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寧一恒醒過來之後就看到了一屋子的人，lily在，還有劇組的部分工作人員和醫生護士，簡直快把這病房給擠滿了，他們小聲地在說着什麽話，生怕驚動了他似的，但寧一恒還是醒了過來。
寧一恒立刻道：“莊煥呢？”
聽到他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寧一恒的身上，lily立刻便迎上來，道：“一恒哥，你可算醒了，已經通知了夫人和老爺了，他們很快就會來。”
寧一恒目光掃了一眼一屋子的人，把目光鎖定尹卓，急切地道：“他呢？”
尹卓上前道：“他沒事，我剛才去看了他，現在在樓下病房休息。一恒，你感覺怎麽樣？還能說話嗎？”
寧一恒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想立刻去看莊煥，他剛剛掀開被子想下床，可突然發現自己腰部以下都動不了，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
醫生立刻按住寧一恒的肩膀道：“寧先生，您的腰和頸椎都有扭傷，現在不宜走動，應該多休息。”
寧一恒擡手抓住醫生的胳膊，急道：“那莊煥他沒有問題吧？”
醫生道：“莊先生都是些皮外傷，處理之後昏睡了一會兒，現在已經醒了過來，他都是小傷不用住院。倒是您比較嚴重，可能要卧床靜養10到15天。”
聽到莊煥沒事之後寧一恒的心立刻安定了不少，長舒了一口氣。
lily紅着眼睛小聲道：“一恒哥，你這是幹什麽，你剛才差點被那匹馬給踩死了你知道嗎？你擔心一下你自己行嗎？”
寧一恒根本聽不進去，只覺得煩躁地不得了，告知醫生把這一屋子人都給打發走。
大家怕打擾寧一恒休息，很快都散出去，就留了一個護士，還有lily倆人在。
寧一恒對lily道：“你去看看莊煥怎麽樣，不過要是他在休息你別打擾他。”
lily不滿了半天，最終還是照做，一會兒就帶來消息，莊煥沒事兒，很快就上來看他。
寧一恒瞬間便覺得身體像是注入了某種力量，雖然現在腦子還有點暈，但好歹覺得自己是活了過來。
***
藥效過去之後，莊煥慢慢的醒了過來，因為寧一恒的保護，莊煥并沒有受太嚴重的傷，也不需要住院。小安告知了他寧一恒的情況，受傷的地方不少，比莊煥要嚴重一些，但沒有什麽大的危險，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得知寧一恒的安全之後，之後莊煥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莊煥昏睡醒來之後便從極度的恐懼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一點點冷靜。又一會兒，lily來看他，問能不能上去看看寧一恒。
莊煥休息了片刻，感覺體力恢複，也平靜了自己的心情才準備上樓。
可是在進入病房看到寧一恒的那一刻，莊煥的心還是立刻激蕩了起來，五味雜陳。
這時候護士正在給寧一恒喂藥，他靠在床頭，頭上裹着繃帶身上帶着護具，身體很僵硬不太能動，吃藥都有點費力。可他一看到莊煥，立刻滿臉都是欣喜，晶亮的雙眼和憔悴的臉讓莊煥不太敢看。
莊煥咬咬牙，慢慢走近了。
寧一恒立刻連藥也不吃了，急切把護士給打發出了病房，對莊煥道：“小腿上的傷疼嗎？沒事兒吧？快坐下。”
“我沒什麽。你、你感覺怎麽樣？”莊煥一邊說，一邊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你沒事，我就沒事了。”寧一恒費力地伸出手，疼得出了一腦袋的汗才勾住了莊煥的一根手指。可莊煥像是已經形成了某種習慣，寧一恒一靠近他便忍不住躲，想都沒想就迅速收回手。
寧一恒的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僵硬地說：“我都這樣了，能對你做什麽啊？你怎麽這麽狠心，就不能讓我碰一下嗎？”
莊煥把目光移開，慌張地說：“你還是吃藥吧。”
寧一恒目光灼灼地看着莊煥，道：“動不了，你喂我。”
莊煥垂眉不言，慌得像是百爪撓心。不得不說，在那生死關頭寧一恒舍命護住自己的姿态，讓莊煥沒辦法不動容，于是在未知寧一恒安危的時候，莊煥一度陷入了崩潰的情緒。
但現在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看到安全的寧一恒，莊煥雖然心中仍然驚魂未定，卻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這是寧一恒第二次救下了自己。
莊煥看着寧一恒的眼睛，心中湧上很多情緒。
難過、悲傷、感動……最後彙集在一起，心像是一點點解鎖，慢慢釋然。
莊煥騙不了自己，寧一恒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他已經原諒了寧一恒的所有。即便是這個人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也在此抵消了吧？他相信寧一恒是真的愛過自己，不再怨他恨他，也為他所做的一切而感激。
可是……也只能這樣了。
錯過就是錯過，世間的事就是這樣，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都回不去那個夏天了。
莊煥心中有些難過。他目光閃爍着，沉默地拿起桌上的藥，遞到寧一恒的嘴邊。
寧一恒有些沒想到，驚喜地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他深深地看着莊煥，而後才張開嘴，老實地任憑莊煥給他喂藥。這一刻對他來說太幸福了，恨不得綿長地永遠不要結束。
