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成藺氣得想揍人,……
玉成藺氣得想揍人, 玉成景孤僻的很,從小到大聊得來的不過一個夔意遠,每日也不訪友, 只待在房中溫書。
好容易給他介紹了一個朋友, 對人還這麽不溫不火。
“景景,這位華公子, 文采可不輸你。他是我見過最有文采的人同齡人。”玉成藺沖弟弟道。
玉成景可有可無的點點頭,他從來不在乎這些虛名,求知問識不為求名,第一如何, 第二又如何,他并不在意。
“華清,你不要介意,他從小就這毛病。”玉成藺無奈的笑笑。
華清道:“玉兄言重了, 更何況華清也當不起玉兄的稱贊, 清雖然家在平城,但也是久仰小玉兄大名。”
他這話一點都不假, 溧陽玉成景,和他雖非同屆, 可夫子時不時的便要拉出來誇贊一番,他不知道才見鬼了。
玉成藺在玉成景面前說自己是他見過最有學識的同齡人,華清就有些臉紅。
這不就班門弄斧了嗎?平白讓人笑話。
何況文無第一, 武無第二, 說他超出旁人一些可以接受,若說最字他可當不起。
不過華清有些困惑,玉成景這個名字真的很熟,究竟是在哪裏聽過?
華清困惑極了, 最後還是忍不住向玉成景微微拱手一禮問道:“不知你我可曾見過?”
“在下并無印象,我極少出門,想來不會在他處遇見。”玉成景回道。
“奇怪。”華清小聲嘀咕了一聲,但是既然當事人都否認了他也沒什麽好追問。
“哈哈哈,看來華清倒是和我家景景一見如故啊,這也是有緣分,今日事了,不如就去我家做客?”玉成藺手中扇子一甩,輕輕扇了兩下,小聲向華清道:“反正時間還長,你若要回去見表妹,總要帶些禮物,聊表心意才是。”
玉成藺看見才情出衆者就想往弟弟身邊劃拉,他體弱不能出門,也沒有談得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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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個夔意遠,還天天和不着四六,笑的像條狐貍,也不知道他那個傻弟弟,能不能玩得過夔意遠。
華清一頓:“禮物?男女不可私相授受——”
“撲哧——”姜清菀聽他呆呆地一句,終于忍不住笑了。怎麽有人這麽呆?
難道像這些讀書人的腦子都讀傻了嗎?
兩手空空的去見自己的心上人,完了還能扯出一句不可私相授受,這麽一個君子到極致的人,不知道以後成了親怎麽辦。
華清被這一聲熟悉的笑聲驚醒,他呆愣愣的看着頭戴帷帽的白衣女子,有些回不了神。
到底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他就能聽到表妹的聲音,還真是有些魔怔了。
表妹一個女兒家,怎麽可能會來到這裏?
“清清。”玉成景看華清呆愣愣的看着姜清菀,心中很是不悅,直接上前一步站在她旁邊,遮住了華清的目光。
“華清無意冒犯,玉兄見諒……”華清臉上浮起一層紅霞,不由苦笑,看玉成景嚴防死守的樣子好像把他當成了登徒浪子,不過他剛剛的行徑确實有些過分。
“無妨,是內子失禮了。”玉成景神色微涼,看上去不大高興。
姜清菀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就笑一下嘛~你不要生氣~”
玉成景沒開口,氣氛有些凝滞。
“哎呀~沒事,笑一下也無妨,華清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不過弟妹你為什麽笑啊?華清說的不對嗎?”
姜清菀透過帷帽也看不出玉成景的神色,見他沒有甩開自己的手,就當他不生氣了:“女孩子家大抵都喜歡禮物,可是聽這個公子的意思,雖然心慕她,卻從來沒有送過她任何禮物……你不知道女子都喜歡驚喜嗎?”
“……”
華清無言以對,他愣了一下,好像的确未曾送過表妹什麽東西。
他想了想,好像沒有辦法彌補以前的過失了:“等到放榜之後我就去提親……”
姜清菀啞然失笑,也可能是思維方式不同,也許這裏的人就不喜歡送禮物也說不定。
玉成景垂眸,禮物嗎?
