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假死遁逃

? 冰冷刺骨,好像沉在水底,感覺得到水流在身邊來回。我是活着還是死了?為什麽在水裏?什麽都看不見,一片混沌,我想起身卻像被壓在了泰山下,連脖子都動彈不得,越急越是沒力就像被夢魇住了。掙紮中一下睜開了眼,剛剛的确是夢,我打量下周圍,似乎是個小蓬船,還在水裏飄來蕩去。艙門被布簾擋起來看不到外面,從透過的光看,應該是白天。我看看自己趴的床鋪,像是一個木盒子上鋪了些幹草,身上蓋的被褥,在這個季節已算厚了,我卻仍然感覺很冷,身上沒有想象的那麽疼,只是特別乏力,幾乎沒辦法挪動。看情形是有人救了我,但是沒有回到行館,那麽救我的是什麽人?又是誰安排了這次的暗殺?是在宮中推我入水的人?陳妃的餘黨?桐城對我懷恨在心的人?

想想真是心寒,竟有這麽多人想我死,為什麽我不能直接死掉回到現代去,而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我是欠了該死的徐然什麽要來做他的倒黴替死鬼。正恨得咬牙切齒,肚子咕嚕嚕叫了,恰好一人掀簾進來說到“你醒了。”聲音清脆動聽,我擡起頭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走進來,身材窈窕,面目清秀,穿着一身淺粉的短打小衣,顏色雖已舊了卻很幹淨。她蹲在我面前說“給你喝了些止痛的藥劑,所以身體可能動不了,不用擔心,藥效退了就好了。”難道是麻沸散?那恐怕也沒有知覺了。我對她微笑道“謝謝,是你救了我嗎?其他人呢?”那女孩聞言皺了下眉“我爹只來得急救你一個人,其他人大概兇多吉少……”“三艘船上的人都死了?”我震驚道。“不是三艘,是兩艘。”一個蒼老的男聲從門外傳來,說話間走進來一個滿鬓風霜的老者,雖穿着漁民的簡樸裝束,神色舉止間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那女孩見他進來,站起身道“爹,您坐。”拽過一個凳子擺在老者身前。老者頓時一臉慈愛的對女孩點點頭,“乖女兒!”坐下身後對我說“我知道你是朝廷派來的欽差,老夫我無意中得知有人要暗殺欽差,順便嫁禍給桐城知府。設伏地點離我居處甚近,未免我們身份敗露,只好救了你。”女孩扯扯老者的衣袖,不依的撒嬌道:“爹……”我也很無語,救都救了還說得這麽不情願。

我幹笑道“多謝您老仗義相救,以後有機會定當報答。”老者不在意的擺擺手“報答什麽的不需要,在官府将北城翻個底朝天前,你能趕回去制止就行了。”我本想說義不容辭,可是想到這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跑路機會,哪有乖乖回去的道理。

我斟酌一下,小心問道“聽您說擔心身份敗露,是否有什麽隐情是我幫得上忙的?”老者一臉滄桑的嘆道“往者已矣,老夫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哪有什麽忙可幫。”女孩安撫的拍拍老者的肩,同樣神色黯然。見此情景,我內疚的說“很抱歉勾起你們的傷心事,是我太唐突了。”女孩聞言安慰的一笑“沒關系的,你本是好意。你剛醒來,估計餓了,我去準備飯食。”

老者也回過神來,釋然一笑“事情已過去這麽多年,還提它幹嘛。”我趕快借機轉移話題,問道“對了,您老說是兩艘船被襲?當日情形是怎樣的?”老者邊回憶邊道“被襲的是第二,第三艘船,據我之前聽到的計劃,第一艘船在拐彎處加速,過了拐角轉進一條岔路,由于被蘆葦遮擋很難看到後邊的情形,你所在的船是主要目标,按計劃你是必死的人,其他人只要不幹擾到計劃可以不用殺。”說完同情的看看我。“這種情況我都能逃出來,您老真是技高一籌啊!”我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是皮笑肉不笑。老者得意的說“是頗費了些周折,不過你身邊那兩個侍衛倒也算不是吃幹飯的,若不是他們,你恐怕不止背上那一刀。我趕過去時,正在混戰,我才能趁亂把你帶走,也幸虧後船來得及時,他們顧此失彼,再加上老夫水性甚好又熟悉地形,這才救了你的命。你當時失血過多危在旦夕,若非有我們楊家的獨門傷藥,命也保不……”話未說完,似說錯了什麽般突然停頓下來,盯着我看看,見我神色如常,才裝作口渴,掩飾性的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需要他遮掩?最後一句說的是楊家的獨門傷藥,和這一句有關嗎?我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問,“第三艘船上的人怎麽樣了”不知道林蕭情況如何?只是作為同僚适當關心一下。老者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這我怎麽知道,我要趁亂帶你出來,哪有時間關心別人。”見我一臉失望,又接着道“據這幾日聽到的消息,死了不少人。”我狐疑的問“這幾日?”

