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1)

幸好醫院離得不遠,字文棟咬牙就走到了。醫生檢查了一下,看了看字文棟的頭部,開個單子讓去二樓做個檢查。唐英一句話也不說,字文棟就逗他:“擔心我啊,我沒事,你看現在不活蹦亂跳的?”

唐英低着頭,還是不說話。

字文棟實在拎不清唐英這比針尖還細的心思,頭開始犯暈,還有點惡心,便突然一下子沒力氣的靠在唐英肩上。

走到樓梯中間的時候,唐英抓着字文棟的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字文棟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不由又生出一股憤怒,以及一種挫敗感。他反握住唐英的手,側臉看唐英腫的老高的臉,說:“唐英,我從明天起開始鍛煉,咱鎮上有沒有跆拳道柔道班的,我去報一個!”

唐英看着字文棟晶亮的眼睛,溫柔一笑,道:“你當這裏是城市啊,還跆拳道。等你養好傷就繞着你家旁邊的河,每天跑個來回,保管你體壯如牛。”

字文棟煞有介事的點頭,說:“行,你給我做監督!”

檢查了一下,輕微腦震蕩,多處軟組織挫傷,不過幸好肋骨沒斷,頭上也只是破了皮,不需要住院,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就行。小鎮上不比城裏那些醫院,發個燒也得開個病房打吊瓶。

字文棟領了藥,跟唐英去護士室。臨近冬天,感冒的人挺多,來打針輸液的不少,護士有些忙不過來,只給他将頭上的傷包上了。身上的傷因為穿着衣服厚,并沒破皮,再加上字文棟記惦他爹,所以并不用塗藥。倒是唐英臉上的傷需要用冷毛巾敷一下。

字文棟頂着貼了紗布的頭回家,吓了字老頭好大一跳,字文棟連忙安撫他,說:“爸,我沒事。我今天見義勇為了,抓了一小偷,嘿嘿。”

字老頭拎一本書要砸字文棟,唐英連忙攔着,說:“字叔,你別砸,他身上都是傷,還有點腦震蕩。”

字老頭看看倆孩子拎了一包藥跟紗布碘酒,也挺心疼,說:“幺兒,你說你逞什麽能,你以為你公安局的?你們倆也不是小孩子,怎麽這麽沖動!”

字文棟上前把着字老頭肩膀,陪着笑,說:“爸,我是沖動了點,不過我這不是做好事麽。”

字老頭轉過臉,不理他。

唐英說:“字叔,這裏面還有我的錯,要不是我指給他看,沒拉着他,他肯定不會受傷。”

字老頭擺擺手,說:“我不是怪你們,見義勇為是好事,可是也得掂量着來,這次僥幸沒吃大虧,可萬一要是……诶,我不說了,你們趕緊的吃藥冷敷去,看着就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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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文棟嘿嘿笑着跟唐英退了出來。

“唐英,你在我家弄吧,先消消腫再回去,別讓你媽擔心。”

唐英點點頭,說:“行。”見字文棟要給他舀水,連忙接過來舀子,說,“你別忙活,你先去炕上躺着,我給你倒水吃藥,你家暖壺在哪?”說着就轉頭四處找暖瓶。

字文棟看着心暖,腦抽來了一句:“唐英,你真賢惠,跟我媳婦似的。”

“你瞎說什麽!”唐英伸手要扇他腦袋,可看着那白紗布下不去手,轉過身不理他。

字文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大學的時候他們宿舍有個有潔癖的,見不得一丁點亂,每天擦三遍地,鏡子牆壁都纖塵不染的,大家夥都叫他媳婦,他也樂呵呵接受了,還說自個兒三個老公,以後可得得瑟了。

唐英看着杯子裏滾燙的熱水,心裏惡狠狠道:敢叫我媳婦,燙死你!

字文棟已經脫了外套毛衣躺進被窩裏了,見唐英端着水拿着藥一副溫婉賢惠樣兒,越來越覺得像媳婦伺候丈夫。

唐英遞給他藥片,看他吃到嘴裏才給他水,字文棟不疑有他,喝了一大口,頓時燙的噴了出來,噴了唐英一身……

“唐英,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這水太燙了,我沒想噴你。”字文棟拉着轉身要走的唐英,哀聲求饒。

唐英睜大眼睛瞪他,心裏懊惱,本想整他,可沒想偷雞不成蝕把米,看着自己胸前的地圖,真想将他碎屍萬段。

“是我故意整你,你好好躺着,我給你兌點涼水。”

“不是吧。”字文棟有點傻,“為什麽整我啊?”兌涼水好像也不大好吧。只是這句話憋嘴裏,沒敢說。

“看你不順眼。”唐英仗着眼大,狠狠地表露了一把內心。

他爹在那屋聽見了,揚聲問道:“怎麽啦?”

