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孩子

汽笛聲鳴笛的聲音響起, 好半晌寧挽霁才反應過來, 她沒想到季時景今天會過來接她,按照常理來講,最近負責開車接她的人通常是王書越,季時景公務繁忙, 不會有那麽多的時間耗費在路上, 他今天會來,她很意外, 況且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他在這裏等她, 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可他一點也不在乎。

好在車窗的防窺視功能做的很好, 別人應該也不認識季時景的車牌號, 寧挽霁愣了一會兒,從馬路的對面直直地跑了過去, 坐在車的副駕駛的位置上。

她邊系安全帶邊看向身側過分俊朗的男人,他側臉輪廓極為好看, 寧挽霁頓了頓, 開口道:“你怎麽會來?”

季時景微微擡眼,手将方向盤握住, 将車頭調轉, 開走,接着淡聲道:“今天恰好沒那麽忙,能早點結束工作,就打算過來接你, 和你一起去, 對了, 晚上我媽叫你一起去吃飯,是爺爺的意思。”

“哦。”寧挽霁知道不能推脫,也沒說什麽,再加上蘇妤人也不錯,知道他們兩個人是合同關系對她也挺好,絲毫沒有因為她的出身而嫌棄她,至于季如晦,她平時沒怎麽和他說話,也不好妄自揣度對方的心思。

“學長。”她低聲開口道:“你突然來接我,我确實沒想到,對了,我之前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季時景正開着車,不太方便側着身子看她,只能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她,小姑娘從兜裏翻出來一條領帶,又收了起來接着道:“我忘了你在車上不方便看,算了等下我再給你吧。”

她語氣似乎有點抱歉,接着開口道:“不好意思,是我考慮不周了。”

季時景沒說什麽,只是微微垂眸道:“沒什麽,也不着急在這個時候看,對了,怎麽會突然想到要給我買禮物?”

“也不是突然想起來的。”寧挽霁試圖把這條領帶解釋的沒有什麽別有居心的意圖,接着道:“你之前送我的粉鑽戒指說是新婚禮物,還給我買了很多別的東西,禮尚往來,我總不能什麽禮物都不送給你,這也不是我做人的風格,我挑了一條Stefano Ri的領帶,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她說話很誠實:“太貴的東西我也買不起,像你平時穿的衣服都太貴,不符合我的消費範圍,我只能挑領帶給你。這個牌子的領帶還都挺好看的,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風格,就按照你平時的穿搭來挑選的,希望你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再去換。”

季時景知道這個牌子,算是奢牌,一條好點的領帶也不便宜,寧挽霁大概花的也不少,但是對比他日常的用度來說,并不算很多,但他也不是太講究的一個人,什麽樣的東西他都可以接受,遑論這是她的一番心意。

空氣中冷寂了片刻,就在寧挽霁覺得不會得到季時景回應的時候,聽到他這樣開口道:“不用換,你挑的,我會喜歡。”

這句話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但說話方式莫名的給人一種類似于調/情的感覺,聲線冷淡而清冷,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沒有表情,但就是很讓人心動,寧挽霁很難不把這句話延伸出別的什麽意思,她的臉紅了一瞬。旋即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自作多情。

“鬧鬧。”他接着開口道:“是你小名?”

“是……”寧挽霁愣了愣,接着開口道:“你怎麽知道的?”

“上次你和老爺子聊天的時候,我聽到你這麽告訴他,後面他就這麽叫你了。”

季時景回應道:“剛才為什麽出來的時候不開心?誰給你臉色看了?”

“我還以為你那個時候沒在聽呢。”寧挽霁認真道:“這個小名只有家人會叫,別人都不太知道,小的時候我比較吵,整晚不睡覺,所以家裏的人就叫我鬧鬧。那天爺爺問我,我才會說的。至于不開心,也沒什麽原因……”

“寧挽霁。”季時景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謊的時候都很揶揄,你真的很不會撒謊。”

聽到這話,小姑娘擡起頭來,接着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明天我不想團建,他們非讓我去,我沒辦法推脫。”

寧挽霁言簡意赅,她不太喜歡把自己的事情和別人傾訴,方才和薛怡可會談那麽多是因為對方已經聽到了,她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這一說,所以沒有必要告知季時景她到底經歷了什麽,也或許是,她不太想經常被他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你不想去,他們也不該逼你。”他聲音清淡,接着開口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就直接明面拒絕,不必在意別人的想法。”

