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另一頭的徐文清本就吃力,李澤一松手,他咬牙抗争了一番,再也拿捏不住,巨大的布料呼嘯着飛了出去,如一只兇猛的野獸,扭動着撲向遠處。帆布脫手的瞬間,徐文清整個人都被狠狠地拍到地上。
帆布本來就極為厚重,更不要提這專門為了野外作業的特質帆布了。
活動板房也被吹得搖搖晃晃,門口的燈有兩盞砸在門板上碰碎了,本就昏暗的夜幕頓時變得有些伸手不見五指,大家基本上只能憑借頭頂上的工燈照明,範圍相當有限。
在帆布被吹出去的剎那,徐文清和李澤兩個的心髒就揪起來了:對面模模糊糊的有人影,要壞事!
他們拼命的大喊,朝着斜對面跑去,可是沒跑幾步就被頂了回來。
正埋頭與同伴往地上砸鋼釺的舟山除了風聲根本什麽都聽不到,她甚至連擦一把臉上雨水的工夫都騰不出來。
“師姐!”不遠處的張倩倩看見了兇器一般從天而降的巨大黑影,吓得幾乎要哭出來,喊出來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勁風撕裂,瞬間消散在空氣中。
舟山只隐隐約約的聽到似乎有誰在喊,至于喊得什麽卻是根本聽不清的。人類特有的第六感開始發揮作用,舟山隐晦的感到一種不安,可是還沒來得及擡頭看,她的身體就已經被一股大力撞了出去。
下一刻,厚重的陰影從頭頂呼嘯而過,狠狠地拍塌了後面的一排鐵架之後撲通一聲落到地上。
“are you ok?”
不用問是誰了,這裏有可能一着急就飚倫敦腔的,除了蓋勒貌似也沒別人了。
被撲在地上的舟山悶哼一聲,擡眼,視線越過蓋勒的肩頭,看着後方倒塌成一片的廢墟,心有餘悸的搖搖頭。
整個過程蓋勒都盡可能地把自己護在懷裏,除了左肩有些火辣辣的之外,基本上沒什麽痛感。
這個人情,欠大了。
兩個人站起來,沒等舟山說什麽的,蓋勒就對着過來的王教授大聲建議道,讓現場的兩位女士回去休息。
防風鏡片嘩嘩淌水的王教授立刻就點頭同意。
舟山小心的活動下肩膀,覺得應該沒傷到筋骨,聽了這話立刻狠狠地皺眉,“不行,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時間緊迫,我不可能回去。”
蓋勒道,“你們兩個留在這裏起的作用并不大,回去。”
舟山還要再說什麽,蓋勒就指着前面已經白熱化的搶救道,“你自己看,你們兩個的體重,能做什麽?”
大風之下,男隊員們已經開始用自身的體重來抵抗風力,二話不說就拿自己當石頭用,四仰八叉的撲在油布上壓角,就這樣還被吹得忽上忽下。
舟山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沒說話。
雖然不甘心,可是這是現實。
風比剛才又大了,如果是自己或是張倩倩,保不齊就會在抓着帆布的瞬間被放了風筝。
濕透了的圍巾已經起不到任何的保暖效果,大家都把圍巾随手丢到了地上。
豆大的雨滴順着蓋勒線條分明的下巴滑下來,他張開嘴,呼出一團白汽,眼神堅定不容置喙,“回去。”
就在舟山兩個被勸走的後一秒,蓋勒又聯合其他人将王教授和趙教授這兩位年紀最大的領隊推了回去。
好容易挪回宿舍,張倩倩和舟山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頂着風把門打開,腳一踏進去就被拍倒了。
累,真累啊。
屋裏只能聽見兩個人垂死一樣的喘氣聲。
棉衣沾了水之後變得無比沉重,此刻貼在身上就像是冰冷的鐵片,刺骨的寒意一個勁兒的往骨頭縫裏鑽。
稍微平複了呼吸,兩人咬着牙站起來想去換幹淨的衣服,然後就發現了大風帶來的後果:
斷電了。
舟山摸黑點了蠟燭,抓緊時間與張倩倩換了衣服,又翻出來一包發熱貼各自貼了個密密麻麻。
勉強生了便攜式小火爐,兩人裹着毛毯狂灌兩大杯熱水才算是覺得好歹活過來了。
又一人吞了片感冒藥,倆姑娘望着微微搖晃的簡陋房頂,聽着外面呼嘯着的噼裏啪啦,毫無睡意。
老天就像是擺明了要與他們作對一樣,僅僅是肆虐了一夜,第二日臨近中午就徹底成了陽光萬裏微風和煦的好天氣,把考古隊的衆人都恨得牙癢癢。
不過,天氣好了不代表就一切順利了。
隊內出現了病號。
先是張倩倩和一個大三的師弟,燒的滿臉通紅,吃不下喝不下的,一天下來,腿腳都軟了,連門都出不去。
然後又有三個人一個接一個的病倒了,而很不幸的,“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舟山就是其中之一。
在強撐着參與了最後一天的遺物清理之後,舟山終于被因為人手短缺而急的滿嘴起泡的王教授虎着臉塞回了宿舍。
窩在被子裏頭痛發熱的舟山頭昏眼花外加口幹舌燥,又急又氣。
天知道她只是不小心錯用張倩倩的杯子喝了口水就中招了,這病毒得有多厲害?!