字文棟連忙道:“沒事,我跟唐英說笑呢!”

唐英站在廚房裏,又拿了個杯子,兩個杯子來回着倒。

不可否認,他對這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有了一絲悸動,他人不壞,爽朗,耿直,孝順且有正義感……而且,好像不嫌棄他腿不好。

說起來,他還真的沒談過戀愛。高中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個彎的,驚慌了一陣便接受了,之後喜歡上班裏的體育委員,告白那天卻出了意外,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右腿受的傷太嚴重,所以一直沒養好,就這麽跛着。大學畢業,四處碰壁,開始不願意低就,可實在沒辦法,便去了一家小飯館當廚子,每天做包子。

唐英知道字文棟是個直的,他看他的書這麽多年,深知他這個人,所以,唐英微微一笑,打消了念頭。

字叔當年容忍不了他二兒子是個同性戀,他怎麽能掰彎他三兒子呢?況且,他也沒這個自信。

第一次告白對他留下了太深刻的陰影,他雖然容易動心,卻也會死也不開口。

唐英冷敷完之後回家去了,說中午他來給做飯。字文棟有恬不知恥的進一步要求吃包子,唐英于是拎起地上的菜豆走人了。字文棟閑着無聊看着天花板,回想了一下,只覺得一陣驚險。若當時人們就那麽一直看着,自己鐵定會受重傷,唐英也肯定不是臉上受傷那麽僥幸。字文棟不怪圍觀的那些人,他們賣東西一般都在固定的位置,若是幫自己出頭鐵定會被人記恨上。趕集的大多都是女人小孩,男人一般都在家裏或者集市外邊等着。所以,也只能怪自己沒本事。

字文棟想起那倆小偷臨走時留下的話,不由又擔心起來,自己皮糙耐打,可唐英不行。

“爸,你年輕那會兒不是學過詠春麽,教我兩招吧。”字文棟爬起來,跑他爹那炕上了。

字老頭一眼就瞅出兒子打什麽算盤,淡定的說:“怎麽着,想學?”

字文棟點頭:“想。”

“那行,明兒開始沿着咱們口那條河從咱家跑到北面那座山,每天跑仨兒來回,跑一個星期,我就教你。”

字文棟蔫了:“爸,你比唐英還黑啊。”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不抽了,情人節快樂。

11

11、家長們的火眼金睛 ...

唐英回了家,被眼尖的母親看見了,也是好一陣驚呼,唐英解釋了一下,他媽媽就唠叨開了:“你說你眼瞅着都快三十了,還毛躁跟個小青年似的。你這孩子越大越不讓我省心,讓你結婚你不聽,讓你出去工作,你也不幹,成天在家上網算個什麽事兒!你爸那死東西,一去路不回鄉,扔下我們母子受苦。哎呀,我怎麽這麽命苦!”

唐英低着頭,咬着嘴唇,聽他媽念叨。他是真對女的沒感覺,可是他沒有字叔家老二的勇氣,他爸年輕時候出門創業,結果因為長得帥氣被上司閨女相中了,為了前程,跟他媽離婚。他媽含辛茹苦将自己帶大,他怎麽能跟他媽媽出櫃,說自己喜歡男人呢?

唐英他媽媽一見唐英那樣就知道又走神不知道哪裏去了,到底是自己生養的孩子,舍不得罵更舍不得打。心疼的捧着兒子的臉,見實在沒大礙才放下心來。

“媽,字文棟要吃包子,我今兒給他做幾個。”

“字文棟?英英,你跟他走的挺近啊。”唐媽媽看着唐英清秀的臉,突然心裏咯噔一下。當年字家那事,全村都傳遍了,字家大閨女未婚先孕,二兒子是個同性戀,這難保三兒子沒點別的毛病……

唐英疑惑的看着母親,回道:“嗯?我們是朋友,怎麽了?”

