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拒絕誘惑……

林天佑不在的這幾天, 對門特別的安靜,連小孩放學回家上樓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這天,她下樓倒垃圾, 無意碰到了吳健的奶奶,吳健奶奶見到她, 表情愣了一下, 随即滿臉堆笑地湊了上來。

吳建奶奶:“哎呀, 小蘇呀,我們還以為你沒男朋友呢?沒想到這麽快就結婚了, 好呀好, 女孩子, 就該以家庭為重,結了婚有了小孩,你父母在天有靈,也該放心了。”

蘇可兒忍下翻白眼的沖動,沖她笑了笑, 準備上樓。

可她又不急不忙的黏了上來:“對了,我聽我媳婦說你老公長得又高又帥,做什麽工作的?當地人嗎?怎麽沒住他家住你這?哎對了, 這幾天沒見他人影, 他去哪了?不回來嗎?”

她絮絮叨叨得跟在她身後,吵得她腦袋瓜疼, 但長輩問話,她總不能一句不答吧。

蘇可兒裝作随意的對吳健奶奶問:“欸對了,我家那位上次好像單獨跟吳健的爸媽說了些什麽?”

吳健奶奶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

蘇可兒停了步,特意朝她看了過去。

吳建奶奶揮了揮手,笑得尴尬, 回得也結結巴巴:“欸,欸能說啥……沒說啥子啦。”

說什麽?

威脅他們不許欺負她呗。

肯定是說了啥子了。

蘇可兒悶聲往樓上走。

她慢悠悠地在後面跟着:“你老公對你不錯哦。”

吳建奶奶:“比那姓……什麽的醫生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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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兒:……

吳建奶奶:“就是工作性質……”

蘇可兒暗笑,裝糊塗的順着她的話回了一嘴:“确實,除了工作見不得光外,其他都不錯。”

吳建奶奶:“見見……見不得得……光?”

老人家吓得停住了。

前段時間,他們小區被爆發生了一起惡性傷人事件,雖然事情很快被壓下,但還是在小區裏傳開了。

傳得沸沸揚揚的,傳着傳着就傳成了林天佑……哦,不是,是居住在這一片的某善良的居民被□□“咔嚓”掉了的不實流言。

是以,老人家一聽到“見不得光”的工作,立刻聯想到了“□□”,一想到了“□□”,就想到了前段時間的“兇殺”案。

N市治安一向很好,讓人誤以為就算惹了“□□”,也就是互相打一架這麽簡單,但附近居民被□□“咔嚓”掉的流言一出,老人家想起兒子媳婦向她提起蘇可兒老公的形象,又想起這一年多來對蘇可兒的“特殊照顧”,連忙趕了兩步,走到蘇可兒身邊,堆起了笑臉:“哎呀,小蘇呀,我們昨天包了餃子,包多了,回頭我給你拿一點……”

蘇可兒忙拒絕:“不不不,謝謝……”

吳健奶奶:“用用用!不值幾個錢。”

蘇可兒:“真的……”

吳健奶奶:“你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們。”

蘇可兒:“沒……怎麽可能。”

吳健奶奶拉起蘇可兒的手,親熱地拍了拍:“可憐的孩子,之前是我們照顧不周,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們。”

蘇可兒:……

吳建奶奶:“俗話說得好,近親不如近鄰,以後呀,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蘇可兒低頭應“是”,快速掩蓋了臉上的譏諷。

若沒有林天佑,他們會與她“親如一家人”嗎?

欺善怕惡,恃強淩弱,不單是叢林法則,也慣行于披着文明外衣的現代社會。

可是。

弱,就要挨打嗎?

善,就要被欺嗎?

蘇可兒沒有翻身逆襲的得意,而是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別去成為令自己讨厭的人。

林天佑是個騙子!

蘇可兒将手機丢到床上。

電話裏,洪躍峰再三向她保證,林天佑一周後就會回來,絕對不會毀約,還說林天佑離開的這星期,會自動順延合同,讓她放心。

蘇可兒在電話裏被洪躍峰一番勸勸得啞口無言,無法反對,于是放棄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想法,乖乖在家等她的合約老公回來。

奇怪!

林天佑不是退社了嗎?

怎麽還是他原來的助理給她打的電話?!

