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傷痛總是無孔不入,稍稍刺激就會化作最腥甜的餌料,蜂擁而至的啃食着她脆弱的神經。每次臨界崩潰邊緣,她都會将那種痛楚轉嫁成恨,轉向莫政棠,如同一根生鏽的鋼釘,寸寸沒入她的腦中。】
葉小拾躲在樓梯間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心髒像是翻了個跟頭一樣難受。人的神經到底有多脆弱,只是稍稍泛出了些回憶,就痛苦得昏天暗地。
不行,她還是不行。她本以為這麽多年她可以做到淡然,可是見到他,回憶卻還是如蛇鬼夜游般紛紛出沒。姐姐死前那肮髒的畫面,母親倒在血泊中不斷抽搐的身體,機場裏人來人往的冰冷面孔,都如同利劍般刺入葉小拾的腦中。她揪着頭發蹲在地上,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太陽穴。
葉小拾,快忘掉!忘掉!
傷痛總是無孔不入,稍稍刺激就會化作最腥甜的餌料,蜂擁而至的啃食着她脆弱的神經,她知道自己的病又發作了,甚至在這個空曠的樓梯間,她都能清晰的聽到自己腦子裏的呼喊聲。
殘存的清醒讓葉小拾哆嗦着手掏出手機,習慣性的撥出一個人的電話。
“阿巫…給我藥…”
阿巫正和女人翻雲覆雨,接到葉小拾的電話趕緊從女人身上退下來,一張俊俏的顏緊繃着,着急的說道:“小拾!你在哪!”
“我在省臺…”
“你怎麽了?”
“我見到他了…”
本以為時光會淡化一切,可是再次見到他,葉小拾卻還是高估了自己。每次臨界崩潰邊緣,她都會将那種痛楚轉嫁成恨,轉向莫政棠,如同一根生鏽的鋼釘,寸寸沒入她的腦中。
“小拾你聽我說,”阿巫一邊講電話一邊掀被下床,露出一片精壯的胸膛,他從包裏翻出一瓶白色藥瓶,鎮定的對葉小拾說道:“你聽我說,省臺我進不去,你要自己從裏面出來,我在電視臺門口等你。”
挂斷電話,阿巫開始穿褲子。床上坐起一個富态的女人,j□j,胸前的兩團肉垂墜下來,一把拽住阿巫的褲子!
“寶貝?你去哪兒?”
“操!放手!”
“嚷什麽嚷,趕去投胎啊!錢還沒付你呢!”
“500塊 ,趕緊的!”
“這麽便宜?”富婆慢悠悠的掏錢包,抽出鈔票。
阿巫扣上襯衫扣子,露出一個十分商業話的微笑:“本價1000,剩下的五百是我給你的絕情錢,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叫我的夜。”
“哎呦?來真的啊?早就聽說你阿巫只給人玩一次,看來是真的,不過你的活我還真的是很滿意,要不我今天給你一千,下次給你一萬?你幹不幹?”
阿巫冷冷的翹起嘴角,衣冠利落指尖落扣,潇灑的轉過身去對富婆豎了個中指,搖了搖。
…
葉小拾被及時趕到的阿巫扶到電視臺對面的咖啡廳,眼看着她吃下兩片藥才漸漸鎮定下來。
小拾漸漸的感到輕松,身體像是飄起的柳絮一般愉悅,剛才的焦慮感與恐懼感蕩然無存。
“阿巫,我覺得這藥好極了,你能不能多給我幾片?”
阿巫對上葉小拾的眼睛,很嚴肅的打量了她一番,道:“你現在已經開始問我要了?不行,這樣下去你會上瘾,這藥只能放我這,你用時給你。”
“求求你了,好阿巫,你就再給我幾片嘛,藥店也買不到,我都不知道問誰要。”
“葉小拾,國家現在嚴管鎮定劑的使用,這藥也是我通過關系弄來的,你要麽去醫院看病,要麽給我乖乖的呵護好自己的情緒。”
“巫華梁,你要不要搬出國家來壓我啊?”
阿巫最讨厭別人叫他大名,俊臉一沉,将藥瓶趕緊藏到包裏,怒目相對:“你再叫我大名一句試試?”
“巫華梁巫華梁!中華之棟梁!怎樣?”葉小拾情緒好多了,開起阿巫的玩笑來。
“國家的棟梁倒沒有,解救萬千富婆的大梁倒有一根,很經用,你要不要試試?”
“太黃了太黃了!阿巫你又開黃腔!”
葉小拾看不夠一樣的盯着阿巫俊美的臉蛋看,不知為何,見到他,就像回到光天化日下的現實世界一樣,那樣踏實和安全。
阿巫本名巫華梁,城南賣肉郎。天生一副好皮相,粉面桃花,四肢修長。接客只接頭一遭,回頭客投擲千金,也難買他二夜溫床。
這就是這幾年來,葉小拾唯一的朋友。用朋友來講不夠深切,叫“伴”才算恰當。
…
“葉小拾!你在哪呢!”許姐的奪命call打來,震得葉小拾肝顫。
“許姐,我…”想到剛才的臨陣脫逃,葉小拾羞愧難當。
“我問你,你和莫政棠是不是認識?”許姐突然問道。
“不認識。”她怎麽會這樣問?
