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蕭安歌把陸戎給拉了回來,白了他一眼,又對許南申道:“許老板,我知道你許家不怕事兒,但今天陸家和寧家的倆小少爺要是在你這兒有了個好歹,你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兜得住。”

許南申沒有再說話,只是咬牙陰沉着臉色看着眼前的幾人,像是在仔細地考慮眼前的情況。

寧一恒把目光稍稍從莊煥的身上移開,看着許南申,道:“你要打架還是要玩別的陰招都沒問題。但不是現在,你要是再敢傷他,我他媽跟你死磕到底。”

許南申思考了許久,怒火漸漸平息下來,他恢複了平靜的臉,捏着任然在淌血的手掌,迅速地走出了包廂。

一群保安們互相看看,也膽怯地散了去。

寧一恒用大衣裹着莊煥帶他回了家,莊煥一直沉默,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到家之後,莊煥徑直走進了卧室,在鏡子裏看着自己紅腫的眼睛和一身污跡。甚至到現在他仍然不敢相信剛才許南申做的那一切是真實的,許南申已經完全摧毀了他在莊煥心中建立起那種溫柔的模樣,變成了一個可怕的人。

他怎麽能對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他沒有喜歡自己,他和那些想要欺負自己的混蛋沒有任何區別。

遇到一個混蛋可以說是運氣不好,但遇到的每個人都是這樣,莊煥不得不想,這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沒有得到愛情的命,沒有人會喜歡他。

莊煥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有些可悲。

寧一恒站在他的身後,試探性地把手給搭在了莊煥的肩頭,道:“這髒衣服脫-掉好不好?你洗個澡休息一下……還有,那個……小北,我……我能不能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莊煥木然地轉頭看着寧一恒,眼中滿是悲傷和不信任。

寧一恒啞然,看着莊煥樣子感覺自己的心在絞。之前的幾天他一直都有小心地觀察莊煥的動靜,但今天恰好陸戎和蕭安歌非要過來找他,耽擱了一下,否則他是不會讓莊煥出門單獨和許南申見面的,這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莊煥受了那麽大的委屈,當時他一定很害怕。為什麽自己不能第一時間出現在莊煥的面前?寧一恒萬分的自責與愧疚,剛才第一眼看到莊煥的樣子的時候,他真的想弄死許南申一了百了,。

萬幸,莊煥沒事,否則寧一恒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些什麽來。

莊煥仍然只是那麽看着他,平靜地說:“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我……我想陪陪你。”

壓抑許久的羞憤在心中醞釀了許久,莊煥實在有些無法忍耐,好像立刻就要爆發出來。盡管他知道今天的一切并不是寧一恒的錯,但被那麽多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莊煥難過得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他不想再被任何人看着,但寧一恒偏要在他的面前不停地晃悠。

“小北……”

寧一恒的這一聲點燃了莊煥所有的暴躁情緒,他聲音有些破裂地吼道:“你能不能走?離開我家!看我出醜,看我的笑話,你就高興了是嗎!”

“小北,你別這樣說,我只是擔心你,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寧一恒表情有些難看,低頭繼續道,“而且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個許南申根本不是好人,可你不相信我。”

“我為什麽需要你的保護?是我自己眼瞎,一點都怪不到你頭上。再說,你以為你是什麽好人了?你以為你做的不過分嗎!你和他沒有什麽區別!”莊煥雙目圓睜瞪着寧一恒,眼中閃爍着憤恨的光。

寧一恒頓時有些無地自容。他曾經也強迫過莊煥,只是采取了稍微溫和一點的手段而已,他灌醉莊煥,明明更加卑鄙。除此以為,他還一次次地傷害莊煥的感情,把這個全心全意愛他十幾年的人給推進了別人的懷抱……

這時候,他再來裝好人,顯得尤其地可笑。

“對不起。”寧一恒急紅了臉,仍然認真地說,“我知道我很混蛋,可、可我這個混蛋也是真的悔改,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好好對你,想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小北,我……只要你願意要,我什麽都能給你。”

“你走!”莊煥仍然不想回答寧一恒,他一把推開了對方,大聲道,“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呆着,我已經夠煩了!”

