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絕交的閨蜜
其實青鸾出來就是為了找蕊心的。方才蕊心在見到宋珩時十分沉默,在幾位長輩看來,不過是女孩兒家的羞澀,可是青鸾知道英親王的事,就生怕蕊心想不通。
那日在浣花莊路遇英親王,青鸾雖然及時地退下了,可是看當時英親王的柔情脈脈,青鸾大致也能猜出,他在五雲溪邊跟蕊心說些什麽。英親王豐神俊朗,出身顯赫,又肯對蕊心用心,哪個女子能不動心?
可這樣的天潢貴胄誰都會動心,青鸾不忍心三姑娘為了英親王而受委屈,就想旁敲側擊地勸勸她,此時聽蕊心問她,就笑道:“我去廚房吩咐午膳。”又問蕊心,“珩少爺走了?”
蕊心看着青鸾臉上詭秘的笑,也笑了,道:“你就會來打趣我!母親也真是,非要叫我送他出去!”
青鸾笑道:“太太不為姑娘操心,還能為誰操心的?這樣見一見,姑娘心裏就有底了,總比盲婚啞嫁的好!”
想想也是,如果楊氏真的鐵了心叫她嫁給宋珩,等到一掀蓋頭才看見宋珩那張書生意氣的臉,蕊心不知道有沒有勇氣立刻跟他洞房。
蕊心道:“只是這樣見一見,也不能立時看出脾氣性情來。”
青鸾道:“姑娘放心,老夫人自然早為姑娘把好關了,不瞞姑娘說,珩少爺就是老夫人相看好了的。”
哦?竟然還是她外祖母的主意,不過老夫人的眼光,她還是信得過的,老夫人替楊氏選的謝墀這個姑爺,就是成功的例子。
青鸾又說道:“姑娘可知道為何太太忙着給姑娘找人家麽?”
蕊心這時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及笄,問道:“為何?”
青鸾道:“姑娘還不知道呢!二姑娘已經換了庚貼了,只因在國喪之中,是悄悄換的,所以極少有人知道。”
倒是神不知鬼不覺呀,蕊心暗想,問道:“是哪一家?”
青鸾道:“宣城侯沈家,是沈家的嫡長子——沈雲飛。”說着,不由有些憤憤不平,在青鸾看來,錦心是配不上這樣的人選的。
但是蕊心吃驚的不是這個!她曾經見過沈雲飛兩次,當時他對自己表示的好感那麽明顯,就差說一句“我會立刻去你家提親”了,可轉眼間竟又與謝錦心換了庚貼,這到底是為什麽?難道他不過是戲弄自己?難道是受了冷遇一氣之下才去求娶謝錦心的?
蕊心想不明白,不過她也沒心思想,她對沈雲飛本沒有什麽感覺,又不曾對他假以辭色,他想娶誰,跟她謝蕊心實在沒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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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青鸾忿然道:“沈家大公子早晚是要承爵的,這兩日大太太連走路都快要橫着走了!”
她可以想象得到,平氏接到這塊天上掉下的超級大餡餅時,那得意洋洋的神氣,不過她雖然讨厭謝錦心和平氏,卻還不至于想要背後使壞,毀了錦心的親事,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氣,心術不正的人,就算找到好婆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又默默提醒自己一遍:沈雲飛跟她沒有任何什麽關系。如果是錦心跟思淳換了庚貼,說不定對她觸動還大些。
青鸾見蕊心默默不語,就猜測她又想起英親王的事來了,明知她一個丫鬟不該多說話,可她與蕊心有交情,還是想勸勸她,就說道:“三姑娘這些日子沒出門,可知道京中貴女圈中出了一件大事麽?”
蕊心訝異道:“什麽大事?”
青鸾道:“伏波将軍朱家的小姐,在嚴首輔之女嚴如珂的賞花會上,被人發現與嚴家一個旁枝子弟在更衣的地方幽會,聽說朱小姐已經羞憤自盡了。”
蕊心确實還不知道,震驚道:“竟有這事!那朱小姐也是奇怪,既然與人有情,怎麽會跑到別人家裏私會去?若在自己家裏被捉住了,總還會替她捂着的。”
青鸾搖頭道:“可是也有人說,朱小姐是被人暗算的,只因伏波将軍私下裏,想與英親王結親。”
“英親王?”蕊心只頓了一頓,瞬間想到了兩件事之間隐約的關聯,“那嚴如珂是什麽人?”
蕊心是個聰明人,青鸾只想點到為止,就說:“聽說嚴家小姐一直傾慕英親王,只是她自幼被嚴首輔嬌養慣了,跋扈得很……”
青鸾還沒說完,後頭一個丫頭追上來道:“青鸾姐姐,太太叫你吩咐廚房,午膳做一道酸筍雞皮湯,預備着解酒用的。”
青鸾答應了,道:“我要去廚房了,三姑娘凡事要想開,珩少爺這人奴婢打小就認得,是個極好的人。”
蕊心默默地朝涵芬榭走去,她心裏一團亂麻,英親王,嚴如珂,沈雲飛,錦心,宋珩,一張張或有形或無形的臉在她面前搖來晃去,如正午的豔陽一般晃得她眼花缭亂。
才進屋,櫻桃迎上來,笑道:“今兒有陽翟侯家的大姑娘給姑娘送來的新羅錦,姑娘來看一看。”
蕊心聽着這個人名兒陌生得很,她成為謝蕊心之後,不時與先前的幾個手帕交走動,只是這些人裏頭,從未聽說過什麽陽翟侯的大姑娘。就連櫻桃她們素日說起帝都貴女的八卦時,都完全沒有這樣一個影子。她又怎麽會突然給自己送東西了?
