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傳
前傳
故事的起源要從燭壬山論劍開始說。
每三年舉行一次的燭壬山論劍是由八大門派輪流主持在燭壬山舉行的門派新秀比武競技的賽事。後來吸引不少門派參與,一時成為了武林新秀前仆後繼參與的一大武林盛事。為了避免門派間投機取巧,八大門派立下規矩:論劍比賽每個門派只許派出四名弟子進行賽事,參賽者有且僅有一次參賽資格。
當年燭壬山論劍千機門難得申請參賽,是付菁華那女人帶着四名弟子出現。恰好輪到武當派主持賽事,主事一見那女魔頭就白了好幾條頭發。
千機門派只要修習暗器機關與毒物藥草一類武功,多年來在江湖上雖為天下第一門但甚是低調,直到出了一個付菁華。年僅三十就成親五次休了五個男人,還曾經因接過江南第一家沈府大千金的繡球而差點成為沈家入門女婿,最後還是沈當家好請歹請才将這瘟神送出門去。
跟在千機門後頭的是萬道中觀,領頭的是及風道長,後頭跟着四位身穿道袍的弟子,其中一個手牽着十歲左右的男孩。男孩長着大眼睛,身穿着小道袍看着忒精神。
付菁華走了幾步朝後頭一看,撇嘴笑了:“牛鼻子。”
及風道長權當她放屁,對着主事寒暄一番才佯裝發現千機門一行人:“原來是千機門道友。”
付菁華點頭,朝一邊的弟子示意:“這是萬道中觀的牛鼻子及風,這些是掌門師兄及其他師兄弟的徒弟,那長得最好的自然是我徒弟。”
四人行了拳禮,其中長得最好的那個看着前面牽着的男孩笑得特好看。
及風道長點點頭:“原來是千機門的小道友。這是貧道門下弟子,三式、重桐、覃宵、方正以及小徒弟趙儀。”
五人中規中矩地回禮,小徒弟趙儀做得有些可愛,惹得付菁華多看一眼。
她說:“倒是個有趣的小東西。”說完就領着四名弟子離開。
趙儀讓三式牽着走在及風道長後頭,仰着小臉蛋對師兄小聲說:“三式師兄,剛剛那人長得真好看。”
三式笑答:“衆生皮相皆相同,不就皮囊一副,沒啥區別。”
趙儀聽不懂,但覺得三式師兄說得太好就拼命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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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幾日皆風平浪靜,直到論劍的首日。按照慣例,論劍首日先是各門派派出一名弟子在擂臺上獻武,之後才正式開展首日賽事。
因為席位一般都是按照參賽申請順序安排,千機門是在最後一日才申請的,席位安排在最後,緊挨着萬道中觀。
八大門派先上場,耍出的都是門派中下的武功,看得付菁華呵欠連連。便連後頭其他門派出了些好苗子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直到萬道中觀派出一個少年道士。
付菁華自然沒認出上場的是誰,後頭幾人也就那皮囊最好看的那個因為之前多看小道友一眼才勉強認出擂臺上的是牽着小男孩的少年。
擂臺是用三塊燭壬山巨石打磨成的三邊形石臺,離地有一人多高,鋪上八級石階。少年道士從席位出來,沒有與之前上場的人一樣用輕功飛上去,而是一步步上了臺階來到石臺中心。他先行道禮,長劍一反手背在身後,做了個起勢,然後慢慢起劍舞動。
付菁華見他上臺的法子就嗤之以鼻,見他竟然把萬道中觀最基本的劍法“掃葉十一式”像烏龜一般慢慢耍着,就笑話:“牛鼻子道觀沒人了?倒不如把席上小娃弄上去更有看頭!”
站在最前面的弟子一直冷着一張臉不吭聲,倒是他身旁身穿紫色錦衣的弟子諷刺搭話:“還真應了掃葉十一式那玩意的名頭!”
