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日DAY29
◎那你喜歡我麽◎
宋時晚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她恍恍惚惚意識到薄清川抱了自己, 快速将他推開。
原本見到故人的懷念與喜悅驟然消失,她蹙起眉,語氣不由嚴厲了幾分:“薄清川!你在國外就學了這些回來?”
薄清川松開她, 唇邊還是那抹溫煦的笑意。
他不着痕跡地掃了眼落地窗的方向,那裏的身影已然消失。他的笑意更甚, 不自覺放松了下筋骨:“怎麽了?你小時候不總吵着要我抱嗎?”
“那是小時候!”宋時晚嗔怪地瞪他一眼。
那都是多早前的事了, 四歲, 還是五歲?
那會兒她年紀小,鄰家的哥哥長得又漂亮,宋時晚就愛跟在他身後一起玩。可現在怎麽能和小時候一樣。
宋時晚嚴肅地對他道:“我已經結婚了。”
“阿辭管你這麽嚴?”薄清川笑了笑,打趣着問。他朝宋時晚比了個“投降”的動作,朝她道歉:“行了,我知道錯了。确實是在國外學的禮儀, 習慣了, 以後注意。”
“這還差不多。”宋時晚嘟囔一句,刻意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她問薄清川,“你怎麽會在這裏呀?”
“回國演出, 正好約了朋友在這裏吃飯。”薄清川解釋道, 他垂眸望着宋時晚,問,“你呢。”
宋時晚彎了彎眸, 道:“我和阿辭約了在這裏吃飯。”
“這樣啊。”薄清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故意隐瞞了方才見過薄嶼辭的事情, 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他笑意溫潤道,“忘了說,新婚快樂。”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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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清川沒再久留, 對宋時晚道:“我要去接我朋友了, 有時間再聊。下次有時間請你和阿辭吃飯。”
“好……”宋時晚下意識應下, 頓了頓,她扯住正要離開的薄清川的衣袖,仰頭望他。宋時晚抿了抿唇,沉吟片刻,她道,“清川哥,吃飯就算了吧。還有,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這次回來就不要去見阿辭了……他并不想看到你。”
薄清川斂眸。他靜靜地望着宋時晚,半晌,苦笑了聲:“嫣嫣,你還是這麽向着他?”
宋時晚一板一眼道:“我是他的妻子,當然要向着他。”
薄清川輕嘆:“我又不會把他吃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宋時晚蹙了下眉尖。
她清楚薄清川的為人,表面上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實際上心思深沉。
尤其對薄嶼辭,他總是有着無名的遷怒與嫉妒,總是想盡辦法地給他惹麻煩。
宋時晚意識到什麽,突然問他:“你這次回來,只是為了演出麽?”
薄清川怔了怔。他偏了下腦袋,溫和的笑容中帶着一抹無辜,笑着問:“怎麽這麽問?”
正巧薄清川的朋友到了,薄清川不着痕跡地轉移話題。
他簡單給兩人做了介紹,而後對宋時晚道:“有機會再聊吧,我們先進去了。”
他從兜裏翻出兩張演出邀請函,笑着遞給宋時晚:“本來給朋友準備的,先給你吧。可以和阿辭一起來。”
“你——”
合着剛剛自己說的話,他都沒聽進去?