“不管你認不認識,你現在馬上給小涿打電話,她已經把你的企劃交給莫政棠了,你今天務必把這事給我辦妥了,不然等你回來我就把你發配到新聞中心采車禍現場去!”
“許姐,我真的做不了,我…”
“你都是臺裏的老人了,年紀也不小了,職業操守就這麽差?任務沒完成你臨陣打小差跑了!要不是小涿,這事又泡湯了,我告訴你葉小拾,你要是再不認真一點,你也就別在我這幹了,你在外面欠的錢,就慢慢還吧!”
最後一句話,照着葉小拾的頭就是一悶棍,打得她七葷八素,不久之後便清醒了不少,心裏的顧慮也被慢慢壓下。
逃避這個東西,只給有資格的人用,而葉小拾從來不在享用資格之內。
許姐的電話剛挂,小涿的電話就進來了。
“小拾,你剛剛去哪了?”
“我肚子不太舒服,我去廁所了…”
“吓死我了,幸虧我及時幫你把莫政棠給拖住了要不然你就慘了。我問你,你和莫政棠是不是認識啊?”
怎麽都這麽問。“不認識。”
“奇怪,那為什麽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理都不理,卻在看到你檔案袋上的名字時點名要你過來談?”
葉小拾想了想,道:“可能我的名字和他相克吧…”
低頭,一邊聽着小涿的電話,一邊用勺子柄在桌子上畫出幾個筆畫,沒想到輾輾轉轉,一撇一捺,就勾勒出他的名字。
莫政棠。
莫政棠在學生會競選主席的時候,曾經介紹過自己名字的來由。據傳莫父是Y市警察局局長,莫政棠出生的那天,莫父正與舊友在茶樓揮毫,得知妻子生的是個兒子,大喜過望。便潑墨在紙上寫下“政清人和,甘棠之惠”八個大字贈予即将去外縣為官的好友。
記得第一次聽到室友松子講述莫政棠名字的來由時,身為理科女的葉小拾嗤之以鼻的哼了哼,表示很酸很矯情。松子見慣了葉小拾對莫政棠的敵對态度,也就無奈的搖搖頭。兩人提着水壺從熱水房裏出來,恰好碰見正在樓上小飯館吃完飯出來的莫政棠。
松子賊溜溜的盯着莫政棠那夥帥哥團,小聲問她:葉小拾,你學習好能力強,咱們院能和莫政棠對着幹的女生也就你一個了,你這麽處處針鋒相對,是不是喜歡人家啊?
“瞎說!再說期末沒人給你補課了!”葉小拾壓低聲音,生怕前面走着的人聽見。
“你激動什麽呀,心虛似的。”松子是學生骨幹,為人開朗大方,當即叫住了同在學生會共事的莫政棠,惡作劇的叫住前面的人:“莫政棠!”
莫政棠回過頭來,他身側說說笑笑的幾個帥哥也回過身來,打量着兩人。
“政棠,景長,是你們啊?好巧,我正肚子痛呢,能不能幫我把水壺提到寝室去?”
女孩子不舒服男孩子幫個忙,太正常不過,景長同學搶先走過來,提過松子的兩個壺拎在手裏,松子的餘光瞥向葉小拾,又看了看莫政棠。
畢竟認識,莫政棠便也走了過來,站在葉小拾面前。
“需要幫忙麽?”
葉小拾擡起頭,見莫政棠就站在自己面前,心頭一動,不過又想起松子方才的話,便板着臉很正經的搖搖頭。
“不用了謝謝。”
莫政棠的同學都看着呢,在一旁偷偷的笑,一時間氣氛有點尴尬,松子沒想到葉小拾這麽不給面子,連忙打圓場去奪葉小拾的水壺:“小拾,你就讓政棠幫你提呗!”
“不用!”
“用!”
“都說不用了!”
推搡之間一松手,葉小拾的暖瓶便落到了地上,一下子炸開!莫政棠身手敏捷的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個趔趄,這才沒有被傷到,不過濺出的熱水卻還是撲到了只穿着拖鞋的葉小拾的腳面上,瞬間紅了大片。
松子一看她紅腫的腳面,當時都傻了,後轉念一想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起碼可以像電視裏演的,男生在這個時候把女生抱起來,送去醫務室什麽的。于是趕緊對莫政棠說道:“能不能拜托你扶她去醫務室?”
莫政棠自然能看得出葉小拾對他的排斥,但松子既提了,做同學的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便點了點頭,沒想到葉小拾卻擋開他正要伸過去的手,突然轉過身去,一瘸一拐的往寝室走去了。
莫政棠望着她倔強的背影,皺起了眉…
“政棠,這女的跟你有仇啊?”景長問。
莫政棠低頭看着地上滾落的暖瓶蓋,上面用極其漂亮的字體寫着葉小拾的名字,他輕笑了一聲,搖搖頭,回答:
“不知道。可能我的名字和她相克。”
...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公主們,小愛日以繼夜的寫稿子,撒嬌賣萌求留言,不要霸王我就是我日更的動力,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