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日DAY16

◎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

宋時晚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薄嶼辭早已離開酒店,去開會了。

這段時間連軸轉,再加上昨晚一直折騰到很晚才昏昏沉沉睡去, 她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簡單洗漱,吃過午飯, 宋時晚出發去了景點。

時間原因, 她沒有去太遠的景點, 只在市區內相近的景點轉了轉。

雖然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休息日,但景點裏依舊人流如織。宋時晚在幾個所謂的“必去景點”逛了逛,便被摩肩接踵的游客擠得喘不過氣來。

再加上天色有些陰,她幹脆在附近的胡同裏找了家小店休憩。

書店不大,人也不多, 但是裝修得極有格調。她點了杯可可, 随便撿了本感興趣的畫冊,在那裏一坐就是一下午。

等薄嶼辭來接她時,已然夜幕低垂, 華燈初上。

宋時晚收起畫冊, 将它放回原處,又将桌上還剩一口,已經涼了的可可飲盡。桌上擺放的小架子上放着畫展的宣傳冊, 她從裏面抽了一張, 對薄嶼辭道:“走吧。”

兩人出了書店。

這兩天帝都的天氣陰晴不定,總會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又不知何時停止。

平城氣溫要比帝都高出許多, 宋時晚來的時候只穿了簡單的t恤仔褲, 除了那件小禮裙外, 并沒有額外帶衣服。

小雨剛停,室外還有些涼意。

宋時晚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薄嶼辭見她穿得單薄,将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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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

薄嶼辭将她攬進懷裏,淡聲道:“這樣就不冷了。”

宋時晚抿了下唇,乖乖地窩在他懷中。

車子進不了胡同,兩人只能順着錯綜複雜的小路走去主路上坐車。

帝都的胡同縱橫交錯,即使拿着導航,也需要仔細辨認哪條小路能走哪條小路不能走。

再加上這裏并非旅游開發過的胡同,只是普通居民區,偶有道路沒有經過修繕,泥濘不堪。

“小心。”

薄嶼辭扶着宋時晚,悉心地替她領路。

宋時晚小心翼翼跟在他身邊,邁過水坑。

“怎麽找了這麽個地方。”薄嶼辭蹙了蹙眉。

他有些潔癖,并不喜歡這種塵土飛揚的小路。

“這裏人少呀。”宋時晚不像薄嶼辭那麽嫌棄這裏,倒是覺得這種歪歪扭扭的小路很有趣,總是不知道哪個轉角會遇到小驚喜。她笑吟吟道,“C'est la vie.”

這是宋時晚很小的時候和薄嶼辭學的一句法語。

“這就是生活”的意思。

那時他住在蘇鎮,正在學法語和西語。宋時晚覺得有趣,便央着他教了自己幾句。

具體學過什麽她已經記不清了,只有這句她記得最清楚。

那個時候薄嶼辭因為家裏的事情,一直陰郁寡言。每每見他不開心,她都會笑盈盈和他說一句“C'est la vie”。

她的發音并不标準,一開始薄嶼辭還會一板一眼地糾正她。可宋時晚卻渾然不覺,依舊按她的喜歡發音,久而久之他不再糾正她,并且像是有魔力一般,每每聽到這句,他的壞心情都會莫名消散。

或許,這就是宋時晚面對生活的态度吧。

薄嶼辭不由地笑出聲,将她摟得更緊了些。

他輕笑着打趣:“你的發音愈發離譜了。”

“哪有,我覺得很正宗呀。”宋時晚嘻嘻笑了笑,并不在意。

她朝薄嶼辭揚了揚手裏的宣傳冊:“而且這裏有驚喜呀。我剛剛看的那個畫冊裏有個畫家的作品我很喜歡,正好過兩天有她的畫展到平城巡展。如果今天沒來這裏的話,可能就錯過了呢。”

“喜歡就好。”他淡笑道。

宋時晚眨眨眼,問:“你陪我去嗎?”

