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書後的臉上露出了漣漪一般淺淺的笑意,嘴角的弧度更是如兩汪清泉一般澄澈。

“我睡覺了。”牆上挂鐘的時針剛剛指向标識着九點的刻度,志保就打了個哈欠向樓上走去。她一向睡得很晚甚至一夜不睡。但自從工藤來了之後——也許是因為在他的要求下不那麽無節制地狂飲黑咖啡的緣故吧。

志保回房間去了,留下新一自己呆在空蕩蕩的客廳中。除了窗臺上幾盆随風搖曳的罐頭薰衣草苗,冷清清的房間裏似乎再無其他生命,安靜得吓人。不知那家夥在沒有病人的時候是怎樣度過如此凄清孤寂的夜晚的,新一如是想。

過了許久,新一也回了自己的房間——被某個小女孩霸占了兩夜的房間。

他仰面躺着,頭枕着手臂,注視着天花板。在那裏,志保的臉似乎漸漸浮現出來了。表情如此雲淡風輕,悲喜皆不形于色。

她實在不是平凡的女人。

“灰原,越來越看不透你了。”新一自言自語着。但是那種不可捉摸的氣息,對于偵探來講,恰恰是危險——而又誘人的。

又是一個不眠夜,不過是對于大偵探來說。

……

志保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又是已過七點了。安逸的生活似乎正在迅速擊垮她在組織培養的早起的優良品質——為了完成各種實驗任務,她不得不每天早早起床奔赴實驗室。而在成為了灰原哀之後,又因為要為工藤趕制解藥而經常徹夜不休息。不過就算是當了醫生,早起的好習慣也一直保留着。可現在,真的是因為生活的安逸而改變嗎?還是……

因為他的存在而有了安全感?

這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它不是那種傾盆大雨,将天地吞沒;也不是太陽雨,星星點點,似乎在還未落在地上時就被蒸發了。這是淅淅瀝瀝卻綿延不絕的小雨。天空是灰色的,象征着冷靜、清醒和絕望的灰色。雨,為富良野鮮豔的色彩籠罩上了一層暗淡。從診所的窗戶向外望,一大片紫色似乎是被雨水洗刷過,顯得不那麽炫目和濃豔了,但稍微暗淡一點的色彩也讓人看着更加柔和,更加賞心悅目。細細密密的雨點從天而降,形成一層朦胧的雨霧。在雨天裏很多人都會感到情緒低落的,志保也不例外。她坐在自己通常愛坐的那把藤椅上,凝視着窗外的雨。她愛雨的氣息——幹淨的,帶有雲朵的味道,和着夏日的氣息。

“下雨了呢……”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記得自己倒在工藤宅門口的那天晚上,也是一個雨夜。

那個時候,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們紛紛匆匆而過。自己,瘦小的七歲女孩的身體裹着一件過大的實驗室白大褂。在意識逐漸模糊中唯一的信念就是記憶中曾經去過的工藤宅。

後來,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原諒了她。

“能來現場看比賽時最好的,看比賽,比賽!”

“不要逃避,不要逃避自己的命運,灰原……”

“假哭你很拿手,裝睡可就差勁了。”

“我會保護她的,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約定,她沒有看起來那麽堅強。”

……

既然你有你的Angel,幹嘛還要那麽關心我?幹嘛要來找我?幹嘛……

不要對我這麽殘忍,工藤新一。

突然,身後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打斷了她的沉思。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誰。志保沒有回頭,繼續專注于窗玻璃上,雨水彙成的小溪慢慢往下流,在透明的平面上劃過一道道痕跡。

志保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她現在只想離他遠遠的,沒有交集就好。可他的腳步聲,分明越來越近了。

其實,自己應該笑的。

過了好半天志保才想起來,自己本應該轉身,沖大偵探戲谑地笑笑,然後再調侃他幾句“大偵探進女生房間竟然不敲門”之類的。這才是宮野志保,永遠冷靜而漠然的宮野志保不是嗎?可是為什麽,她感覺現在自己根本笑不出來。哪怕是嘴角微微上揚的淡漠的笑也不行。就那樣低着頭,聽聞那輕快而穩健的腳步越來越近,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過來了,他在身後站住了,他輕輕地擦過肩膀……