姜清菀等着吧,這輩子也別想收到他的禮物!
華清思慮半晌,看了看自己腰間系着的玉佩,這塊兒玉佩跟了他很多年,是他最看重的東西,不知道這個送給表妹她會不會喜歡?
說着放榜之後便去提親,但是日子還長,一時半會兒無法娶她過門,就暫時讓這塊兒玉佩陪着她吧。
**
齊松書院與玉衡書院向來不對付,一個萬年第一,一個萬年第二,齊松書院一早就咽不下這口氣了。
文人比賽的項目倒也文雅,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皆在其中。
玉成景本來就是一個看客,并沒有出場的打算,今日也和往日一樣品品茶就打算過去了。
齊松書院這次的人選倒是厲害,一手琴藝倒是非凡。
奏琴之人面目俊美,通體氣派,就好像是達官貴人家教養出來的一般。
“這次玉衡書院可能糟了,我聽說這個秦漾的琴技,連宮裏的樂師都甘拜下風。”
“你又哪聽來的小道消息?按照規定他應該是齊松書院的學生,怎麽可能和宮裏有什麽牽扯?”
“嘿,你別不信……”
“這個秦漾很厲害嗎?可是我聽他彈琴,沒有你彈的好聽哎。”姜清菀小聲沖着玉成景嘀咕。
玉成景道:“他的琴曲太過高雅。”
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這是在說她聽不了高雅的曲子嗎?合着陽春白雪不适合她,下裏巴人才是她的歸宿對吧。
姜清菀心梗,頭扭到旁邊去了,不想理這個人,太壞了!
玉成景也不解釋。
陽春白雪如何?太過高雅的琴曲并不好,琴這個東西是為了讓聽者感受到其中的感情,并不是炫耀自己的琴技多麽高超。
空有其表,而無其神。
後面上來這個人讓姜清菀驚訝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聲:“沒想到華清也上去了。”
臺上之人,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動,面色沉靜,無悲無喜的坐在哪裏,但是等他撥動琴弦,悠揚的琴聲四散開來,從他的手中流行出一串串優美的音符。
不知道為什麽,聽着這只曲子姜清菀忽然覺得心好疼,以思念為弦的琴音格外穿透人心。
玉成景輕輕挑眉,眸中閃過一絲興味,看來這位華清着實也有幾分才華,至少這琴技比秦漾好。
琴之一物最重真情實感,這是多少華麗的技巧都彌補不了的。
玉成景轉頭看姜清菀,這下她應該能聽懂了……
忽然,他眸光一凝,神色有些不太好看,淡淡道:“你哭了?”
姜清菀尤不自知,有些奇怪的看向玉成景:“你,你在說什麽……”
姜清菀話音一落,就被自己的哽咽聲吓到了,她覺得心裏堵得很,有一股想哭的沖動。
玉成景盯着她桌前的那幾滴淚,神色不明:“不用我說了,看來他的琴技比比秦漾強多了,是嗎?”
姜清菀無心回答他的話,縱使臉上一片冰涼,她還是能感覺到淚珠成串地往下落,她想止都止不住。
“為何不說話?”玉成景垂眸。
姜清菀心中堵的要死,控制不住的流淚,有再多的話也不敢說了。
更加尴尬的是她竟然沒有帶帕子……
幸好這次出來帶着帷帽,不然真不敢想象究竟是什麽樣子,一定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姜清菀沉浸了半晌,她悄悄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拉拉玉成景的衣袖。
“怎麽?”
“帕……帕子……”姜清菀聲音還帶着一點哭腔。
玉成景手一扯,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皺的袖角:“為別的男人哭,卻來找我要帕子……”
玉成景似笑非笑,看也不看旁邊那個哭的稀裏嘩啦的女子。
華清的琴技真的這麽好?讓她哭的這麽不能自抑?玉成景靜靜的看了一眼波瀾不興的華清。食指輕輕的叩了叩桌子“啪、啪、啪——”一聲一聲好像敲在了人的心上。
姜清菀心中的委屈,他怎麽那麽小氣巴拉,不就找他借條帕子嗎?
