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午間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林浔站在咖啡廳門外,出門剛剛洗過的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陽光灑在上邊,映成金黃色的一片,真是別樣的好看。
他今天關了店門,特意出去買些蔬菜,好久沒出門,就算江睿廚藝再好,也難為無米之炊。
路過一個咖啡廳的時候,不經意間從落地窗瞥進去瞧了一眼,靠邊角落裏有些有個人長得和江睿很像,他不禁後退了幾步仔細看了一眼。
還真是江睿,和一個男孩在說話。說是男孩,因為看上去異常的嬌嫩,明眸善睐,唇紅齒白。
從林浔這個角度看過去,江睿西裝筆挺,男孩笑得異常歡快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嘴角翹了翹,雖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顯然心情還是不錯的。
頭發往後梳的整齊,眼睛眯起來的時候隐隐能看到眼尾處幾條細細地皺紋,卻完全不減風采,倒是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韻味。
林浔想,三十多歲成功男士,有權有顏,大抵就是他這個樣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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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服務生盯着林浔看了幾眼,看穿着打扮,絕對不像是喝不起一杯咖啡的人。再看長相,怎麽也跟偷窺狂想不到一起去,如果忽略手裏拎着的幾袋子菜,往大街上一站,絕對有小姑娘跑去要簽名,求合影。
服務生帶着疑惑,上前幾步,禮貌的問道:“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
林浔原本有些出神,被他這一問,視線對上服務生帶着疑惑的眼神,說:“找個人。”
他跨過服務生,徑直往江睿所在的角落走去,站定在傻眼的江睿身旁,說:“事情辦完了?要一起回家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丹鳳眼微微眯起,斜着眼睛瞥向對面那個男孩,雖然臉上帶着微笑,但給人以十分震撼的威儀。
說出來的話即使輕輕柔柔的,但任傻子也能聽出來話裏話外宣布主權的意思。看到男孩朝他望去甚至挑釁的擡了擡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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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從初中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同性戀,家人嘗試過很多方法,最終都沒能改變他的性向,只好致力于替他尋找最好的男性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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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江家的大兒子也喜歡男的,忙找人做了介紹,兩家要是能成了,的确比找個媳婦來得利益大。
白洋自己也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江睿,他從小就聽着江睿的各種事跡長大,如今見面,自然是一見傾心。
只是還沒來得及表真心,就看到一個男人從門口走進來。
如果不是他手裏拎着的東西不合時宜,真就像是從海報上走下來的美男子一般。
雙排大扣的風衣因為走動帶起風微微飄起,修長筆直的雙腿,窄腰、翹臀、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讓喜歡男人的他不由想入非非。
男人在江睿身旁站定,明明是俯下身子和江睿說話,視線卻是焦灼在自己身上,那一眼眸的威脅,差點沒讓他喘不過氣來。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他清晰地看到了江睿臉上一瞬的驚慌,顯然是怕被男人誤會的驚慌。
其實他們剛一坐下,江睿就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白洋不想幫他解釋什麽,說他自私也好,他就是覺得,江睿這麽好的男人,要是對方誤會的話,指不定自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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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跟林浔說今天下午有個會議,可能晚上會回來的比較晚。倒不是他故意撒謊,的确是江父告訴他,他無意間接了一個大單子,需要江睿出席,并且把地址丢給他,讓他一定要和對方吃晚飯。
江睿原本看到是一個咖啡廳的地址,而不是什麽會所,就覺得有些疑惑。只是本真信任自己父親不會瞎來的心态,來了這個咖啡廳。
看到眼前的白洋,就知道根本沒有什麽單子,一開始他就準備和對方說清楚,然後早點回家給林浔一個驚喜。
卻沒想到,竟然在這個地方被林浔撞見了,江睿嘴角發苦,這下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林浔原本就沒有完全原諒自己,還被他看到這個,還在自己說今天有公事的情況下。
現在江睿只期望林浔晚上不要不讓他上床。
別看林浔只是溫溫柔柔、細細俏俏的問了一句回家嗎?這種隐藏在平靜下的波瀾更為可怕,一不小心就會發展成波濤洶湧,他現在更希望林浔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樣他還有自救的機會。
只是他沒能找到這個機會,局促不安的站起來,還要在外人面前強行裝鎮定,說:“回家吧。”
林浔一直沒有提這回事,回家之後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也沒有生氣的跡象,甚至沒有不讓江睿上床睡。
江睿越想越害怕,好幾次主動提起這件事,甚至當着林浔的面打電話和江父說不要再安排這種事了,阿浔會生氣的。
林浔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眯了眯眼,笑着看江睿說:“我沒有不相信你。”
江睿更害怕了,每天換着花樣讨他開心,林浔也受之不卻。
這日,周末,林浔早早地起來,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便站在梳妝鏡前整理衣服,邊問江睿:“可以跟我去了地方嗎?”