倆人沉默着，很快便把那些藥給吃了下去。
莊煥放下碗，開口道：“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能表示對你的感謝，我會盡我可能……感謝你。”
“小北，我說了只要你沒事就好，我不是為了你的感謝才對你好的，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
“寧一恒。”莊煥有些急躁地打斷了他的話，道：“我感謝你，也僅此而已。但是……但是你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們結束了，再糾纏也沒有任何意義。”
寧一恒臉色驟變，嘴唇蒼白地不像是個活人，他一下便感到了心口的鈍痛，不由拔高了音調，道：“不，不可能，我不答應，你說過你喜歡我的，這麽多年，你一直都喜歡我，不是嗎？”
莊煥咬了咬下唇，道：“我有男朋友了。”
寧一恒頓了一頓，清晰地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又是他！許南申！憑什麽！他算什麽東西！”寧一恒的情緒激烈地爆發了起來，他強撐着坐起來，用血紅的雙眼瞪着莊煥決絕的模樣。盡管全身受傷的地方仍然在劇烈的疼痛，可也比不上心裏的疼。
莊煥起身隔着寧一恒遠了些，道：“你不要這樣說他，南申哥哥是好人。”
心口的疼痛更加劇烈，寧一恒狠狠看着莊煥，痛苦地道：“南申哥哥，南申哥哥……你倒是喊得親熱，現在你眼裏只能看到他了是嗎？那我算什麽？我算什麽！要是我今天死了你是不是更加高興，你就可以和他成雙入對了！今後再也沒有我的打擾了是吧！”
“你說這些幹什麽，你不會有事情的。”莊煥着急地皺起眉頭，道，“而且，我……我說了我會感謝你的。”
“我他媽不要你的感謝！”寧一恒擡手便掀翻了桌上的東西，怒道，“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是我在你身邊，是我啊！許南申在哪裏！他在哪裏！你身邊的人是我，你他媽正眼看看我！”
寧一恒悲傷的控訴讓莊煥有些不敢面對，他低垂着頭硬着心腸咬牙繼續說：“要是南申哥哥在，也會和我一起面對危險的，我相信他。”
哥哥……哥哥……
我相信他。
他怎麽能這麽親昵地叫別的男人？他怎麽能把心裏那個特別的位置給了別人？他怎麽能這樣，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讓自己痛得沒有了知覺？
莊煥的話徹底擊潰了寧一恒，他已經失掉了所有的力氣，再也撐不住，重重地跌回了病床上。被撞擊的傷口疼到麻木，寧一恒卻一點都感覺不到。
莊煥猶豫了一下，道：“我給你叫護士……你、你好好休息。”
“你陪我一下也不行嗎？你就這麽讨厭我？”寧一恒的聲音已經哽咽了，帶着低聲下氣的哀求，“我他媽差點就死了，你陪我待一會兒又能怎麽樣？那麽為難你嗎？”
莊煥看着寧一恒虛弱的樣子，感覺自己的心也在抽抽地疼。他幾乎脫口而出就要說一個“好”，可開口的瞬間又止住了。
自己有男朋友，再與寧一恒親近，便會讓莊煥覺得自己在犯罪。
況且不會有結果的善意和溫柔，其實是一把插在心口的匕-首。他們已經結束了，不應該再有這些糾纏。就像是曾經，寧一恒明明沒有想過與自己長久，卻還是一再地給自己希望，最終讓莊煥一次次的深陷漩渦。
多陪他一會兒或者現在就走，又有什麽區別，終究要離開。
“寧一恒……我要走了。”莊煥別過頭去，道，“我不能陪着你，如果南申哥哥知道了，會誤會的，我不想讓他不開心。”
“小北，不要走。”寧一恒撕心裂肺的喊聲只會讓莊煥更加地負罪和不安，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回頭看着寧一恒。
“你站住，你站住！莊煥！”寧一恒激動地想要起身，可只是一動便又扯着一身的傷，他重重地喘氣，完全下不來床。
倆人的動靜太大，在不遠處的護士們聞聲趕了過來了進來，這時候寧一恒正掙紮着要起身，護士們吓得不輕，驚叫着把他固定在床上。
莊煥眼眶泛紅，驚恐地看着寧一恒猙獰痛苦的臉。寧一恒的執着已經到了可怕的程度，莊煥根本不能承受。
“不要走，小北，小北……不要走……”他已經不動彈，用哀怨的目光看着莊煥，語調中已經帶上了哭腔。
莊煥越發惶恐，捂住耳朵，落荒而逃。
“小北……小北！”
喊聲嘶啞，最終到無力發聲。
莊煥走了。他走了，他就那麽走了，甚至連一點虛假客套的溫柔都不願意給自己，為他傷心又算什麽，他在乎的只是許南申會不高興。
寧一恒只能那麽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就像是魂兒也被抽走了一樣，他開始恍恍惚惚地不知道白天和黑夜，後來來了很多人來看他，同事，朋友，還有他的家人，可寧一恒只是一直用被子裹着自己，形成一個保護的姿勢，他無法面對任何人，也無法接受莊煥離開的事實。
寧一恒懊惱後悔地心肝絞痛，葉小北，或者說莊煥，這麽多年來是他唯一愛過的一個人，他從未有這樣強烈想要和那個人在一起的念頭，而現實是愚蠢的自己一步錯步步錯，把他推進了別人的懷抱……寧一恒恨自己不能在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也怨莊煥為何要這決絕不肯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已經知道錯了，已經知道改了，甚至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換取他的回眸……
可他去哪了呢？他還會回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