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蔓越莓小餅幹 飯團需要被藏起來
Chapter10. 蔓越莓小餅幹
寬敞的陽臺上,京開得熱鬧,粉紅色的小腦袋湊在一起,似是在偷聽走來屋子裏的人說話。
“放哪邊?”
“右邊就好。”
安靜指指陽臺外,程風目不斜視走了出去,只有餘光瞥見鵝黃色的床鋪,無端的耳根熱了些。
秋千吊椅不需要安裝,擺在陽臺右側剛剛好,不擋路、不擁擠,甚至靠欄杆一側還空出幾十厘米寬,再放些裝飾也是可以的。
安靜等他放好,跟着将豆綠色坐墊鋪去上面,然後在程風出門前叫住他:“程先生。”
聲音細而柔和,聽起來有種捏棉花枕頭的舒适感,很适合讀書哄人睡覺。
程風回過頭。
兩人距離很近,他又長得極高,因此安靜看他時需要盡力仰着臉。
這是程風第二次端視她,之前那次她垂着頭發,他以為是那頭略顯淩亂的黑發襯得她臉小,直到今天她紮起頭發,他才發現她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的臉。
白白淨淨,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靈氣,讓她看起來還像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但她來了傻瓜鎮……
也許不用等到夏天她就會曬黑。
他想着些莫名其妙的,漸漸發現她白皙的臉龐有漲紅趨勢,猜到是她有為難話要講,因而簡單向她糾正下:“程風。”
意思是讓她直接叫他的名字,順便告訴她不必把自己看成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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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卻還沉浸在被他盯的怪異情緒中,一時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試探着改口:“程風先生?”
“……”
程風懶得多說,淡淡應聲:“嗯。”
“謝謝你來幫忙,但我只準備了一盒小餅幹,待會兒下樓要交給敬先生。”
安靜說這話時小心翼翼觑着他,她早上在超市買了盒昂貴的進口小餅幹,準備感謝家具店老板來家裏送貨,可是沒想到到頭來變成兩個人。
程風聽了這話下意識想蹙眉,但最後依舊擺着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嗯。”
小餅幹而已,甜膩膩的小餅幹而已,他怎麽會計較這個?
“所以,你的那份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交給你,我買了蔓越莓,打算自己做。”她接着說完後半句。
程風的目光投轉回她臉上,無厘頭地問上句:“他的餅幹不是你做的?”
安靜搖頭,擔心他嫌棄自己做的不如買來的好,低聲向他保證:“我烤的小餅幹也很好吃的……當然我還可以再去買一盒。”
“不用了。”
安靜一僵,手無意識地攥緊:“那——”
“我是說不用再買……自己做也挺好。”他說這話時出奇的別扭,大概是太久沒像現在這樣期待過什麽了。
可甜膩膩的小餅幹有什麽好期待的?
他默默嘀咕,安靜卻放松一截,意外的沖他笑了笑。
程風倏地撇開眼。
嘁,有什麽好笑的?
……
兩人從屋子裏出來時表情都淡淡的,但是細看之下,總有些不對勁。
尤其程風,敬桐竟然從他那雙從來都寫着“無趣”的眼裏窺見些隐秘的得意。
他不對勁。
敬桐懷着這種違和感下了樓,然後就見安靜直奔餐廳抱了個小鐵盒來,雙手呈給他。
“辛苦你了敬先生,這份餅幹請您收下。”
原來是給他的小餅幹啊。
敬桐常年板着的臉又有了絲松動,忍了會兒,沒像昨天那樣笑出來,反倒是冷酷回絕了安靜:“不用謝,分內之事。”
“可是……”
“給你你就收下。”矯情。
安靜轉頭看程風,驚訝于他竟然幫自己說話,當然也很驚訝他的不客氣。
果然人不可貌相嗎?居然敢這麽說人家,她覺得這位敬先生看起來可比他兇得多。
她正想着,兩手一輕,回頭看時,餅幹盒已經被敬桐接過去,他似乎有些腼腆:“謝謝。”
“不用謝!”
安靜盯着他的胡子,忽地笑了下,其實這麽看,他也不是很兇嘛,相比之下,還是她的鄰居更……
更兇?