江睿呆了片刻,這還是他第一次看林浔穿正裝,平常總是穿着休閑的衣服,就連以前出席什麽儀式都最多穿個襯衫,說是嫌麻煩,勒得慌。
今天倒是主動穿起了往日碰都不願碰的東西,還一反平常喜歡宅在家裏的性子,竟然主動要求出去,到底是什麽日子?
因為江睿不知道要去哪裏,所以由林浔開車。
江睿坐在他的副駕駛上,仔細端詳着林浔的側臉,棱角分明,逆着光看,能看到臉頰上細小的絨毛,皮膚又白又淨,就連一絲毛孔都看不見,水嫩的讓人想咬一口。
江睿從來都覺得自己幸運,林浔這麽優秀,卻能夠和自己在一起,以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他的身旁都有自己陪伴,真是老天給他莫大的恩賜。
中途的時候,林浔停車下去了一趟,說去買點東西,讓江睿待在車上。
江睿覺得新奇,似乎這樣的對話曾經發生過,只是角色轉換了一下。
他希望,無論是駕駛座,還是副駕駛,主角永遠是他們兩個人。
林浔回來的時候,手裏提着一個果籃,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壓在地下,江睿看不大真切,剛想問要去哪裏,就聽到林浔低低的聲音,說:“今天是我母親的祭日,去拜祭一下,介意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嗓子有些沙啞,像是喉嚨裏堵着一口痰,說的有些慢,一個字一個字敲擊在江睿的心尖上。
江睿自然是願意的,十分願意,再沒有更願意了!
這就是意味着林浔願意帶自己見家長了,這樣的機會他怎麽可能錯過?
林浔父母的墓,因為當時財産全部被沒收,就連他自己的生活都有問題,所以墓的位置不是很好,即使後來整修過。
但林浔到底顧念着父母的安寧,不願意大動,只是把父母合葬在一起。而且在邊緣一些的位置,反而符合母親不愛熱鬧的性子。
墓碑上兩條照片,是林浔父母年輕時候的樣子。林父那時候常常感慨,妻子就像是東方畫卷上走下來的古典美人,笑起來都是溫溫婉婉的,幾十年了,都不見顯老,時間仿佛在她身上停留了一般。
反倒是自己,随着公司越來越大,攤子越擺越大,壓力也随之而來,這些年老的厲害,再老一些就怕被妻子抛棄。
那個時候,林父說着這話的時候,眼角含着笑,眼尾細細地皺紋顯得越發深,卻有說不出的溫情。
林浔特意找出了林浔一張顯得最為年輕的照片,這樣便能和母親相配,即使下輩子投胎,也是在一起。
林浔将買來的水果、零食,父母生前愛吃的東西一一擺放好,又點燃了香燭、紙錢,還不忘給母親燒了一架做工細致的古琴。
準備好一切後,他拉着江睿,慢慢跪倒在父母墓碑前,頭輕輕倚在墓碑上,輕輕地說:“爸、媽,我帶你們兒媳婦來看你們了。”
“他很好,你們不用擔心,就跟爸爸被媽媽壓得死死地一樣,他也被我壓得死死地。”
江睿抿了抿嘴唇,想笑。急忙伸手按了按嘴角,表态道:“叔叔阿姨……不對,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對阿浔負責的。”
林浔又說了一些話,大多是日常的生活,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情,沒什麽重點,但江睿聽得入迷。
林浔一向不會講太多的話,發生什麽事情,心裏想什麽,也不會特意說給他聽,江睿以為他不記得,但他其實都記得,而且還會說給自己的父母聽。
會像個孩子一樣跟父母撒嬌,江睿暗暗發誓,在以後的每一個日子裏,他會讓林浔越來越孩子氣,會對自己撒嬌,會全身心的依賴、信任自己。
最後,林浔慢慢起身,蹲的太久,起來的時候有些暈,整個身子虛晃了幾下,江睿忙扶住他。