宋時晚蹙了下眉,但礙着他朋友在,沒多說什麽。
薄清川走後,宋時晚掃了兩眼手中的音樂會邀請函。
她輕輕抿了下唇,而後将兩張邀請函扔到了垃圾桶裏。
宋時晚在餐廳裏等了一陣,一直不見薄嶼辭的身影。
她不知為何,心底騰上一絲煩躁的情緒。
她翻出手機,給薄嶼辭發了條消息,問他到哪裏了。
隔了會兒,薄嶼辭才回複:【嫣嫣,對不起。臨時有事,今天不能赴約了。】
宋時晚握着手機,出神地看着那條消息半晌。
她有些失落,但清楚工作的事情要比這頓飯重要。
她貼心地回了個:【好,沒事的,下次再約。】
而後收起手機。
她預定餐桌時特意囑咐過服務員幫忙布置。
桌上鋪了花瓣和蠟燭,十分溫馨浪漫。
可此時宋時晚沒了欣賞景色和吃飯的心情,幹脆什麽也沒吃,匆匆回了家。
薄嶼辭一直沒有回家。
不論宋時晚給他發什麽消息,他也沒再回複。
他從沒有過這樣。
之前就算長時間無法回複她的消息,他也會提前告訴她自己因為什麽才無法及時回複。
宋時晚心底的那抹失落逐漸變成擔憂,她給薄嶼辭打了幾個電話,一直沒有接通。
直到淩晨,宋時晚窩在沙發中昏昏欲睡,手機突然響了。
對面說了什麽她沒太注意,只記得提了個市中心酒吧的名字。
宋時晚匆匆趕了過去。
酒吧是VIP制的,裏面人很少。
宋時晚和門口的保安簡單說明情況,保安才将她放了進去。
她很快找到了薄嶼辭。
他半弓着身子窩在吧臺的角落裏,一手支頤,另一只手漫不經心地轉弄着玻璃酒杯。
薄嶼辭微垂眼簾,昏暗的燈光在他眼底拓下一抹落寞的陰影。
宋時晚微微蹙了下眉。
說不生氣和難過是假的。
明明她鼓足了巨大勇氣想要向他表達自己的心意,她穿了自己最喜歡的禮裙,畫了最滿意的妝,殷切地在餐廳期盼着他。
可他不僅沒有赴約,還欺騙了自己。
他根本沒有什麽工作上的急事,而是一個人跑到酒吧宿醉,甚至還是酒保給她打的電話,讓她把人帶回家,她才知道的。
宋時晚怒沖沖走過去,打算好好和他吵一架。
可薄嶼辭顯然是喝醉了,望向她時,他的眼底氲着一抹猩紅和茫然。
那雙往日深沉的眸此時沒了聚焦,像是蘊着一層水霧,迷惘,易碎。
“嫣嫣……”他低聲喃喃了一句。
原本的怒氣被他溫溫柔柔的一聲低喃沖散,宋時晚快要被他氣笑了。
醉成這樣,原來還能認出她來。
宋時晚走過去扶他,好笑地嘆了聲:“醉成這樣,虧你還認得出我來。”
“嗯。”薄嶼辭輕輕應了聲,伸手抱住她,“老婆。”
不知怎的,心底的憤怒消失一大半。
——至少人沒事就好。
旁邊的酒保笑着打趣:“你別信他的。他見誰都這麽叫。他從來了就自己一個人喝悶酒,喝到現在。再喝下去我都怕他酒精中毒。”
宋時晚疑惑地問:“他幾點來的?”
酒保想了想,回道:“八九點吧,具體時間我沒注意。”
喝了這麽久?
宋時晚怔了怔,不由蹙起眉尖:“你一個人跑來喝酒做什麽?我們不是約好了一起吃晚飯嗎?”
薄嶼辭沒有回她,只是緊緊抱着她。
他沒有回答,反倒驢唇不對馬嘴地問她:“嫣嫣,你會不會不要我。”
他的聲音很小,有點委屈。
真的是喝多了。
宋時晚好笑道:“你喝多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知道。”他小聲道。
平日裏的薄嶼辭從不會這樣,也不會說這種話。
此時的他,就像個脆弱懵懂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抱着心愛的玩具,生怕弄丢一般。
宋時晚心底一軟,她伸手環住他的背,輕聲回他:“不會。”
“不要丢下我一個人。”他的聲音悶悶的,似乎還有些顫抖。
薄嶼辭将腦袋埋在她的肩窩上,鼻尖是她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好聞,令人安心。
他收攏手臂,将她抱得更緊了些,緊得宋時晚透不過氣。
他對宋時晚道:“我怕你離開我,怕你和薄清川一起離開。”
宋時晚怔了怔,對他的話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呀?”