她偷偷瞄向程風,怎麽看他都只是個安靜的美男子,一點也不兇。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兩人離開後,安靜先從冰箱裏取出塊黃油,等待軟化的過程中去花園裏拿了樣東西——
農具店老板送給她的書。
老板是位胖胖的戴老花鏡的先生,她買工具時他總是将眼鏡滑到鼻梁中間,從鏡片的最上方觀察她,最後結賬時老先生随手送了本《農具與圓舞曲》給她,她把書和種子收在一起,這會兒就是取的它。
她想趁今天多看看書,明天就去菜園裏工作。
至于花園,雖然也應該把握住春天,但還需要從長計議。
安靜取回書,坐去客廳鑽研,原本她是不好意思收下贈書的,偏偏又讓書名吸引,這看起來是本浪漫主義的農具科普書,不像她買的那些實用型種植書,這才感激收下。
結果,翻看幾頁後一如既往地陷入知識盲區。
都不怎麽好看就對了。
農具書的作者把常用的農具介紹了個遍,唯一與圓舞曲挂鈎的地方大概就是三步舞曲,他把農具的使用動作分解,變成農田工作的三步舞曲,聲稱這樣能更精準、更省力地使用農具。
安靜沒用過農具,半信半疑地看下去,約莫等到黃油軟化才放下書去廚房。
烤餅幹本身就是件極簡單的事,而她烤餅幹的技能大概八歲時就學會,所以到現在已經是刻在骨子裏的熟練。
可惜從前烤的餅幹都是她自己吃,偶爾花園裏的螞蟻會陪陪她,不像現在,她可以理由正當地送給別人。
安靜興致高漲,倒出蔓越莓幹,将暗紅色的果肉切碎,再取出冰箱裏個頭最小的雞蛋,打蛋液備用。
做餅幹的黃油是無鹽的,加糖粉前安靜突然動作遲緩許多——她忘了問那位程先生喜不喜歡吃甜。如果是做給自己吃,她會加足夠多的糖粉,但男士們似乎都不愛吃甜?
思索着,安靜手一抖……
多了。
多就多吧。
她若無其事地攪和攪和,看糖粉慢慢融入黃油,又加進兩勺蛋液攪拌,最後倒入蔓越莓幹與低筋面粉,揉面團。
她喜歡揉面團,有時候會在揉面團的過程中給面團取名,很沒意義,但有儀式感。放花瓣就按花的品種給它取名,放果幹,那就按果幹給它取名,所以眼前的面團就叫蔓越莓面團。
樸實又沒創意。
面團成型,蔓越莓幹藏在裏面,像撒在新娘頭紗裏的碎紙亮片,相見恨晚地團在一起,看得顯眼,但抖不出。
安靜把面團摔得四方,裹上保鮮膜仔細塑成長方體,放在固定模具中送進冰箱。
這時已經接近午餐時間,面團需要冷凍将近一個小時,她索性趁這會兒準備起午餐。
蒸出米飯,混蛋黃粉與肉松捏出幾只小黃鴨飯團,貼上胡蘿蔔片出的鴨嘴,點上眼睛與番茄醬腮紅,再給小鴨子穿上海苔背帶褲,混搭一份簡單的蔬菜湯,午餐便算完成。
吃飯前安靜特地挑出那只最大的小黃鴨飯團,蒙上保鮮膜,打算下午和餅幹一起送給鄰居先生。
午餐後,安靜打開烤箱預熱,順便取出已經凍得像磚塊的蔓越莓面團,将面磚切成半厘米厚的方片,整整齊齊擺在烤盤紙上,送進烤箱。
大約二十分鐘後,屬于餅幹的甜香鑽出烤箱,安靜湊近看了看,餅幹比剛放進去時膨脹了一圈,在橙紅的烤箱燈下看起來像是裹了層會發光的金粉,蔓越莓幹則反出更鮮亮的紅光,更接近石榴粒的顏色。
安靜等上三分鐘,取出烤盤。
剛烤出來的餅幹還有些軟,不比冷卻後酥脆,但是顏色已經很到位,中間顏色較淺,接近黃油本身的顏色,邊緣是像吐司邊那樣的焦黃色。
她試吃一塊,剛好是她喜歡的甜度,想了想,只給自己勻出七塊留下,剩下三十塊湊了個整,晾冷後直接裝進大號的Hello Kitty蛋糕杯裏。
沒辦法,只有Hello Kitty,不然就是保鮮袋裝餅幹了。
她捧着蛋糕杯和小黃鴨飯團出門,第二次去到葡萄綠的小樓前,這回按門鈴要比之前自在得多,但是等的時間似乎更久了。
難道不在家麽?
她準備走開,卻聽見程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在後面。”
安靜驀地回頭,看見他正好從玫紅色小院推門出來,不禁怔了怔。
傻瓜鎮也有串門的活動嗎?
不對,他手裏還拿着園藝剪。
“你怎麽在這兒?”
安靜不假思索地問出口,問完就後悔:沒事問別人做什麽,他早上不也從她家裏出來麽?
程風則早早地看去她手裏,聞言敷衍聲:“幫忙整理花園。”
她走近兩步,微微低頭,将蛋糕盒與飯團遞到他面前:“早上謝謝你幫忙,這是我烤的餅幹。”
程風轉身将園藝剪挂在栅欄上,場景莫名顯得可怖,然後回頭接過她的餅幹:“不用謝。”
“……”
可你都收下餅幹了。
“……”
說順口了。
兩人奇奇怪怪地對視眼,安靜忽然清咳聲:“那你繼續忙,我還得收拾廚房。”
“嗯。”
還挺押韻。
安靜快步溜開,覺得是他太高,所以站在他面前總有種壓迫感。
程風守在原地看她回了奶酪小樓,低頭看了看手心裏躺着的小黃鴨飯團。
可愛,也畫進備用方案好了。
“杵那兒做什麽?花修好了就進來。”身後傳來老人的聲音,準确說是從窗戶裏飄出來的。
程風額角跳了跳,決定先回家藏好飯團和餅幹,省得被人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