話說新一在早飯(吐司面包和薰衣草醬)後就沒看見志保。再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雨,料想這家夥大概是又到書房去了。于是便到書房去找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看見志保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好看的柳眉微微皺起,讓人有一種想沖上去為她撫平眉心的沖動。茶發女子斜倚在藤椅中,自有種慵懶風情。

“啊,下雨了,不能出去了呢。”新一走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望着窗外。“比起這種能讓人心情不好的下雨天,我還是更喜歡晴朗的時日。”

聽到身邊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志保知道自己無法回避他了。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然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是麽,大偵探,你不喜歡雨……”

“灰原……?”聽出她聲音裏的不對,新一轉過頭來望着她。

“吶吶,大偵探,我可很喜歡雨呢。”志保突然擡起頭來,唇微微抿起,但依舊沒有看他,然後用清冷的聲音繼續說:

“雨,帶着天國的氣息的,蕩滌肮髒的源泉,施萬物以靈氣,自己的身體卻化為烏有。不,應該是,化為萬物。陽光……陽光,只是它重返天國的階梯而已。這麽純淨的甘露,怎麽能不美呢?”

工藤非常認真地傾聽着。

“吶,抱歉,大偵探,突然說這些讓人不快的話。”志保垂下眼,盯着木質的地板。

“不,灰原,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時再看窗玻璃上的雨珠,亮閃閃的,碎銀一般。透過它,世界被扭曲了,顯得有點怪誕和瘋狂,但确實給人一種特殊的感覺。

“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新一轉過臉,發現志保平靜地看着他,朱唇微啓,說出剛才那句話。那表情似笑非笑,而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漠。但是,怎麽可以,為什麽卻那麽美。如果說蘭的笑容是最燦爛而溫暖的陽光,能夠融化一座冰山;志保這似笑非笑,就是微雨,清新,優雅,無瑕,也足夠讓被沖昏頭腦的人清醒。

“森之時計咖啡屋?這就是……那個電視劇裏《溫柔時刻》中的那個?”新一皺着眉頭讀着宣傳單上的名字。記得有一段時間蘭很迷戀那電視劇,成天沒完沒了地在電話裏和他說電視劇的內容。他既對電視劇內容不感興趣,自然也沒有認真聽。不過蘭左一個“森之時計咖啡屋”右一個“森之時計咖啡屋”,倒是讓他把這名字牢牢地記了下來。

“為什麽要這個時候去?森之時計是在冬天落雪的時候再去不是更好嗎?”新一指着宣傳單圖片上那被厚厚的白雪包裹的小木屋。有點點燈光從窗戶透出來,就像童話中用積木造就的屋子一樣精巧。

“走吧。”志保沒有解釋,只是抓起了自己的外套。

“喂喂,灰原,你難道就沒有多餘的雨傘了嗎?”一把很小的淡紫色雨傘下,兩人都被擠得夠嗆,新一忍不住抱怨道。

“有一把備用的。不過在你來之前幾天一位病人借走了,還沒還呢。你可千萬別感冒喲,要不然讓我怎麽和Angel交代。”志保用輕松的語氣說。雨傘不大,她也不希望大偵探被淋濕,所以便将傘盡量往他那裏靠。于是她的小半個肩膀露在外面。雨水順着志保咖啡色微卷的發絲緩慢地滑落,她的肩膀也濕漉漉的,白色的外套被雨水染成了半透明。總之,志保的樣子有一點狼狽。

新一看到了這種情況。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有話要說,但終究沒說什麽。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将其輕輕披在志保的肩膀上。而且,沒有來由的,在将衣服披上她身上之時,新一用一個不易察覺的動作,輕輕摟了一下她的肩膀。隔着衣衫,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很瘦。和上次一樣,既不逃脫,也不迎合。

只是想保護她,而已。

終于,新一和志保坐在了窗前開始品味現磨咖啡的特殊口感和風情。面前的桌上擺着繪有淡藍色的典雅花紋的冒着熱氣的咖啡杯,還有兩只裝有制作精良的巧克力蛋糕的幹淨白瓷盤。落地窗外,雨在逐漸減小,水滴從高大喬木的葉子上滴落,像森林時鐘的指針一樣節奏感十足。偶爾有被淋濕羽毛的鳥撲棱着雙翼飛過,留下幾聲鳴叫,更顯這裏環境的幽深。

森之時計,真是一個詩意的名字。

“吶,工藤,也許你是對的,冬天再來這裏更好。”志保呷了一口咖啡,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