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店 “路上太過無聊,想與環兒同行

因着李渭突然到訪, 她不得不大半夜去了疏雲疏雨那屋,她們兩個擠了一張床,将另一張空床給了她睡。

休息好後, 從官驿出來徑直離開, 臨行時她還将李渭的房費結了。

沈逸澄房間與她相鄰,大概是半夜聽到了些動靜,一上午都是欲言又止的,只他也沒多問。

可能這陣子馬車坐得多了,沈薏環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暈眩,早上上車時她看了看, 那個人已經不在座椅裏面了,她也覺得松了口氣, 畢竟這麽個人, 在她的車馬裏, 實在是個隐患。

臨近中午,沈逸澄過來跟她說一會去前面的鎮上吃了飯再繼續走,從這到江州也就再有三五天的路程,也不用太過着急了。

挨着官道的鎮集, 向來是酒樓和客棧的生意最好,只是這裏受了雪災,路面上仍可見厚厚的積雪, 過路的人都匆匆而過不願駐足。

她們這一行人進了酒樓, 分散坐開, 沈薏環看了看周圍,心頭也有些意外。

這酒樓雖然談不上氣派富麗,可在這裏,也算是個大規模的, 這會正是飯點,竟然只有她們這一行人在這裏,這生意未免太過冷清了。

沈逸澄喚人來點菜,一個看着是掌櫃的人慢悠悠過來,态度也瞧着有幾分傲慢,沈逸澄倒也沒想惹事,笑着點了些吃食酒水,将菜譜還給掌櫃的。

酒樓裏就她們這些人,酒樓外面的街道上也冷冷清清,沈薏環挨着弟弟,離近他輕聲說道,“澄兒,這裏感覺太荒了,我們吃完飯還是早些離開吧。”

“嗯,這兒确實有些冷清了,可能還是雪災的影響,”沈逸澄皺眉說道,這地方他上次經過時,還很是熱鬧,今年再來,竟然是這樣的光景,“阿姐,晚間我們去住官驿,這裏感覺不大安全,一會還要趕路,我倒是沒事,只是阿姐可能會比較辛苦。”

聽着弟弟關切的話,沈薏環笑着說道:“沒事的,我坐在馬車裏,有什麽辛苦的,我也覺着住這裏不大好,就按你說的來吧。”

決定去官驿,一會就要繼續趕路,若是天黑了沒準更容易節外生枝,可這會吃着飯,幾人就覺着十分疲乏,越吃越覺着累,最後昏天黑地般暈了過去。

守在前臺一直撥弄算盤的那位掌櫃,擡頭看了看暈在桌上的一群人,笑着起身過來挨個推推,似是都不省人事的,“都出來吧。”

話音方落,從後廚出來一幫人,将暈過去的人圍住,正要擡起來帶走,沈逸澄随身帶的幾人中忽有一人猛地起身,擡腿回身将靠近他的壯漢踢開,從門處閃身跑了出去,轉眼便沒了蹤影。

“回來吧,不用追了,一個随從下人,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把這桌的這兩人,給我綁好了。”掌櫃的指着沈薏環和沈逸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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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澄原定想落腳的官驿,李渭正坐在客房喝茶。

這破地方的家具擺設皆難入他的眼。

這會正喝的茶葉,還是青崖為他特意帶來的。

算算時間,這會沈薏環也該到這了,他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覺得還算是得體。

“公子,安排在沈小少爺身邊的歸一過來了。”

“讓他進來。”

歸一是沈逸澄起的名字,他和無一,都是跟了沈逸澄好幾年的人。

“公子,夫人在嚴家鎮進了黑店,我清醒後出來,看着掌櫃似乎只想劫財,便來找您報信。”

聽着歸一禀報,李渭冷聲問他,“你為何沒事?”

“回公子,屬下沒怎麽吃那的飯菜,只喝了一點茶水。”

“去找雲峰領罰。”

“是。”

歸一心知肚明,他扔下那邊沈薏環一行人,跑來報信,若是夫人出了差錯,他萬死難辭。

只是他一人,也沒法救出夫人,他沒那本事,也沒那膽量,便只能跑來報信,盼望将軍能去救下夫人和沈小少爺。

李渭推門出了客棧,飛身上馬,青崖跟在他後面,一同往北邊的嚴家鎮去。

方才歸一說是中午左右,這會大致一個時辰過去,也不知現下如何。

兩匹快馬從嚴家鎮外進入,李渭下馬進了那間酒樓。

掌櫃的心中一喜,這小公子一看就是有錢的,今天這生意可真是好。

“你是掌櫃?”看着前臺後精瘦的中年男人,李渭冷沉聲音問道。

“唉!公子,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住店,不過我得看看你們客房什麽樣。”

李渭似笑非笑地睨着掌櫃說道,那掌櫃的也算是見多了各色的人,知道有些富貴人家講究多,只堆着笑意,起身引李渭上樓。

“公子,您放心,小店雖然比不了您平日用的,可這附近十裏八鄉的,比我們更好的您是難尋了。”

說話間來到二樓,掌櫃的随手推開一間客房,“公子,您看看,雖然小是小了點,但是幹淨着呢!”