付菁華剛啧啧兩聲,看着場上少年竟一收勢竟有重新耍一遍“掃葉十一式”,眉頭一挑依舊輕蔑地看着;倒是冷着臉的弟子已經開始皺起眉頭,一副深沉的模樣。
這一遍耍得是正常的劍速,所以不一會就臨近收勢。少年收勢一落手,劍身射出,又是一遍“掃葉十一式”,不過這遍一起,衆人皆收緊嘴巴目不轉睛盯着。因為稍有不注意就會忽略掉上一式的某一拐點,再跟不上劍身挽花的路徑!
當時正值春季,擂臺四周種着妖豔桃花,花瓣在劍鋒刺破氣流的時候紛紛抖動,最後又慢慢回歸平靜,而擂臺賽少年已經收勢。
付菁華才要道不過如此,就見少年再次起勢。她擡擡頭,看這回少年是否比上一次更快,不過少年再次會回歸第一次的慢動作。付菁華看着,突然挺直腰認真觀看。
這一次衆人才領悟之前第一次到底忽略什麽。
桃花。
少年劍法雖然慢,但只要看仔細就發現,四周的桃花随着劍身一起慢慢搖擺。少年閉着眼,似與桃花共舞,跟着桃花一起妖嬈。
付菁華喃喃道:“倒是個異類。”而她身後站着的四名弟子都已經看呆了。
最終盛開的桃花在他收勢一瞬紛紛落地,剩下含苞待放的花蕾靜靜留在樹枝上。少年不卑不亢地行道禮,一步一腳印地走回席位。走過一株桃樹,恰好微風襲來,撩起發際一縷長絲挂到桃花花蕾上,輕輕滑過。
付菁華看過去,及風那牛鼻子甚為高興,對着少年點點頭。橫眼掃到身後弟子,付菁華道:“你們中若沒本事超過那牛鼻子的弟子,就甭跟我回千機門!”千機門首次參加燭壬山論劍的賽事,她丢不起這個人!
紫衣弟子臉色難看,咬着牙沒再吭聲;付菁華入室弟子也顯得窘迫,他在千機門習得一身蠱術還真不能亂施展;最後頭那個是神農宗系的小弟子,弄弄草藥還行,讓他上場自然也說不過去。見狀,一直冷着臉不知道看向何處的弟子終于整整袖子朝付菁華行禮,然後一步步離開席位。
付菁華自然知道這是掌門師兄得意門徒魏洺,但實在得意在何處千機門上下沒幾個知曉。魏洺平日十分低調,整日在閉關,也不見得有習得暗器或藥蠱一類,終究有何本事還真要拭目以待。
魏洺沒有直接上擂臺,他繞過去一株桃花樹上,摘下一朵随手可得的花蕾拈在指間。那株桃花樹并不靠近千機門,而是在萬道中觀附近,衆人皆好奇看着。
這一次是千機門首次參賽,今日獻武也算是先探探千機門裏頭到底水有多深。知己知彼,總不會錯。
畢竟像萬道中觀剛下去的新秀那般稀罕,實在也不多見。萬道中觀收到一個好苗子啊!
魏洺走到臺子中心,行禮後慢慢做出起勢的姿态。
付菁華收拾心情仔細盯着,一見魏洺起勢竟然把家家戶戶知曉的長壽拳法耍出來一口老血幾乎要噴出胸膛!身後幾位同門臉色也逐漸難看起來。
場上已有人笑出聲來,付菁華瞪過去,吓得那些人趕緊捂嘴偷笑。
魏洺并沒有受影響,他閉上眼一掌送出,之前捏着的花蕾微微抛起。
惡意的笑聲似乎有增加的趨勢,衆人看着付菁華鐵青着臉色都不禁偷樂——千機門也不過如此!
便在這一瞬,魏洺五指成爪,花蕾竟淩空停在他爪中!他眉頭一皺,五指緩緩收斂移動,花蕾慢慢扭曲,竟在他手中分開花瓣!也不過眨眼,那桃花已經盛開在他手中!慢慢地,桃花在拳法中花瓣飛散,一瓣跟着一瓣一直随着他手掌移動劃出一道桃紅的線。每一式停頓,花瓣彙合形成開花時的模樣。一套長壽拳法下來也不過一炷香時間,魏洺收勢站好,手中依舊淩空着盛開的桃花。他猛地抽手揮袖,那花瓣竟一下散為粉塵,随風而去!
