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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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線對于肖洱而言,何其簡單。
光明頂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摸着自己的大光腦袋,笑得如同皮鞋炸線。
“肖洱同學是喜歡清華呢,還是北大呀?剩下的一年半,你可以慢慢思考啊哈哈哈。老師本人更傾向清華啦,畢竟咱們學校建校以來還沒有人考上過清華!”
每一個被繁重學業壓身、沒日沒夜掙紮在題海中的芸芸學生,再看向他們這位瘦小孱弱的班長,只覺得像一尊金光閃閃的神。
“可怕。”
“太辛福了吧……”
“啧啧啧,幽靈修羅就是不一樣。”
體育課,大多數人都自覺地留在教室上自習,楊成恭卻邀請了肖洱一起打羽毛球。
偌大的操場,除了他倆,只剩聶铠陳世骐他們幾個在打球。
一邊是成績好,任性。一邊是破罐子,破摔。
打着球,破罐子組的話題就偏了。
柯基:“哎,你不覺得學委跟班長之間有點意思嗎。”
哈士奇:“這不是自古以來的定律嗎!學習委員與班長,那真是天作之合,女才女貌啊。”
柯基:“啥?女才女貌?”
哈士奇:“明擺着啊,學委就是一小白臉,成績也不如班長。”
柯基:“我記得你以前特別讨厭班長的。”
哈士奇:“讨厭歸讨厭,可這是事實啊。”
聶铠忍無可忍:“你們還打不打球?!”
聶铠最近越來越暴躁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似乎有那麽一陣子,他受了刺激想要發奮學習。
但是立刻就敗下陣來——他再努力,基礎不紮實,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達到楊成恭的高度。
哈士奇心中隐約猜到其中緣由,卻不願深究。
但願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班長那種人,看起來就不好相處,誰攤上誰倒黴。
“肖洱,你比上次打得好多了。”
不遠處傳來楊成恭的聲音。
哈士奇眼睜睜看着聶铠手裏的籃球飛了出去。
“砰!”
某個跑過來撿羽毛球的男孩子應聲而倒。
是手滑吧,一定是手滑吧!
哈士奇愣愣地看着聶铠,再看看從地上艱難爬起,被肖洱攙扶住的楊成恭。
他腦子裏突然響起《動物世界》的開場音樂。
瘋了,我一定是瘋了。
“沒事嗎?”肖洱盯着楊成恭的臉看。
“沒事。”
“你流鼻血了。”
“我送他去校醫室。”聶铠撿了球,大步跑過來,作勢要架起楊成恭的胳膊,“對不住,球飛出去了。”
“沒關系。”
楊成恭不動聲色地避開聶铠,面上沒有什麽表情。
“拍點涼水就好,我先回去了。”
肖洱抿着唇,看楊成恭一個人往回走的背影。
聶铠偏着頭,看肖洱目送楊成恭。
“你這是什麽意思。”
肖洱開口問他。
“什麽什麽意思。”
“你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你說給我聽。”
糾纏不清的文字游戲,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肖洱冷了眉眼,轉身要走。
“你是不是很喜歡跟他在一起。”
聶铠站在肖洱背後,低聲說:“你們共同語言挺多的。你要上清華,他就去考北大?”
肖洱沒有回答他,追着楊成恭的腳步也回教室去了。
聶铠在操場上站了一會兒,直到視線裏那個瘦削的身影消失。
他突然一揚手,把手裏的籃球狠狠砸在地上。
梆的一聲。
球高高彈起,落下,彈起,落下。最後滾遠了。
少年眼裏有難言的落寞,張了張嘴,聲音消散在風裏。
你說,想讓我陪你的。
此時,瑟縮在籃球場角落的某兩只。
“哈士奇,這什麽情況?”
“你傻了,這都看不出來?”
“你是說,聶铠他……對班長,嗯嗯?”
“嗯你個大頭。這是聶铠跟學委剛上了。啧啧啧,一個是才子,一個是俊男。擱你你選誰?”
“我喜歡女的。”
“……”
肖洱和聶铠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冷戰狀态。
事實上,他們也從來沒有怎麽熱絡過,不過就是上學一前一後地同行。
可在聶铠看來,那是肖洱默認的,他的陪伴。
如今,肖洱卻與楊成恭越來越親厚,探讨數學題、協助工作、打羽毛球……
她從沒有在公共場合和他這麽親近過,也從沒有用那麽輕柔的語調跟他說過話。
聶铠覺得自己被抛棄了。
沒有過錯,卻因為另一個人的出現,他就被冷落了。
這種滋味,真他媽|操|蛋。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
2012年的寒假,冷風過境,一夜之間氣溫跌落冰點。
拿成績報告單的那一天,天寧高中二年級三班內,氣氛同樣令人寒毛直豎。
光明頂黑着臉,把班級排名表狠狠拍在桌上。
“這就是你們考出來的?啊?你們自己看看,還能看嗎!”