“挨着樓道太吵了。”李渭随手扔了塊碎銀子,那掌櫃的接過,用手搓了搓,收進袖中。

“裏面也有,保證不吵!”掌櫃的笑着,領着李渭往裏面走,在一間房門口停下,推開房門,想将李渭引進去。

李渭站在門口,朝着最裏面兩間房指了指,“我要住那間。”

見他這樣,掌櫃的笑意也淡了淡,“客官,這裏面有別的客人了,您看這間房哪不滿意?”

“那就讓人換換,青崖,你去敲門。”李渭看着掌櫃變幻的面色,面上帶了些譏諷,他喚青崖去敲門。

青崖早就心急了,領了命令便往前走,卻被掌櫃擋住,掌櫃也板着臉,頗為不悅,“公子,出門在外,還是得講點道理,裏面已有人住下,我斷不能讓您擾了旁的客人的清淨。”

“我換個房間,又不是不給錢,沒準人家也願意,你這掌櫃在這攔着不讓,莫非裏面住的不是客人?”

“公子您好生不講道理,人家裏面住的是女客,不願意被攪擾,幾次三番囑咐在下,您若是執意,這不是壞我生意嘛?”

“您若是不是誠心住店,那便吃個飯就走吧,我開門做生意,也不能趕客,飯菜酒水算我請你了!”

掌櫃的這會态度冷淡下來,神色中帶着些陰狠勁,皮笑肉不笑的對着李渭說道。

他轉身走過來,便要推搡李渭和青崖,青崖從後面一腳踢在他後腰,這一下出乎他意料,正要痛呼出聲,被青崖一掌拍暈,拖進了旁邊客房。

李渭沒管這邊的糾纏,他走向最裏面的房間,他與這掌櫃在外面攪擾這麽長時間,若真是女客,出門在外總是格外留心,早便有人出來探探情況了,這幾間房大門緊閉,半點反應都沒有。

推開門,一眼便看見被扔在地上的反綁雙手的沈薏環和沈逸澄二人。

他走過去解開繩子,小姑娘的雪白手腕被粗糙的麻繩磨出兩道紅痕,微微擦破了皮,他曲下身子,動作輕緩,将沈薏環半抱在懷中,小心處理她手腕上麻繩留下的毛刺。

這會她人事不省,但衣衫完好,李渭神色陰沉冷凝。

氣她,也氣自己。

若是她在這破地方,當真出了什麽事,這客棧裏的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他将人抱起,轉身出了房間,青崖看他出來,心頭也松了口氣,正要開口,便聽李渭說道,“後面的你處理好,去官驿找我。”

入眼是青色的錦帳,沈薏環醒來,剛要起身,頭便暈的不行。

她躺回床上,想着睡着前發生的事。

好像是跟澄兒正吃着飯,說吃罷要去前面官驿落腳,然後就不記得了。

那這是什麽地方?

沈薏環拉開床邊帷帳,外面似是入了夜,房間裏黑漆漆的,并未點燈,她迷蒙着眼神,一眼看見桌椅邊單手撐着頭,正休息着的男人。

她這點動靜其實很輕微,卻仍是将他驚醒。

他擡頭,隔着桌椅,在夜色中與她對視。

目光灼人,她有些受不住。

李渭起身站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盯着她,“醒了?”

“我這是在哪?”

“你看看你的手。”

聽他這樣說,沈薏環不明所以,仍是擡起手,這一看才反應過來疼痛,兩道血痕深深刻在她的的手腕上。

“您把我綁來了?”她不可置信道。

她第一反應竟然是他做的,李渭壓了多日的火一下子燒起來。

他上了床榻,人壓在她上方,将她的手腕放在她眼前,“你就這樣看待我?”

正要再說,便對上她不明所以又帶着些委屈的眼,楚楚可人的模樣,又讓他心疼不已,他頗有些無力。

“是嚴家鎮的酒樓,給你們下了藥,他們綁你時傷了你。”李渭坐回她身邊,将她的手放進被子裏,“我去尋了創藥,你再忍忍,別碰水。”

“那您是……”聽他悉心說話,沈薏環也有些心虛。

原來又被他救了。

“我?”他似笑非笑地,手指纏繞上她的青絲,“我救了你啊。”

“這回我算是救命恩人嗎?”

“你可會報恩?”

他說的也沒錯,若非他救了自己,這會也不知道是什麽光景了。

“您……您想要什麽?”她低聲問道。

李渭看着她溫軟的面色,心中也不齒自己這會欺負小姑娘的行徑,可她問自己想要什麽,他滿懷的心思卻只有一個。

只想要她。

想要她回到自己府中。

想要她喜歡自己。

更想要她像是在沈慶輝面前那樣,态度親昵,偶爾還能撒撒嬌,整個人都是生動至極的。

可惜,若是這樣說了,她又要吓跑了,又要覺得自己是故意為難她。

他輕輕在她發落下一吻。

“路上太過無聊,想與環兒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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