衆人大驚!
這少年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最難得之處,竟是他能控制自如!
待魏洺抱拳禮下臺回到席位,付菁華便認認真真看着這個後輩,最後得意笑了:“還不錯。”
魏洺依舊冷着臉,點點頭不卑不亢地走回原位。
旁邊三人不着痕跡地掃了他一眼,肚子裏頭獨自轉着別樣心思。回去客房的路上,四人靜靜走着;長得忒好看的那個突然玩笑道:“魏師兄剛剛手拈的花蕾,似乎刮過萬道中觀道士那發呢。”
一直溫文的師弟看過去,微笑搭話:“施師兄留意之處倒有些奇特。”說完就含笑不再出聲。
紫衣少年哼一聲嘲笑:“好好一個道士,非整得不倫不類!也不知施師弟為何看得認真!”
施傾笙挑起眉,勾起嘴角答:“此話非也、若不是看得真真切切,顏師兄又怎會覺得不倫不類了?陶師弟你說對吧!”
陶文殊含笑不搭話。
顏峰讓施傾笙這話掃了顏面,臉色自然不好看,才要反駁就碰上萬道中觀那個小道士。小道士趙儀還是讓三式牽着,有些好奇看過來,來來回回看了一遍終于認出人來,就拉着三式細聲道:“三式師兄,是上回那好看的哥哥!”
衆人習武自然聽得清楚,于是好看的哥哥高興挑起眉,上前寒暄:“小道友有禮。”說完又擡頭看看三式:“道長有禮,當日一見至今還不知道長法號?”
三式答:“貧道三式。”
施傾笙笑說:“原來是三式道長。在下施傾笙,師從千機門付菁華門下。”
三式看着施傾笙那副不錯的皮相,似乎有些記不起人,只得敷衍道:“道友有禮。貧道有事,諸位道友見諒。”說着就牽着趙儀離開。
趙儀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低聲對三式說:“三式師兄,剛剛在臺子上那很厲害的人也在那裏呢!”
三式下意識直言:“厲害的人?誰?”
這聲音沒壓抑,後頭四人聽得真切。待趙儀與三式走遠後,顏峰諷刺一笑,朝一邊的魏洺看去,魏洺依舊板着一張棺材臉。
施傾笙一直看着趙儀小手握在三式手中,不知覺就出看出樂子來。陶文殊上前來,道:“施師兄在看哪兒啊?”
顏峰哼一聲:“裝模作樣。”也不知嘴上說的是誰。
魏洺依舊冷着臉徑自走回去。
後來又過了兩天,碰上第一輪賽事是千機門顏峰對萬道中觀三式。顏峰自知道抽簽後就閉門謝客,整日守在房內不知道鬧什麽。直到大清早出門他才整衣出門,就在當日碰見趙儀的地方撞見今日的對手三式。
顏峰收斂神色走過去,三式見他堵着自己的路便繞道走。
顏峰上前攔住他,三式只得行一道禮就說:“這位道友勞駕讓讓。”
顏峰自然沒讓開,頗為傲氣地說:“今日比賽你可準備好了?”
三式被問得有點懵,這才認真看看對方,“道友是?”
顏峰臉色瞬間難看,眉頭緊鎖,雙眼死死瞪着他。
三式見他無端生氣,只得退回去繞其他路。
顏峰黑着臉,攥緊雙拳就要去追,可惜才一拐彎就看不見人了。不久碰上來尋他的陶文殊,陶師弟道:“師叔在尋你呢,比賽快開始了。”顏峰便跟着他回去。
可是去到大賽會場便聽到萬道中觀這一場退賽,千機門顏峰不戰勝直接晉級下一回合。
顏峰臉都氣黑了,尤其是後來師叔付菁華對他說上一句:“莫不是對方瞧不起我千機門罷?”說着還特意瞟了他一眼。
顏峰怒極,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去尋事,結果又在之前那地方碰上匆匆而來的三式。三式神色些許慌張,手裏拿着小包裹疾步而來,這次又被攔下。
三式看都沒看就道:“道友借路!”
顏峰非但沒有避開,直接上前用肩頭撞停他的步伐!
