那裏吃了兩碗馄饨。

在吃完之後,她才拿出一筆錢遞給小嚴,說了自己的打算。

小嚴在茶室幫忙也已經半年,聽她這麽說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但她吸吸鼻子把錢又給時芊推回去,“芊芊姐,其實從你去北城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但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不應該一直待在咱們小小的江陰縣,你這麽漂亮,又在北城上的好大學,大城市才适合你,但我就是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茶室。”

時芊沉默地聽着,風把沙子吹進她眼睛裏,她的眼尾泛了紅。

小嚴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時芊笑:“往後你來北城,就找我。”

“好。”

隔了會兒,小嚴問:“芊芊姐,你什麽時候走啊?”

時芊:“半個月後吧。”

她需要收拾整理這邊的東西,也需要整理自己的心情。

小嚴忍着哭腔說:“好,到時候你來我家吃飯。我讓我媽給你包青團子吃。”

時芊摸了摸她的發梢,“嗯。”

一滴淚從她眼角落下。

縱有再多不舍,都要跟這裏告別。

這裏的一草一木皆見證了時芊的成長,她幼時吃百家飯,長大後又承蒙這裏的長輩們照顧,才能在時光年未曾料理爺爺喪事的情況下将爺爺依照習俗大葬。

未曾想有朝一日還得回到那個不喜歡的地方去,當真諷刺。

茶室離時芊住的地方就隔了一堵牆。

從茶室往後饒有一所小院,時芊原來跟爺爺就住這邊。

她把小嚴送回去以後又走過青石板的小路,繞了最古老的琉璃巷回來。

回家之後稍微洗漱一番已經十二點多,她躺在房間的床上發呆,忽然手機微震。

【念念,還能再見嗎?】

時芊瞟了眼,直接把手機關機。

然後将手機塞進了抽屜。

她心裏疲憊又厭煩,又拿定了主意段時間內不理那顆暗雷,随他如何去做。

這會兒關了手機睡覺,倒是睡了個好覺。

次日她先給茶室打印了閉店的通知貼在門上,然後聯系了收桌椅打算開店的李哥,讓他把店裏的桌椅都搬走。

有許多爺爺奶奶都來問她,以後就不開了?

還問她以後要去哪裏?

她說去北城。

爺爺奶奶們也都知道她的情況,嘆了口氣後叮囑她去了那邊跟父母好好相處,畢竟還是親生的父母,讓她乖一點,好好生活。

時芊一一應下。

單整理茶室的事宜,時芊就忙了五天。

等到五天之後,她才算是歇了下來。

生活回到正軌,她清早起來去西街的早攤吃一碗清湯面或是雲吞,然後再往前走走去花店買幾支鮮花回家剪花枝,插在漂亮的瓶裏。

然後拎把搖椅坐在小院的桃花樹下曬着四月的太陽昏昏欲睡,等到傍晚她便出街去饒幾圈,途徑奶奶以前經常去的那家麻将館聽着裏邊的老太太們操着一口濃郁的江陰方言嬉笑調侃,偶爾被人看見了也會招呼她玩幾局麻将。

她便進去玩到十點多。

看着贏的差不多了,她便給幾位奶奶喂喂牌,麻将桌上頓時又和樂起來。

這便是她一整日的生活。

好像在某一瞬間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無憂無慮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半個月,快到回北城的日子了。

這日白天她去給爺爺奶奶掃了墓,晚上回來時碰到小嚴和男朋友在河邊手牽手散步,等兩人離開時,她望着兩人的背影出神了許久。

夜裏九點,她從抽屜裏把手機拿出來,充電然後開機。

剛開機的手機信息有點多,頻繁的卡,她倒也沒在意,去窗邊坐在竹椅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在房間內氤氲。

外邊起了風,看似要落雨。

隔了會兒她才去看手機。

微信99+,短信99+。

有很多是提醒她未接電話的短信。

期間靳圓給她發了很多消息問她怎麽樣?還問她是不是跟沈羨認識?

時芊順着靳圓發的消息捋清楚了來龍去脈。

就在前天晚上,沈羨去了靳圓的奶茶店,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念念的人。

靳圓問他怎麽了?

他也沒說,就叮囑靳圓如果念念跟她聯系的話,請告知他一聲。

時芊的手指摩挲過屏幕,先回了靳圓:【沒事,最近在閉關。】

她不高興的時候關掉手機與世隔絕是經常的事,靳圓了解。

片刻之後,她才切到跟沈羨的會話框裏。

沈羨給她發了很多條消息。

根據日期來看,起初每天他可能只發1-2條,然後随着時間流逝,發消息的頻率愈發高了。

最近的一條是十分鐘前,他發了一條:【你想結束了嗎】

時芊盯着屏幕,腦海裏忽然出現傍晚看到小嚴和她男朋友手牽手散步的那一幕。

她并不想結束。

她只是在試探沈羨的耐心和底線,也在警告他不要越界罷了。

但她仍舊沒有回微信,而是登上了游戲。

沈羨不在線。

她沒有開局,把手機放在一側發呆。

房間裏的昏黃燈光映照下來,顯得她格外沉寂。

十分鐘後,她瞟了眼屏幕。

沈羨上線了,而他也沒有開游戲。

他們兩人就那樣對峙着。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二十五分鐘。

誰都沒有進入游戲,但游戲狀态是在線。

沈羨微信上也沒找她。

好似在賭誰更沉得住氣一樣。

終于,在三十分鐘後,沈羨邀請她一起玩游戲。

時芊纖長白皙的手指落在屏幕上的【拒絕】。

于是,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沈羨再一次邀請她一起玩游戲。

幾秒後,時芊又一次點了拒絕。

她在給他懲罰。

越界的懲罰。

五分鐘後,沈羨又邀請了她。

這一次,時芊點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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