“沒沒,沒怎麽。”唐媽媽畢竟也只是突然想了那麽一下,又天生心軟,當初字老頭犯病,還是她差遣唐英幫忙照料着,所以立馬笑着說:“你去發面吧,用不用我幫忙?”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照看商店吧。”說着,拎着菜豆進後屋了。

唐媽媽剛想說句什麽,恰逢這時候有人來買東西,一轉身又忘了。

看了看時間,如果蒸的話有些不趕趟,唐英想了想,抿嘴笑,算你小子有福氣,給你做灌湯包吃。

裝菜豆那編織袋裏面有鮮肉,字叔那病不能吃肉,可是字文棟是堂堂大男人,要是成天吃青菜還不得把眼睛吃綠了。将肉放到攪拌機裏,雖然沒有豬皮,可他有能力做出晶瑩剔透的皮兒。

<詳細步驟見度叔>

端着灌湯包往字文棟家裏走,唐媽媽見了,問一句:“你今兒中午回來吃飯不?”

唐英停住步子,猶豫了一會兒說:“字文棟應該會留我吃飯,我……”

“行了行了,去吃吧。”

唐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追加了一句:“媽,字文棟在城裏頭有女朋友,快結婚了。”

唐媽媽不自然的笑了笑,說:“你說這個幹什麽?”

唐英索性将碟子放到櫃臺上,拉着他媽媽的手說:“媽,你剛才那話,我知道什麽意思。字叔家雖然出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可是字文棟不一樣,他勤奮好學,為人又正直,你看他都勇敢抓小偷,你別老拿有色眼鏡看他們。”

唐媽媽小聲嘀咕:“我這還不是怕跟着他你學壞了麽。”唐英聽見了,哭笑不得。

“媽,我都二十七,又不是七歲,就那麽容易學壞?”

去了字文棟家,這小子竟然在切菜,唐英連忙拉着他,說:“你不好好在炕上躺着幹嘛呢,嫌你腦袋震蕩輕了是吧。”

字文棟一臉委屈:“這都十二點了,你還沒來,我跟我爸餓了啊。”

唐英從盤子裏拿了個包子遞給他,說:“先吃這個墊墊。”

字文棟一見這晶瑩剔透的小包子,口水都下來了,連忙接過來,一口咬了大半,唐英早有準備往後一退……“唐英,你幼不幼稚!這麽記仇!”字文棟看着自個兒前襟上的湯,舔舔嘴皮子,怪可惜的。

字老頭拄着拐杖下地,看着倆小子鬧騰,就對他兒子咧嘴笑:“該,誰讓你這麽冒失!”

字文棟郁悶回房換衣服,唐英扶着字老頭坐下,拿起案板上的刀繼續切菜。

字老頭說:“唐英,今兒中午在我家吃吧,把你媽也叫過來。”

唐英笑着說:“不用了,我媽在家吃就成。”

字老頭似想起了什麽,笑着說:“嗯,好。不過你得留下,咱爺倆喝一杯。”

字文棟正好換了衣服出來,聽見最後一句,頓時拉長臉,說:“老頭,你還惦記着喝酒?你倒是在家裏翻出一瓶來?”

字老頭讪笑着說:“我就說笑呢!”

字文棟瞪眼:“說笑也不行!”

字老頭蔫了,唐英咧着嘴笑:“你還真把字叔管的死死的啊。”

字文棟挽起袖子過去跟唐英一起做菜,笑着說:“他自制力不行,不管嚴實了老出狀況。”

字老頭仰躺在椅子上,看着兩個小輩動作默契的做飯,一瞬間覺得有點不對,可是畢竟年老了,抓不住這念頭。于是只能眯着眼養會兒神。

吃了飯,又吃了藥,唐英臉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基本上看不大出來了。字文棟吃的有點撐,頭又開始暈乎,唐英見了又說:“又不是不給你吃,怎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字文棟躺在炕上,對坐在炕邊上的唐英嘿嘿笑,說:“誰讓你灌湯包做那麽好吃。對了,你陷害我,弄髒我衣服,你給我洗!”

唐英調皮道:“我怎麽陷害你了,是你自己沒等我提醒就往嘴裏塞,關我什麽事?”