全班鴉雀無聲。
這次考卷是新來的市教育局局長親自把關編寫的,側重綜合素質的考查。
一向以“死讀書、讀死書”著稱的天寧高中,栽了一個大跟頭。
肖洱與楊成恭照例是第一、第二。
肖洱已經久經沙場,從小就參加各類學科競賽的她,能輕松應對各種類型的試卷。而楊成恭則酷愛閱讀,手邊永遠陪着一本百科全書。
不管怎麽改變試卷,重點高中的學生都會滿足這樣一個定律:優秀的永遠優秀,墊底的一直墊底。
陳世骐就覺得這次考試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但中游的學生名次,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聶铠進了年級前二十。
這是史無前例的。
但也能說得通。他從來就不是讀死書的學生,基礎知識也許不夠紮實,但勝在綜合素養達标。
光明頂當衆表揚了聶铠。
放學後,阮唐嘀嘀咕咕,說着真奇怪,聶铠平時年級前一百都夠嗆,怎麽這一次進步這麽大。
阮唐排名起伏不大,完全能夠交差,看起來心情不錯。
肖洱心裏隐有奇異的預感,這讓她覺得有些煩悶。
“小洱,你最近都沒跟聶铠說過話,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阮唐突然偏頭問她。
“還有啊,他過生日你都去他家了。怎麽你過生日,也沒見他有什麽表示?”
肖洱的生日在1月2號,恰好在元旦假期內。阮唐送肖洱的,是一只精致的音樂盒。
其實很多同學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更別提送禮物了。
可阮唐心思細膩,即便前段時間大家都在緊張地備考,她也注意到了這細微的不同。
肖洱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她。
好在對方是阮唐,立刻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難道,就像書裏寫的那樣。他為了跟你有更多的共同語言,要封閉自己兩年,發憤圖強,專心學業了?哇,怪不得這次他進步這麽大。”
阮唐語氣裏隐有羨慕,但也只有羨慕。
“好浪漫哦,就像小說情節一樣。”
肖洱:“……”
姑娘,以聶铠的實力,他這次純屬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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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放了寒假,沈珺如也就閑了下來。
肖洱往常最喜歡這個時候,母親每天都在家裏,準備豐盛的晚餐。
然後一家人,會在堪稱溫馨的氛圍下一同用餐。
等到肖長業放年假的時候,他們還會接上姥姥,抽一些時間去短途旅行。
就像所有正常、幸福的家庭一樣。
可是今年,白雅潔回來了。
肖洱莫名地神經緊張了數日,終于,她不想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白雅潔的邀約再一次被她窺見。
肖洱的日記本上又添了一筆。
2013年2月4日
小铠今年考了個特別好的成績,我終于能放松一下喽。長業,聽說璞塘的梅花開得特別好,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賞梅呢。
肖長業的回複是——
沒問題,許久不見,甚為想念!不如,十日之後,相約梅林。
十日之後,情人節?
2月9日,除夕。
肖洱一家按照往年慣例,去姥姥家過年。
肖長業是孤兒,沈珺如的父親也去世得早,肖洱在奶奶輩的親人只有一個姥姥。她在上小學以前,父母工作繁忙,所以她一直被寄養在姥姥家。
肖洱跟姥姥關系一向親厚。
姥姥家在小馬市的城郊,一個精致的小漁村。臨着海,有一大片白沙海灘。
盡管肖洱家陽臺就能看見大海,可那裏常年游客如織,不像姥姥家附近的海灘。
清澈、潔淨、廣闊。
年夜飯後,一家子人站在村邊,看村裏的小孩子舉着煙花在海邊嬉戲。
沈珺如無不感慨:“咱們小洱真是長大了,我記得沒幾年前,她還是玩着煙花棒滿世界瘋跑的小丫頭呢。”
肖長業也追憶道:“她小時候真是活潑過了頭,那時候還擔心是不是多動症。現在好了,多文靜淑女。”
“還是咱們教得好啊。”
“不不,教導女兒,你占頭功。”
“啧啧,這麽謙虛呢?”
“當然!不過——沒有我,你也生不出這麽好的女兒。”
“女兒還在呢……”
肖洱自然聽得見他們倆在身後的“打情罵俏”,胃裏一陣不适,轉身回屋裏去了。
春節聯歡晚會剛剛拉開帷幕。
肖洱在姥姥身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從瓜果盤裏揀了幾粒花生剝着吃,眼睛雖然落在屏幕中的一團熱鬧之上,思緒卻不知飛到了何處。
過了會,她拿出手機。
“初五,你有時間出來嗎。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梅花開得很好看。”
聯系人:聶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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