三式這才正眼看過去,顏峰急不可耐地怒問:“為何退賽!”
三式被問得語結,“呃、小師弟要、要吃冰糖葫蘆和桂花糕……”
顏峰自然想不到自己比不上那小零嘴,臉色唰一下漲紅!
他爹是有名的漕運總舵一把手,他師承天下第一門千機掌門,長輩有時都要禮讓三分,這牛鼻子與他平輩居然敢讓他這般難堪!
他顏峰何時讓人這麽無禮對待過!
“你小子找死!”
顏峰五指成爪一把攥住三式的襟口一扯,把猝不及防的三式粗暴拉至跟前!
三式連忙單手捉住衣襟上顏峰的手,在他手踝骨上巧妙一捏,顏峰手一麻便讓三式掙脫開來。
顏峰惱羞成怒便要一掌打去,那頭三式微蹲身向後一躍再一個筋鬥早退處幾步之外。
三式根本不像動武,見顏峰提腳跟上就失措地往會跑去!兩人你追我趕讓路上不少人議論紛紛,最後顏峰縱身一撲将三式撞到在地上,兩人一開始扭成一團,最後撲通一下掉進一旁的池塘中。
顏峰一輩子最糗的事情就是不會水。一掉進水裏他就懵了,慌張抓住三式的衣物往下扯想讓自己浮上去。本來會水的三式讓他纏得脫不了身,慌亂下差點在水中岔氣。
顏峰掙紮幾下就喝進好幾口水,最後喘不過氣直接昏過去。三式一見,急着拉着他往水上劃去!好容易将人拉上岸,就發現顏峰溺水昏死。
岸上人開始還在圍觀,見人上來就圍上去。
三式按按他腹部,拉開他的口給他渡了幾口氣,顏峰這才吐出些髒水緩過氣來。
他那時候還迷糊着,眼神也不利索,眯着眼先看見兩點小紅點在跟前晃着,還傻傻尋思是啥呢,就讓人一口堵住嘴!
他瞪大眼彈起身一把推開三式,側身又是吐出一點水,臉上又白又紅可熱鬧。
三式這才松口氣起身。
顏峰腦子裏一片空白,可就像尋人張嘴就罵,于是瞪着三式正要開罵,那眼飄到三式微開的襟口裏露出鎖骨上兩個小紅點。他頓時無端羞紅臉,咬牙切齒地站起身瞪了三式一眼便推開其他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後來這事傳到付菁華耳裏,顏峰又挨了訓。師兄弟幾人漠視的漠視,看戲的看戲,顏峰憋着氣回到房裏就甩了好幾個杯子!
施傾笙與他同住一房,回去見到一地狼藉就笑話:“顏師兄,這裏既不是漕運總舵,也不是千機門,撒氣也要看地兒,莫丢了身份。”
施傾笙一直與他不對盤,顏峰也沒傻到現在與他鬧事,冷哼一聲就不再出聲。
施傾笙倒有話題,“可惜吶!顏師兄對今日比武多上心,可惜呀!”
顏峰板着臉:“施傾笙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
施傾笙笑笑,掃了他一眼也不再煽風點火了。
顏峰氣到夜半才睡下,朦朦胧胧做起夢來。眼前隐隐約約晃着兩個小紅點,他靠近一看,喲!胭脂痣!
小紅點在跟前晃着,讓人煩躁不已。顏峰一不耐煩,一手揮過去竟然摸到一個人。那個人捂住他雙目,用嘴巴塞住他的口。舌頭伸進來,添了他舌身一口!顏峰一個機靈,醒了!
那時候還未天亮,他懵地躺在床上,看了看對面床上依舊睡得正香的施傾笙。臉色可謂難看之極,特別是他伸手摸到被窩下褲裆處!
他娘的!