她心中難受,怼他的話張口就來:“就像你這樣除了一張臉什麽都沒有的男人,誰嫁給你誰倒黴,一點都不溫柔體貼,借條帕子都不給,摳死你!”
玉成景擡眼,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呢,倒黴的好像是你。”
“你答應過身體好了就放我離開,到時候誰還跟你有關系!”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就我這身體,你陪我死比較快。”玉成景嘴下也不留情。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禍、害?”玉成景口中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你就是這樣想我的?禍、害?”
玉成景心中湧起股暴虐,他甚至有一瞬想把她給掐死,這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呵~,好一個禍害!
姜清菀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又不對了,她其實并沒有惡意,剛才不過是話趕話,趕出來了。她身子下意識的一抖:“我,我沒有,我只是說順口,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呵~,別往心裏去?”玉成景氣笑了,越是無意中說出的話,越是靠近自己內心的想法。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麽說的,我說話不過大腦,你不要生氣……”
“若是嫌棄我拖累你,直說就是,再怎麽樣,我也不會強迫別人和我在一起。”
“是是是,是我非要和你在一起,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姜清菀抽噎了一下,剛才哭的太過真情實感,一時沒緩過來勁兒。
“覆、水、難、收。”玉成景一字一頓。并不打算接受她的示好。
他又不是個小孩子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玉成景諷刺的笑笑,看來所謂的夫人也不會真心待他。
“誰說的,你把它倒在池塘裏試試……”姜清菀小心翼翼的,頂了一句!
玉成景被噎的愣了一下,氣的狠出了一口氣,看着她道:“你倒是有本事呀,你有本事,你還倒池塘裏幹嘛!”
“阿景……夫君,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姜清菀咬了咬唇瓣,心中那股難過勁兒還沒過去,眼見着又要掉淚。
不一會兒成串兒的淚珠又滴落在桌子上。
玉成景僵了……
這是……被他氣哭了……
玉成景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她罵他是禍害,他還沒生氣,她倒是在這裏悲悲戚戚的哭了起來,一會兒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他在欺負人。
玉成景心裏有些紛亂,不期然想起那天她窩在地上哭的悲悲凄凄的樣子,索性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讓她哭!!!不讓她難受難受,就對不起她說的那幾句話!
姜清菀這次哭起來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一點也不像上一次悲悲戚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玉成景卻比上一次她哭出聲更加心煩。
“就像你這樣除了一張臉什麽都沒有的男人,誰嫁給你誰倒黴,一點都不溫柔體貼,借條帕子都不給,摳死你!”
“誰嫁給你誰倒黴,一點都不溫柔體貼!”
……
玉成景長舒了一口氣,誰嫁給他誰倒黴嗎?姜清菀還真是了解的透徹!
過了一會兒,玉成景不經意的轉過頭,微微睜開眼睛,眼角的餘光看到姜清菀已經不再有淚滑落,玉成景面無表情的又轉了回去。
華清算什麽!他琴藝雖然不錯,但是也不算特別好。值得為他這樣哭嗎?
**
“這局箜篌,不知道你們玉衡書院誰來對戰?啧,對了,你不是一向喜歡你那個學生嗎?玉成景,不如讓他來?”臺上的一個白胡子老頭對旁邊的老先生道。
周夫子皺眉,那個老匹夫,明知道玉成景琴藝最佳,讓他來比什麽箜篌?剛才比琴的時候怎麽都說讓他來?如果是玉成景上來,也不至于落一個平局的下場。
真是欺人太甚!