字文棟卻沒回話,含笑看着他。

唐英也不是個能活躍氣氛的,見字文棟這麽看自己,突然覺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轉過身子,躲避字文棟的視線。

字文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诶,唐英你發現沒有,雖然你面上老是愛整我,可是你把我當真正的朋友了。”

唐英一愣,轉頭看字文棟,接觸到他的目光,突然臉紅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哪有…整你。”

字文棟聞言,忽然一下子坐起來,吓了唐英一下跳,險些栽下去。字文棟一把拉着他,沒想到用力過猛,反而把他扯到了自己懷裏……

“文棟啊,你腦子還疼……”字老頭突然拄着拐杖推門進來了。

12

12、倆呆子 ...

唐英連忙坐好,字文棟也坐了起來,到沒有什麽尴尬的。字老頭問:“你們倆鬧哄啥呢?”

字文棟說:“誰知道他,坐的好好的差點掉下去,我拉了他一把,用的勁兒大了。”唐英聞言,瞪了他一眼。

字老頭點頭說:“這樣啊。文棟,我想出去溜達一會兒,你腦袋還疼不?”

唐英小心跳下炕,說:“字叔,我扶您出去吧,讓字文棟歇會兒,腦震蕩不是一兩天能養好的。”

“行,麻煩你了。”字老頭笑呵呵的。

字文棟拉着唐英的手,說:“唐英,謝謝你。”

唐英笑着眨眼睛:“不是說我們是真正的朋友麽?”

“這倒是,嘿嘿……哎喲。”字文棟笑着摸摸腦袋,冷不防摸到挨揍的地方,頓時慘叫一聲。

字老頭對唐英笑:“唐英,你看文棟這毛躁樣子,什麽時候才能穩重點,我也好放心啊。”

字文棟揪着衣角,委屈的跟小媳婦似的:“爸,你幹嘛這麽說你兒子,還當着唐英的面。”

唐英笑着拍拍他肩膀說:“文棟弟弟,快點長大啊。”

字老頭由唐英攙扶着,一手拄着拐杖,走的還挺順當。倆人出了門,字老頭突然嘆息一聲。

“字叔,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字老頭說:“沒事,就是想起文棟這孩子,有些放心不下。”

唐英說:“有什麽不放心的,他已經成年了。”

字老頭說:“可他一天沒結婚,我就一天心裏懸空着,你也看見他那樣子,遇事沖動,毛毛躁躁,哪裏像個大人樣。我就希望在我死之前能有個人好好幫我看着他,照顧他,這樣我才沒什麽可挂念的了。”

唐英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到底也是他們家的家務事。字老頭雖然跟他說這個,不過是一種傾訴罷了。

字老頭見唐英不說話,又轉而說:“唐英,你也二十七八了吧。”

“嗯,到年就二十八了。”

“呵呵,怎麽也不娶媳婦啊,你媽該着急了。”

唐英自暴自棄的說:“字叔,你也看見我腿不好,瘸着哪有人要。”

字老頭說:“怎麽沒人要,你長的好,又是大學畢業,誰不要你才是眼缺。”

唐英抿嘴笑,字老頭說:“我說真的,唐英,你是個好孩子,将來啊,一定能找着好對象的。”

“嗯,那就借字叔吉言了。”

兩人溜達完,回家就見字文棟拿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字老頭回他屋裏午睡,唐英原本要走,卻被字文棟攔下了,讓他脫了鞋,跟他坐在一塊兒。

字文棟說:“唐英,我今早上更新的你看了沒?”

唐英點點頭,說:“看了,怎麽了?”

字文棟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唐英則是一臉茫然。

對視了一會兒,字文棟郁悶的拿筆在紙上戳,唐英問:“你怎麽了?”

字文棟悶悶道:“你怎麽就沒發現,安修的戲份多了,我還突然想讓他做男主角。”

唐英問道:“嗯?安修做主角,為什麽?”

字文棟突然有些煩躁,或許是腦震蕩的緣故,他挫敗的看着唐英,原因卻突然說不出口。

“沒什麽,我腦子壞了。”字文棟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大犬,趴在被子上面頗有些楚楚可憐。

唐英看着好笑,伸手摸摸他腦袋,說:“好了,不逗你了。我猜,你讓安修做主角,是因為我吧?嗯,總覺得這個安修跟我很相似,沒自作多情吧。”

字文棟騰地擡起頭,眼睛裏重新有了光彩,片刻後又有些臉紅,而唐英一直微笑看着他。

又來了,這種十分微妙的氣氛,兩個人靠的極近,可以聞到唐英身上淡淡的茶香,字文棟十分捉摸不清,可以他的神經粗細程度,是決計不會想明白的。于是只能放到一邊,重新執筆,在紙上寫人物關系圖給唐英看。

