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折子
折子九
這日,楚淨師姐跟在施師兄身後,那溫順的模樣,簡直就是個小媳婦般。
因昨日又見識了楚淨師姐對着小師弟妹們咆哮的場面,所以現下簡航有種見鬼的錯覺。
那頭、施師兄看過來,盯上簡航手上提着的飯盒子:“簡師弟,真是勤快。”嘴上不懷好意地勾起微笑,邊說着邊稍稍揭開盒蓋子,細細打量一番,發現全是那人喜歡的菜色。
還真是、上心吶。
施師兄眯着眼笑得簡航渾身不舒服。
楚淨師姐在一旁也看見盒子裏的東西,笑問:“簡航師弟是給哪位師妹帶吃的?菜色都好精致,真是有福氣。”說着偷偷瞟了施師兄一眼。
施師兄挑起眉,對簡航道:“我送過去罷。”
簡航跟楚淨師姐的臉一下變了。
楚淨師姐揚聲就問:“原來施師兄也知道是誰麽?”
施師兄點頭笑,“自然,對那人就得上心些。簡師弟說是吧。”說着就半強迫地搶過簡航手中的盒子對楚淨師姐道:“你有事就忙去,我一個人就好。”說着就施施然離開。
簡航看着楚淨師姐盯着施師兄離開的背影,那嘴臉慢慢猙獰終于扭曲成平日的夜叉鬼面神。接着夜叉将主意打到簡航身上:“簡師弟,不知哪、位、師、妹這麽有福氣,能讓你兩親自送飯去!”
簡航無語望蒼天。
他可不認為那人覺得自己有福氣就是。
簡航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掉楚淨師姐——那女人就差沒掐住他脖子逼問。
去到小屋的時候發現碗筷都收拾得規規矩矩地在盒子裏——這當然不可能是施師兄收拾的。再看向屋內,施師兄坐在床榻邊上,盯着那人出神,連簡航來了都不知道。而那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那書剛脫手掉下來就讓施師兄接住,靜靜放到一邊。施師兄淡淡微笑,那模樣當真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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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施師兄輕輕地朝那人呼了口氣,吹動那人耳邊的發際。那人皺皺眉,頗為不悅地低低悶哼一聲,伸伸脖子睡得更沉。見狀,施師兄露齒一笑,傾身上去輕啄那人唇角一下。
簡航還未反應過來,就讓察覺過來的施師兄斜睨一眼。那眼神很歹毒,不過一眨眼便被施師兄用笑意掩蓋過去。
施師兄徑自起身整整衣物,就帶着一抹笑意,朝簡航點點頭便離開。
那人還是睡得沉,簡航也不敢打擾,随手拿起剛剛放到床邊的書看起來。正看得興起,魏師兄難得出現。簡航手上一頓,緊張地看着魏師兄。
魏師兄到小屋來只做兩件事,要麽打坐練功,要麽就練那人。
(消失部分見CP)
魏師兄靜靜地看了那人好一會,才抽身着衣離開。
簡航撲倒床邊,只見那人衣裳都沒被褪去,只是□□被扯開褲子而已。敞開的衣襟露出被禁锢許久都不見發白的皮膚,那身衣裳下未因被封住武功而消退的精壯軀體簡航自然最熟悉不過,而如今卻像是一團死肉般癱在床上,簡航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那人後來病了幾天,簡航衣不解帶伺候着。說是伺候,也不過是替那人淨身而已。
顏師兄知道後,一腳踹爛腳邊的軟榻,連平日愛嗆聲的施師兄都沒哼半句。
簡航一直在獻殷勤,陶師兄倒覺得自己沒必要留下,于是先走一步。
後來魏師兄不知何故被尹付掌門罰跪門派宗祠。
簡航當日恰好經過,見魏蔚師姐正站在魏師兄身旁,問:“怎麽跪着。”
簡航聽見魏師兄如此回答:“犯錯。”
魏蔚師姐點點頭,答:“那就跪着。”
