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豪門真千金(3) 為什麽我很乖很聽話……
雲懿來不及探究剛剛那一眼究竟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雲喬真就藏着那樣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已經傻在沙發上的母親,對着依舊低着頭乖乖站在客廳裏的雲喬說道:“你先回房間。”
說完,他就沒再搭理雲喬,而是對着雲母說道:“媽,你累了一天了也先去休息吧,小筠那邊我去看一看怎麽回事,她的為人我們都了解,賭博肯定跟她沒關系,說不定只是被牽連了,你先別想太多。”
雲母陰沉沉的臉色稍緩,卻又很快冷了下來,就算雲懿不說,她也絕對不會去警察局丢臉。
等雲懿提着外套離開客廳,雲母看着還跟木頭似的站着的雲喬,突然覺得剛剛她教訓雲喬的話都變成狠狠的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疼得厲害。
什麽交有格調的朋友?什麽聰明乖巧的孩子?
雲母只覺得難堪。
先不說雲筠會不會賭博,她因為賭博兩個字被牽扯進警察局,就足夠讓雲家丢臉了,更何況她不是自己的親女兒腦門上卻頂着雲家大小姐的身份。
雲母這麽一想,只覺得糟心透了。
她也不知出于什麽心理,沒有搭理雲喬,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會呵斥她兩句,但現在她看到雲喬就恨不得把剛剛說出的話都吞回去。
雲母的身影消失,明亮的客廳裏只站了雲喬一人,她擡起手,看了看白皙帶繭的手指,慢條斯理拭去眼睫上沾着的淚水,緩步朝二樓走去。
雲家小輩的房間都在二樓,雲喬和雲筠的房間是對門,而雲懿的房間和雲喬相連。
雲父雲母剛剛把她接回家時估計是真存着幾分愧疚,不管是房間還是用的東西都絕對不輸雲筠。
雲喬站在房門口,将手背在身後,靜靜的站了一會兒。
随後,她轉身,打開了對門的房間。
一模一樣的布置卻充滿截然不同的氣息,這個充滿幸福氣息的公主房與雲喬冷落的房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雲喬并未在意,而是坐下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拿起座機的話筒,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沒有馬上接通,而是傳來‘好運來’這首神曲。
雲喬嘴角翹起,電話那一頭接通了。
“您好,陳澤澤,您哪位?”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雲喬壓低了聲線道:“陳先生,我免費送你一個消息,你敢不敢要?”
她壓低了的聲線突然變得綿軟,但凡任何一個認識雲筠的人出現在這,都能聽得出來,這是她的聲音。
電話那一頭靜了一秒鐘,很快雲喬聽陳澤澤道:“還沒有我陳澤澤不敢要的消息,這位小姐你要搞誰?”
雲喬就喜歡這麽幹脆要錢不要命的人,她卷起一縷掉落在胸前的頭發,說道:“今天晚上,雲氏集團的大小姐雲筠同她的一群朋友,在連夜俱樂部聚衆賭博。”
她聲音輕輕的,這樣一來,更是和雲筠的聲線完全重合。
陳澤澤啧了一聲:“沒問題的。”
雲喬彎着唇角挂了電話。
陳澤澤,出了名的無下限,為了錢,什麽都敢幹,別說是這種實事在在發生的事,就是沒有的東西,他都敢造謠。
原主在連夜俱樂部受辱,雲筠故作大方救了她,轉頭卻把‘雲家剛領回家的養女是個為了錢能随便對人下跪的拜金女’這種消息賣給陳澤澤。
而陳澤澤也不負所望,仗着自己某博大V的身份,連夜寫了一篇抨擊文章,開始帶節奏,一度上了熱搜,并且在此之後,以Y姓千金為話題寫了數篇文章,賺足了眼球和吹捧。
雲家的股票因此一跌再跌,更是完全成了豪門圈子裏的笑話,雲父雲母怒不可遏,逼着原主把用尊嚴換來的錢交出來,當着她的面把所有錢都從二樓陽臺撒了下去。
此後,原主就一直被關在房間裏,連門都出不了。
後來……
後來啊,是個悲劇。
雲喬抽出一張紙巾,沾了水,将座機擦幹淨,再撿起沙發上那根黑直的長發,關門離開。
房間再次被黑暗吞沒,沒人知道有人來這兒打了個電話。
“陳哥,又來生意了?”寸頭年輕人叼着一根煙,嬉笑出聲。
“是個大生意,去查一查連夜俱樂部今天發生了什麽,這次我們弄個大的,無本的買賣。”
陳澤澤也取出一根煙讓寸頭年輕人點上,想到剛剛那短短一句話後面藏着的巨大利潤,他笑得眯起了眼。
他最喜歡那些有錢人為了錢争得你死我活的模樣了。
陳澤澤幸福的吐出一個煙圈,又道:“再去查一查雲家或是雲家大小姐有哪些對頭?買賣要兩邊一起做,才賺得夠大。”
寸頭年輕人立刻吆喝一聲沒問題,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嘿嘿笑了一聲,做事去了。
