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淡了的感情

“星河?”葉院長從電腦前擡起頭,老花鏡架在鼻梁下端,眼睛向上看坐在他對面走神的陸星河,食指敲了敲桌面,加重了語氣,“陸星河。”

“!”陸星河的目光從窗外黑壓壓的天空移回到了葉院長的臉上,放空的思緒還沒跟得上腳步,茫然地問道:“怎麽了,老師。”

“想什麽呢?一大早上就走神。”葉院長皺眉看了看陸星河不大好的臉色,關心道:“臉色這麽難看,沒睡好?身體不舒服?”

陸星河搖了搖頭,摘下眼鏡抽了一張放在桌面上的面巾紙擦了擦鏡片。

“可能是沒睡好吧。”他把眼鏡重新戴上,淺淡的眸子有些暗沉。他不着痕跡地按了下憋悶了一早上的胸口,把這些原因歸結為十一月黑壓壓的天氣。

“哎,年輕人呢,仗着身體好就熬夜。等你老了就知道了,別不把身體當回事。”葉院長把老花鏡往上推了推,唠叨道。

“還年輕人呢,我這都中年了。”陸星河失笑。

“怎麽就不年輕了?和我這老骨頭比,不是年輕的很嘛。”葉院長板着臉訓陸星河,“你的辭職申請我不批啊,也不會往校裏交。馬上就要當教授了,辭什麽職?胡鬧!”

“老師這說的像是教授的職稱一定是我的一樣。”陸星河笑,“不是還有鐘副教授一起嗎,比資歷,我比不上他。”

葉院長哼了一聲,“我帶出來的學生我自己能不知道怎麽回事?別多想,好好工作。”

“老師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這個才想辭職的。”陸星河見葉院長生氣了,趕緊溫聲哄道:“我爸不是到年紀該退休了嗎,我回去幫幫他。”

“胡鬧!”葉院長一臉怒容,就差拍桌子了,“陸熔才不到……”話一頓,氣急敗壞地看陸星河問道:“陸熔多大了?”

“57了。”陸星河趕緊接道。

“才57歲,都不到規定的退休年齡。老頭子我都70了,不還上着班呢嘛,讓陸熔再多挺幾年。”

“一身學識回去賣珠寶?浪費人才。”葉院長痛心疾首。

“老師你太擡舉我了,我這算什麽學識啊。”陸星河無奈地笑,他老師哪裏都好,就是和他爸一樣,總把他看的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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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擡舉你了?老頭子親自教出來的,還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葉院長看着對面的得意弟子,神情中滿滿的都是驕傲。

他把桌面上的辭職申請折了幾折,打開抽屜扔了進去。

“明年老頭子就要主持挖大安攝政王的墓了,你這時候辭職,這些年專攻的大安史不就浪費了?”葉院長的意思很明确,他一定會帶着陸星河一起下地。

陸星河一愣,疑惑地看葉院長,“大安攝政王?從元和年末貫穿宣文年間那個攝政王。”

“對,大安史上只有那麽一個攝政王。研究大安史的,哪一個不想親自挖掘他的墓葬?這時候你要辭職?打算後悔一輩子嗎?”葉院長威逼加利誘,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看陸星河。

陸星河沉默地垂下頭,他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這麽大一個胡蘿蔔擺在他面前,他還真沒辦法說辭職就辭職,答應端木金的事情,只能往後再退一退了。

想起端木金,陸星河因為攝政王墓的而放晴的心情,又陰了回去,就和窗外黑壓壓的天一樣。

“還辭職嗎?”葉院長見陸星河表情松動,故作姿态地又問了一遍。

“不了。”陸星河長嘆一口氣,笑道。

“行了,這辭職申請我幫你處理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葉院長擺擺手趕人。

陸星河從葉院長辦公室出來後,從羊毛大衣的口袋中拿出手機,按量屏幕,只有日期和時間還有端木金摟着二哈的屏保。

一條信息也沒有。

陸星河薄唇抿緊,将手機放回口袋中。他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從進了十一月開始。不,應該是十月末,幾乎時時刻刻的信息漸漸變少了,到現在一天能有一兩條就不錯了。

他以為是端木金厭倦了,在肚子中打好了草稿想要和他談一談的時候。端木金卻和往常一樣黏着他,對他笑,對他撒嬌,不見絲毫冷淡。

計劃好的談話,一次次被陸星河咽回肚子裏。

陸星河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總想着是自己太過多疑喜歡胡思亂想的緣故。畢竟,端木金還要回公司,沒有那麽多時間黏着自己了。

他試着更體貼、更寵溺、更嬌慣端木金一些,想着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不容易,不要因為一些小問題弄的慘淡收場。