林浔對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又說:“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江睿不知道他要去拿什麽,但還是乖乖的在這裏等,他以為林浔是去拿一些要燒給他父母的東西,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林浔會來這一招。
陽光下的林浔,站在墓地兩側的斜坡上,手裏抱着一大捧鮮紅的玫瑰,雙目澄淨,也不知是花瓣映襯的人艷麗,還是人映襯的花兒嬌嫩。
江睿站在原地,想朝他走去,卻邁不開腳步,只好看着林浔,一步一步,鞋面每一下傾軋過地面的聲音,都與江睿心髒跳動的聲音相吻合。
林浔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緩緩問:“你要不要嫁給我?”
戒指暴露在陽光下,棱面的光芒一下子照進林浔的眼中,何其耀眼。
江睿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過戒指,說:“手伸出來。”
——THE END
突然想到一個小劇場,補一個:
林浔:你看過我媽媽的照片,對嗎?
江睿:嗯。
林浔:那時她四十二歲的樣子。
江睿:哇,我還以為是二十歲出頭的時候拍的。
林浔:我媽老的慢,我剛好遺傳了。
江睿:啊?
林浔:哼!我四十歲的時候,肯定比那天咖啡廳那個小男孩四十歲的時候看起來年輕多了。
江睿:……
他就知道沒那麽容易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撒花撒花!!!
完結感言,嗯……好像沒什麽太大的感受,反正還要寫番外,反正還要每天碼字,只是希望自己的文筆能夠越來越好,寫出來的故事能越來越被大家喜歡。
主要是要感謝那麽多小天使的陪伴,有時候寫下去的動力,真的就是你們的一句鼓勵。
覺得寫不下去了,會難過很久,一整天做事都是焉巴巴的,但是突然看到小天使的一句加油,就會跟打了雞血一樣,繼續開腦洞,繼續碼字。
我想,會選擇寫文的,可能真的是因為太喜歡了,太愛了,否則誰能受得了每天坐在電腦前幾個小時,除了碼字還是碼字。
渣作者有一段時間在裸更,不碼字就第二天就沒有更新了,因為知道還有人在看,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看,我就願意寫下去,于是繼續碼字。
原本想看一部紀錄片,一看時間,瑪雅!兩百多分鐘,太長了,看完就沒有時間碼字了,于是只好不看,這些事情,都是因為對寫文的熱愛,因為你們的支持,所以才能支撐下去。
寫文很累,但是寫出來的故事能被認同,也的确值得開心。
羅裏吧嗦說了一大堆語無倫次的東西,總之一句話,不論怎樣,都會繼續下去。
祝願自己下一本書能寫出更棒的故事,在磨練中越來越成功!
番外——幼兒園
? 林浔出生的那天,剛剛從爬行進化到步行的喬亦謙,隔着玻璃指着裏面臉還皺在一起的嬰兒咿咿哇哇大叫。
喬亦謙學會的第一個字,不是爸,也不是媽,而是浔。
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大月出生的喬亦謙死活都要晚一年和林浔一起上學。
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有一個成年人會真的和孩子計較的,他成功了。
上幼兒園的第一天,午飯時間,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林大少爺往小凳子上一坐,就等着喬亦謙過來伺候。
喬亦謙也不含糊,領到了屬于他們的飯菜就搬個小凳子坐到林浔旁邊,用勺子舀了一勺飯,外添上幾根菜,送到他嘴旁。
林浔瞧了瞧菜色,還算看得下去,勉為其難的咽下去了。
喬亦謙高興地正準備喂第二勺,帶班的女老師走過來,蹲下身子,溫柔的問林浔:“林浔小朋友,為什麽不自己吃飯呢?是不會嗎?老師教你好不好?”
