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4 因為,我要結婚了啊
游戲的背景音在此刻變得格外清晰。
良久, 時芊笑了聲,鼻音更重,“這時候都不放過我。”
沈羨:“沒……”
但很明顯, 時芊并不想聽到他回答, 未等他辯駁便繼續笑道:“沈羨, 你禽獸啊。”
沈羨:“……”
這笑張揚又恣意,即便帶着濃重鼻音也不影響她挑釁, “不過,我倒挺喜歡的。”
她難得說句喜歡。
沈羨原本想辯駁的話悉數吞咽,他勾着唇笑, “原來你喜歡這樣。”
“是。”時芊毫不在意, 她掀開被子下床, 把手機随意放在床頭櫃上,“地點?”
沈羨默了兩秒,“老地方。”
即便只去過三次,也是獨屬于他們的老地方。
時芊聞言便退出了游戲。
她去衛生間洗了臉,化了個淡妝便出門。
但下樓時正好碰見了鹿宜, 她也沒想到這個點鹿宜還未回房, 正在客廳打電話,聲音溫和, 似在聽訓。
時芊聽到她應答:“知道”“會好好管”“畢竟不是我生的”, 大抵她在跟鹿家人說自己的事。
時芊只瞟了她一眼便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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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唇, 打算直接避過, 因為她這會兒并不是很想說話。
孰料她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鹿宜喊她, “芊芊。”
時芊的腳步微頓,下意識地,舌尖兒抵着牙齒轉向左颚, 很不耐煩。
卻在半秒後,忽然驚覺,這動作是沈羨常做的。
他在遇到感興趣的事物或略帶玩味時,總做這動作。
嘶。
竟被傳染了。
時芊正出着神,卻聽到鹿宜大聲喊她,“芊芊,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時芊眉頭微皺,她轉身看向鹿宜,“嗯?不好意思,我沒聽清。”
鹿宜臉色微變。
後媽跟女兒本就不好相處,她沒想過能跟時芊母女情深,但表面和平還是要維系的吧?
可沒想到,自從時芊答應了跟俞明洲聯姻之後,愈發不把她放在眼裏,鹿宜心裏憋着火,但時光年總在她耳邊念叨,這事兒時芊受委屈了,所以讓她多讓着點,可她如今連關心也關心出錯了?
時芊這語氣是真讓人搓火。
但鹿宜想到日後畢竟還要靠她維系時俞兩家的感情,深呼吸了一口氣,重問了一遍,“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時芊語氣淡淡,“赴約。”
“誰的?”鹿宜追問。
時芊想了想沈羨的身份,卻只籠統答道:“一個朋友。”
“男的還是女的?”鹿宜的眉頭皺了起來。
時芊同她的目光對上,沒有回答。
這沉默似是驗證了鹿宜的猜測,她一改往日溫和,厲聲道:“芊芊,你也是快訂婚的人了,這大半夜去赴男人的約,讓俞家人知道了怎麽想?我們時家向來門風正,我相信你也是個……”
時芊聽着刺耳,幹脆打斷了她的話,“俞明洲都沒管,你管?”
她聲音輕佻,帶着幾分挑釁。
清冷聲線為這話裏的敵意又添了幾分。
“阿姨。”時芊瞟向她,“你管太多了。”
“你!”
“時芊!”
兩道聲音同時在空蕩的客廳裏響起,前者是鹿宜,後者是時光年。
時芊往樓梯口看,時光年身形佝偻,這段日子的病把他折磨得夠嗆。
“怎麽和你阿姨說話呢?”時光年聲音不高,眉頭卻皺成了“川”字,斥責道:“道歉。”
時芊盯着他看,面無表情。
不一會兒,時光年又喊她:“時芊,道歉!”
