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寧一恒楞了一會兒之後就很快反應了過來,他慌張起身,特別擔心又羞愧地看着莊煥,結巴着道:“小北,我……我昨晚喝多了。”
寧一恒想要解釋點什麽,但一開口便覺得無言以對。他起身的時候有些慌把被子給掀開了,一眼就看到莊煥一聲星星點點的紅痕,寧一恒一下更是心慌,胡亂地拿被子給莊煥遮住,感覺都不太敢看,像是再看一眼自己身上某個地方就要蘇醒了一樣。
莊煥這時才回過神,也覺得氣氛尤其怪異和緊張。他心裏焦躁地要命,一把推開寧一恒,道:“什麽都做了,現在遮有什麽用?”
寧一恒收回自己的手,就跟夾着尾巴的狗似的。
莊煥背過身去不看寧一恒,極力壓抑自己急促的喘息和顫抖,讓自己慢慢平靜。
莊煥心裏很震驚和焦躁,并不是生氣,況且這個情況生寧一恒的氣也沒有道理。雖說昨晚喝多了,但其實莊煥并不是沒有辦法分辨寧一恒做的事情,莊煥明明有機會可以說不,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沒有,就像是憋久了突然被點火,那些沖動來得毫無道理,莊煥也沒能控制住自己。所以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立場來怪罪寧一恒,也沒有立場指責對方趁人之危。
莊煥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他向來以為自己看重的是感情,并不是個容易被欲-望控制的人。可現在看來,自己和那些精蟲上腦的寧一恒也沒有任何區別。所以要說生氣的話,應該是氣自己,而不是寧一恒。
“小北……”寧一恒看着莊煥沉默的背影,無比懊悔自己一時沒能控制住沖動,毀掉了好不容易才在莊煥心裏建立的一點點信任。他感覺自己已經詞窮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那麽傻傻地望着。
一會兒之後,莊煥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拎了件衣服把自己給裹起來,回過頭盡量平靜地看着寧一恒。
寧一恒最怕的就是莊煥的這種平靜,這模樣的他,說出來的話往往是最傷人的。寧一恒想要辯解,可開口卻覺得根本沒什麽好解釋的,他是真的太想莊煥了,想得已經幾乎要發瘋。也許是昨夜氣氛太好,也許是因為喝了點酒,總是他沒能控制住,是自己的錯。
“我也……我也喝多了,這不該怪你。”莊煥輕輕地皺着眉頭,并沒有看寧一恒。他的手緊緊抓住襯衣下擺,壓住發顫的聲音,冷靜地說:“你說過我們是炮-友……所以也不用看得很重,也就是那麽回事兒罷了,一.夜.情。”
寧一恒渾身僵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不得不面對眼前的殘酷,莊煥對他懶得動氣,也懶得動感情,只把昨晚當成酒後亂性。
可他能怪誰呢?炮-友這個詞還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從前造下的孽現在全都回報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不是給了他利落痛快的一刀,而是直接把他的心給剁成了餃子餡兒。
寧一恒疼得渾身都在抽抽,他開口急切地道:“小北,不是這樣的。我……”
說着寧一恒便忍不住想動手抱住莊煥,但他越是靠近莊煥越是煩躁,也不想聽他的任何話,立刻就拉開了和寧一恒的距離,起身站在床邊戒備地道:“我說了沒有關系!大家都喝多了,別鬧了,你走!”
寧一恒收回自己的手,失落地低頭道:“對不起,我又錯了……小北,我不真的已經不知道還能如何才能挽回你,好像我做什麽都是錯的,可是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你。”
他那種傷心的語調讓莊煥有些難受,他看了寧一恒半天,壓制住情緒,只是語氣生硬說:“我說了這不怪你。我是成年人了,我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那個昨晚……不是什麽事兒。你走吧,不要再給我道歉,我都說了不生氣,沒有意義。”
寧一恒僵在了原地,感覺自己現在完全不能動彈。
對他好沒有意義,道歉沒有意義,做什麽都沒有意義……莊煥已經不要他的一切了,但他還是無法克制地想給莊煥,哪怕被拒絕一萬次,他還是會第一萬零一次地迎上來,好像不這樣,他就沒辦法生存下去。
“沒有意義……”寧一恒低垂着眉眼,難受到了極點竟然是想笑,他搖搖頭,發出了低啞的笑聲,嘴裏重複着那句話,“我對你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莊煥怔怔地看着寧一恒,總覺得他的笑聲有點瘆人。莊煥有點害怕,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好在寧一恒笑了一會兒便止住了聲音,他擡頭深深地望着莊煥,眼睛像是深沉溫柔的湖泊,卻盈滿了悲傷的湖水。