“你昏迷已經三日。”女孩一邊說,一邊端上一個砂鍋,接着手腳麻利的又端進幾個小菜和三碗米飯,香氣撲鼻,我頓時覺得饑腸辘辘,想要爬起身。女孩見狀跑過來扶起我,讓我靠坐在床上,細心的将棉被墊在身後,老者将桌子搬過來,放在床邊。大家就座後,女孩盛了一碗湯放在我面前到“這是鴿子湯,炖了一早上,你嘗嘗看。”我急忙道謝,湯色淺白還有些紅棗和枸杞,味道極鮮,一口熱湯下去,全身都暖洋洋的。我轉頭對一臉期待的女孩笑道“好喝!非常好喝!”女孩略腼腆的一笑,說到“那你多喝點兒。”我立刻點頭說好,老者看看我們,嘆氣道“這是信鴿,能不好喝嘛!”女孩臉紅嗔道“爹……”老者搖頭道“女大不中留啊。”我也尴尬起來,前不久我還是女孩,這種狀況一時難以代入。于是輕咳一聲道“咳,我已昏迷三天了?”

女孩也如抓到救命稻草,立刻回道“是啊,你後背刀傷很深又泡了水,當天夜裏就發燒了,幸好我爹懂些醫術,又連夜熬了些湯藥灌下去,早上才退了,之後病情才算平穩了。”我又一通道謝,心想那一刀看來是沒有傷到髒器,水中畢竟阻力大,力量和準确度都會受到影響,看來我還算幸運。老者插言道“過去的事兒就不要提了,目前你傷勢已經穩定,是否要回府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我咬了咬牙,放下筷子,鄭重的看向老者說道“如果找具屍體僞裝成我,您能幫助我嗎?”沒想到老人并不驚訝,只是平靜的看着我“你考慮清楚了”我毫不猶豫的說:“考慮清楚了。”

我其實很奇怪為什麽他不問我原因?既然他救我就是為了擺脫官府追查,現在我不肯回去要詐死,他白白擔了風險不說,之後還要帶着我這拖油瓶,怎麽會這麽簡單就同意了?但是他什麽都沒問,只說一切交給他辦就帶着我的官服走了。反正事已至此,我只能選擇相信他。

之後,我照例卧床養傷,被照顧的無微不至。閑聊間得知女孩叫孫婷婷,我奇怪的問她為何和老者不同姓,她遲疑的說“爹他是隐居中收養的我,沒有給我改姓。爹的身份比較特殊,素來不太和人打交道……”我急忙打斷她,“當我沒問好了,其實你不需要告訴我的,我能理解。”她沖我笑笑說“也好,也許爹自己告訴你比較好。”

過了幾日,我已能活動自如,也幫婷婷做些較輕松的活兒,自從救我回來,老人就将我安頓在較偏僻的水域,他們卻要時不時的回原來居處待段時間,以免被人懷疑。老人大部分時間去捕魚和訓練水鳥,有時也去市集賣魚和采買物品,随着我身體好轉,二人外出時間漸多,我常常一個人蹲在船邊看風景,感覺有些無聊。

這日我正躺在艙板上曬太陽,聽見水聲響起,匆忙躲進艙內。聽得水聲越來越近,我不禁狐疑起來,這個時辰,他們一般不過來,附近幾乎也沒來過船,會是誰呢?我環顧船艙,只能先躲進木床的空腔裏,正要擡起床板,聽見婷婷在外喊到“然哥哥。”我如釋重負,邊答應邊向外走。

婷婷将船靠近,遞給我一包東西,我順手接過,道“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吓了我一跳。”婷婷一邊往這邊搬東西一邊說,“城裏戒嚴了,京城過來很多官兵,說是徹查王爺遇襲之事,我爹說,事情恐怕有變,屍體被送進官府好幾天了,不但官府沒有聲張,朝廷也沒有發喪。但是現在已經出不了城,只能在這邊躲躲,再見機行事了。”聽得她一通連珠炮樣的話說出來,我越聽越心驚,屍體被發現是假的了?這樣大張旗鼓的派人來是抓我的嗎?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王爺至于嘛!

婷婷見我臉色難看,安慰道“這片水域很大,蘆葦又很密,不是那麽容易找的,你先待在這兒,我和爹再看看外面情況,也許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我強笑道“我沒關系的,大不了和他們回去。倒是你們別被我牽連了,落個窩藏的罪名,風聲緊就先不要過來,我自己會想辦法找吃的。”婷婷深深的看着我說“然哥……你,保重。”我點頭笑道“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沒事的,你回去吧!”婷婷終于依依不舍的調轉船頭,我望着她的背影,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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