“他身體不适,比箜篌自然有箜篌的人選,用不着他,不要總想着折騰我的學生。”
“這并不是折騰,你藏着掖着天天把他吹到天上去,我們自然想看看他是不是名副其實。”那個老頭笑了。
周夫子輕哼一聲:“是不是名副其實,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嗎?如果他摻了一點水分,你會天天盯着我翹牆角嗎?”周夫子說起來就來氣。
玉衡書院和齊松書院向來不和,兩家為了争取優異的學子,這幾年可沒少打對臺戲。
為了讓玉成景入學玉衡,周夫子可沒少往玉家跑,也沒少撞上這位岑夫子,現在這一副無辜的樣子給誰看呢。
有本事擠兌他,有本事別暗搓搓的老想翹牆角!
“看你這話說的,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沒說玉成景沒有選擇去齊松書院,就算他有朝一日真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和我有什麽關系?你真不準備讓他上去?”
“不去!”
“哎呀,周老頭,不要那麽固執,你不去問問,怎麽知道他願不願意?若他想去呢?玉成景一年多沒露面了,心裏不服他的大有人在……”
周夫子心中一動,看了眼正在閉目養神的玉成景,沉吟了一下:“他們心中不平是為了名琴流雲……”
“一通百通,他箜篌彈得好,別人自然也不會多想。”
周夫子轉頭睨了他一眼:“你不會有備而來吧。”
“什麽有備而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趕緊派人去找玉成景吧。”岑夫子跟他打哈哈。
當他願意做那個壞人嗎?院長的女兒不知道抽的那門子風,要跟玉成景比箜篌!他能有什麽辦法!
“那我就去找人問問,成不成的再另說,你也知道成景不喜歡出風頭,最讨厭這種場合。”周夫子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去找個人問一下,若是他同意了呢?
玉成景從來不說空話,只要他願意上場,肯定就會贏。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玉成景第二。
周夫子自信滿滿。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玉成景竟然真的願意了。
玉成景漫不經心的站了起來,手中的帕子往姜清菀手裏一遞:“我要彈箜篌,拿着這個東西不像樣,你先幫我收着。”
姜清菀本來心情低落,玉成景這麽一說,她立刻高興的接過帕子,玉成景和她說話了,是不是不介意剛才她的口誤了?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不準用我的帕子擦眼淚,你就在這使勁哭吧!”
姜清菀被他氣個半死,但是沒辦法,誰讓自己先說錯話了?不知道他心裏會不會難過,怎麽能這麽說他呢?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唉~,姜清菀呀姜清菀你這張嘴喲。
姜清菀心裏自責的要死,她欠餘正經一句正兒八經的道歉。
等他回來,她就向他好好道個歉,希望他能原諒自己的無心之失吧。
看玉成景走遠了,姜清菀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玉成景的帕子啊,陰晴不定的小祖宗!不讓用她偏用,看玉成景能拿她怎麽辦!
一個男人還整天随身攜帶着帕子……她一個女孩子都沒那麽精致。
主要還是不習慣,總是會忘,不過在這裏也只能帶帕子了,沒有濕紙巾之類的東西。
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斷傳來,就好像玉成景身上的那個香味,也許是經常喝藥的緣故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冷冷的藥香味兒,非常醒神,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苦澀。
姜清菀一聞到他這股藥香味,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軟了,她也是,和一個病人計較那麽多幹嘛,還和他鬥嘴,差點沒把人氣死。
其實玉成景脾氣怪些也可以理解,他日日與湯藥為伴,她還說他是禍害……
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不過——
姜清菀一看到玉成景仙氣飄飄的坐在箜篌前,瞬間什麽感覺和想法都沒有了。眼中只剩下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她知道玉成景生得好,但是現在這麽遠距離的看他,才明白他生的究竟有多好。
他臉色稍微有些蒼白,身形羸弱,靠得近的時候連手上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出來,玉成景被病痛折磨得脫了形,但是依然遮擋不住他的俊美,鳳眼狹長,好像蘊含着無數的情誼,欲語還休。
姜清菀情不自禁的想,若是他身體好了,是不是比現在還要光彩奪目。那樣的玉成景,天生就該站在高處。希望臨走之前看到他那副樣子,有那麽一天,玉成景高高在上不再受任何束縛。
她知道有那麽一天,但是有那麽一瞬間,她希望那一天可以晚點到。
她從來都沒有聽過箜篌,但是不像古琴一般晦澀難懂,箜篌的聲音清脆,這架箜篌在他手下好像活了一般,樂聲時而婉轉低回,時而歡快明麗,讓人情不自禁的欣悅起來。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
無形之中,她好像忽然明了這幾句詩的意思。
玉成景不愧是玉成景!
