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巧遇故人

? 這日正在城郊和耶律齊策馬狂奔,忽聽得不遠處的官道上人聲嘈雜似有尖銳的女聲在嘶喊着什麽。我一時好奇想去看看,憑我的身份和耶律齊的功夫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我們靠近後才看清是一夥官差押送人犯,其中一個老者滾倒在地上,一名女子撲在他身邊,旁邊站着一個拿着鞭子的官差。看樣子是那個官差對那老人動了私刑,我頓覺不忿,欺淩老弱婦孺算什麽本事!就準備上前教訓那夥官差。耶律齊拉住我說“先看看什麽情況,不要貿然出面。”我看着那官差的鞭子又要落下來,那女子卻兀自伏在老人身上躲也不躲,終于沒忍住,大喊一聲“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們,我悄聲對耶律齊說“呃,先救人……再了解情況也不晚。”他低嘆一聲說“也罷。”我大咧咧的走到拿鞭子的官差面前問“他們所犯何罪?為何動用私刑?”耶律齊在旁邊說“這位是樂王爺,還不請安!”那幾個官差偷眼瞄到我腰間的玉佩,馬上正衣肅容行禮問安。我在心裏暗自得意,幸好上次發生烏龍事件後我就去找睿王要了代表身份的玉佩。至于玉佩為何在他那裏,他不說就算了,反正我是越來越怕見他了,在他面前老有種為人下屬的感覺,還是那種摸魚被抓的下屬……

我正想說免禮,忽覺褲腳被拽了一下,低頭一看是那個伏在老人身上的女子,她偷偷的向我使了個眼色。我一頭霧水不知她想讓我做什麽,忽然覺得她似乎有些眼熟,再想仔細看時她已經又垂下了頭。我回頭看看耶律齊,他幾不可見的慫了下肩,然後又恢複了那副面無表情站姿端正的樣子。我無奈的搖搖頭轉回臉說“都免禮吧,誰能回答一下我剛剛的問題?”一個似頭領模樣的官差上前說“回王爺,這些人都是朝廷的通緝犯,現由我等押送回京。這老者蓄意拖慢行程以便多些時日茍延殘喘,我等公務在身不得已略施薄懲,請王爺見諒。”我看看伏在地上毫無反應的老人,和他身邊低泣的女子,問道“既是趕時間為何不用囚車?年老體弱不耐長途跋涉本是必然的,打傷了人不是走得更慢?”

那官差一張國字臉全無表情,波瀾不興的回道“淩州府并無囚車且一次押送這麽多死囚也難以分派。下官只是按令行事,懇請王爺若有何疑問可去找司徒大人,不要在此為難下官等。”這軟釘子着實讓我不舒服,但他處處以下官自稱且又牽涉到林蕭令我發作不得,難道就這樣算了?好不甘心!我掃視了一下人犯,恰好那女子又擡頭向我看來,她的眼睛有些紅腫,臉上被淚水沖抹之後,透出白淨的膚色。是婷婷!難怪之前覺得眼熟,她怎會在這裏?地上的老人難道是……?

我盡可能不動聲色的轉開目光,手指婷婷和老者對那官差說:“這二人所犯何罪?明明是手無縛雞之力,弱不禁風的老人和女子!”那官差略有些不耐的回道“朝廷欽犯也不是個個殺人放火,請王爺不要延誤我等交差。”耶律齊斷喝一聲“放肆!憑你的身份也敢這樣和王爺說話?獲罪的确不需殺人放火,以下犯上按律當處何刑你可知道?”那官差倒也硬氣,沉聲回答“下官職責所在須得按時交差,并無冒犯王爺之意。若王爺執意追究下官之責,懇請王爺讓其餘不相幹的人繼續趕路,下官聽憑王爺處置。”

這話說得好像我是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蠻橫無理的二世主,人家倒是個廉潔奉公卻被壓迫的好官差了……也罷,既不能劫走人犯,把他們阻在這裏也救不了婷婷他們,還是回京再做打算吧。我看着婷婷扶起地上的老者,果然是楊老先生,他雖衣服破舊,頭發髒亂形容委頓,但眉目是不會認錯的。我想了想說“本王非是成心找你麻煩,犯人就算罪大惡極也不能私自用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們該領的罪責自有刑部決定。現人被打傷無法行走,你既是趕時間就背着他吧,也好快些交差。”我之前就懷疑老人是楊将軍,心裏對他既感激又敬重,此時見他被欺淩的這麽慘,有心想把馬讓給他既怕他力不從心又怕暴露我們的關系反而拖累他。讓官差背他既解決問題又可出些氣,何樂而不為。