薄嶼辭掃了眼她手中的宣傳冊,立體主義畫派風格,乍看上去色彩濃重,畫面雜亂無章,分崩離析,着實不是他的審美風格。

但看到宋時晚略帶期待的眼神,他微微颔首:“好。”

吃飯的地方離書店不遠,薄嶼辭讓任向陽提前幫忙訂了靠窗的位置。

餐廳緊鄰帝都古城遺址,全景落地窗外,能看到護城河對岸的紅牆綠瓦。

夜幕降臨,城牆邊亮起點點燈火,影影綽綽,勾勒出古城的模樣。

都市繁華,燈紅酒綠。唯有這座古式宮殿安靜地屹立在嚣嚷中,泰然自若,亘古不變。

宋時晚拍了幾張照片。

這習慣她是最近剛養成的。秦雨蓉叫她平時多拍點照片,在社交賬號上多分享分享生活,有助于提高粉絲粘度。

宋時晚平時沒有拍照的習慣,對于她來說,用照片記錄不如用心去感受來得更真切。

但這是她的工作,漸漸的,她也養出了拍照的習慣。

只不過她還是不太擅長自拍,很少在賬號上發本人出鏡的照片,經常被粉絲念叨,讓她多發點自己的照片。

等她忙活完,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薄嶼辭給她夾了個她一直想嘗的特色蝦球,淡聲道:“先吃吧。”

“嗯。”宋時晚點點頭,用一旁的熱毛巾擦淨雙手,才執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這家餐廳在帝都鼎鼎有名,不僅景致一流,并且是國內為數不多的黑珍珠三鑽餐廳。

菜品既保留傳統特色,又融入創新,不論是擺盤還是味道都十分出色。

一頓飯吃得愉悅,宋時晚一不小心吃得有些撐。

時間還早,她便對薄嶼辭道:“一會我們出去轉轉吧。”

薄嶼辭颔首,道:“正巧我見他們說古城牆最近開放夜景參觀了,我們去那裏吧。”

“好呀。”宋時晚眼睛亮了亮,笑着應道。

餐廳離古城的東嘉門不遠,過了護城河再走一段距離便是了。

夜晚的帝都依舊熱鬧,尤其古城邊上,往來都是游人。

雨已經停歇有段時間了,空氣中那抹濕漉漉的涼意被微風吹散。那股獨屬于北方城市夜晚的暑熱再次湧了出來。

好在旁邊有河水,偶有微風拂過水面,帶來一絲涼爽。

東嘉門外,都是在排隊等待登城牆的游客。

宋時晚和薄嶼辭沒有別的事做,倒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排在隊尾。

不知過了多久才排到兩人。

薄嶼辭去買門票,宋時晚便在一旁等他。

有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走到宋時晚身旁,滿臉羞澀地問:“小姐姐,你一個人嗎?我們在團購門票,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宋時晚還未來得及拒絕,薄嶼辭已然買了票回來。

他一把将宋時晚拉到自己身邊,滿臉陰沉地對男生道:“她不是一個人。”

男生怔愣半晌,面前的男人眼神陰鸷,氣場過于強大。

看上去就不好惹。

他脖子根瞬間漲紅,支支吾吾道了聲“抱歉”,一溜煙跑回去和同伴彙合了。

直到檢完票,薄嶼辭都陰着一張臉。

見他這般模樣,宋時晚忍不住笑:“你做什麽很生氣的樣子。”

薄嶼辭冷冰冰掃她一眼:“你說呢?”

宋時晚笑得更厲害了:“人家就是差個人一起買票,有什麽可生氣的。”

“現在差一個人買票,一會兒就能差個人一起玩。”

宋時晚好笑地嘆了聲,捏捏他的掌心。

這人平時看着無欲無求,對什麽都漠不關心,沒想到占有欲還挺強。

見她眉眼間始終綴着笑意,薄嶼辭輕嘆。

他牽住宋時晚的手,十指相扣。像是宣示主權般,再也沒從她身邊離開半步。

夜色融融,他們跟随人群慢悠悠前進。

他們牽着手,走得很慢,卻很惬意。似乎和普通情侶沒什麽不同。

古城牆上的風景很奇妙,一邊是高樓林立的繁華都市,一邊是紅牆綠瓦莊嚴靜谧的古式建築。

帝都的古建築與蘇鎮清雅秀麗的園林不同。宋時晚雖在平城見過北方的古代庭院,也見過薄家老宅那幢威嚴的親王府舊址。但這裏的建築更加宏偉雄大,震撼人心。

它安靜地伫立在這裏,任由風卷雲湧,歲月更疊,它就這樣威嚴地伫立在歷史的長河中,看淡了功名利祿,生離死別。

宋時晚靜靜地凝視着它,久久無法挪開視線。

良久,她輕聲問薄嶼辭:“你還記得臨塘巷裏那個‘鬼宅’嗎?”