寧一恒不肯動作,為難地看着莊煥,莊煥忍無可忍,手腳并用又踢又打把寧一恒給趕了出去,然後反鎖上了房間門。

“小北……”寧一恒手掌貼在房門上,想要給莊煥一點薄弱的力量,但這些都只是徒然。

一會兒,門外響起了遠去的腳步聲,寧一恒漸漸走遠。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寧一恒突然很是擔心,而後便動了個心思,順走了莊煥放在鞋櫃上的鑰匙。

回了自己那邊,陸戎和蕭安歌倆人還呆着沒走,大喇喇地當這裏是自己家似的,在沙發上打情罵俏。陸戎一顆顆地給蕭安歌剝龍眼喂他,還用手接着蕭安歌吐出來的龍眼核,伺候得特別高興。

倆人的樣子特別刺眼,寧一恒有些疲憊地坐在了他們的對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怎麽樣了?”蕭安歌問道。

寧一恒搖搖頭,閉眼沉靜了一小會兒,才睜開眼睛,眼神決然地道:“安歌,我們一定要把蕭木基建給你拿回來。”

蕭安歌有些詫異地道:“你這突然燃起來的鬥志是怎麽回事?”

陸戎笑道:“那肯定是為了愛呗。”

寧一恒沒搭理陸戎的調侃,認真地說:“我想快一點。我不能再讓許南申有機會欺負他。我必須要……保護他。”

蕭安歌嘴角勾笑,立即拿過茶幾上的紙筆,有些淡淡的興奮,道:“那麽來吧。看看咱們手裏現在一共有多少牌,這也就知道應該怎麽打。”

說完,三人都換上了認真的表情,在那紙上勾畫起來。

***

寧一恒走了之後,莊煥清空頭腦在洗了個澡,把沾着血的衣服給丢盡了垃圾桶。而後,莊煥倒在軟軟的被窩裏,縮成小小的一團。

安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這是莊煥特別為楊樂音設置的。這個時候能夠聽到楊樂音的聲音對莊煥來說是莫大的安慰,他立刻接起了電話。

聽筒中傳來楊樂音咋咋呼呼的聲音,她氣憤地抱怨起回家又被安排相親,還有讨人厭的熊孩子和閑言碎語的三姑六姨,莊煥安安靜靜地聽着她說了半天,心裏舒坦了許多。

楊樂音鬧夠了,才問道:“對了,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啊?最近好好養傷不要亂跑知道嗎?我不在你身邊,真擔心你這個白癡把自己給餓死了。”

“怎麽會?我好得很。”莊煥吸了吸鼻子,聲音低了些,“只是發生了一點小事情……”

“什麽小事?”

“我和哥哥……不,我和許南申分手了。”

“我操!這麽快,你倆鬧呢?小孩兒呢你們,玩什麽玩!突然在一起又突然分手?開什麽玩笑?他把你給甩了?”楊樂音一下有些激動。

“不是,當然是我把他給甩了。”莊煥故意揚起聲調,想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麽難過。

但楊樂音還是迅速地抓住了他僞裝的聲音,安靜了一下,問道:“為什麽?”

“因為他不好,他欺負我。”

楊樂音沉默了好久,終于抱歉地說:“對不起……煥煥,這個時候我沒有在你的身邊。”

“沒關系,我又不難過……”莊煥努力扯着嘴角,可始終覺得自己的臉非常僵硬,最後實在繃不住,聲音一點點減弱,真心話便跑了出來,“不難過……才怪……對不起,音音,我還是讓自己難過了……”

他怎麽能不難過?甚至到現在他也無法把今天那個兇殘的許南申和曾經溫柔的許南申綜合在一起。他想過要好好和許南申在一起的,哪怕這次說出分開,他也仍然對許南申有着期待。可後來的事情全亂了套,莊煥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白癡,各方各面的壓力和難過一直朝他襲來,像是快要崩斷的弦。

楊樂音低聲道:“寶貝兒,那些空洞的安慰我不想多說,你要是實在難過,就難過一小會兒吧,你明明就是個又堅強又厲害的小賤人,才不會被這些事情給擊垮。明天太陽升起來,一切都好了。”

莊煥低低地笑道:“對啊,明天太陽升起來,一切都好了。”

而後在楊樂音柔軟的聲音中,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的莊煥終于沉沉睡去。

半夜莊煥睡得非常沉的時候,他并沒有聽到悄悄臨近的腳步聲。

寧一恒趁着一點點窗外透進來的燈光走進了床邊,看着正在沉睡的莊煥。他還是和很多年前一樣,很容易會睡着,而且睡得很沉。不過他像是做了不好的夢,眉頭緊皺很難受的樣子。

“小北……”寧一恒用低得聽不見的聲音輕聲地叫他,然後抓住了他的手,給了那雙冰冷的手一點溫度,而後,在睡夢中不安的莊煥,漸漸地舒展了眉頭。

這一夜寧一恒都舍不得移開目光,就那麽看着莊煥的睡顏直到即将破曉,他又悄悄離開,沒有留下一點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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