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3 沒有告別的禮物麽?

車子繞過江陰縣城, 從老城回到酒店。

時芊走在前邊,沈羨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他的手一直揣在兜裏,但腳步跟時芊保持着恰好的距離。

到達酒店, 時芊刷房卡進門。

她進入房間之後只往前走了一步, 只等沈羨關上門她便回頭。

像是等待了許久的獵人忽然找到獵物, 帶着幾分兇狠将沈羨壓在門上。

但她卻是笑着的。

她勾着唇笑,妖豔妩媚, 刻意缱绻地喊他的名字,“沈羨。”

指尖順着他心口的位置一路往上,點在他的喉結之上。

她說:“我想和你——”

沈羨在她話音未落之時便俯身吻下來。

他的掌心落在她的後腦勺, 這是一個極有技巧, 又極暧昧的吻。

時芊并未被吻到暈頭轉向, 而是在他的唇離開之後補上了自己未說完的那半句,“做/愛。”

她聲音空靈,又帶着刻意的勾引。

像是在把之前一時沖動說的話收回。

沈羨目光深邃地盯着她,他抿唇,食指勾向她的下巴, 輕輕摩挲, “只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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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時芊勾着唇笑,“難道你連那種玩笑話都信?”

沈羨抿唇。

他的回答是——随時恭候。

但自從他回答完之後, 車內便寂靜無聲。

等到這姑娘收拾好近乎潰敗的情緒之後, 她踩着油門一路狂奔回到酒店。

車窗開了小半扇, 風從外邊吹進車內, 發出呼呼響聲。

他聽到姑娘說:開個玩笑。

沈羨的那顆心從高處瞬間落下。

摔了個稀碎。

她果真還是崇向最純粹的身體關系。

對她來說, 她只想要身體的契合,與靈魂和世俗無關。

或者,她期待的就是沖破世俗。

良久的沉默之後, 沈羨笑了,他的指腹帶着幾分力氣摩挲過她下巴處的肌膚,“我當然——不信啊。”

話音剛落,他便準确地吻向時芊。

像狂風暴雨來臨的前兆。

他将她的衣服扔掉,抱她在沙發上。

真皮的沙發帶着幾分涼意,冷得時芊瑟縮了幾分。

她卻沒有半分退意,眼裏的光芒更甚,帶着沈羨讀不懂的韻味。

甚至,她翻身而起,沈羨怕她掉在地上,緊緊地擁着她。

縱使肌膚相親,她也能保持絕對的理智。

她的手指勾住沈羨的下巴,整個人湊到沈羨耳際輕輕呼了一口氣,“躺平嗎?”

帶着戲谑,也帶着令人臣服的意味。

她說得很淡然,仿佛在問今晚吃什麽一樣。

但沈羨的耳朵在那瞬間突然爆紅,時芊用另一只手指捏了捏他的耳朵,氣息悉數吐露在他耳際,“你在下。”

她在這件事上要把握主動權。

沈羨抱着她的手緊了緊,眼皮微掀,眼尾泛紅,欲望在崩掉的邊緣試探,“你會嗎?”

“可以試。”時芊語氣平靜,爾後又挑逗似地笑,“你敢嗎?”

沈羨莞爾,“有什麽不敢?”

時芊像失去了理智。

這件事她并不會,縱使沈羨給了她絕對的主動權和縱容,但還未到中途,她便丢盔卸甲,因為懶得費力。

爾後被欲望折磨許久的沈羨翻身而起,帶着臨近極致的愛意和她親密接觸。

他的力道比平常大得多,又因為換了地方,更激發了他的興趣。

這場愛,比平常更濃。

沈羨的手指壓得時芊手腕都有了散不去的紅痕。

一次又一次。

等到最後,他附在時芊耳邊喊,“念念。”

近似呢喃,喊了一次又一次。

而時芊雙眼迷離地看向他,忽然嗤笑,“沈羨。”

“嗯?”

時芊的身體進入了極致的愉悅,她悶聲說:“別相信女人。”

沈羨撐在她身上,大口喘氣,“念念。”

他的汗滴在她的肩膀,“我只信你。”

“無論你說什麽。”沈羨在她耳邊低聲說:“我都相信。”

時芊的心竟忽然跳得快了幾分。

沒人能夠拒絕在這樣的場景下,由這樣的聲音發出的任何情話。

時芊卻笑:“你們男人騙人的話都能張口就來麽?”

