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寄生住處,
餘寄生:“知道小孩兒住哪裏了?”
士兵:“知道了,北狄的步兵營。”
餘寄生聞言皺了皺眉頭,“這小孩兒是步兵?”
士兵:“是的,主業是當步兵,副業是放羊。”
士兵說完話,就看見他家将軍凝眸思考了半分鐘,最後餘寄生淡淡地開口:“我覺得他主業是放羊,副業是步兵。”
士兵:“……”
士兵:“對了将軍,小孩兒讓我提回了兩桶羊奶。我和将軍一起分,你看一下,你要多少我給你留着。”
餘寄生冷冷地看向士兵,士兵被餘寄生的眼神盯得無所适從,士兵正想問将軍怎麽了的時候,餘寄生就輕輕地笑了一聲,“這是小孩兒給我的,為什麽要和你分?”
士兵想和餘寄生說,你喝不完吧?并且小孩兒不是給你一個人的。但是看見餘寄生冷冷的目光,又硬是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士兵:“好,明白了。那将軍我先退下了。”
餘寄生點了點頭,“行,去吧。”就在士兵剛要退出屋子的時候,餘寄生忽然舔了一下嘴角,“等一下,你去給我買兩只羊來。我餓了。”
士兵:“遵命。”說好對羊奶更有興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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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風和日麗,風吹過和腳踝齊平的草地,帶起一陣細細的波紋,仿佛是綠色的魚鱗。一個男子卧在細細的波紋之中,離他不遠處還有兩只肥肥壯壯的羊。
男子容貌昳麗,骨相清秀而剛毅,互相交叉的雙手正枕在腦後。嘴上吊着一根草,男子不經心地晃動頭時,草也在随之晃動。
男子看向北狄步兵營,似乎在等什麽人。
皇天不負有心人,男子終于看到步兵營的方向走出了一群羊……
男子身旁的兩只羊立即停止了吃草,對着那群羊叫了起來,仿佛看見了失散已久的家人,叫聲無比的興奮激動。
羊群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兩只羊,不少羊轉頭用清澈的眼神看向某個方向,仿佛在征求那個人的許可。
男子也順着羊的目光,很快就看到了從軍營了走出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看見小孩兒,男子笑了一下,随即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叼着草望着天,仿佛他出來這一趟的目的就是看天看雲順便放個羊。
江逝舟注意到羊的反應很快就看見了兩只母羊,還有餘寄生。
江逝舟趕着羊群向餘寄生的方向走去,走到兩只母羊面前,江逝舟先停下來摸了摸兩只羊的頭。摸羊的時候還不時分出視線去看不遠處的餘寄生。
餘寄生餘光也一直注意着江逝舟,“小孩兒,你看半天了,我好不好看?”說着餘寄生轉過頭,對上江逝舟的眼睛,一時間,江逝舟窘迫地低下了頭,暗暗地覺得自己沒出息,偷看居然被抓包了。
餘寄生:“小孩兒,怎麽了,你怎麽不看我了,你是覺得草都比我好看嗎?”
江逝舟聽見餘寄生這樣說,一下緊張起來,連忙說道:“不是,不是,将軍好看。”
餘寄生看見江逝舟小臉通紅,辯駁的模樣,輕笑了一聲,挑逗意味十足地問道:“哦?是嗎?”
餘寄生看着江逝舟心裏樂個不行,小孩兒真的很好逗,特別容易害羞。
聽見餘寄生帶着濃濃挑逗意味的話,江逝舟耳尖也急速蹿紅,急忙小聲地扯開話題,問道:“将軍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餘寄生笑着指了指已經和衆羊一起厮混的兩只母羊,說道:“我來放羊的。”
江逝舟仿佛聽見了什麽駭人聽聞的話,一時間都忘了害羞,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餘寄生,仿佛餘寄生放羊和母豬上樹的難度有一拼。
餘寄生看他那個樣子,繼續逗道:“怎麽着,小孩兒,你不相信我會放羊啊?”
江逝舟下意識點頭,但是反應過來,又趕緊搖頭,表示自己是相信餘寄生會放羊的。
餘寄生輕笑着對江逝舟招了招手,示意江逝舟過來,江逝舟聞言乖乖地走到餘寄生旁邊,餘寄生拽着江逝舟的手,把江逝舟拉到自己身旁坐着。
江逝舟一怔,有些迷惑地看向餘寄生,迷惑過後,江逝舟才注意到兩個人之間離得很近,江逝舟擡頭看見餘寄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似乎還感覺到餘寄生呼吸的氣息,有些熾熱。
餘寄生看見臉紅的江逝舟,真的很想湊過去親小孩兒一下,同時又覺得這小孩兒真的是傻傻的,長這麽大會不會被被人占了不少便宜去,想到這裏餘寄生心裏忽然生出了些火氣。
但是餘寄生很快又壓下火氣,他不能對着小孩兒發火,不然會吓到小孩兒。
餘寄生:“小孩兒,我覺得你不是很相信我會放羊啊,不過我覺得我放羊肯定沒有你放的好,你教教我怎麽樣?”
