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變生肘腋
? 過了城西直接向城東而去,集市上是對街而立的成排店鋪,門前立幡,且有烏篷船,方便那些懶于停船進門的客人采買。我們從中間的河道穿行,我看着左右的店鋪招牌感覺新鮮有趣,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古代的店鋪,但是很多店鋪沒有營業。知府說,受災後一些物品的進貨渠道斷了,還有些非必須品災後幾無人買,要恢複往日的境況還需些時日。我了然,目前是活命要緊,奢侈品自然就沒有銷路。
穿過幾條街到了城南,這邊的境況似乎更差,建築大多美輪美奂,更有高層畫舫。琳琅滿目的各種招牌似多為煙花之地,也有些酒肆,賭坊,全都門庭冷落。若說是未到營業時間,看門戶似是多時未開了,還是貪污案所致?我見知府讪讪的不出聲,也大概猜到多半和老王爺有關,于是也不好問什麽。大家各懷心事,一時只聽得搖橹聲和水聲。林蕭輕咳一聲,“時候不早,我們先吃飯吧,已經過了午時,呆會還要去北城,恐怕需時較長。”知府這才如夢初醒,馬上去張羅擺桌。
進到飯廳,桌上林林總總擺了不少碟,基本都是各種冷拼,我本來還好奇船上是怎麽做飯的,原來不過是帶的熟食,切切擺擺,确實很方便。知府客氣的請大家入座,其實來的人大部分是侍衛及下人,與我們同桌吃飯的就我和林蕭,知府和他帶的一個文書類職位的人。
此人名叫王亮,長得黑瘦,不茍言笑,我原以為是保镖之類的,但個頭不高。知府介紹時,他的态度還算恭敬但并不熱切,後來也一直跟在後面不出聲,完全沒有存在感。就座後,知府先就菜式介紹一番,大多為本地特色,重視原料的鮮,活。嫩。以魚,蝦,時令蔬菜為主,講究刀工,口味清新,突出本味。由于船上條件有限,主要帶了些涼了也不影響口感的菜:素鵝,龍井蝦仁,叫花雞,醋鯉,醬鴨等,色香味俱全,主食是草帽餅,酥脆可口。一頓飯,大家吃的是心滿意足,飯後喝點涼茶,勝似浮生半日閑。若是條件允許,午後小睡半刻,那真是神仙一樣的生活。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我坐在船邊望着那些樓閣遠去,不禁想起明清時名噪一時的秦淮八豔,這些樓閣中是否也有如董小宛,柳如是那樣色藝雙絕的才女演繹各自凄美的愛情故事?現在她們又在哪裏?……曲終人散,古今相同。
林蕭走過來,坐在我對面,轉頭看了看那些樓閣,笑道“很想去?一臉不舍的樣子。”我想想,反正我是男的,也沒什麽不正常的。反問道“你不好奇?難道你從來沒去過?”沒想到他湊近我說“我一向不喜歡逢場作戲,況且我已心有所屬。”雖然覺得他笑的一臉可惡,明顯不像真的,還是好奇的問“想不到你這樣專一,哪家姑娘這麽幸運?”他揚眉道“為什麽是姑娘?”……我想說難道這不是正常問法?他見我不說話,假裝傷心的哀嘆,“可惜他還不知道呢。”乖乖,還暗戀呢,估計那人是個直的,這可曲折了。我幸災樂禍的拍拍他的肩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一頭霧水的看着我說“什麽革命?同志是什麽?”我心說,同志不就是你嘛,難得看他的楞樣,我也不解釋,只顧大笑。他很快緩過神來,拍拍我的頭說,調皮!一臉的寵溺。我打開他的手說“別在我面前裝老成,沒上沒下的。”只是語氣不夠威嚴,效果大打折扣。
知府聞聲過來,問道“什麽事情這麽開心?下官在船艙裏就聽到王爺的笑聲。”這樣離遠了看才發覺知府的肚子也不小,滿身的肥肉随着走路一顫一顫的,很是滑稽。我笑道:“這可要問林大人了,恐怕他不會想說。”林蕭一臉無辜道“我完全不知道王爺為何會笑。”他二人于是一起看我,我無奈“咳,這個笑點解釋起來比較複雜,而且說了就不好笑了……”知府很識趣的沒有追問,指着前方到“前面就是北城了,建築較少而且比較簡陋,因為這邊多是漁民。”
果然前方有大片的蘆葦叢,遠遠地零星有些棚屋和破舊的小船,知府說,再向前走只能換乘小船了,大船吃水深,面積又大,這種水域過不去。說着詢問的看着我和林蕭,林蕭轉頭對我說“小船不穩,每船所乘人數有限,面積又過小難以施展,發生危險很難周旋。”我想了想的确如此,可是已經走到門口卻因為害怕而掉頭回去,之後的巡視還有何顏面,只得硬着頭皮道,“盡量多帶侍衛,閑雜人等就在大船上等候,我們去去就回。”那個一直沒怎麽說過話的文書得了命令轉身去分配人手。
最後定下三船,知府帶一船在前面開路,我坐第二艘船随後,然後是林蕭帶人在最後,如果我有什麽事,前後都方便照應。于是大家整隊出發,皇上派給我的兩個侍衛當然跟着我,另外再加兩人劃船,一人負責警戒。我被這種如臨大敵的氛圍弄得緊張兮兮,好像在做污點證人,要是有防彈衣就更好了(防暗器衣)……
一路行近棚屋處,船速很慢,我看見棚屋門口的小船上蹲着一個女孩在梳頭,一只水鳥蹲在船篷上,火燒雲映得這一切都充滿了溫馨和寧靜。前邊是個拐彎,這種地方根本沒有直來直去的路。北城基本沒有什麽街巷,各家住的完全沒有規劃條理可循,這樣一來,自家周邊可利用的空間相當大,似乎是圈起來自己養魚的,這種生活其實也不錯,不過到底辛苦些。我一個人在那兒邊看邊想,忽然感覺船傾斜了一下,我抓緊船幫,心裏一陣緊張,侍衛們也如臨大敵,然後船又沒有動靜了,侍衛們漸漸放松下來。就在剛過了拐彎時,我向前一看,知府的船不見了,後面的船也看不到,有侍衛喊,船漏水了!其實他不喊,大家也都發現了,水灌入的速度極快,船在快速下沉,我道“別慌,大家聚在一處,向後船方向游……”話未說完,大群水鳥撲面而來随後是侍衛的慘叫聲,本來已沒有立腳之處,此時更是只能向水裏跳了,尹南春和顧正紅也不知在哪裏,匆忙中我也看不到誰是誰只能向水裏潛去,忽然後肩被狠狠的啄了一下,痛徹心扉,接着背部被利爪深深劃下,劇痛使我禁不住嗆進一口水,慌亂中感覺腳被抓住,不知是敵是友,待要回身,一把利刃刺進了我背部,我看到湧出來的血彌漫在我周圍,感覺力氣漸失,渾身冰冷。失去意識前還在想,漁民一直在這邊過着這樣的生活,貪污案帶給他們的影響是最小的,沒道理別區都安全過了,在這裏被偷襲,難道就是因為地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