陸星河拉開車門,坐進車裏,沒有第一時間點火,而是呆怔地看着陰沉沉黑壓壓的天。

他右手無意思地按壓着左胸口,胸骨下是脆弱的心髒。

明天會有大雪吧,他想。

而讓陸星河惦記的端木金此時正抱着二哈窩在沙發中聽音樂,茶幾上放着一個星星造型的藍牙音箱。

陸星河家裏本來沒有這些東西,甚至也沒有鋼琴小提琴這樣的樂器。

陸星河不會任何樂器,他只有聽的興趣,沒有學的興趣。

這個音箱是端木金住進來後,特意去定制的圖樣,這個閃着柔和藍色光芒的小星星還是端木金親手設計的。

“嗡嗡。”放在身邊的手機一陣狂震,端木金“唰!”地一下睜開眼,滿心歡喜地拿過手機,結果是一堆群消息。

“啧!”他煩躁地皺眉,引來懷中二哈的好奇目光。

“沒事,睡你的。”端木金把二哈的大頭又按回胸口,翻着群消息,是他以前出去玩的那群二世祖約着晚上一起泡吧。

【有事,不去。】

端木金剛要點發送,薄唇抿起,按下鎖屏鍵。他仰頭看着棚頂的華麗吊燈,藍灰的眼眸中的情緒難辨。

端木金算了下陸星河在一起的時間,驚覺已經有三個月了,這還不加上他追求的那段時間。

太久了。端木金藍灰的眸子轉暗,按照他的習慣,這時候應該抽身離開了,留給陸星河一張卡,結束這場游戲了。

可是,他該死的舍不得這個溫柔的對他有求必應的老男人。

“啊!”端木金翻身,臉埋進沙發中,雙手瘋狂地揉着他又長長了的棕色小卷毛。

他本身的發色是棕色,陸星河看了後說很好看像焦糖的顏色,他就沒有再去染成姜黃色。

二哈被端木金吓到了,整只大狗跳到了地毯上,“汪汪汪!”地一頓叫。

“閉嘴,傻狗。”端木金擡起頭,撿回手機,删掉那行字,打了一個好後,翻身坐了起來。

二哈對着端木金翻了個白眼,“汪!”了一聲後,給了端木金一個毛絨絨的狗屁股。

端木金退出群,打開置頂的陸星河的廣信,剛打好字,又全删了,想了想又打了幾個字,最後咬咬牙,退了出去。

不過是火包友而已,他何必事事都要告訴那老男人?

端木金幾步跑上了二樓的衣帽間,翻出一件黑色長毛的寬松黑毛衣,穿上了。

空空蕩蕩的讓這一段時間在陸星河的教育下,習慣了裏面穿一件背心的端木金覺得有點涼飕飕的。

他翻出一件黑背心穿上,重新穿好毛衣的時候覺得前後心都特別暖和。等着他一頭紮進衣櫃裏的時候,又覺得不對勁。

他做什麽要那麽聽陸星河的話?他是去夜店玩的,穿個背心叫什麽話?小男生要摸他的腹肌,結果摸到一件背心?還不笑死他了?

端木金雙手放在毛衣下擺,一把脫下毛衣,等着要脫背心的時候,又舍不得了。

他坐在中間的S行沙發上,看着他與陸星河衣服交叉擺滿的衣櫃,心中升起了股愧疚感。

他已經有了陸星河了,怎麽還能去夜店玩啊?這也太對不起陸星河了。

可是,他流連花叢這些年,怎麽就能因為一個老男人翻了車?端木金垂下頭,眸子裏滿是掙紮。

他才沒有喜歡陸星河!他才沒有愛陸星河!情愛一事太過可笑!跟所有情人做快樂的事,這才是他端木金!

端木金用力點了下頭,向給自己鼓勁一樣。他脫下背心,将背心揉成一團,向後一抛,穿上毛衣,套上一件白色的到大腿的闊版風衣,頭也不回地進了車庫。

不久,一輛橙色的蘭博基尼出了蘭庭別苑。

橙色的蘭博基尼幾乎是和灰色的卡宴擦肩而過。陸星河眉心一皺,這個顏色的小跑他記得端木金也有一輛。

端木金開回來的時候,特意拉着他去南山兜風。他偶爾說過一次不是很喜歡這個配色,端木金就沒有再開,而是放在車庫裏積灰了。

陸星河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車子停好後,他都沒有拎後備箱中買的魚和排骨,就進了屋。

陸星河站在玄關,地暖的熱氣撲臉,他的眼鏡上蒙上了一層水霧,模糊地看到二哈搖着尾巴跑過來蹭他的褲腳。

客廳中的座鐘“當當當”地開敲,六聲結束後,陸星河才張開泛白的唇瓣。

“阿……”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陸星河自己都吓到了,他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口。

“阿金,我回來了,買了魚和排骨。”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陸星河等到眼鏡片上的霜下去後,緩緩笑了,那笑有些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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