“……”寧挽霁頓了頓,接着道:“學長說得對,但如果萬事萬物都這麽簡單就好了。我小的時候覺得,為什麽有的時候別人有錯,我爸爸經常要告訴我凡事先反省自己,後面才發現,是因為別人永遠不會認為自己有錯。”

可總是反思自己,她也會覺得難過。

季時景和她不一樣,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但他好像做什麽都是最優秀的,而且他本來就是天之驕子,和她的位置不一樣,所以他也不會理解。

“學長,當初你教我物理的時候,你其實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考到我滿意的分數,我和你不同,你做什麽都是最優秀的,可我要花很大的努力才能考到P大,即便考到P大,我用盡努力,窮其一生,也無法到達你的高度。”她說這段話不是為了怨天尤人,只是很簡單的陳述。

“我也想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可我真的做不到。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她低聲道:“有的時候我哪怕知道我想融入他們的樣子格格不入,可同時我也清楚,人不能沒有社交,如果我像你一樣,我可以不在乎,但我不是強者,無法被人仰望。”

但她也有自己的堅持,一方面想融入進去,一方面又不想在這樣虛假的應付裏迷失自我,所以越來越像個跳梁小醜。

季時景不會安慰人,但他突然覺得她這樣很累,可他好像就是最開始就是會對這樣固執倔強又執拗的她有所心動。

漫長的紅燈突然到來,季時景腳踩住剎車,側過身回眸看到面前女孩子過分安靜的側臉,似乎她安靜下來的時候變得極為乖巧,也不吵鬧。

他默了默,任由寧挽霁勾住自己的手,接着低聲道:“鬧鬧,你其實可以不必活得那麽累。”

有什麽事,他也可以替她分擔。

“我知道。”

女孩子眸色清澈,眼睛濕漉漉的,好像被水汽浸潤,像一頭初生的小鹿,轉過身看他,撓了撓他的手心道:“可我也想靠我自己,更好的活下去。我總要學會适應,磨平棱角,這個世界不會遷就我。”

所以她只能試圖融入,只能變得更好,到達別人需要仰望的高度,才能不被人強迫,凡事只能靠自己,這是她一早就明白的道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兩個人路上沒再說別的話,季玄策特別喜歡看寧挽霁帶那個镯子,所以為了哄老爺子開心,下車之前她就把镯子給帶上了。

季玄策最近接受準備接受手術,身體也好了不少,所以醫生說過一陣準備做手術的時候再回來住院就行,可以在家呆一周,想着寧挽霁過門這麽久了也沒來吃過飯,季玄策當場拍板決定讓蘇妤叫保姆做一些家常菜,再在米其林餐廳定好一些菜送到家裏來吃,聽到這些寧挽霁委實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老爺子說沒什麽,反正花的是他的錢,孫媳婦高興就好。

“哎呀。鬧鬧你可真瘦啊,是不是阿景苛責你,要我說,我們阿景不把老婆喂的胖一點是他的問題。”季玄策拉過寧挽霁的手接着道:“你看看你,多瘦啊,今晚多吃一點。”

寧挽霁掃了一眼季時景,看他沒說話,接着道:“不是他的問題,再說了爺爺,我也不瘦……165,體重還有九十斤。”

“怎麽不瘦?今晚多吃一點吧。”季玄策又道:“對了。鬧鬧我之前忘記問你,在哪裏工作了?”

“《財經風雲》,在那裏做記者。”寧挽霁接着道:“一個很普通的員工,我沒什麽錢,買不起什麽貴重禮物,所以也不能給爺爺挑點好的,上次的禮物也是季時景付的錢。”

她非常誠實的把真相說了出來,不過季玄策只是笑,沒說什麽:“你能挑就行,他付錢,也是你的心意。我不是很在乎這個,況且,阿景最不缺的就是錢。”

聽起來就是很財大氣粗的發言,怪不得一出手就能送她幾百萬的玉镯,怪不得馬克思說工人階級的死對頭是資本家,真是男人聽了會沉默,女人聽了會流淚。

她默默在心裏算了一筆賬,在季家白嫖的東西,賣了十個她都還不起,那個粉鑽不知道離婚以後季時景還能不能送給別人,不能的話她真的是做小白菜都還不清。

想到這裏,寧挽霁有些欲哭無淚,但面上還是要擺出優雅jpg的表情包。

季玄策對錢顯然不是很在乎,他接着道:“錢沒了可以再賺,更何況,相比較這個,爺爺更操心另一件事情。”

這句話剛說完,他語氣有點激動接着道:“你們兩個準備什麽時候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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