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英親王府的亂局

一時許氏也帶着錦心走了,雪薇三蹦兩跳地蹦過來,笑道:“不是我吹牛,我手下的丫頭,京城鮮有敵手,就憑她那幾個蝦兵蟹将也配跟我的丫頭較量!”

蕊心失笑,雪薇的爽利勁倒更像個懲惡揚善的巾帼英豪。

素心笑道:“今天多謝表妹了,若不是表妹,這一場皮肉之苦只怕免不了!”又對蕊心道,“還要多謝三姐姐,只是再有這事,三姐姐還是先護好了自己,若是姐姐遭了池魚之殃,妹妹的罪過可大了!”

“就這一次就夠了,你還想有下次?”蕊心道。

雪薇卻意猶未盡道:“她再來一回才好呢,我的丫頭好久沒練手了!”

蕊心和素心面面觑,哭笑不得。

館娃閣的幾個丫頭三天後就被許氏發賣了,許氏現在給館娃閣換了一批新人,錦心再也興不得風作不得浪了。

蕊心又到落月軒時,對芭蕉笑道:“好丫頭,是個忠仆!你們姑娘以後在宋家可要靠你了!”芭蕉拿茶盤子一遮臉退了下去,蕊心又問素心道,“妹妹可想好了帶哪些人到令國公府了嗎?”

素心笑道:“除了芭蕉一定要帶着,別的還沒想好呢,姐姐的婚期在我之前,倒是該準備起來了!”

蕊心道:“原想着四個大丫頭都要帶着的,可是前日二哥哥來跟我說,他的貼身小厮墨煙看上了荔枝,求我将荔枝配給他。”墨煙是謝子晟身邊第一得臉的小厮,不然子晟也不會為了奴才的婚事求妹子。

素心聽了,眉心凝了一抹猶疑,沉吟了一會兒,笑道:“有句話,妹妹不知道該不該說!”

蕊心一聽,就知道裏頭有文章,笑道:“咱們姐妹之間,還有什麽話不能說的,妹妹但講無妨。”

素心道:“荔枝托芭蕉給墨煙帶過幾回東西,好像還找過墨煙幾次。”

素心點到為止,蕊心卻是一震,芭蕉與荔枝素來親近,恐怕是荔枝托她辦事,讓素心給發現了,這說明什麽?難道荔枝要倒追侯府小厮?

憑荔枝在涵芬榭的地位,也沒有必要對一個小厮獻殷勤,她離着出府配人的日子還早呢!

寶硯!蕊心忽然一轉念,一個答案漸漸清晰起來,寶硯在積微閣的地位大不如前,她心氣又高,不想出府配人,當然只能在積微閣裏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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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荔枝嫁給子晟最得力的小厮,她們表姐妹聯手,許氏這日子還真是清淨不了,謝子晟只關心仕途經濟學問了,這些內宅手段他只怕是想不到。

謝子晟現在是長寧侯府的頂梁柱,他的內宅亂了,可不是什麽好事,荔枝也是只一心向着她表姐,看不清形勢,到時候她們真的跟許氏當面鑼對面鼓起來,許氏最終也會把她們收拾了,雖然收拾的過程會艱難一點。

荔枝是長寧侯府的丫頭,現在卻為着寶硯算計主子,蕊心也不敢把她帶到沈家去了,那裏可是婆家,容不得丫頭出一點兒錯兒。

蕊心擔心寶硯不甘心,再對許氏動點兒什麽心計,只怕難得善終,就悄悄告訴許氏:“二哥哥替墨煙求娶荔枝的事,我本也有意承全的,可是不巧得很,我已經替荔枝訂下了浣雲莊的一位年輕管事了,嫂嫂替我跟哥哥賠個不是,叫他再替墨煙尋好的吧!”

許氏是多麽玲珑剔透的人,立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久,許氏念她伺侯二爺一場,就給她擡了姨娘,安排了兩個小丫頭,打發她到莊子上養病了。

眼看就到年下了,明心又給侯府送了年禮來,蕊心想着也該趁着還未出閣的日子去探望一下明心,就帶着人去了太子府。

三九天,凜凜的寒氣凍得太陽都瑟瑟地抖着一張煞白的臉,黯淡無光,地上的青磚凍得冰砣子似的,蹬着厚底的香金挖雲的紅羊皮軟靴踏在上面,仍然硬硬地硌腳。

明心的屋裏已經坐着一位女子了,她倚在青金鑲福的撒花條褥上,哀聲抽泣道:“除了娘娘,旁人再不知道臣妾的苦楚了!王妃那樣厲害的人,妾身只要想一想,都會吓得三更半夜睡不着覺!”

