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手父母的訓練課程（中）

陸垣和團團對視了一眼，力的話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不同程度的沖擊。在回家的路上，三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話。

“團子應該吃什麽？水果它好像不愛。”剛回洞穴，陸垣就忙活開了，新鮮水果擺了一地。但團子似乎對這些大大小小的果子沒什麽興趣，它用靈活的鼻子翻動了幾下，不肯下口。

力擰起團子檢查了一番，說：“這個年紀的幼象要喝奶，不過它已經長牙了，可以弄點嫩草給它吃。等年紀再大一些，就能吃切碎的水果和樹葉了。”

聽了力的話，陸垣立刻背上竹簍去外頭挖草。并且帶上了團團和團子，美其名曰要培養他們的父子感情。

團子雖然小，不過也看出有陸垣在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格外讨好這個想要代替母象養育它的年輕男人。它用小小的鼻子吸住陸垣的手指，軟軟的觸感讓陸垣心中一陣激動。粉嘟嘟的小家夥，真是太可愛了。陸垣把團子用布包好，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然後把布包捆在滿頭黑線的團團背上。

“幹嘛要我背他，放到你的竹簍裏去啦。”某只大貓極其不滿，使勁晃動身體想把團子甩下來。

“你吓壞它了！”肉球被搖得暈頭轉向，不斷發出可憐的哀叫。陸垣一時間怒火上行，瞪了團團幾眼：“是你自己說要當它的父親的，我可沒逼你！天底下哪有你這麽不負責任的爹，做不到的話回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

看來陸垣真的生氣的，團團立刻擠出一個笑容：“我只是一時之間有點不習慣，你總得讓我适應适應吧。”

見他這麽說，陸垣又心軟了，總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分。其實想想也是，團團不過是個才出生幾十天的孩子罷了，讓這樣的孩子充當父親的角色還是困難了些。他摸摸團團的頭，溫和地說：“抱歉，剛才是我太急了。像力說的那樣，我們一起努力吧。”說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看得團團雙眼發直不住點頭。

森林中到處都長着青草，雖然已經很多天沒有下雨了，但小溪兩旁的草地還是非常茂密。力說過，凡是草莖能掐出乳白色汁液的嫩草都是食草動物的最愛，陸垣采了好幾種這樣的嫩草送到團子嘴邊。

團子扭動着圓滾滾的身體，看樣子想要從團團背上下去：“我看先把它放下來吧，要吃什麽它應該會自己找。”團團眯着眼睛提議，他實在不想背着這麽個蠢東西到處走。

“也對。”陸垣點點頭，把團子放了下來。小短腿剛接觸地面，粉嘟嘟的肉球就歡天喜地的跑開了。

它在草地裏搜尋着，挑選自己喜愛的嫩草，再用靈巧的鼻子卷起來送到嘴裏咀嚼。

“看吧，我說它能自己吃草的，以後每天牽出來遛一遛就好了。”團團幹脆趴在草地裏，尾巴悠閑地甩來甩去。他的身體已經長得相當大了，和幼年時期淺金色的絨毛不同，現在的他已經長出一身漂亮的虎紋。

陸垣也被他慵懶的神情感染了，幹脆靠在團團身上一起享受這難得的輕松時刻。剛進入旱季時要儲備食物，接着又是修建羊圈，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和力住在一起，跟團團單獨相處的時間就越發少得可憐。

陸垣轉過身，抱住小東西的脖子，把臉貼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親昵地說：“我知道這種想法很蠢，而且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我最近總感覺我們像夫妻一樣。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一起照顧小寶寶，呵呵。”他輕笑起來，眼睛裏面都是笑意：“雖然團子來到我身邊才半天，但是總感覺好像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樣。”

“我這樣想，你一定覺得很蠢吧。”一時沖動說了這麽難為情的話，讓陸垣的臉酡紅一片。

“為什麽我們成為夫妻是不可能的事情？”團團覺得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假裝若無其事：“而且這并不愚蠢，因為我也有類似的感覺，和你一起撫養孩子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

團團舔舔嘴唇，忽然說：“陸垣，我想讓你成為我的配偶。”

“胡說，真是傻孩子，我們是不可能的。”只當他孩子氣的要求，陸垣根本沒放在心上。

“為什麽不可能？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我要你給我生孩子。”小東西忽然認真起來，他一個翻身把陸垣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裏全是堅定。

陸垣楞了一下，團團炙熱的感情立刻傳到他的心裏，但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他對自己的依賴罷了。

他嘆了口氣，輕輕推開了團團：“傻瓜，這不可能。”他又重複了一次，語氣中滿是苦澀。

“為什麽？”團團不明白一向寵他的陸垣為什麽會拒絕他，他感覺很傷心。自從他長大以後，就不能想小時候那樣鑽進陸垣的懷裏跟他撒嬌，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被他抱着睡覺。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們之間隔了一個東西，是什麽，他卻不知道。