那官差聽了眉頭一皺似有不願,我淡淡的說“不想自己背讓那個揮鞭子的來也可以,反正也是他把人打成這樣的,沒什麽委屈的。”他好歹是個小頭目,指揮下屬就一句話的事。我若現在把他逼急了,恐怕反而難了。果然,他聽了這話沒再提出異議,直接沖那下屬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各就各位重新起行,我和耶律齊牽着馬慢慢的跟在後面。

楊将軍和婷婷被抓多半是因為他的身份敗露,會是因為救我的關系嗎?那官差說找司徒大人,難道是後來林蕭違背承諾追查到他們的?事實上他也沒有讓我做什麽事情,協議其實也不算生效。後來又發生那麽多事兒,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什麽情分了吧。想到上次見面時的尴尬局面我就手心冒汗。投敵叛國是死罪還連座,楊将軍上次不知怎麽脫身的,這次被抓欺君之罪罪加一等,連婷婷也難逃一死,怎麽辦?可以求誰幫忙?

找皇上?要怎麽說呢?若是求情就要坦誠我們的關系,救我那件事再說出來,恐怕會讓他們罪上加罪。找睿王?想到這幾次見他,他忙得焦頭爛額,除了會用一種看朽木的目光望着我外,已經懶得和我廢話。我怎好再去煩勞他。怎麽辦好!當年那件事能否翻案?若能證明楊将軍的清白,一切都可迎刃而解。問題是找誰去查?又以什麽立場介入?朝中派系錯綜複雜,一個不小心被對手捷足先登就回天無力了。我忽然痛恨起自己的無能來,遇到事情只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什麽都做不了,只會想着去找誰幫忙,自己的腦袋裏完全是一團漿糊……

正出神中,感到一只手覆蓋在我握缰繩的手上,耶律齊輕噓到“放松,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說出來,不要一個人煩心。”我這才發覺自己緊緊的扯着缰繩将馬頭都拉偏了。我放松了缰繩安撫的拍拍馬脖子,對耶律齊抱歉的一笑說“恐怕你幫不了我,我現在毫無頭緒甚至不知從何入手。”“是想為那兩人脫罪嗎?你認識他們的吧。”耶律齊靠近我低聲說道。我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他安撫的拍拍我的肩膀說“別擔心,其他人應該不知道。我只是一直注意你和那女孩的目光交流才這樣猜測的。”耶律齊都能看出來,就更不可能瞞過林蕭了,想到就是因為我的原因而使楊将軍父女陷入這樣的境地,甚至可能死于非命,心裏又是內疚又是痛恨。既痛恨自己的無能和輕信也痛恨林蕭的奸猾殘忍,我一心覺得多半是他疑心我對皇上洩露了他的身份而懷恨在心,想要借着追查那件事來報複我,結果卻陰差陽錯捕到一條大魚。

我越想越覺得憤怒不甘,雖早有覺悟立場不同的我們必會有你死我活的一天,但那是一個公平競争的戰場……其實是我太天真,從來就沒有什麽正大光明,政治本來就是充滿陰謀詭計不擇手段的黑暗鬥争,只有成王敗寇,沒有規則秩序可言。

歸根結底,我再怎麽自怨自艾,生氣怨恨也解決不了問題。當務之急是怎麽能救楊将軍,我悄聲問耶律齊若是劫法場,他有多大把握。他想了想說七成,還要确保沒有突發事件。這個幾率對人命來說還是不夠高,而且上刑場之前估計少不得還要用刑,外一在牢裏再有個投毒暗害什麽的,實在是九死一生。……偷梁換柱呢?上次一定是有人找了替死鬼才能放走楊将軍。問題是,這次估計會更難,而且這種事一定要手眼通天的人才做得到。不行,還是得想想怎樣翻供,正大光明的出來還能絕後患。但是這個更難吧,如果可以,上次就有人用了……

天啊,我能不能想點有建設性的策略?耶律齊見我又咬牙又搖頭的,輕聲說“別急,回城之後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商量一下,總會找到辦法的。”我點點頭,悶聲說“好,拜托你了。”他笑着一拍我頭說“和我客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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