唐英有些意識到字文棟的情緒,可是不敢肯定也不敢問,于是低下頭認真看着,不時的給他提些意見,兩人在秋意濃濃的下午細碎的說話,陽光也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灑下一層光輝。

養傷的日子十分無聊,字文棟被勒令不準摸電腦,于是只能掏出手機給現在的編輯發短信,說明情況。子修很快回複過來,讓他好好養傷,并且客觀的說明,新文上架需要延期。

字文棟當然不介意。且不說他自己有存款,他哥給的那張卡還沒動呢,就算是這文永遠都不上架也無所謂,只要他爹好好地就成。

唐英剛剛回去,字老頭現在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本來就不大的眼睛一整天都幾乎眯縫着,吓得字文棟連忙找徐仲顯來看。徐仲顯檢查一番之後,搖搖頭說這個沒辦法。機體無法對抗癌細胞,只能通過睡覺來消極逃避。

字文棟走到院子給他哥打電話,電話接通後那端的聲音也有些疲憊:“三兒,爸怎麽樣了?”

字文棟蹲在牆邊上,說:“不大好。”說完這句話之後,字文棟聽到那端傳來的抽噎的聲音,好一會兒,字文鋒才沙啞着嗓音問:“爸還是沒開口讓我回家?”

“嗯。你也知道爸的脾氣,我不知道怎麽勸他。”

“那你自己能忙活過來?”

字文棟說:“還行,爸現在能自己吃飯,也多少能走走,再說了,還有唐英幫我。”

“唐英?”

“嗯,咱們村開商店那家的。我沒回來的時候,就是唐英幫忙照顧爸的。”

字文鋒說:“嗯,你好好謝謝他。”

“我知道。”

字文鋒沉默了一會兒,說:“三兒,我真是想回去看看啊。”

“不用了,哥,我能照顧好咱爸,你放心吧。”

“……嗯,辛苦你了。要是有什麽情況,一定記得打給我。”

“我知道,哥,你放心吧。”

挂了電話,字文棟扶着牆站起來,還沒等腿歇利索,突然屋子裏的電話響了,字文棟怕吵着他爹睡覺,連忙跑進屋,連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

話筒裏是一個略為沉悶的男聲:“喂?是字學謙家裏麽?”

作者有話要說:元宵節快樂……

13

13、字大姐 ...

字文棟反問道:“你是誰?”

随後就聽見電話那頭有人竊竊私語,沒過一會兒換了個女聲:“你是文棟麽?”

字文棟這才将手機拿到眼前,是個團旺鎮的座機號。“我,我是,你是?”

“文棟,我是你大姐。”

“大…大姐?”字文棟吓了一跳,險些被口水嗆着,“你是我大姐,字文婷?”

“嗯,文棟,我聽說爸身體不好?情況怎麽樣?”

字文棟倚着牆,說:“爸得了肝癌,晚期了。”

那端沉默了一會兒,字文婷聲音十分沉重:“怎麽會這樣,爸身體一向不是好好的麽?”

字文棟涼涼道:“誰知道,興許是被咱們給氣的。”

字文婷聽得出來有些尴尬,轉換話題問:“爸現在在住院麽?”

“沒,醫生說沒太大希望,保守治療能少受點罪,我現在每天都給他熬中藥喝,爸精神還挺好。”

那頭就“嗯”了一聲,再沒了回音。

字文棟等了一會兒,始終沒聽見想要的那句話,就說:“先這樣吧,等有什麽情況,我再打給你,這是你家的電話是不?”

“嗯,行,文棟,我……”

“沒什麽事我就先挂了,爸快醒了。”說完,沒等字文婷回複,就挂了電話。

字文棟長吐了一口氣,擡頭望着天。小鎮上空氣很好,天很藍,雲很白,随着秋風往南漂移。字文棟聽老頭說起過這個未婚先孕的大姐,言語裏也有懊悔,字文棟不置可否,對這個大姐陌生得很。今天聽她講話,心裏就窩了一股火,就算當年字老頭忽略了她,可百善孝為先,她說聲回來能怎樣?