蕊心小心翼翼地尋根究底,詢問櫻桃關于陽翟侯大姑娘的前塵往事。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謝蕊心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不小心穿到別人身體裏,接的竟是這樣一個爛攤子。
原來陽翟侯家的大姑娘嚴文珂,本是謝蕊心的鐵杆閨蜜,陽翟侯家雖然家道中落,但嚴文珂卻從不貪圖謝家權勢,在與謝蕊心交往時,也很照顧蕊心,還多次提醒蕊心叫她留心平氏。
就因為這個原因,嚴文珂得罪了平氏母女,錦心日複一日地打着為蕊心好的旗號,勸她與嚴文珂走遠些,謝蕊心耳朵根子一軟,竟真的與嚴文珂漸漸地疏遠了。
嚴文珂雖然家境差了些,為人卻極剛正,見蕊心有意疏遠,也不再上趕着蕊心,所以兩人竟有大半年不走動了。丫鬟們看出二人的疏遠,只當是兩位姑娘有了隔閡,也都不敢在言語中再提及嚴文珂。
只是先前蕊心與嚴文珂好時,曾送給她兩匹倭緞,因是飄洋過海進來的,所以倒成了稀罕物,嚴文珂這回不知從哪裏得了新羅錦,大概是想起了先前蕊心的饋贈,才遣人送給她的。
蕊心暗嘆,看來這嚴文珂倒真是個耿直的女子,可惜這樣的閨蜜,先前的謝蕊心竟不知珍惜。又拿起新羅錦來一看,是鎖子連環紋樣的,其實外邦的織錦技術都是中原傳過去的,織得精致的也不過與官用的差不多,不過是“物以稀為貴”罷了。
櫻桃見蕊心面色和軟,有心趁機勸導,就說:“其實嚴家大小家也是個好人,姑娘也不宜與她弄僵了。”
蕊心擡頭,笑道:“我何曾要與她弄僵了?不過是最近疏于走動罷了,既然她給我送了東西來,我也要禮尚往來才是,明兒也挑幾樣禮物,去府上瞧一瞧她。”忽然心念一閃,又覺得嚴文珂這名字為何聽着如此耳熟呢,對了,方才青鸾說過,那個嚴首輔的歹毒女兒,好像叫什麽嚴如珂來着。
蕊心道:“文珂姐姐與嚴首輔之女嚴如珂,是……”她很适時地停頓,等着櫻桃解答。
果然,櫻桃立刻就把陽翟侯與嚴首輔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原來,嚴文珂的父親與嚴首輔是親兄弟,嚴文珂的祖母生了兩個嫡子,嚴文珂的父親是長子,嚴首輔是第三子,既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按理說應該更親厚的,可嚴文珂的父親襲爵之後,因着為人耿直,不擅與權貴交際,漸漸地陽翟侯府就衰落了,倒是嚴首輔,自幼讀書就十分聰明,後來中了進士,又兼他在官場上長袖善舞,如今已成為內閣首輔,混得比襲爵的兄長還要春風得意。
嚴大老爺本來就不喜弟弟的為人,而嚴首輔卻認為是兄長妒忌他,嚴家分家之後,兩府人走動得就更少了。
蕊心輕輕撫着手中的新羅鎖子錦,心想這嚴文珂倒算個可交之人,她一定得想法子彌補這段友情才好。又想起錦心結交的那些貴女們,不是貪慕侯府權勢,着意奉承錦心的,就是地位比侯府高,錦心奉承人家,渴望籍此擡高自己身價的。
蕊心冷冷一笑。
這時,槟榔端了冰糖雪梨羹來,蕊心道:“吩咐馬房裏一聲,備輛馬車,明兒一早我要去陽翟侯府。”
槟榔一聽,就知道是去拜訪嚴文珂的,笑道:“姑娘若去嚴小姐那裏,不如後日再去,明兒是她放小定的日子,想必不得空!”
哦?這個槟榔,消息還真是靈通,蕊心笑道:“是嗎?不知嚴姐姐許的是哪一家?”
槟榔道:“聽說是錦鄉侯程家。”又忽然壓低了喉嚨,神秘道,“奴婢聽說,二姑娘跟宣城侯沈家換了庚貼,錦鄉侯就是沈大公子的外祖家,嚴姑娘往後只怕要與二姑娘做姑表妯娌呢!”
蕊心啐了一口,“就沒有你這蹄子不知道的!”
槟榔撅嘴道:“奴婢只是為嚴姑娘一嘆,與二姑娘做妯娌,呵呵……”槟榔被錦心塞過柴房,對二姑娘沒一點好印像,又扳着手指手,自顧自說道,“錦鄉侯府雖然也是今不如昔了,卻比陽翟侯府還要好些,聽說那程大公子也還算上進,嚴大小姐這門親事,倒也還劃得來。”
看着槟榔的一臉八卦媒婆像,蕊心覺得她應該去開婚介所。
蕊心沒理她,一心只想着後日去拜訪嚴文珂,千萬不要露出什麽馬腳來,她還沒去過陽翟侯府呢。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