蘇可兒突然抓到了林天佑的BUG。

一周後,放風回來的林天佑不到早晨九點,就被洪躍峰送到了蘇可兒家的小區口。

林天佑低頭瞥了眼時間。

早晨八點40分,是不是太早了?

洪躍峰特正經的推了推眼鏡:“要是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林天佑冷着臉點了點頭。

準備上車的洪躍峰突然停在了門邊:“對了。”

洪躍峰彎腰從車裏拿出了林天佑的私人手機:“您忘了這個。”他将手機遞到林天佑的面前,口氣揶揄的向他提點道:“蘇小姐來了不少的電話。”

林天佑接過手機,随手翻了翻未接來電,果然全是蘇可兒的號碼。

他退出短信,點開了微信!

一打開立刻彈出了幾十條請求添加好友的彈框。

林天佑往下翻了翻。

清一色的整容臉。

翻到最後的最後才出現了一個叫【大灰狼家的小紅帽】,頭像是打了馬賽克的結婚照。

大灰狼家的?

他是大灰狼?

她是小紅帽?狼外婆可能更适合。

林天佑點了接受添加,彈框立刻跳出了【大灰娘家的小紅帽】的對話框,他點了X,正準備問洪躍峰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是怎麽加到他微信的,頭一擡,才發現人和車早就竄沒影了。

時間:早晨9點。

為了準備中飯,蘇可兒一早就下了樓。

青椒不錯,買幾個。

大白菜不錯,買兩顆。

大排豬蹄很新鮮,可以鹵一鍋。

……

蘇可兒挑挑揀揀,買了一大堆,提着N只大袋子往回走,可沒走到小區路口,人就累了,她想了想,決定先去小區樓下的咖啡店坐一坐。

她将鴨舌帽的帽檐往下壓了壓,一個人在外的時候,她總是怕別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叮~~”

門口懸挂的風鈴發出一陣清靈脆響,她剛進門就瞧見一個陌生的帥哥。

帥哥:“早”。

蘇可兒低下了頭,嗡子哼般的回了聲“早”。

帥哥小夥看樣子是新來的,操着一口标準的播音腔,特熱情地向她介紹起他們店裏的飲品來。

太過熱情,讓人很有負擔。

蘇可兒曾有一段時間把這裏當做工作室,每天下午準時報到,所以很清楚他家的菜單,于是她低着頭報出了她要的飲料。

帥哥小夥也不知道是太過無聊,還是想逗她,他移開二維碼,将餐單遞到了她的面前,與此同時,他的腦袋也伸到了她的帽檐下。

“早晨喝美式嗎?要不嘗一嘗奶咖?”

蘇可兒蹙了下眉,以極快的速度刷了付錢的二維碼。

“哔”!

手機支付到賬。

蘇可兒:“你看一下。”

帥哥小夥不急不忙地走到收銀臺前:“欸,你也住這邊嗎?”

蘇可兒:???

帥哥小夥:“我也住這邊,我住3棟,你住幾棟呀?”

住得确實挺近。

蘇可兒彎腰拾搗地上的塑料袋,等着他确認付款信息。

帥哥小夥:“你不上班嗎?”

蘇可兒:……

帥哥小夥:“啊我沒什麽別的意思!主要我在這呆了三四天了,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一到下午,全是老頭老太,有些人不點東西一坐就是一整天,吵得我頭疼。欸,美女,你要沒事經常過來玩呗,老板不在,我請客,免費任選。”

可真大方呀。

蘇可兒正想回一嘴她認識老板,突然覺得後腦勺一陣冷飕飕的。

蘇可兒回頭。

“啪!”

拎在手上的N包塑料袋一下落了地。

望着她的林天佑倚在店裏的裝飾柱上,手裏拿着餐具刀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陰恻恻的目光卻将她與她身後的男服務員一并罩住了。

怎麽有種偷情被抓現場的氣氛?!

男服務員朝四周望了望。

話說林天佑找到小區裏開的咖啡店,想坐下來邊喝咖啡邊刷蘇可兒的朋友圈,沒曾想本尊來了,他還在琢磨如何向她解釋為什麽到了她家門口不進去,反而在樓下咖啡館坐着。

好家夥。

就看着她一臉嬌羞地站在人家小哥哥的面前,姿态扭捏做作的讓他忍不住想打人。

林天佑朝男服務員瞟了一眼。

就這水準?她是不是眼瞎?!