“別人我不知道。”沈羨說:“我從來不騙人。”

時芊只是笑。

她推開沈羨,起身從衣服兜裏尋了根煙。

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

沈羨坐在她身側,忽然把她抱到懷裏,他挑眉問:“又是事後煙?”

“是啊。”時芊笑:“你要來一支麽?”

時芊去給他拿,腰還沒彎,沈羨便就着她的手抽了一口。

“勁兒小。”他吐出一口煙。

時芊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極致的瘋狂之後便是困倦。

時芊抽完煙後去洗了澡,回到床上又睡覺。

她也沒管沈羨,自顧自地躺下睡,也不知道身旁是什麽時候多的人。

醒來之後又是傍晚,外邊的雨已經不再下了,甚至還難得的出了晚霞。

她睜着眼睛望向外邊,身上忽然搭了一把手,“醒了?”

時芊偏過腦袋看,“嗯。”

剛睡醒的沈羨眼睛半閉,那張臉仍舊好看。

用絕色來形容也不未過。

“你什麽時候走?”時芊問。

“趕我?”

時芊笑,“是啊。”

沈羨忽然親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有時候我喜歡聽假話。”

時芊愣怔半秒,沈羨已經坐起來,從床頭櫃前撈起手機,“要吃什麽?”

“火鍋?”

沈羨收了手機。

時芊其實只是随口一說,并未想到真的出來跟沈羨吃火鍋。

江陰縣是出了名的火鍋好吃。

幾乎是每兩條街就有一家火鍋店。

臨出酒店,時芊還問沈羨:“你就不怕被人拍到嗎?”

“怕什麽?”沈羨問。

時芊也不太懂娛樂圈,就說了幾個經常看到的詞,“掉粉?糊掉?”

沈羨一臉淡定,“無所謂。”

時芊聽他那麽說便也不再遮遮掩掩。

只不過她在電梯裏問沈羨,“如果我們真的被拍到了,你會怎麽解釋跟我的關系?”

彼時的沈羨正站在她身後,正好靠着電梯最角落,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定格在時芊身上,聲音溫和,“你想讓我怎麽說?”

時芊想了下,又開玩笑,“如實呗,比如——”

她壓低了聲音,“床伴,或者炮丨友。”

沈羨:“好。”

他毫不猶豫地答應。

時芊仰頭看他,對他的态度産生了疑惑。

于是她再度問了那個問題,“沈羨,你們男人是不是對假話張口就來?”

沈羨睨了她一眼,在臨出電梯的時候抱她攬在懷裏,“那我們試試?”

時芊:“……”

她立馬環顧四周,掙開了沈羨的懷抱。

可真是瘋了。

一頓火鍋吃完已經晚上九點。

時芊跟沈羨找了個包廂吃的,經過幾次見面,兩人倒也培養出了別樣的默契。

他們吃飯時話很少,誰也沒玩手機。

飯後沈羨結賬,兩人從火鍋店裏出來以後,沈羨把時芊送到茶室門口。

“一路順風。”時芊對他說。

路上這會兒很安靜,也沒人路過。

沈羨說他要走,時芊便沒留,也沒問他這麽晚了坐什麽交通工具離開,只跟他說一路順風。

似是對他一點兒好奇都沒。

沈羨盯着她看,在遠處路燈柔和燈光照耀下,她白到發光。

這姑娘對他的利用也算徹底。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什麽都知道,但甘之如饴。

見沈羨沒動,時芊還又揮了揮手,“我回家。”

沈羨的舌尖兒抵着牙齒,他看着時芊轉身,對這姑娘的潇灑恣意終于有了點兒意見。

她是怎麽做到他還在戀戀不舍時,她卻毫不拖泥帶水離開?

于是,時芊剛邁了一步,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住,她驚呼一聲,然後落入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她仰起頭看,沈羨深邃的目光正緊盯着她。

她眉頭微皺,帶着幾分不悅,“做什麽?”

“念念。”沈羨喊她,“沒有告別的禮物麽?”