宋時晚忽地想起晚上在曲廊庭與薄清川的偶遇,恍恍意識到什麽,她問薄嶼辭:“你見過薄清川了?”
“嗯。”薄嶼辭輕輕應了聲。
怪不得。
宋時晚終于知道薄嶼辭為什麽會自己一個人跑來喝悶酒了。
每每遇到和薄清川有關的事,他總是輕易被對方遷怒。他們互相太了解對方了,薄清川總是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法讓薄嶼辭生氣。
他們兩人對對方的情緒很複雜,宋時晚也是在長大以後意識到的。
當初薄嶼辭淋雨生了一場大病,是薄清川徹夜未眠悉心照顧,他會陪薄嶼辭下棋,放學路上給他帶喜歡的糕點,但也會在他面前說狠毒的話,毫不遮掩地展現自己對他的嫉妒與厭惡。
薄嶼辭會和他吵架,會在徐岚面前打薄清川的小報告,但也會因為別人嘲笑薄清川是私生子和對方打架。他從未用“私生子”這個詞稱呼過薄清川,甚至在薄清川出國留學後,以徐岚的名義偷偷給他寄過生活費。
說是兄弟,兩人互相看不順眼;說厭惡對方,兩人卻又會默默惦念。
他們就一直以這樣奇怪的方式相處着,直到薄清川定居國外。
薄清川這回突然回國,即使真的只是回國巡演,以他的秉性,也會給薄嶼辭找麻煩。
薄嶼辭抱着她,久久不願松開。
他低聲道:“他說,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和他長得像。嫣嫣,你喜歡他嗎?”
宋時晚哭笑不得:“我要是喜歡他,為什麽不和他在一起?你真是喝多了。”
薄嶼辭滿眼迷茫。
他酒喝得太多了,混沌的大腦根本思考不出來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麽。
只是宋時晚說什麽,他便信什麽。
他又問:“那我和他長得像麽?”
見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宋時晚好笑地拍拍他的背,哄他:“不像,你比他好看。”
薄嶼辭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輕輕笑了聲。
他就這麽抱着她,仿佛世界上剩下的全部事物都與他無關。
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宋時晚突發奇想,突然問他:“那你喜歡我麽?”
“嗯,喜歡。”薄嶼辭想也不想,輕聲應道。
宋時晚微微一怔,心跳不由地漏了一拍。
薄嶼辭将她抱得很緊,像是抱着什麽珍貴的寶物,小心翼翼的。
宋時晚不确定地問:“真的?”
“嗯,真的。”薄嶼辭又輕輕應了一聲。
頓了頓,她試探性地問:“那你喜歡薄清川麽?”
“嗯,喜歡。”薄嶼辭又應了聲。
宋時晚:“……”
她又試探:“那……洛雷斯·烏姆裏奇呢?”
“嗯,喜歡。”
還是同樣的答案。
薄嶼辭甚至不知道這個名字出自哪裏。
那是宋時晚很讨厭的一個電影中的角色。
宋時晚:“……”
她到底腦子是多抽,才會試圖讓一個酒鬼對自己表白,還會相信他的話啊???
……
從酒吧回來,薄嶼辭一直跟在宋時晚身邊。
無論她做什麽事,他都要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生怕她從自己身邊悄無聲息地離開似的。
他緊緊抱着她,翻來覆去問她同樣的問題,問她會不會離開自己。
直到後半夜,才沉沉地睡去。
宋時晚窩在他的懷裏,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向他精致的眉眼。
即使在睡夢中,他依舊蹙着眉,她伸手,輕輕點在他收攏的眉尖。
她從沒見過他這般脆弱,薄嶼辭也從不将脆弱的一面展現在其他人面前。
即使在她面前,他也總是扮演着帶給她無盡安全感的角色。
可此時的他,面上掩不住的失落與脆弱。
宋時晚不希望看到他這樣,不希望他難過。
頓了頓,宋時晚翻身撿起床頭的手機,找到那個已經多年未聯系過的電話號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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