莊煥一時間有點無法與他對視,慌張別開目光。
“行,小北,你說什麽都是對的。你說,我就聽着。誰讓我先對不起你……現在我可算是栽你手裏了。”寧一恒嘴角含笑,眼裏卻滿是悲傷,“你把我當炮-友也行,我什麽都能接受,只要還能在你身邊就好。”
莊煥什麽都說不出來,他就覺得心裏有點酸,側頭不去看寧一恒。
“小北,你都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寧一恒的聲音有些哽咽,說到最後都變了調。
莊煥呆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來:“你、你回去吧。”
“行。”寧一恒勉強笑笑,起身開始穿衣服。他的模樣看上上去非常可憐,莊煥看着總覺得就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似的。
可明明不是這樣,明明是他辜負了自己很多年的喜歡,但現在莊煥卻隐約有些錯覺,像是自己特別狠心,特別對不起他。
莊煥不想再被這種煩亂的情緒左右,轉身走進了浴室關上門躲着寧一恒。
“一.夜.情而已。”莊煥閉上眼睛小聲對自己說。
不要回憶,不要再想深入,也不要有任何負擔。只是雙方生理上的需求而已,這樣想莊煥安心了不少,他一遍遍地說服自己,心裏終于能夠坦然地接受,自己不過是個容易被欲-望左右的普通人,和寧一恒也只是*關系,想多了就複雜了。
莊煥終于平靜了下來。
一會兒之後,寧一恒走到了浴室門口,輕輕敲門。
“小北,我回去了。我給你做了點早餐,你趁熱吃,我走了。要是有事情的話,給我打電話。”
莊煥鎮定地應了一聲,只聽見一聲沉重的嘆息,然後寧一恒便漸漸遠去。
确認了大門關閉之後莊煥才走出房間。廚房裏寧一恒做好的早餐還冒着熱氣,就是很簡單的煎蛋和熱牛奶,不過在經過一晚上激烈的體力消耗之後,聞到這樣的香氣還是讓人食欲很好。
這是一個非常體貼的“炮-友”。
莊煥餓得腦子都空了,迅速吃掉了寧一恒做的早餐。然後才感覺到了腰腿都非常酸,盡管昨晚寧一恒一直特別照顧他的感受,但整整一夜的折騰還是太瘋狂。況且莊煥從來沒有這樣縱欲過,現在感覺尤其得吃不消。
早餐之後莊煥連碗都懶得洗,爬回床上又想睡覺。
是炮-友而已,一夜迷情,誰也不必有負擔。
莊煥在睡着之前,這樣對自己說。
***
寧一恒很快回家。家裏也陸陸續續地回了很多人,一大家子三十幾口人,按照規矩都是在他們家裏過年。男人們在一塊兒喝酒玩牌,女人們則準備年夜飯,小孩在一塊玩鬧,非常熱鬧。
寧一恒沒什麽心情,只說自己累了便回房間關上門躺在床上。他的心情很低落,想了很多事情,然後越想越覺得不對。
昨晚發生的那一切實在是有些蹊跷。寧一恒其實并不是一個把持不住的人,尤其是在知道了莊煥就是葉小北之後,他時時刻刻都很小心,有很多次和莊煥獨處的機會,寧一恒盡管心裏都快燃燒起來了,但一直卻能克制。
可昨晚他只是喝了一點酒便覺得有些控制不住,再加上莊煥的那些反應……寧一恒越想越不對,隐約覺得陸戎的酒有點奇怪。
想着寧一恒便給陸戎撥了個電話過去,撥了好多次陸戎才接起來。
“喂,老寧啊,今天不約啊。大過年的,我要和媳婦兒在一塊。”
寧一恒道:“你別貧嘴,我問你,你昨天帶的那個酒是什麽酒?”
陸戎笑得賊賤,半天才神秘兮兮地說:“怎麽樣,我就說那個酒不錯吧?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宮廷秘制,是不是效果顯著?跟你說我媳婦兒昨晚可熱情了。”
“我操!你他媽有病!”寧一恒一下咆哮起來,怒道,“你他媽陽痿了是嗎?還他媽在酒裏下藥!什麽鬼的宮廷秘制,你是不是扒了電線杆上的小廣告了?”
“我才操!你個傻-逼,你說好聽點行嗎?我用得着在酒裏下藥嗎?那酒可是好東西,老家的人送我爸的,我還是偷了一瓶拿出來給你們嘗。助興而已,不會對身體有傷害的,媽的你吼什麽吼,老子耳朵都要被你吼聾了,你個傻-逼!”
寧一恒簡直氣得想打人,繼續大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屁那麽一點兒大腦子裏全他媽是些污穢,你簡直……”
“操操操,大過年的你想打架還是怎麽的?媽的,你犯得着這麽激動嗎?昨晚喝多了被人給日了是嗎?”
“你他媽放屁,你知道什麽?我原本不想欺負他只是……”
“喲,被趕出來了?”陸戎一下樂了,笑了半天才說:“我跟你說,你自己就是個禽獸,少賴在我的酒上。”
寧一恒簡直沒辦法繼續和陸戎溝通,直接氣惱地就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