姜清菀聽的眉開眼笑,剛才的愁緒一瞬間都消失了。
看着手中被她折騰的不像樣的手帕,姜清菀有些臉紅,這個東西還怎麽還給他?姜清菀不好意思了。
快速的把手帕折了折,往袖中一裝,等他回來,死都不能承認借過他的手帕。
姜清菀看玉成景下臺,心中有點遺憾,這曲子怎麽就那麽短?
玉成景緩慢的走回來,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虛汗,想要拿出手帕擦一擦,但是摸着手帕的手僵了,才想起自己的手帕給了那個小丫頭。
真是個冤家。
她擦過淚的手帕還能擦汗嗎?
玉成景下來良久都沒有人再上去,主事的人含笑出來:“另一位要參加比賽的人身體不适,我宣布這一局玉衡書院玉成景勝。”
姜清菀“撲哧——”笑了,哎呀呀~不得了了,玉成景啊玉成景你把人家逼的都借故生病了。
玉成景輕輕挑眉,女子還真是一個陰晴不定的動物,就這麽一會兒又笑了,那也不知道剛才在折騰個什麽勁。
某人還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眼神多麽溫柔,不由自主流露出笑意。
“阿景,你彈的太好了!讓人聽了很高興!”姜清菀歡快的沖着自己的大腿笑道,好像剛剛生氣的事兒是一種假象。
玉成景輕哼一聲:“我還以為你比較喜歡聽能讓人哭的。”
“怎麽可能,我又沒有受虐傾向。”姜清菀道:“我還是比較喜歡甜甜的,就像你剛剛彈的曲子,聽了很開心。”
“可惜就是曲子太短了,我剛回過來神,曲子就沒了。”
“你剛剛在想什麽?”玉成景問。
“什麽?”姜清菀有些懵。
“你剛剛沒聽我彈箜篌,那你在想什麽?”玉成景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
某個從來不說第二遍的人,好像改了性兒,耐性十足的又問了一遍。
“我一直都在聽你彈箜篌,但是因為太好聽了,所以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我記得家裏也有一架,若是那日得了空,能不能彈給我聽?我超喜歡聽你彈箜篌。”姜清菀星星眼看着他,都忘了自己帶着帷帽的事兒了。期望能用自己亮晶晶的眼睛打動他。
玉成景看她好像很感興趣,面無表情道:“你以為我是什麽人,哪能你想聽我就彈?我幫你做事,總得付出點代價。”
說完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有什麽可以給我的嗎?”
姜清菀被他看得全身發麻,話都快不會說了:“我我我我……”
“你?”玉成景玩味一笑:“倒也不是不可以,好吧,我就吃點虧,讓你拿着我媳婦兒送給我。”
“等明日我有空閑了,就彈箜篌給你聽。”玉成景慢慢悠悠的說安,緩緩閉上眼睛,在那裏閉目養神。
姜清菀張了張嘴,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說的這叫什麽話?拿着他的媳婦兒送給他……
姜清菀臉紅了。
什麽媳婦兒不媳婦兒的,整天就會胡說八道。
她輕輕的別過眼,不敢看玉成景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唯恐看得多了,就把他的話當真了。
感情游戲中,最忌諱當真。玉成景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姜清菀一直這麽告訴自己,所以她的心态很穩,就算是看到有個女子在桃花樹下給玉成景送桃花,她也沒有變臉。
不過她就稀奇了,她就離開一刻鐘的功夫,立刻就女子圍過來了?