時芊抿唇,舌尖兒再次抵着左颚,眼尾上挑,嗤笑一聲。
時光年就站在那兒和她對峙,兩人目光在空中相碰,戰火一觸即燃。
時芊跟時光年很少有這樣的狀态,他們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時芊從小到大的學費、生活費都是時光年給的,他每年給得都很多,所以從小時芊都是班上最有錢的孩子,她看上一件裙子,哪怕六位數,時光年也會毫不眨眼地給她買下來。
但她跟時光年的交流卻少之又少,兩人有時同處一個空間,能說的話也不超過五句,之後便是無盡的沉默。
對峙持續了近兩分鐘。
這兩分鐘裏,沉默無限蔓延。
“道歉。”時光年再次厲聲道。
說完之後便開始咳嗽,他捂着心口,咳得臉都漲紅。
時芊收了笑,她輕呼了一口氣,不疾不徐道:“阿姨,不好意思啊,今天病了,心情不好,你應該能體諒的吧?”
她又仰頭看向時光年,“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語罷,她沒再看任何人,轉身離開。
車子在平坦的路上疾馳。
夜朗星稀,時芊開了車窗,帶着寒意的風刮過身側,速度開到最快。
耳邊是陣陣風聲,腦子裏也一團亂。
最後,一個急剎停在路邊。
她汗津津的手心從兜裏摸了煙出來,手指在顫,卻還是點了一支。
明滅的火光在昏暗的車裏亮了瞬間,車內重新歸于昏暗。
煙剛抽了兩口,手機微震。
【不可說:我到了。】
【不可說:你怎麽樣?】
【不可說:需要下去接你麽?】
【不可說:我開了車,或者你說地點,我過去接你。】
沈羨一連發了四條消息來,可沒隔兩秒,他又把最後一條消息撤回去。
但時芊都看見了。
她将煙叼在嘴裏,單手戳屏幕:【在聚合街東,過來吧。】
她不想開車。
心情悶。
沈羨那邊秒回:【你開車出來的?】
時芊:【是。】
沈羨:【給你叫個代駕?】
時芊:【好。】
她嫌車裏空氣悶,直接推開門下了車站在路邊。
灰色的長風衣看着漂亮,禦寒能力一般,這會兒風吹過來卷起涼意,時芊露在外面的肌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她也沒想着回車裏。
一支煙抽完,她尋了個垃圾桶,把煙蒂扔進去。
然後從兜裏又摸出一支,爾後單手插兜,任微閃的火光明滅。
路上車流如梭,不停交織着。
時芊掐了個點,在她給沈羨發完消息的14分鐘後,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停在了路邊,就在她車後。
那雙修長的腿從車上邁下來,他穿着黑色的立領風衣,戴着黑色口罩,沒戴帽子,淺黃色系的頭發随風飛揚。
時芊的煙剩了個尾巴,她猛吸一口抽完,然後将煙蒂摁滅扔到垃圾桶。
也沒喊沈羨名字,但沈羨走過來直接把胳膊上的衣服搭在她身上。
黑色的常棉服,冬天穿得那種,很厚。
沈羨給她搭上以後見她沒動作,又把她胳膊塞進去,他溫聲道:“不是感冒了?怎麽不多穿點。”
時芊:“穿多了,不漂亮。”
她出來之前沒想過在路邊忽然停下。
但有些時候,想了就做了,她一直都這麽随性。
“漂亮不漂亮在臉。”沈羨說:“跟衣服有什麽關系?”
他說着低下頭掃了眼時芊的腳腕。
時芊出門事穿了條淺藍色牛仔褲,九分,然後搭了雙運動鞋,這會兒腳腕幾乎都露在外面。
沈羨噙着笑:“腳腕是別人的?”
“是啊。”時芊懂了他意思,一樣笑着回應她,“今晚,我不都是你的?”
沈羨:“……”
風大,說話聲都被攪得支離破碎。
沈羨拉了她一把,“上車吧。”
時芊:“代駕呢?”