将電話放到桌子上,字老頭也迷迷糊糊有點要醒的意思,眉頭皺着,臉上的顴骨十分明顯。

字文棟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養好了,只是這兩天提不起興致來寫。雖說自己算是個大神,但他很注重跟讀者的交流,也知道自己肯定也有缺點,再加上這次臨時改了主角,大家的反響一定會很大,不知道會不會被罵。

但他每次都匆匆發文,讀者的評論一概沒看,讀者群也沒時間去聊,他總覺得心裏有點不踏實,于是不可避免的就想起唐英來。

說曹操,曹操到,唐英還真邁着小步子來了。

見字文棟一臉頹喪,破有些納悶,這厮平日裏盡是嘻嘻哈哈的,乍一副愁眉苦臉,真不大習慣。戳了戳他肩膀,道:“字文棟,你咋了?”

字文棟沒精打采的說:“沒事,有些煩。”

唐英跳到炕上坐着,說:“來,我就充當一回知心哥哥,跟你談談心。”

字文棟扯嘴角笑,伸手拍了他大腿一下,說:“搞什麽,還知心哥哥,你也不嫌惡心。”

唐英笑着說:“我這也不是怕你想不開麽!”

正這時,字老頭悠悠轉醒,見到唐英,便小聲說了句:“唐英,你來了。”

唐英抓着字老頭另一只手,關切的問道:“嗯,字叔,現在感覺怎樣?”

字老頭笑笑,說:“還不就那樣,沒事兒。文棟,我口有點渴,給我倒點水。”

字文棟應聲去了,字老頭就對唐英說:“唐英,這一陣子也辛苦你了,文棟瘦了不少,胃口也不大好,可一看見你做的包子,就立馬跟饕餮轉世似的。”

唐英不好意思的說:“沒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字文棟端着水進來,聽見唐英說話,就問:“什麽應該做?”

唐英不理他,劈手奪過杯子,伺候字老頭喝水,把字文棟這正牌兒子晾一邊。字文棟就站在地上傻笑,這畫面怎麽看怎麽詭異。

字老頭要看書,閑雜人等回避,字文棟就拉着唐英回了自己房間。

唐英看字文棟又不大高興的樣子,以為自己搶着伺候字老頭,傷了他的玻璃心,于是用手碰碰他:“字文棟,你到底怎麽了?”

字文棟轉頭看看他爹,又轉回來,小聲說:“今天我姐字文婷來電話了。”

“啊?”唐英也十分驚訝,問道,“她說什麽了?”

“就問問我爸是不是病了,再什麽話也沒說。”字文棟撇撇嘴,聲音雖小,可也飽含了不滿。

唐英不知道該怎麽勸,就說:“可能你姐臉皮薄,不好意思。”

“她臉皮薄?”字文棟越說越火大,想要爆發忍下去,只是冷冷哼一聲。

唐英覺得這樣的字文棟十分可愛,于是忍不住摸了他腦袋一下。

字文棟呼啦一下炸毛了:“唐英你把我當你家寵物狗啊!”

唐英連忙出言安撫,字文棟板着臉不理他。唐英沒辦法,努力想了個話題:“哦,對了,我來你家是想告訴你,你的讀者開掐了。”

“怎麽個掐法?”字文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連忙問道。

“先前納魯王霸之氣那麽強,冷不丁被安修搶了主角的位子,而且這都幾十萬字了,安修身邊連個母蚊子都沒有,這哪裏能說得過去啊。大家都說這本書要不是語言風格一樣,真懷疑這本沒邏輯的書不是你寫的。字大神,你是怎麽想的?”

字文棟看着唐英的臉,想說話又突然覺得不好。怎麽說?難不成說因為安修這角色是照着你寫的,想看你驚訝模樣所以突發奇想讓他做主角兒?這話怎麽看怎麽覺得暧昧,若唐英是個女孩子還好,問題是他是個男人,着實令字文棟無法開口。

唐英歪着頭看他,見他許久不說話,以為剛才說的話過分了點,就跟他道歉,字文棟搖搖頭,說:“不是你的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說話的時候,一直沒擡頭看唐英。

唐英不知道該說什麽,坐了一會兒實在沒意思,就說:“那,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送你。”

“不用了。”唐英淡淡的說完,一跛一跛的往外走,字文棟眼瞅着,像被施了法術一般定在那裏。他只覺得面對唐英時越來越不敢看他眼睛了……

作者有話要說:喜歡本文或者喜歡我的美女可以加群……43401875,緋色跟夜子說她們很寂寞,我也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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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打籃球 ...