桃花紛飛的花樹下,玉成景閑閑的站在那裏,就是一處風景。
“玉公子。”一個粉衣女子手中拿着一株桃花慢慢的走過來,明眸皓齒,青絲輕挽,發中一株桃花簪和這滿天的花雨相得益彰,就好像桃花仙子現世。讓人非常心動。
當然這個人是指別人。
像玉成景這樣沒有心的人,只會覺得面前的這種桃花香味太重,有些熏得慌。
女子看他沒回應,輕咬唇瓣,眉目間染上一抹羞澀:“玉公子……我是剛剛要和你比賽箜篌的人,可是忽然發現自己有點身體不适,這幾日都沒辦法和公子切磋了,不如幾日後我去公子那裏切磋一番?”
說着自己的臉紅成一片,心如擂鼓,手腳發軟。雙眸中的柔情好像能凝成水了,都快要溢出來了。
她一直聽人說起玉成景多麽多麽了不起,還以為是旁人誇大其詞,今日看到了玉成景,方知不是別人誇大,而是別人說的有失偏頗。玉成景遠比他們說的要完美的多。
不見,不知君之美,見之,方知世間有此人!
“不用了,我私下裏并不彈箜篌,比賽已結束,無需切磋。”玉成景幹脆利落,毫不留情。
不用這個女子說出口,玉成景就知道她來幹什麽。
向他表明心跡的女子數不勝數,婉拒一波,又來一波。簡直讓人煩不勝煩。
“玉公子,可知道我是誰,我爹是齊松書院的院長……”
“是誰與我何幹?”玉成景似笑非笑,不想理她,正打算轉身離開,身後的女子又開口了。
“玉公子且慢,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看這裏的桃花開的正好,折了一株送給公子,不知公子……”
玉成景本來以為自己的話說的已經夠明白了,但凡她稍微顧及自己的顏面,也不會說後面的話了。不過她的顏面與他何幹?
“夫人說我對花香過敏,恐怕要辜負小姐的好意了。”玉成景唇邊勾起一抹笑,眼中卻不起絲毫波瀾。
“你,你有夫人了?”那女子臉色一白,拿着桃花的手緊了緊,現在這花就好像燙手山芋一般,她有些羞愧的垂下頭,耳朵都染上淡淡的粉色。
上天還真是不公平啊,這麽多年唯一看上的一個人竟然已經成親了?
如果她能早遇到他幾日該有多好?
那女子正準備離開,就看到另一個黃衣女子走了過來,手中依舊拿着一束桃花,粉嫩粉嫩的花枝,無端的有些刺眼。
“玉公子,好久不見!今日你彈的箜篌可真令我大開眼界,我從未見過有一人箜篌能彈得像你這般好,不知我可否有幸私下裏再聽幾次?”
玉成景聲音淡淡的:“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勞煩,我要走了。”
“哎,玉公子,你并未跟我說過什麽,我怎麽知道你剛剛說的什麽。”
玉成景被人攔住,心情着實有些不太美麗,但是也別指望他搭話兒。
他最讨厭重複說一件事情。
“玉公子方才說,他私下裏不彈箜篌。”
“哦,原來是這樣啊,不彈也沒關系,我琴棋書畫都有涉獵,若是公子感興趣也可以探讨一番,這株桃花看起來和公子很搭,送給公子,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玉公子的夫人說他對花粉過敏。”第一個女子咬重夫人二字,看着這個黃衣女子就好像是剛剛的自己。向一個有婦之夫表明心跡,着實有些……
不過玉公子長得還真好看,當初就不該自恃美貌,總覺得沒什麽人配得上自己,若是最先遇到玉成景的人是她,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嫁給玉成景。絕不讓別人有置喙的餘地。
那個黃衣女子卻不甚在意:“那沒關系,公子若是對桃花的花粉過敏,可以選別的花呀,迎春,紫薇,荷花,桂花,只要公子想要,我都會為你折來。”
那女子看的目瞪口呆,這樣糾纏一個有婦之夫……
“不需要,我想要什麽花自己會動手折……”
“公子不必介懷,小女子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黃衣女子喜歡他已久,上次三月三錯過了,這次終于見到了,怎麽也不能輕易放過。
她不求什麽名分,若是跟着玉成景,她是願意的。
第一個女子看着黃衣女子那不要臉的勁兒,都快吓傻了。怎麽能為了一個男人折辱自己到這種地步?連名分都可以不要嗎?