時芊愣怔着,沈羨的吻已經落了下來,但他只是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随後便下移,他的腦袋窩在她脖頸間,然後就感覺像是小動物在鎖骨上輕輕噬咬,帶着酥酥麻麻的痛感,卻又有幾分愉悅。

片刻後,他起身,“念念。”

時芊看他,未等他再說話便踮起腳尖一口咬在了他鎖骨處。

她用了力氣,似在懲罰他的流連忘返。

她的牙齒在他的鎖骨上留下印跡。

良久,她退開。

她泛着涼意的手指撫過那處留有她齒痕的肌膚,她笑着說:“還給你的标記。”

沈羨莞爾。

他握了握時芊的手,低頭在她手指上吻了下。

“我走了。”沈羨說。

時芊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去,“哦。”

時芊在他離開之前回家。

走得時候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而沈羨一直凝望着她的背影。

沈羨走後,時芊又在江陰待了一天,她訂得是第二天回去的高鐵。

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她坐在茶室門口的臺階上,夜涼如水,她就那麽坐完了上半夜,然後下半夜回到院子裏。

院子裏的花草都已經送了人,如今空蕩蕩的,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凄涼無比。

等到晨光熹微才回去睡覺。

時芊只睡了一個多小時便起來趕車。

這次她在高鐵上仍舊是睡覺,但睡得不熟。

座位旁邊是個體積龐大的叔叔,把她的空間壓縮了20%,所以一路都不算舒服。

不過好歹是熬完了那一程。

再次回到北城,這座城市令她生厭。

她笑着跟靳圓打招呼。

兩人去吃過飯,然後靳圓把她送回時家。

鹿宜和時光年就坐在樓下的客廳裏,見她回來都噓寒問暖,喜笑顏開,她卻感覺頭重腳輕,并不想跟他們寒暄,拎着行李箱便上了樓。

回到房間以後她先給所有的綠植都澆了水,然後便躺在床上睡覺。

也怪她自己,非得拉出文藝青年的那個勁兒跟從小長大的地方告別。

可夜裏冷,她穿得也少,一覺睡醒以後鼻子都不通暢,摸了摸額頭有些發燙,她自己作的死也沒什麽好說。

晚上鹿宜來敲過一次門,見她病了問要不要請家庭醫生來看看,她悉數拒絕。

然後鹿宜給她送來了藥,照顧得不可謂不周到。

但越是這樣,時芊越煩。

大抵就是看懂了人性的煩悶。

往常鹿宜并不會關心她是否生病,記得大二那年,她在家裏發了高燒,臉紅彤彤的,鹿宜看到後并未過問一句,之後還是時鹿安帶着她去打得點滴。

鹿宜并未苛待過她,卻也沒對她真正好過。

這會兒的噓寒問暖,也不過是因為她要代替時鹿安跟俞家聯姻了而已。

如果她沒有這點兒用處,她在這裏仍舊透明。

但她寧願自己透明着。

她喝了顆藥便又窩回了被子。

時芊白天睡多了,這會兒也睡不着,于是她打開手機翻來覆去看。

掃過了幾個APP ,連跟沈羨的對話框都看過。

她挺想聽幾句安慰的。

尤其是用沈羨那清冷又暧昧缱绻聲線說出來的安慰。

但她沒有跟沈羨說話,而是上了游戲。

沈羨不在線,她等了幾秒便開始單排。

這局隊友太拉胯,簡直讓她想祖安罵娘。

果不其然,輸掉了。

而且是不到10分鐘被打到節節敗退,簡直丢人。

等到她從那局游戲裏出來,就看到右側好友欄顯示着沈羨觀戰中。

然後她就退出大廳等,一分鐘後沈羨邀請她游戲。

時芊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起來。

她進房以後等沈羨開了麥,她才開。

“輸掉了?”沈羨噙着笑問她。

時芊:“你不都看到了麽?”

她聲音慵懶,說話調調跟往常一樣,似怒含嗔。

沈羨卻頓了幾秒後問:“你生病了?”

不知怎地,時芊的心忽然一酸,她只是緘默。

沈羨卻愈發篤定,“是淋雨淋到了?”

“不是。”時芊回答。

“你回北城麽?”沈羨也沒開游戲,只是問她。

“回了。”時芊說。

“那我們——”沈羨輕輕呼了口氣,“出來見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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