雲喬哼着歌洗完澡,圍着浴巾就出了浴室,再呼啦啦把頭發吹幹,對着鏡子将頭發一梳到尾,漂亮的黑直長散開,陸陸續續掉在她肩上,白皙的肌膚與黑色的發絲形成強烈的反差。
她對着鏡中人微微一笑,轉身拉開衣櫃。
裏面挂着一條又一條的漂亮裙子,每一條都價值不菲,這是雲家大小姐該有的待遇。
雲喬取出一條裙子,不過随手一摸,裙子後背處就裂開了個口子,再換另外一條,則是腰側處被人剪開。
她把每一條裙子都摸過去,不同的部位,剪開不一樣的大小,每一條都很隐秘,如果沒有注意穿到身上,穿裙子的人根本就不會發覺裙子被剪開了。
雲喬把裙子一條一條挂回去,打開床頭櫃的抽屜,看到裏頭亮得發光的剪刀,一剪子就讓一條裙子斷成了兩截,第二條開了叉,第三條斷了肩帶,第四條……
最後一條,剪得粉碎。
完工後,她把剪刀塞進抽屜,取出斷了肩帶的裙子放在床上,再拿出一套洗得發白的睡衣套在身上。
随後,她拿着床頭的座機撥通一個電話:“孫奶奶,你有針線嗎?能不能借我一些。”
座機可以撥通雲家所有傭人的電話。
不一會兒,雲喬的門就被敲響了,她打開門,看到頭發白了一半的老奶奶站在門口,看到雲喬,孫奶奶笑道:“大小姐,你要針線做什麽?是不是有什麽破了,老婆子幫你補就好了。”
雲喬立刻開門讓她進來,聽她這麽說,局促着猶豫道:“沒……”
說了一個字,她就覺得不大對,連忙道:“奶奶給我繡的平安荷包剛剛不小心被我刮了一下,破開了個口子,我想借您的針線用一用。”
孫奶奶點點頭,又聽雲喬說道:“我跟奶奶學過針線活,想自己補一補,明天就還給您好嗎?”
孫奶奶聽她的聲音裏帶了祈求,連忙擺了擺手道:“大小姐不用這麽客氣,這些你拿去就是,老婆子我這裏還有,既然是這麽重要的東西,下次可要收好了。”
孫奶奶一邊說一邊把自己帶來的針線遞給雲喬,見她感激的對自己笑,心下嘆然。
雲喬口中的奶奶是雲管家的母親,也是養了她十八年的人,孫奶奶年輕時和她一起在雲家工作,後來她就回了鄉下,兩人差不多有二十年沒聯系了。
聽說雲喬回雲家後不久,她就被查出了不治之症,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孫奶奶想着,又是一聲嘆息。
“我先回去了,大小姐早點休息。”孫奶奶說着轉身,卻看到了放在床上的裙子,本來她還沒注意,可雲喬怕她發現了什麽似的,急急忙忙往那邊挪去,似乎想要擋着東西。
孫奶奶走動的步伐一頓,卻當成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在出門時,意外在床邊看到了一塊碎布料,和床上那條裙子是一樣的顏色。
孫奶奶出了門,長長嘆一口氣。
誰能想得到,雲家真正的大小姐在自己家裏需要對一個傭人低聲下氣,就連衣裙……
門關上,雲喬所有的局促消失殆盡,她走到床邊,将那塊碎布料撿起來,卻彎了眉眼。
孫奶奶是雲家最早的一批傭人,曾經貼身服侍過雲老夫人,她比任何人都要看重所謂的血脈。
她是在雲家唯一對原主釋放過善意的人,也是唯一會稱呼她為大小姐的人。
可在原主被整日整日的關在房間裏,試圖從這裏逃走時,卻被她告知了雲父雲母。
原主才逃出別墅就被抓了回來,這個寬敞漂亮的房間泯滅了她所有的希望。
雲喬慢慢穿針引線,随後拿起床上的裙子。
雲懿從警察局把雲筠領回來,只覺得疲乏至極。
他今天和雲母在外面參加了一天的宴會,晚上還要到警察局和他那個難纏的發小打交道,回到家時,他只覺得滿身疲憊。
而雲筠連自己怎麽進警察局的都說不清楚,只是一直堅持沒有賭博,最後委屈眼淚直掉。
雲懿是了解雲筠的,說她會賭博比起她不是雲家的親生女兒更讓人難以相信。
他把人保釋出來,追問天上掉錢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時,雲筠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雲筠當然不能說清楚。
雲喬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她不可能會玩斯諾克,她也沒有那個膽子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用撒錢的方式狠狠回擊他們的羞辱。
對,這不能讓雲家人知道。
雲懿累了,他不想再問了,具體的事情賀白辭會調查清楚,到時候他直接去問結果就好。
雲懿見雲筠心不在焉的回了房間,皺着眉頭也回了房,看一眼時間,已經晚上12點了。
他洗了個澡,拿着紅酒想到陽臺喝一杯吹吹風放松一下,把今天亂七八糟的情緒都理清楚,可他才剛剛坐在藤椅上,就聽到一個細軟的聲音被風吹了過來。
“奶奶,你說只要我乖,我聽話,就算不會的東西很多,大家都會喜歡我,可是為什麽我很乖很聽話,爸爸媽媽哥哥喜歡的還是小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