一連幾天,字文棟都失了魂似的,不是面對着電腦半天寫不出來一個字,就是對着字老頭每分鐘十五次的唉聲嘆氣,而唐英也是好幾天沒過來,字老頭也提過幾次,想到這裏,又小女人思夫婿似的蹙眉一嘆。字老頭被他這傷悲春秋弄的起了一身雞皮,連忙将這半傻的兒子轟出去,可又怕傷了他兒子,就說:“你不是說跟我學詠春麽,出去先跑幾圈,光坐着就能成武林高手?”

字文棟動作緩慢的擡起頭,看了看他爹,再動作緩慢的點頭,最後動作緩慢的出門了。

十月底難得不算冷,小鎮上離海只有一個來小時的車程,冬暖夏涼,十足的好地方,字文棟出了門,被冬風一吹,清醒了不少。

想想也覺得不對勁,自己最近老是犯糊塗,尤其是遇見跟唐英沾邊的事,智商就直接降為負值了。可偏偏唐英又是個男人……腦子天生少根筋的字文棟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決定不想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唐英多好一朋友,自己犯抽才想着躲他。

打起精神,擡頭一看,竟然不自覺走到唐英家,門依然鎖着,不知道去了哪裏,字文棟掏出手機,想給他發個短信,翻遍了通訊錄才猛然發現他竟然還沒唐英的號。

字文棟沿着路往南走,經過希望橋,瞥眼看見團旺小學外邊的籃球場上有人打籃球,不由提步走過去,倚着一顆柳樹圍觀。字文棟從前是個書呆子,大學又晉升為宅男,自然鮮少接觸籃球,只是作為一個男人,對籃球的熱愛絲毫不差。記得有次看NBA一下子忘了寫文,被編輯直接罵了個狗血淋頭。

也曾和宿舍哥幾個去打籃球,字文棟算是無師自通,運球上籃有模有樣,命中率也還湊合,于是就沾沾自喜的說自己有科比的範兒,被兄弟們毫不留情吐槽。

五個人分兩組打半場,不大公平,那個子比較高的看見字文棟,就招招手說:“喂,會不會玩,過來一塊兒!”

字文棟活動活動筋骨,脫了外套,點頭說:“行!”

都是半大的小子,也不知是不念書了還是逃課來這兒玩,字文棟沒有管教的愛好,就下場玩到一處。

分了組,字文棟拿着籃球拍了兩下,找找感覺,站罰球線上,随手一個空心,旁邊粗壯小夥子笑着說:“哥,技術不錯啊。”

字文棟笑的欠扁:“那是,哥在大學那會兒可是校隊先鋒。”實際上連系隊都沒進去,雖然身高是夠了,可做俯卧撐時候十個沒到就趴下了,學長見他累得跟拉了十盤磨似的呼哧呼哧喘,直接被否決了。

跟着一群小夥子玩了一會兒,得分基本對等。喊他來玩的高個男孩花哨多,運球行雲流水,老愛放假球,三分球命中奇高,抿着嘴運球是眼睛亮的令人發憷。字文棟仗着身材壯實搶籃板厲害,可跑了半個小時感覺有點累,心想鍛煉身體必須提上日程。

“哥,接着!”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子喊了一聲,将球扔給籃板下的字文棟,字文棟跳起接住,正想來個灌籃,就聽見一聲暴喝:“你們幾個,果然在這裏!給我回去上課!”話音剛落,字文棟手就空了,這群小夥子抱球四處逃竄,只剩那個高個男孩站在原地,臉上還頗有點沒所謂。

那老師帶着一副細黑框眼鏡,頭發梳的十分整齊,像是打了摩絲。穿着棉外套,拉鏈拉到最頂端,脖子處的摁扣都扣得整齊,□一條西裝褲熨燙的筆直,腳上穿的皮鞋也是锃亮,雖然一副學究打扮,卻不難看,反而覺得挺逗樂。他朝跑走的四個人喊:“你們要是再不好好上課,我就去家訪!”喊完又轉過身來看那高個男孩,氣呼呼的說:“刑秦,你怎麽回事?三番四次逃課,還帶着班裏的同學一起逃,你再這樣下去,很可能連高中都考不上你知不知道!”

叫刑秦的将手插進上衣口袋,語氣淡淡的:“考不上拉倒,不用你管。”

老師氣得臉都紅了,說:“我怎麽不管,我是你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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