林天佑視線回到女人身上。

他媽的這是什麽表情?

不想見他嗎?!

女人像木頭一樣杵在原地,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林天佑嘴角往下瞥了瞥,終于忍不住皺起了眉。

【你什麽時候回來?】

【你在外面有按時吃飯嗎?】

【林天佑,你為什麽不回我信息?是不是忘了你老婆在家等你?】

……

想起她的短信,自以為會受到熱情迎接的林天佑暗暗罵了聲娘。

林天佑嘴角微哂:“要我讓地給你們的嗎?”

男服務員:“讓……讓地?你們……你們認識?”

男服務員說完後發現無人回應,他尴尬地笑了笑,自覺躲去了後場。

不過他的話倒讓木人一般狀态的女人有了反應。

定住的雙眼亮了起來,乍見他時的驚訝忽然被盛開的笑容所取代,她咧開嘴,彎着眼,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他沖了過來。

林天佑挑了下眉,還沒來得及防備,女人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将他牢牢抱住了。

撲面而來的風有些打臉。

林天佑眸光微滞。

“你回來啦?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女人“捧”着他的臉一陣搓揉。

被“撸”的林天佑皺起眉,他冷下臉,以最威嚴的表情眼神警告她松手。

她卻完全不顧,撅着嘴巴繼續控訴他的“惡行”!

“你怎麽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好三天就回來了?!”

“你怎麽可以讓別人幫你請假!”

“你怎麽……”

女人喋喋不休,因奔跑從鴨舌帽裏掙脫的長發盡數垂落在他的臉上,像一道天然幕簾,摒除了外界,只剩下了他兩。

圓圓的眼睛映着他的身影。

果香味的發香,讓林天佑一陣恍惚。

“你什麽時候到的?到了為什麽不回家?對了!我給你發了很多信息你都不回,你這幾天幹什麽去了?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那神情,那語氣,仿佛她離了他不能活。

他靜靜看着她,心裏不禁詫異,是什麽阻止了他将她掃到地上的念頭?又是什麽讓他像個傻逼一樣耐心聽着她的抱怨?

終于,在女人越來越亮的眸光中,林天佑回了神,重新做回了不受蠱惑的傲嬌大佬。

林天佑:“你要一直這樣嗎?”

怎樣?

滿臉問號的蘇可兒順着他的視線往下掃了一眼,這才發現她勾着人家的脖子,腳盤着人家的腰,整個人挂在人家身上,像個一只吃相難看的五爪章魚。

蘇可兒尴尬了一秒,一秒後,她笑了起來。

難堪就難堪。

反正人是她的,愛誰誰看。

蘇可兒将小臉埋進男人的頸窩:“你不會再走了吧?”

要是再毀約,放她鴿子,她就要生氣了。

蘇可兒貼着林天佑的脖子揉了揉眼,将眼裏的冷鋒藏匿。

林天佑喉嚨滾了滾,雙手會不由自主地緊緊握成了拳。

甜甜的少女香,軟軟糯糯的女聲,讓林天佑這顆常年伴着冰山寒風的心也不禁裂了一個小口。

再陰冷的人,內心也是向陽的。

雙手擡起,想要反手抱住這縷漏進晦暗世界裏的光。

可手還沒有碰到對方,周遭乍亮的光線,從窗外闖進,落在他臉上的刺眼陽光,像是射穿人體的x光線,讓他的醜惡無處遁形,林天佑收回了手,将女人從自己身上剝了下來。

原來入戲太深,真的會出不來。

林天佑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神态盡斂,再次回到了人神不近的林天佑。

是哪出了問題了呢?

婚也結了,人也是她當初垂涎的人,照理說也應該算得上心想事成,人生完美了,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是哪裏不對勁呢?

蘇可兒望着林天佑眨了眨眼。

林天佑瞥了眼看着他發呆的蘇可兒,彎腰将她落在地上的鴨舌帽撿了起來。

“鴨舌帽可以戴,綠帽子就不必了。”

林天佑半玩笑半認真地對蘇可兒道,随手将帽子蓋在了她的頭上,

這一蓋,不但蓋得蘇可兒眼前一片昏天黑地,還蓋得她萬般嫌棄的“呲”了一聲。

男人沒有細想,便摘下她的帽子,為她整起了發。

蘇可兒:……

林天佑:……

兩人同時愣住。

蘇可兒靈光一閃,突然明白是哪裏不對勁了。

沒有心。

是的,他對她沒有心。

因為沒了心,所以滿足不了她想要的夫妻和美,恩恩愛愛的訴求。

蘇可兒擡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直壓在她心底的疑問再次浮了上來。

他為什麽會同意跟她結婚呢?