不,她喜歡玉成景,就要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既然不能做妻,那也要做個平妻!
玉成藺看弟弟又被女人給圍攻了,臉上浮起壞笑,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們兩個長得差不多,面貌像了個七八分,可是喜歡他弟弟的女子比喜歡他的多一點點。
玉成藺用他最喜歡的追風馬發誓,真的只有一點點!
大約女子都喜歡景景這種冷冷清清的臉吧。
不過,弟妹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不該沖上前把那幾個女人趕跑嗎?
“弟妹,你不去看看?”玉成藺問。
“有什麽好看的?”姜清菀問道。不就是告白嗎?
玉成藺有些頭痛,弟妹不會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吧?別一會兒自家夫君被人家拐走了都不知道:“那些女子是在對他表明心跡……”
“我知道啊,告白而已嘛,很正常,誰還沒幾個愛慕者。”姜清菀滿不在乎。
“咳咳咳……咳咳……”玉成藺被她的話驚的口水都嗆到了,我的天呀,弟妹還真是真人不露像。
“哦?那你有幾個?”
姜清菀不在意的回答:“也沒多少,三四五六七……八個……”
話還沒說完,姜清菀就僵住了,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
“嘿嘿∽,夫君你回來了,站了那麽久,累不累呀,要不你歇會兒咱們再回家?”姜清菀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他立刻把自己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就好像自己剛剛沒有說過那句話,直接選擇性失憶。
“沒有多少,三、四、五、六、七、八,不知可否請夫人給我引見一番,你那三四五六七八個究竟是誰?”玉成景似笑非笑,一字一頓,最後那句話就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什麽三四五六七八個?夫君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姜清菀無辜又茫然的問。
“哦,是嗎?夫人這麽快就忘了,那不妨問問哥哥,他有沒有聽不到……”
“哎呀~,好了,夫君不要糾結這個了,你也知道,我慣會開玩笑,夫君有那麽多愛慕者,我卻一個都沒有,說出去也丢夫君的人呢,夫君不要和我一般見識了。”姜清菀有一個自己還不知道的毛病,只要一犯錯或者是要求他,就會又乖又甜的喚他夫君。
可是現在玉成景心裏好像着了一把火,很不能直接把這個不聽話的夫人帶回家鎖起來,免得她在外面招蜂引蝶,朝三暮四!
三、四、五、六、七、八!!
其實這也怪不得姜清菀,誰還沒收到過幾封情書呢?上學時候的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貪圖新鮮罷了。
姜清菀那張臉長得确實好看,所以也就格外招蜂引蝶了些。
現在這張臉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不過就是有些面黃肌瘦……不對這幾天已經養好了點,沒有以前那副難民樣了。這還要多虧玉成景。
這麽一想,姜清菀就更樂意給他順毛了。
“我發誓,我以前絕對沒有和人談戀愛!也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給你戴綠帽子!只要你不把我休了,我就絕對不會喜歡別人!”姜清菀豎起三根手指,認真的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
“我不休你,你就絕對不喜歡別人?”玉成景似笑非笑的重複了一遍。
“對!”
“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玉成景一字一頓道。
姜清菀看他認真,也不由自主的認真起來,一絲不茍道:“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好!”玉成景立刻答應,想了想,又含笑道:“若是老天沒聽到,我就替□□道。”
姜清菀腳下一個踉跄,心頭有些發虛,心道:“嚯~,玉成景不會想直接把我搞死吧,我可沒得罪過他呀!老兄你高擡貴手饒過我行不行?我肯定不會讓你頭頂大草原……”
雖然心裏都快炸了,但是姜清菀只能配着他幹笑。
不過,發完誓玉成景的臉色還是沒好多少,他倒要看看,姜清菀那三四五六七八個究竟是誰。
可憐的玉成景呀,一輩子也找不着那三四五六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