“馬上到。”沈羨說。
話音剛落,騎着平衡車的男孩兒就到了。
時芊把鑰匙遞給他,轉身上了沈羨的副駕駛。
車裏暖氣開得很足,時芊卻并未跟沈羨搭話,她心裏悶,上車以後雙手插兜,靠着車窗假寐。
車裏多個人跟自己一個人開車的感覺不一樣。
剛才時芊一個人開車,想吼想罵,甚至想飚車。
但這會兒她聞着沈羨身上的檀香味,竟意外地平靜了下來,甚至有了困意。
仍舊是之前來的酒店。
時芊醒來時,沈羨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她還被吓了一跳。
“做什麽?”剛醒來的聲音帶着啞,感冒之後的鼻音還未消,聽着倒有幾分可憐,她自己也聽了出來,所以說完之後便抿了唇,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沈羨往後退開,“看你什麽時候醒。”
時芊果真沒再說話,她直接推開門下車。
而沈羨跟在她身後走。
空蕩的電梯裏,時芊仍舊閉上眼假寐,她整個人的狀态都寫着頹,困倦地厲害。
等到去了房間,沈羨伸手摸向她的額頭,但手探上去的那瞬間,時芊的眼神忽然變得異常淩厲,甚至她揣在兜裏的手都已經拿了出來,在意識到他只是想試溫度之後才松懈下來。
“練過?”沈羨挑眉問。
時芊:“一點兒。”
她脫了外套扔在沙發上,直接往房間裏走。
沈羨卻叮囑她,“先洗個熱水澡,然後出來把藥喝了。”
“什麽藥?”時芊問。
“感冒和退燒的。”
時芊掃過沈羨的臉,又掃過茶幾上的那堆藥。
“你專門去買的?”
沈羨背對着她拆藥盒,“來得時候路過。”
時芊:“哦。”
時芊洗完澡出來,房間裏都是姜糖的味道。
她走到客廳,沈羨正站在那兒煮姜糖水,熱氣氤氲散開。
她什麽都沒問,沈羨給她,她便喝了,然後回到床上等着。
她懶得說。
情緒一旦悶了,需要好久才能纾解。
沈羨忙活完才回到房間裏,他剛坐在床上,時芊便從後邊探過來抱住他,泛着涼意的手指撫向他的鎖骨,“我上次留的标記,還在嗎?”
“今天可以留新的。”沈羨說。
時芊直接轉過去,“是嗎?”
她眼尾上挑,笑得魅惑。
沈羨點頭:“是。”
話音剛落,時芊便吻向了他。
她的手指輕撫過沈羨的鎖骨,不斷流連,帶着勾引。
而沈羨卻在一吻結束後把她裹到被子裏,“今晚不了。”
“嗯?”時芊眉頭皺起。
“你病了。”沈羨說:“睡覺吧。”
時芊忽而笑,“我這麽遠跑來,你讓我跟你蓋着棉被純聊天?”
說着她掀開被子打算離開,卻又被沈羨摁回去,他抵着她,“你想要?”
“不然我來找你玩?”時芊嗤笑。
那笑聲未來得及在這房間裏散開便被沈羨的吻封住。
沈羨最終如她所願,但今晚仍舊有所收斂。
時芊的力氣也跟不上,所以一次便躺在了被子裏,只是這一次,她略有些狠。
沈羨的胳膊、背、肩膀、鎖骨,無一幸免。
她一次次把不滿在床上發洩給他,而他沒有怨言地全部接納。
待到累極,兩人洗過澡後窩在一起,倒是很親昵的姿勢。
時芊窩在他懷裏,噙着笑溫聲道:“我今天可是跟人吵了架才赴的約,你不給我點好處嗎?”
“哦?”沈羨的關注點也很奇怪,“為什麽吵架?”
“這重要嗎?”時芊輕笑,“你不應該問我想要什麽好處嗎?”
“小孩子才做選擇。”沈羨說:“大人都想知道。”
時芊笑着瞟向他,“你當真想知道?”
這語調帶着危險,卻也誘惑。
“你說。”沈羨說。
時芊的手在被子下伸向他的腰,手指撫過那堅硬的肌膚,她笑着,聲音一如往常,“因為,我要結婚了啊。”
她笑得明豔又可悲,一時不知在報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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