幾乎處于一種與世隔絕狀态的舟山并不知道,她在裏面水深火熱,外面的平靜也即将被打破。
真正與世隔絕的陸清終于到了任務結束的日子,與兩個同伴一起領回了屬于自己的通訊設備之後就踏上歸程。
坐上火車,其中一個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有點不大自在的摸摸鼻子,“嘿,猛一看見這麽多人還真有點兒不大習慣。”
另一個跟着笑起來,兩人鬧了通,又很自然的說到了回去之後幹什麽。
這次回去之後他們可以有幾天的假期,如果暫時不想用的話也可以攢起來。
不過計劃不如變化快,就他們這部分人行動的不确定性來看,一旦暫擱,很可能就會變成永久性的延後。
開頭說話的那個搔搔腦袋,憨憨道,“我要回去看看我娘,剛才通電話小妹都哭了。”
另一個點頭,又笑着問一直看向窗外的陸清,“哎陸清你幹嘛去啊?”剛說完,還不等陸清反應的,他自個兒倒先一臉我懂的表情點點頭,擠眉弄眼道,“哎哎哎你不用說了,哈哈我們都知道,哈哈哈。”
說着,他又拿胳膊肘去碰同伴,嘻嘻哈哈的。
憨憨的同伴一愣,撓腦袋,雙眼茫然的一眨吧,“啊?”
對方呼吸一滞,恨鐵不成鋼的吐了句,“卧槽。”
陸清也跟着笑跟着鬧,偶爾伸手偷襲下什麽的,眼底一片暖意。
下了火車,陸清去了趟洗手間,掏出手機來撥了出去。
“抱歉,近期很忙,不方便接聽電話,有事請留言。”
聽着耳邊響起的滴一聲,陸清笑了下,然後對着話筒道,“小山又實踐去了?我回來了,也沒什麽事,就是打個電話。這次我可能會在B市呆上一到兩個月,到時候細說吧。聽到留言之後回電話。”
挂了電話,陸清用清水洗了把臉,對着鏡子裏面精精神神的年輕人扯了扯嘴角,然後出去與同伴彙合,坐上來接的車子漸漸朝着警備越來越嚴密的地方駛去。
等到彙報完工作、拿到批下來的四天假已經是兩天後了。
既然B市想見的人暫時見不到,陸清不再拖延,連夜坐上了開往S市的飛機。
下班時間到了,電視臺門口開始陸陸續續的有人往外走,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會不由自主的将視線投到前方捧着一大束火紅玫瑰花的男人身上。
男人長得很好,有一種不同于繁華都市時尚男女的沉穩和可靠,只是站在那裏就如一座大山一樣令人心安。
不知站了多久,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小麥色的皮膚在夕陽的餘晖下泛出令女性心跳加速的魅力。
門口又走出來三個打扮入時的女孩兒,其中一個正低頭檢查着手機,随着手指的滑動,她的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失望。
左邊的同伴一擡眼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男人,她立刻擡起手肘撞了撞看手機的人,“哎哎哎舟姐舟姐!快看看誰來了!”
舟川條件反射的擡頭一看,好久不見的面孔映入眼簾。
“陸清!”
再也無法抑制的小跑過去,舟川徑直撞進陸清大大張開的懷抱,再開口就帶上了些沒辦法控制的委屈,“你怎麽才回來!”
陸清用力摟緊了懷中的戀人,俊朗的臉上滿是歉意,“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23章了小清哥兒才正式粗線,窩真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