江逝舟正在朝着遠離餘寄生的方向移動,聽見餘寄生的話,想也沒想就回道:“可以啊。”
江逝舟的遠離動作被餘寄生發現了,餘寄生嘴角一勾,輕輕地笑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剛才覺得小孩不會保護自己被占便宜有點兒多慮。
小孩兒現在都在暗戳戳拉開他們倆之間的距離了。
小孩兒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被別人占便宜很對,但是不讓他占便宜,就不太行。
餘寄生把手繞過江逝舟的腰,自然地把手按在地上,橫空出現的大手阻止了江逝舟從餘寄生身邊移開的計劃,江逝舟皺着眉頭,頗為為難地坐在原地。
看着小孩苦惱的表情,餘寄生沒忍住又笑了出來。
餘寄生這一笑,被江逝舟發現了,江逝舟立即不解地問道:“将軍,你笑什麽?”
餘寄生:“我笑是因為開心,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小孩兒,你知不知道每天呆在軍隊裏處理各種公務有多累?不周圍還全是下屬,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說話有多孤獨?小孩兒,就這樣和你坐在一起,偶爾和你說上幾句話,我真的覺得很滿足。”
江逝舟聞言有些懷疑地看向餘寄生,遲疑了兩分鐘,最後還是說道:“但是,上回送我回來的人還告訴我,将軍是最會過日子的人,和下屬打成一片,平時大家一起喝酒打牌,輕松又自在。”
餘寄生打死都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被別人賣得底褲都沒有了,立即咳了兩聲,“這個他就不懂了,小孩兒,你知不知道有些人縱使和很多人在一起,也會感到孤獨,我和他們喝酒吃肉,但是卻感受不到半分快樂。”
“這,大概就是那種‘你明明被這個世界緊緊摟着,然而內心卻感到自己是無人理睬的棄兒’的感覺。”
餘寄生生怕江逝舟懷疑,又趕緊盯着江逝舟問道:“小孩兒,你能感受到嗎?”
江逝舟認真地問道:“将軍,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你的酒肉朋友,但是你缺知己嗎?”
餘寄生面色深沉地點了點頭,隐下了自己想說自己缺個老婆的想法。
江逝舟眼裏忽然生出了一股悲傷,有些心疼地看着餘寄生,“将軍,以後要是心情不好你可以随時來找我,雖然我不能陪你喝酒吃肉,但是我可以陪你放羊。”
餘寄生雙目含着一絲淚光的點下了頭,江逝舟一看,更加心疼,暗暗地下定決心要對餘寄生好一點兒,讓餘寄生也擁有缺失的快樂。
果然,小孩兒心疼了。雖然中途經歷了點兒曲折,但是最後還是達到小孩兒心疼的效果,餘寄生最後還是決定原諒昨天的士兵。
餘寄生:“小孩兒,你是北狄人嗎?”
江逝舟不知道餘寄生為什麽忽然問到這個,但是很快就回答道:“算半個。”
餘寄生:“半個?”
江逝舟:“是啊,我爹是南朝的人,我娘是北狄人。我爹在裏經商遇見了娘,他們倆一見鐘情,後來就有了我,但是我爹說他要回去給家人說要娶我娘,但是就沒有回來了。”
餘寄生聽到這裏也明白了,江逝舟和他娘是被狗男人抛棄了,要是那個狗男人真心想娶江逝舟的娘就會直接把人帶回去,就像現在自己想和江逝舟在一起,就會想直接把人帶回去看他爺爺。
餘寄生看着江逝舟,江逝舟看着遠方,江逝舟悠遠的目光中含着些悲傷。小孩兒單純,但是并不笨,他知道他爹只是不要他娘還有他了。
看着小孩兒這副模樣,餘寄生又是心疼又是懊惱,本來想和小孩兒聊聊家裏人,順便讓小孩兒哪天帶他去見長輩的,但是他沒想到居然把小孩惹傷心了。
餘寄生伸出手摸了摸江逝舟的頭,“江逝舟,別傷心,你爹不在,還有我呢。”
江逝舟有些不敢相信地轉過頭來看着餘寄生,餘寄生連忙說道:“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陪陪你,我不是想給你當爹。”
江逝舟聽見餘寄生不是想給他當爹的話,一下笑了出來,傷心瞬間就不見了。
江逝舟打趣道:“将軍,你安慰人的角度還真是別出心裁。”
餘寄生忽然覺得小孩兒有點兒調皮,還有點兒大膽,居然敢這樣調侃他。
太陽西斜,落日給餘寄生和兩只母羊的背影鍍上一層金光,看起來溫暖又靜谧。
江逝舟忽然反應過來什麽一般,對着漸行漸遠的餘寄生喊道:“将軍。”
餘寄生聽見江逝舟喊他立即轉過頭來,對着江逝舟就是一笑,江逝舟也回給餘寄生一個含蓄又腼腆的笑,“你明天還來不來?”
餘寄生看了一眼兩只小肥羊,然後又開着江逝舟,“小孩兒,羊一天不吃草,行不行?”
江逝舟聞言立即搖了搖頭,餘寄生見他搖頭立即回道:“羊要吃草,明天還得來。”
看着餘寄生微微皺眉,江逝舟忽然覺得這個将軍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