小小年紀就足夠高冷地林浔只是冷冷地睇了老師一眼,女老師被他的眼神驚到,不自禁打了個寒蟬,又為他的不理睬感到尴尬。
喬亦謙心知林浔不太愛理不關緊要的人,于是替他回道:“老師,阿浔會吃飯,但是喜歡我喂給他吃。”
女老師聞言,摸了摸喬亦謙的小腦袋,順着臺階下道:“你們做的很好,小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
這個幼兒園是出了名的貴族學院,女老師壓根不敢随意管教這些孩子。
午休的時候,白家的小丫頭紮着兩條朝天辮,跑到林浔面前做了個鬼臉,吐着舌頭道:“林浔你真羞,還要喬哥哥喂飯給你吃!”
林浔兀自低頭整理小毯子,四個角拉齊之後直接往腦袋上一蓋,無視了她。
小丫頭氣得一跺腳,聯合了幾個平日裏玩的好的小朋友一起到角落裏吐槽林浔又懶脾氣又懷,把他列入壞人幫派。
身為壞人幫兇的喬亦謙每天起一個大早,收拾妥當後去林家把林浔叫醒,然後帶着他一起去幼兒園。
為此,喬媽媽常跟林母開玩笑:要是你們家小浔是個女孩子就好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看大的兒媳婦,哪還有什麽婆媳恩怨啊?
喬亦謙曾天真的問喬媽媽:“媽媽,為什麽阿浔不是女孩子以後就不能當我的媳婦?”
一旁的喬父哈哈大笑,抱着兒子轉了個大圈之後說:“你不是說以後要生很多很多寶寶嗎?小浔可不能給你生孩子。”
喬亦謙掙紮着從喬父身上滑下去,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最後做出決定:“那我就不要寶寶了,只要阿浔。”
喬父喬母聞言依舊大笑,甚至還常拿這個跟林母開玩笑。
小班的時候林浔就對畫畫表現出了極大的天賦,每當上畫畫課的時候,他都會有極大的熱情。
這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叫“我的一家”。
林浔用已經很熟練的手法畫出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媽媽,這在她身後給他按摩的爸爸,以及蹲在旁邊對着畫板的自己。
看他畫完,喬亦謙伸長着小腦袋湊過去看,一看不得了了,一臉不開心的抓住林浔的袖子,指着林浔的畫,又指指自己的畫道:“為什麽你的一家裏面沒有我?你看我的,我都畫你了!”
林浔的視線落在他的畫上
——一個勉強稱得上小孩的人形生物拉着另一個人形生物的手,頭上頂着一個大太陽,前面是一片草地。
林浔默默地挪開視線,喬亦謙還在一旁解釋:“這個是我,這個是你,等以後我們結婚了,就是一家人,所以現在也是一家人了。”
說着,又拿過林浔的畫,說:“我來畫一個自己上去。”
話音未落,兩三筆就在畫上的林浔身後添了一個同款人形生物。咬着鉛筆思考了一會兒,在人形生物腦袋上畫了一個箭頭,上書——喬亦qian。
因為謙字太複雜,他暫時還不會,于是用了拼音。
“好醜。”林浔嫌惡的看了一眼被喬亦謙糟蹋過後的畫,抿抿嘴唇,最後皺着眉頭将畫上的人形生物擦掉,拿起畫筆在自己身旁添了一個同樣蹲在旁邊看畫板的小人兒。
老師批改作業的時候,看到林浔的畫,忍不住問道:“林浔小朋友,你還有一個哥哥嗎?”
林浔目光掃了一眼笑得樂呵呵地喬亦謙,最後點了點小腦袋。
以後林浔的每一張畫中,都會出現某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