後面賽事自然越趨激烈,不過已經與三式無關。自第一場退賽後他便肩負起照顧師弟趙儀的責任。
趙儀自幼就在三式身邊長大,對三式依賴可不是一般。萬道中觀的人因趙儀身份特殊也就任由之。三式本身就是孤兒,所以對待趙儀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好。這次論劍也是趙儀吵着要絕食,掌門懶得哄他就讓他跟着三式過來。
前兩天趙儀鬧着要三式帶他在山上游玩,不小心染了風寒卧床幾日。趙儀說藥苦,想吃冰糖葫蘆和桂花糕,三式比賽都不顧下山去買。
及風道長搖頭說:“三式莫要太寵他。”
三式笑笑說是,下山買冰糖葫蘆去。
那天趙儀自然沒吃上零嘴,因為那小包裹沉在池塘裏頭了。三式為此又下了一趟山。趙儀最後吃上冰糖葫蘆歡喜得不得了,躺在被窩裏頭伸出小手拉住三式就說:“三式師兄真好!”
三式說:“好吃不?”
趙儀高興答:“好吃!師兄,桂花糕呢?”
三式答:“師兄忘了,等會師兄下山再給你買。”
“嗯!”
于是及風道長也懶得管了。
後來有一日陶文殊在山下碰上趙儀與三式,只見兩人在鬧街上游走,倒不像是來比賽論劍的像游玩更多。三式手裏提着不少東西,趙儀還是嚷着要這要。三式提得手忙腳亂,還要照看脫兔般的趙儀,一時有些狼狽。
陶文殊上前打招呼,三式也沒認出人來。陶文殊便自報家門:“千機門陶文殊。”
三式答:“陶道友有禮。”說完手中大包小包就散掉在地上。
三人七手八腳收拾起來,三式只得尴尬道謝。陶文殊幫忙抱着一些,趙儀一見,便把手上的小包裹也扔給他,還一臉童真道:“大哥哥替我拿着,回去分一些給你哦!”
陶文殊笑答:“好。”
三式也知道自己一人實在應付不來,只得謝過陶道友。三人又一路走着,趙儀每樣東西看着稀罕就付銀子買下,讓陶文殊看得不禁結舌。
三式倒是司空見慣。
趙儀忙着逛鋪子,三式與陶文殊在身後邊跟着邊談天。陶文殊想不到三式與自己趣味相投,都是愛好下棋。兩人聊着越發默契,讓趙儀看着就吃味。小身體擠進他兩人間,一手拉着三式道袍袖子,頗為得意地朝陶文殊撅嘴。聊得正歡的兩人沒發現趙儀鬧小脾氣,三式以為他只是累了,就停下問:“走累了?師兄背你可好?”趙儀重重點頭,讓三式放下東西把自己背起來。陶文殊見他背着人還要彎身收拾地上的東西,便自告奮勇幫忙又抱起一部分。
三式過意不去,頻頻道謝。
趙儀喊道:“師兄我累了!咱回去吧!”說着朝前面的陶文殊偷偷做鬼臉。三式自然順着趙儀使性子,陶文殊也沒意見,任勞任怨打下手跟在後頭。
自從那一天後,陶文殊與三式就走得近了。
顏峰開始不知道,後來還是施傾笙突然說出“最近陶師弟與萬道中觀走得挺近吶”,陶文殊只是笑笑沒反駁。
顏峰皺起眉頭,仗着自己入門比較早就冷笑嘲諷:“也不見陶師弟與其他人處得近、可別讓那些牛鼻子迷了眼,弄得一身腥!”
陶文殊還是笑笑,特意看了施傾笙一眼。施傾笙也回以一笑,兩人又各懷鬼胎地撇開視線。
不過事情可沒完,陶文殊依舊常去尋三式下棋,直到有一日竟見施傾笙拉着趙儀過來,免不了暗地吃驚。
趙儀吃着糖球,與施傾笙似乎相處得好熟絡,三式見怪不怪,捏着棋子看着棋盤思索。趙儀坐過來喂了三式一顆糖球,三式皺起眉頭含着,好一會才下子。
施傾笙也靠過來挨着趙儀坐下,擡頭就對上陶文殊的視線,他勾唇一笑。
陶文殊頓時捏緊手中黑子。
趙儀明顯喜歡這給他糖吃的好看哥哥更甚于與他“搶”三式師兄的陶文殊。不過,趙儀還是覺得三式師兄最好,所以他留着所有好吃的零嘴跟三式分享。
三式邊下棋邊讓趙儀喂了不少東西,陶文殊後來也下得心不在焉,最後棋局整得不三不四。
陶文殊憋着氣,依舊一副笑吟吟的模樣。回到房裏,對面的魏洺還在打坐練功,他笑着磨一下牙,翻過身睡覺!