“嗯。”薄嶼辭淡聲道。

蘇鎮,臨塘巷裏有個破敗不堪的院落,曾是一個吳姓富商的宅邸。

後因前朝年間一次走水,院子被燒毀,一直破破敗敗,延續至今。

聽說前段時間市政府有意修繕保護,工程已在推進。但在他們年少時,那裏是孩子間出了名的“鬼宅”。

宋時晚總是喜歡跑到那裏玩,每次都是薄嶼辭去幫她的阿婆将她捉回家。

提起少年時的往事,兩人心裏多少有些感慨。

頓了頓,宋時晚道:“之前我在那裏遇到過一個從帝都來的哥哥。他和我說帝都的建築和那裏不一樣,但是都很好看。我那個時候的夢想,就是一定要到帝都看一看,到底哪裏不一樣。”

宋時晚一邊說着,一邊揚了揚唇角,眼角卻莫名地有些酸澀。

那個時候無憂無慮,那座明媚溫潤的小鎮就是她的全部。她好奇外面的世界,總是夢想着見更廣袤的山海。可當她真的實現了這個夢想,卻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麽渺小。

薄嶼辭輕輕将她擁入懷中,他嗓音有些啞,低聲問:“那……現在見過了,什麽感覺?”

“那個哥哥說得沒錯,确實不一樣,都很漂亮。”宋時晚伸手環住薄嶼辭的背,她頓了頓,小聲道,“只不過……這個夢想太大了,我接不住。”

天氣明明很炎熱,兩人即使牽着手,手心都會微微沁出汗意。

可宋時晚不知為何,被他抱在懷裏,只感到了令人舒适的溫暖。

“不怕。還有我呢。”薄嶼辭揉揉她的腦袋,語氣是少有的溫柔。

“阿辭,謝謝你。”她輕聲道。她把腦袋靠在他的懷裏,問他,“那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麽?”

薄嶼辭沒有回答。

良久,他将她抱得更緊了些,小聲道:“嫣嫣,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

與帝都古城的靜谧莊嚴不同,平城市中心的MIX酒吧內人聲鼎沸,燈光炫目。

二層的VIP包間內掃着五顏六色的炫光,音浪滾滾,氣氛達到最高潮。

孟顏昕被衆人擁簇在最中央,她手中的香槟酒瓶噴射出白色泡沫,酒水灑在她的手上和熱辣的短裙裙擺上,她卻渾然不覺,笑着将酒分給其他人。

她今早的飛機到達平城,甫一下飛機,她便聯絡了無數關系親近的姐妹在MIX酒吧為她接風洗塵。

孟顏昕長得很漂亮。即使被一衆美豔熱辣的姐妹包圍,她依舊是最出挑的那個。

孟顏昕長了張标準的瓜子臉,五官精致漂亮,尤其一雙圓而滾的杏核眼像是揉碎了一把星辰,璀璨耀眼。

她愛笑,笑容明亮又自信,即便不認識她的人初見時,都能看出她從小浸淫在優渥的條件中養成的那份明豔和嬌縱。

“昕昕,你可算回來了。我們大家都特別想你。”白悅宜坐到孟顏昕身邊,親昵地抱住她。

孟顏昕反手抱了抱她:“小悅,我也好想你呀。”

孟顏昕和白悅宜的關系說不上多好,但同在一個圈子裏,塑料姐妹花嘛,該做的樣子也要做到位。

“你這次回國是呆幾天就走,還是打算回來發展啦?”

“在外面玩夠了,當然要回來了。”

白悅宜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孟顏昕在圈裏是出了名的交際花。無論是家世還是長相,她在平城可以算得上是“第一名媛”。她仿佛天生帶着光環,無數人追捧她,豔羨她。

但自從她出國後,白悅宜在圈裏努力經營自己,漸漸地,也成了最中央的那個人物。她享受被人追捧恭維的感覺,可孟顏昕一回國,那些原本擁簇在她周圍的人瞬間黏在了孟顏昕的周圍。

她似乎輕而易舉,便能得到自己苦心經營數年的東西。

白悅宜故作關切道:“哎呀,你在法國呆得多好呀,怎麽突然想回國了?”

