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的推移越發焦慮的時候,她終于聽到了一種微弱的啜泣聲就在距自己腳下幾步之遙的地方。對!是那兒!志保疾步趕了過去,确定了哭聲發出的确切地點。那裏橫着一根粗大的滿是焦痕的木梁。志保挽起袖子,用盡力氣搬起那根大梁想挪到一邊,突然手猛地一顫,牙齒随即咬緊了下唇。木梁上一根釘子劃傷了她的手心,鮮血立刻汩汩地往外冒,順着她裸露的玉臂滴落。但她絲毫沒有注意這些,只是機械地重複着這些動作:把大塊的木頭搬到一邊,然後扒開碎木屑……
空氣中,充斥着刺鼻的木頭燃燒的味道。
人群也開始騷動了。大家略微有些詫異地望着志保執著地刨挖着那一個點。也許是有點感動了,也許只是抱着鍛煉一下身體的心理。不論如何,他們開始圍在志保身邊幫忙。那位女孩的母親更是起勁兒地用手挪開所有障礙物。最終,一個沾滿黑灰的濕漉漉的小腦袋露了出來。這是新一救下的那位名叫雪代子的小姑娘。雪代子的媽媽推開志保,一把攬過自己的女兒,緊緊地摟在懷裏,放聲嚎哭起來(難道不說聲謝謝嗎?)。志保看都沒看這母子團圓的場面。她所關注的是小女孩身下的那個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在屋頂倒塌下來的時候,新一抱着女孩跳進了身邊的溫泉池。由于水面已被斷木橫梁所占領,只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可供呼吸。他把女孩舉起來,讓她在那兒呼吸。自己只是快支撐不住時勉強把臉伸出水面吸一口氣。由于七八分鐘的燥熱和缺氧,他幾乎要斷氣了。
“工藤……”志保和幾個幫忙的人合力把新一拉出了風呂。他死了嗎?志保在心裏一遍遍的翻騰着這句話。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輕輕地開口,低低地喚他:“工藤……”可是新一沒有反應。志保心中焦急,她把袖子又往上撸了撸,雙手按住他的胸部,深吸一口氣,向下按壓……
“咳咳……”新一咳嗽了兩聲,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眼神空洞而迷離,瞳孔渙散。志保一驚,探頭去看他,緊接着他頭一歪,無力地癱倒。他已經精疲力竭了。
志保急急地扶住他,驚喜之極。“終于找到你了,我知道平成的福爾摩斯不會這麽死的,不會死的……”就這樣低聲地默念着,一遍又一遍。周圍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和醫生等人也都趕到了(太慢了……),嘈雜聲一片。但是這些似乎都離這兩人那麽遠。紅塵俗世好像就剩下了他和她,挨得如此近,仿佛死神也拉不開他們……
……
病房內,志保正在給自己包紮,新一在旁邊幫忙給她塗藥。這小子除了嗆了幾口水,缺了一會兒氧,渾身上下基本沒什麽大礙。倒是志保,白皙的手掌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痕。剛才只顧着注意新一,倒也不覺得多麽疼痛。但是精神一松懈下來,加上藥力的作用,這種痛苦仿佛鑽心剜骨,變得難以忍受。
“喝……”志保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疼得眼淚流下來。新一沉默地望着她,眼神複雜。而她,則刻意回避着他的目光。
“謝謝你,灰原。”良久,新一低低地開口了。
“謝什麽,是你自己跳進溫泉風呂免于被火燒身,與我何幹?”志保眨了眨眼睛,把頭扭向一邊,輕輕将手從他的手中抽回。
“我聽見他們說了,若不是你堅持找我,我現在早就被憋死在那溫泉池裏了。”新一緩緩地說,那樣誠懇。
“既然如此,你可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呢。說說你打算怎麽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呢?”志保轉過頭,露出一個有點調皮的笑容。
“我想,我可以有一樣東西給你,只是不知你是否願意收下——我的一樣很珍貴的東西。”新一輕輕地回答。
“得啦,開玩笑的。比起這個,溫泉旅館的起火原因查出來了嗎?”志保整理着手上的繃帶,問了一句。
“啊咧咧?那個啊,是老板娘的仇人啦。縱完火沒逃走,後來向**自首了。”新一打了個哈欠,露出一雙百無聊賴的半月眼。
“吶,這麽說我們的名偵探閣下沒有出風頭的機會了?怪不得這麽失望的樣子呢。”志保打趣他道。
“你……”
“那旅館的損失呢?”志保又問。她對那位老板娘印象不錯,所以她遭受了損失自己還是有點難過。