施傾笙大搖大擺回到房裏,顏峰就冷眼掃過來。顏峰今日敗陣給少林的禿驢心裏頭正火氣大着,施傾笙這個早早棄權的家夥倒過得優哉游哉!
施傾笙說:“既然師兄明日後空閑,不如明日随師弟一同下山走走?”
顏峰冷冷拒絕。
施傾笙沒強求。
次日,三式拉着趙儀過來尋施傾笙,當時是顏峰開的門,可想而知他見到三式時臉色有多難看。
施傾笙說:“顏師兄借借,師弟我、先走啦!”說着還對他笑得特惡心人。
陶文殊出門時只見到施傾笙三人的背影,一時有些發呆。猛地,他低頭笑笑,回房關門。
半個月的賽事下來,千機門戰績不錯,除了最後魏洺退賽止步八強。付菁華倒沒說啥,最近無聊得很還想着快快完事走人,于是魏洺比賽結束後付菁華就吩咐收拾東西去。
施傾笙早早收拾好便要去跟萬道中觀那位小道友道別,剛出去就碰到回來的陶文殊。
陶文殊說:“施師兄是去萬道中觀那兒麽?”
施傾笙勾起嘴角:“自然。”
陶文殊哦一聲,笑得特詭異:“萬道中觀今早上就走了,他沒來跟你道別麽?”這話裏那個他拉得長長的,忒耐人尋味。
施傾笙嘴角僵住,目不轉睛地看着陶文殊。
陶文殊說:“這麽看來,是沒來啊!”
施傾笙冷下臉,突然哼一聲,“陶師弟何時關心起這個了?”
陶文殊笑出聲說:“今日一早恰好替友人送行,才碎嘴問問、施師兄莫怪啊!”說完就錯身回房。
施傾笙回頭盯着陶文殊的脊背,神色飄忽不定。
付菁華帶着一行人離開,只見身後小輩神色跟來時差別甚多——除了那石頭一般的魏洺。後來趕了幾天路,在船上又碰上萬道中觀的一行人時,那些小輩臉色可真好看!
付菁華懶得管他們,與萬道中觀的及風打了招呼就回房歇息。陶文殊只看見趙儀就奇怪,問了三式去向。趙儀撇過頭不肯說,他身邊的師兄回話:“三式那小子有事先走一步,沒一同上船。”
陶文殊有些失望,顏峰冷笑一聲掃了他一眼只身離開。施傾笙沒回去,拉着趙儀“敘舊”去。
走了三日水路,萬道中觀在途中就下船。
施傾笙去送行,碰上在碼頭等候的三式。趙儀一見三式好不高興,遠遠就蹦蹦跳跳着揮動小手!幾人聊了幾句,三式拉住趙儀跟在及風道長幾人身後離開。
施傾笙回到船上,微微笑着看着他們走遠,眼神卻慢慢冷下來。一回頭,猛地看見不遠處的魏洺,他吃一驚。
魏洺收起目光,慢慢踱步回房。
施傾笙跟在幾步之後,突然笑笑趕在他打開房門前快步跟上去,低聲與魏洺說了幾句。魏洺停下手,側眼瞟着他。
施傾笙笑說:“魏師兄不想看看嗎、那景象。”
魏洺沉下眼神,不吭聲。
房門霍地在兩人眼前打開,顏峰黑着臉冷聲道:“施師弟說的景象,我倒真想看看!”
施傾笙與他對視一眼,發現顏峰身後面無表情的陶文殊。
陶文殊不知深思什麽,最後幾人靜默一番,他是第一個轉身回到房內。顏峰哼一聲轉身回去,魏洺也一聲不吭邁步進房。施傾笙見三人坐成一桌就發笑:“想不到,我們也有臭氣相投的一日……”說着他大步進房,靜靜帶上房門。
三年後,萬道中觀門下及風道長弟子三式在一次會友中下落不明,自此再無音訊。
《前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