因為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嗎?

他怎麽看也不像這麽有道德情操的人?

腦中突然閃過她走在通江隧道裏的記憶,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在她停下,不想再往前走時,他抱起了她,抱着她一路向前……

蘇可兒還在神思游走,突然感覺腦門有些涼,眼皮往上掀了掀,便瞧着林天佑抿着嘴,表情十分地嚴肅:“我真想幫你一剪刀全剪了。”

蘇可兒這才明白自己腦門之所以這麽涼,完全是因為他用手壓住了她那擋風擋視線的厚重留海。

蘇可兒白眼翻了翻:“那可不行,這可是我出門必備的隐身法器。”

林天佑瞥了她一眼,換了另一種方式,以刀削面下鍋的方式,一片一片地将她的亂發鏟到了她的腦後。

昏!

可真是直男中的戰/鬥機呀。

蘇可兒:“親愛的,能溫柔點嗎?”

林天佑朝她看了一眼。

蘇可兒立刻收起了臉上的鄙夷,換成了一張讨好的笑臉。

林天佑哼了一聲,終于将她的鴨舌帽重新蓋在她的頭上。

頭發是沒再擋住臉。

可帽檐卻是低的遮住了她的視線。

蘇可兒伸手想去擡高帽檐,一只手搶先了一步。

骨節分明的手指,蔥白蔥白的,像是網上發的手膜照片,一入蘇可兒的視線,就再也逃不出一個美術生的法眼,她幾乎下意識開啓人工肉/眼測量模式,默默測量起他手的比例來。

她是真的很認真嚴肅,秉着學術研究的嚴謹态度,可腦中卻猝不及防地在此刻飄出了吳婷婷在大學上素描課上的一句玩笑話。

吳婷婷:“欸你知道嗎?男人手的大小,聽說是跟**有關。”

蘇可兒呆了。

帽檐上擡,她的視野如面對觀衆拉開的幕布一點點的擴大。

堅毅的下巴,緊抿的唇,高挺的鼻子,還有……

這雙映着宇宙星辰,映着她的雙眼。

蘇可兒笑了起來。

她愛的就是他的顏呀。

蘇可兒雙手将他環住,剛給她戴好的帽子又被她弄掉在地,男人火大地将她推開:“女人!我剛……”

“掉了就再撿起來給我戴上呗。”

她偏頭嬌嗔,又朝他貼了過來:“林天佑。”

林天佑:???

她将他環住,像哄小孩一樣抱着他左右搖了搖:“你真好看,你怎麽這麽好看,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看的人呢……”

好吧。

林天佑仰頭看向天花板,心裏默默一嘆。

他必須承認他吃她這一套。

男服務員擡頭看了一眼,伸手打開了磨豆機。

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以為能勾搭上,結果又是別人的女人。

媽的,能不能不要這麽欺負單身狗呀。

磨豆機磨豆磨得震天響,男服務員偷瞄着在陽光下相擁的男女,表情哀怨。

事實上,恩愛都是秀給別人看的。

回到家後,林天佑就體會到了離開一周的待遇。

猶如身處冰窖。

與第一次上門的畫風截然不同。

沒有熱情的笑臉,自他扛着行李進門後,女人就将他丢到一邊,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林天佑坐在客廳看着她忙前忙後,竟生出了一些局促與不自在來。

像是青春期被人撞破某些不能言說的醜事,林天佑愣了一下,複又笑了起來。

他竟然被一個小姑娘氣勢碾壓了。

他單手撐在飯桌上,手托着腦袋,沖女人笑問:“生氣了?要我哄?”

蘇可兒扭頭剛想說“求哄”,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雙眼後,立馬就改變了主意:“哪有生氣,我怎麽會生氣呢?”

蘇可兒言不由心地幹笑了兩聲。

林天佑:“是嗎?”

林天佑懶散散的乜着她,手指在桌上點了點。

林天佑:“要不要坐下來談一談?”

模樣夠邪魅,笑容夠勾人。

但她……

——拒絕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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