“雖然**和消防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不過因為這家旅館地理位置太偏僻,所以……樓下的溫泉風呂和露天溫泉那裏幾乎都燒光了。唯一慶幸的是後面的旅館房間沒有燒掉,一會兒我會去領我們的行李。”
志保聽罷,低低地嘆了口氣:“如是,命也。只希望那老板娘能想開點吧。畢竟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哈?你倒是開始悲天憫人了呢。我幫你去弄杯咖啡?”新一轉過頭來沖她笑了笑,問。
“算了吧,為了救你,我忙了這大半夜,很累了,你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呆一會兒吧。”志保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沒受傷的那只手,然後走到窗前注視着黑漆漆的窗外。新一凝視了她一會兒,半晌,輕輕地說:“那你好好休息吧。”說罷走出了房間。
“等等……”志保突然回過頭來,回味剛才那句話,感覺語氣中比平時少了些什麽,又多了些什麽。“難道他……別開玩笑了!”志保用複雜的眼神注視那扇剛剛被輕輕關上的門。
溫泉旅行就這樣結束了。算算日子,大概還有兩三天,工藤就要回去了。雖然這次溫泉旅行實在是驚心動魄,但是它過去之後,這兩人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又逐漸恢複了常态。一切似乎沒什麽改變。
等等,并不是什麽都沒有改變的……
自從打美瑛町回來之後,志保發現新一和她說話的語氣變得更柔和了。而且偶爾她看書累了擡起頭時,會發現工藤執著地一直盯着她,眼神仿佛是暖藍色的漩渦,能把人融化在其中……面對他那一雙眼眸深深,她無力回應,于是又擺出冷漠的表情,低下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書上。
只是志保沒有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她也慢慢變得沉默了。志保本就不是喜歡說話的人,但現在,出口的音節更是縮減成了只言片語。新一也不再高談闊論,反而經常陷入沉思。兩人都在回避着這個現實:工藤新一該回東京去了。
可是,就算再怎麽不提起,時間還是照樣緩緩地流淌,離別的時刻還是會到來。
早就應該明白的……
工藤新一,關東的名偵探,蘭的妻子,怎麽可能永遠呆在這裏……
明天上午,就是新一該回去的日子了。先前蘭也打來了電話,抽抽噎噎地在電話那頭向新一傾吐着自己無盡的思念之情,然後又笑着說自己不打擾園子,準備回日本了,新一大概也會快點回家吧。志保帶着淡漠的神情看着聽了這話的大偵探,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偵探沒有露出她想象中的欣喜和思念妻子的表情,反而在他的眼眸深處可以看到錯愕、複雜,甚至還有可以說是——痛苦的神情。
為什麽?
志保回憶着,微微疑惑着,站起身來。睡覺前她還想讀一讀川端康成的作品集。她很喜歡川端康成的作品,文字優雅而純粹,無處不透露出日本殘存的一點古典美。而其中《花未眠》又尤其吸引她。那種在淩晨醒來,邂逅美,感受美的意境,也就只有他能描繪了。一念至此,她便向書房走去。今晚志保穿了一件玫瑰紅色的很長的睡袍,在走廊中慢慢行走的時候,及地的裙擺便摩挲着木質的地板,發出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随着這種聲音的停止,書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令志保詫異地是,她看見工藤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聽見門被推開,也并未回頭。奇怪,還以為這家夥已經睡了……
“工,工藤?”愣了半晌,她開口。
“灰原。”新一回應着,但依舊沒有回頭,只是拳頭微微攥緊。志保走上前去,站在他的旁邊。她知道他沒有專注于窗外的景色,或許是在沉思。
她也和他一起望着窗外漆黑的沒有星月的夜空,沉默良久。
“很……高興吧?要回到她身邊去了。”她輕輕地說。這一句話仿佛向死水中投擲一顆石子,他的眼裏分明激起了漣漪。
“你就非要這麽說話嗎?”他猛地回過頭來,冷冷地說。
“我……”一向冷靜的志保卻有點不知所措。現在這種氣氛,未免太尴尬了些。“難道不是這樣嗎?被我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