“團團，你聽我說。”陸垣怔了怔，忽然覺得他接下來的話非常殘忍。但他必須說，因為這是遲早的事：“你對我的感情并不是愛情，而是一種依賴。就像團子把我當成母親一樣，你離不開我也是因為我一直照顧着你。”

他停了一會，看團團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失落，還是狠下心來繼續說：“況且我是個男人，在來到這裏之前我是一個喜歡女人的正常男人。你明白嗎，我很難接受跟同性別的人發生關系……況且，你并不是真的人類……”陸垣咬着下唇，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你應該找一個配得上你的雌性，然後組成一個家庭，生很多很多健康的小寶寶。”

這樣就好，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他應該有自己的幸福和人生。所以，這樣就好……

陸垣深吸一口氣，強壓心中的苦楚，朝團團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總有一天你會遇到很好的女孩，然後愛上她。”

團團呆呆地看了他一會，低下頭不再說話。和陸垣的想法不同，他認為陸垣之所以拒絕自己，是因為他不是真正的人類。

如果他是人類，是不是就配得上陸垣？

一時間氣氛尴尬不已，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團子吃得肚子滾圓，撒着小短腿跑向陸垣。那些不愉快的對話和它沒有關系，所以它能閃着天真的眼神一下滾到陸垣懷裏。

“好乖好乖，吃得這麽飽小心把肚子撐破了。”陸垣輕笑着，一下下撫摸團子的肚皮。忍不住想起團團小時候的事情，在某個下着雷雨的夜晚，團團也是這樣蜷縮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

陸垣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自私，他想：如果團團不會長大，那麽他就永遠都屬于自己，依賴自己了？

“弄些草回去吧，省得晚上它肚子餓了又得帶出來。”團團站了起來，把肉球扒拉到爪子下來，免得它亂跑。

看起來他不怎麽傷心，陸垣既失落又為他開心，但心裏還是隐隐作痛。他想，我一定是瘋了！離開文明社會太久了嗎？為什麽會對一只動物産生這樣的情愫，如果不是我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回去的路上，團團忽然問：“如果我是人類的話，你是不是就肯當我的配偶？”

“如果你是人類又是女人的話，我想可以。”又提起這個話題，為了讓氣氛輕松一些，陸垣故意打趣地說：“而且必須是胸大腰細屁屁翹的軟妹子。”

“軟妹子是什麽？”又是一個陌生的詞語，團團想了一會還是不能明确地理解這個詞語。最後他一本正經地說：“是說身體很軟嗎？我可以舔自己的屁屁，所以我算是軟妹子吧。”

陸垣噗地一聲笑出來，真是有趣啊，他拍拍小家夥的頭：“是啊，你的确很軟。”對着一臉不解的小東西笑得誇張，眼淚都出來了：“這樣好了，等你能變成人的時候，讓我來檢查檢查你是不是傳說中的軟妹子。”

“如果是，你就當我的配偶給我生孩子嗎？”單純的大貓立刻來了精神。

看着雙眼發光的小東西，陸垣差點笑得在地上打滾。他抹抹眼淚說：如果我生得出來的話，我是不介意給你生個兩三個。”這當然又是一句玩笑話，團團不是軟妹子，陸垣也生不了孩子。

但是這句玩笑話，團團卻當了真。

當他興高采烈奔回山洞時，連力都好奇了：“你們在外面遇到什麽好事了，這家夥怎麽滿面春光。”

陸垣笑而不語，倒是團團湊了上去低聲道：“陸垣答應當我的配偶了。”語氣中充滿了興奮，明顯能感受到他的愉快和迫不及待：“陸垣說只要我是軟妹子，他就當我的配偶給我生孩子。”

啥？力一臉不解地看着陸垣，聽得一頭霧水。軟妹子是什麽他不知道，但男人不能生孩子他可是明白的。

“不要玩過火了，獠牙的占有欲很強，他會當真的。”獨處時，力語重心長地告誡陸垣：“如果你不能接受被另外一個男人當做雌性壓在身下，就不要引火***。”

“團團還小呢，等他長大遇到別的雌性，早就把這句玩笑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話雖如此，但你自己是個什麽想法，我看你未必明白。”感情遲鈍的人，看來不止一個。

夜裏睡覺，陸垣和團團擠在一張床上，團子乖巧地睡在他們中間。經過一天的相處，小團子已經不再害怕了，甚至還會用鼻子親親力。不過對團團，它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這就是力所說的新手父母的磨合期嗎”團團翻滾了幾圈睡不着，想起力說過小孩子很麻煩，但到現在為止他覺得還好。

“我也不知道。”團子已經睡熟，陸垣用手撐着頭半卧在床上：“你說我們會是一對合格的父母嗎？”

“會吧……”團團眯起眼前，他可沒什麽父性，只想一口吃掉眼前這塊豬肉。

“一定會的。”陸垣忽然堅定地說：“因為我們都在不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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