孟顏昕笑了笑:“小悅,你喝醉了吧?我一直在意大利。”

“哎呀哎呀!我喝醉了,是意大利,佛羅倫薩,對吧。”

孟顏昕笑了笑,沒搭茬。

白悅宜多半也覺得尴尬,連忙轉移話題:“那你回國,什麽打算呀?”

“沒什麽打算。”孟顏昕不甚在意道,“先把婚退了,玩兩年,創個業什麽的。”

聽到“退婚”,白悅宜像是抓住了什麽似的,眼睛亮了亮:“退婚?你不知道嗎?薄家早就把婚退了。”

“薄家已經退了?”孟顏昕蹙了蹙眉,灌了口酒,“薄嶼辭退的?”

白悅宜點點頭。

孟顏昕還真不知道這事。

一是她在國外玩得開心,根本沒關心國內的事情;二是她早前因為聯姻的事和她媽早就鬧掰互删好友了,根本沒人通知她薄家已經退婚了。

早知道這樣,她就在國外再多玩幾個月再回來了。

不過薄嶼辭退了也好,省得她在和家裏浪費口舌。

孟顏昕又灌了口酒,滿不在乎道:“算他懂事。”

白悅宜抿了下唇。

她蹙起眉,故作憂愁道:“昕昕,也就你心眼軟。薄家這麽欺負你你都忍了?”

“你什麽意思?”

白悅宜不着痕跡地勾了下唇。她滿面愁容道:“你知道薄家怎麽退婚的嗎?二哥不知道從哪兒随便找了個女人回來,寧願得罪你家,也要娶那個女人。”

“什麽?薄嶼辭結婚了?!”孟顏昕終于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她不悅地蹙緊眉尖。

“是啊,”白悅宜連忙點頭,添油加醋,“他就是特意為了退掉和你的婚約,才火速結婚的。”

孟顏昕眉頭蹙得更緊了。

“我們都見過那個女人,說實話,真的比不上你。”白悅宜想到那天宋時晚得意洋洋的勁兒,氣就不打一處來。就一個從鄉下來的,什麽都不懂,憑什麽薄家的人都護着她?

“不知道從哪個鄉下找回來的,土了土氣的,什麽都不懂,一點禮教也沒有。你不知道,”白悅宜忿忿道,“她自從嫁進薄家,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明明什麽都不是,還趾高氣昂的,那天還故意欺負我來着。”

白悅宜一邊說着,一邊委屈巴巴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見孟顏昕将信将疑,她委屈道:“姐妹們都看到了,不信你問她們。”

雖說那天是白悅宜故意挑事,但比起宋時晚,她們還是更怕白悅宜些。坐在邊上幾個女生連忙附和,說了宋時晚一堆壞話。

孟顏昕越聽越氣。

薄嶼辭什麽意思?就為了不和她聯姻,随便找了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回家?搞得好像她多想和他結婚似的,這不是故意讓她在別人面前丢人麽?!

她好歹是個女孩子,她不要面子嗎?他這麽不顧及她的顏面,叫她以後怎麽在圈子裏混?別人不得看死她的笑話了?!

孟顏昕哪受過這種氣,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薄嶼辭還是個男人麽?!不行,我得好好找他理論理論。”

孟顏昕氣憤地翻出手機,準備和薄嶼辭好好理論一番。

可她連消息都沒發出去。薄嶼辭早就将她的好友删除了。

孟顏昕:“……”

“啪”的一聲,她将手裏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碴四濺飛起,吓得其他人瞬間噤了聲。

所有人小心翼翼地看向孟顏昕,沒有一個人敢吱聲。

屋裏燈光炫目,搖滾樂的嘶吼聲震耳欲聾,可氣氛卻降到了冷點。

行,薄嶼辭。敢退她的婚,找個亂七八糟的女人是吧?

他不給她留面子,也別想叫她給他和他那個親親老婆留面子。

孟顏昕沒了玩鬧的心情。

憤怒地撿起丢在一旁的包包,摔門而出。

等她走後,所有人都疑惑地對望了一眼。

白悅宜唇角噙着笑,笑意盈盈對衆人道:“沒事沒事,大家繼續玩。昕昕說她今天買單。”

——終于有好戲看了。

就以孟顏昕這嚣張跋扈性格,絕對不會讓那個叫宋時晚的女人好過。

到時看薄孟兩家的笑話,一定精彩。

想跟她鬥?還嫩了點。

白悅宜不屑地勾了下唇角,目光冷戾。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13 20:28:16~2023-04-14 01:37: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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