魏蔚師姐走後,陶師兄也來了一次,對着魏師兄這麽說:“魏師兄也知道自己錯了麽、那得改啊!不然、哪日又犯,何苦。”
後來那人病好了,魏師兄又跑去小屋。那時也只有簡航在,他一見魏師兄進門,頓時寒毛都豎起來,整個人都警備地擋在那人跟前。
那人伸手推開簡航,冷冷地盯着魏師兄。
魏師兄冷冷清清地瞧着那人,然後掏出一個畫卷遞過去。那人一手拍開,畫卷跌落地上滾了幾番,露出了一個年輕男子的容貌,那般栩栩如生地勾勒在素色的紙面上。
那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人先懵一下,箭步上前就撿起來,打開細細看着,似是在心裏頭丈量幾次,那認真的模樣實在稀罕。
最後那人難以置信地回頭盯着魏師兄,魏師兄還是冷冷清清地,轉身就走了;那人便看向簡航。
簡航剛剛探頭偷瞄過畫卷,頓時一嘴苦澀難以言喻,可那人如此期待,只得答道:“有九分像。”
那人眨眨眼,又仔仔細細給畫卷輕輕掃塵,這才慢慢去琢磨。那畫卷中的男子長得尚未夠英氣,倒像是個孩兒臉,依舊可親可愛。
簡航等了好一會都不見那人自畫像中回神,一種名為嫉妒的瘙癢就要将他癢死了。他不自主過去拉住那人的衣袖,帶着委屈和愧疚,卻有着一絲希冀,輕輕道了聲:“三式哥。”
那人這才看過去,确實也好好打量了簡航;手驀地攥緊畫卷,也帶着一絲希冀,道:“你能放我走麽?”
小日常之一
魏氏姐弟還小的時候,有一次魏洺被罰跪于尹付門前。那時候尹付還未當上掌門,魏蔚才九歲,魏洺七歲。
魏蔚瞧見魏洺那小小的腰杆挺得直直的,她問:“怎麽跪着?”
魏洺答:“師傅讓我跪的。”
魏蔚點點頭,去尋尹付,問:“師傅,我弟因何跪着?”
尹付答:“他壓壞五師叔一株夜闌花。”
魏蔚想想,原來是五師叔公前年自西域帶回來的兩株名花,好不容易養活的,一直當作寶貝伺候着。于是魏蔚又到門外問魏洺,“你為何弄壞夜闌花?”
魏洺想想,擡頭看向左方,那頭是五師叔公的院子,裏頭有一顆大樹。魏蔚也看過去,看了許久,終于在繁密的枝葉中發現一個鳥巢。
魏洺回過頭,小小的臉很是認真地答:“因我想。”
魏蔚點點頭,離開了。
當日魏洺跪了一天,站都站不起來。還是二師伯石宇易瞧着這孩子可憐,給五師叔賠了笑,才把他送回房去。
魏蔚幫他慢慢把腳拉直,痛得魏洺紅了眼眶。魏蔚給他揉藥酒,邊揉邊說:“是你說你想、可不能後悔。”
魏洺帶着鼻音,輕輕地嗯一聲。
次日,魏蔚也被罰跪于尹付的門前。原因正是她把最後一株夜闌花連根拔起,扔到竈子裏燒了。五師叔公一見花沒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氣得羊胡子都翹起來。
尹付挑起眉看着那挺得直直的腰杆子,問:“為何?”
魏蔚答:“因我想。”
後來付菁華知道這事,當着五師叔——她自個師傅的面笑得前俯後仰的:“我原以為尹師兄那人古板、想不到我自個的師傅連自家的臉面都不要了!”
她師傅氣道:“我咋不要臉面了!”
付菁華那年才十幾歲,那嘴已經夠欠的,直接諷刺:“你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當日魏家小弟為了送那雀兒小崽回巢,失足才不慎壓壞那株爛花。又不是全壓壞了,不是還有一株麽?你非要吵到尹師兄那頭,撺慫着要罰魏家小弟。如今魏家姐姐給自個兒弟弟出頭了,您老也不顧那張老臉厚薄,倒像個潑婦一般撒潑呢!我要是您老啊、定要在地上開個一丈的坑,把臉埋了!”
她師傅痛心疾首:“你這孽徒!”
付菁華繼續道:“師傅在上,徒兒句句肺腑。再者、我瞧那魏家姐弟都不是善茬,師傅您老人家好自為之罷!”
果然,在魏洺十一歲那年,門派比賽中魏洺誤傷坐于最偏僻角落的五師叔公——雖是沒見血,倒把他老人家蓄了多年的那把寶貝羊胡子削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