這個穿着玄色玫瑰印花對襟褙子,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雲緞裙的女子,就是英親王府的側妃沈氏,與劉側妃一同進的門。側妃是妾室身份,不能與明心論妯娌,但她是賢妃的同族侄女,所以只以姑嫂相稱。

嚴如珂進門後,因為把皇家賞賜的美人兒賣到了青樓,觸怒了皇帝,皇帝為了兒子不聽河東獅吼,一記落英神掌,轉眼就擡了沈側妃和劉側妃進門,沒想到嚴如珂才走沒幾日,英親王就收用了府裏的一個侍女,且寵愛異常,前幾日嚴如珂從法門寺祈福回來,就看到了一個挺着肚子的侍妾在迎接她。

英親王府裏頓時遍地狼煙了,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嚴如珂竟然遷怒到兩位側妃身上,懷疑是她們利用侍妾給她添堵。

沈側妃在娘家時也是嬌養的小姐,哪裏甘心忍受嚴如珂的雷霆萬鈞?一有工夫就跑到太子妃這裏來訴苦兼告狀。

明心這裏安慰她道:“弟妹不過性子烈了些,又覺得府裏未有嫡子而侍妾先有了孕,自然要發發脾氣的,等過了這一陣,氣消了也就好了。”

沈側妃撇嘴道:“等她氣消了,只怕我和劉姐姐都要被她剝下一層皮來——娘娘不知道,王妃如今整日變着法兒的整治那個丫頭,大冷天兒叫她打地鋪,還三更半夜叫她起來捶腿,早晨端着那麽一大盆洗臉水侍候她梳洗,唉……妾身真為她腹中的孩子擔憂啊!”

她嘴上說擔憂,眉宇間卻毫無擔憂之色,反而有一絲竊喜。明心是什麽人,怎會瞧不出沈側妃的意思?問道:“本宮也是奇怪,有你和劉側妃兩個花朵兒一樣的人兒在府裏,怎麽九弟就看上一個侍女了?”一面說,一面接過沈側妃剝好的桂圓,慢慢品着。

沈側妃端起霁藍粉彩梅花蓋碗,憤憤道:“也不知她有什麽狐媚之術,不過替旁人的班兒,給王爺倒了一回茶,王爺當天晚上就把她留下了,從那以後,幾乎夜夜都歇在她那裏,倒把我和劉姐姐抛到一邊兒了,不然她怎麽能這麽快就懷上了……”沈側妃很不平,認為那個侍妾并不是肚子争氣,而是英親王給了她太多發展上進的機會,“寵得她什麽似的,還親自給她改了名字,叫什麽辛夷的。”

明心笑道:“辛夷?怎麽賜這麽個名字?”在她眼裏,思淳飽讀詩書,怎麽也該賜個有典故的名字。

沈側妃卻有一點高興起來,道:“誰知道呢?大概寵雖寵,仍舊覺得不過是個丫頭,也就配使這些名字罷了。”

明心問道:“弟妹折磨有孕的侍妾,難道九弟就任由她?”

沈側妃道:“王妃把她弄到自己身邊,王爺又從不去王妃那裏,府裏的嬷嬷侍女就是知道,誰敢說出半個字去,所以王爺竟不知道!”

明心點點頭,她雖然是太子妃,可英親王府的事,既然思淳不管,她也絕無理由插手,只能是那位辛夷姑娘自求多福了。

二人正說着話,外頭就通傳“三姑娘到了”,蕊心是這裏的常客,外頭的婆子侍女們并未因為沈側妃在裏面,就攔着蕊心,蕊心掀開大紅猩猩氈的簾子,才看見有生人在,也不像平日來時,一進屋就叫“大姐姐”了,而是深深一福,道:“臣女見過太子妃”。

明心道:“這位是沈側妃。”蕊心又是一福,道:“臣女見過沈側妃。”

沈側妃雖然是從二品的側妃,卻也知道眼前這位小姐是太子妃的娘家堂妹,故而十分熱絡謙遜,笑道:“三姑娘多禮了。”又打量蕊心一番,見她穿着海棠紅的暗花流彩雲錦襦裙,如一株葳蕤盛開的垂絲海棠,鬓邊一支紅寶石鑲的海棠并蒂步搖垂下長長的紅晶流蘇,越發顯得嬌容如花,語笑嫣然,忍不住贊道,“怪道人人都說長寧侯府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的俊俏,我今兒可算見着了!”

明心笑道:“沈側妃謬贊了!”

又仔細審視蕊心的眉眼,不由一驚,這位小姐的眉眼處怎麽跟府裏那個辛夷有三分相似?心裏這樣想着,嘴上卻不敢說,頓時覺得跟這位三姑娘同處一室,十分的別扭起來,因丫起來笑道:“今日叨擾娘娘許久了,臣妾也要回府去了。”

明心客氣地虛留了兩回,也拉着她的手道:“都是一家人,妹妹有空常來就是。”又囑咐外頭的嬷嬷好生送沈側妃回去。

蕊心等她走了,才問明心道:“她就是賢妃娘娘的侄女兒,指給英親王作側妃的。”

明心一邊指一指,示意蕊心過來挨着她坐了,一邊說:“不過是同族的侄女兒,也難為她了。”一面就把英親王府的事對蕊心說了一遍。

蕊心對嚴如珂的行為絲毫不感到意外,不過是聽到思淳給那個侍女改名字,又聯想到剛才沈側妃看着她時的古怪表情,隐隐生出點疑惑來。蕊心随即把這點疑惑擲之腦後,思淳對她來說,早就是過去時了,于情于理,她都不願再在他身上浪費腦細胞。

明心說罷,又道:“這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來得正好,若你今日不來,我也正要打發人去叫你呢!”

蕊心好奇道:“大姐姐找我有事?”

明心替她理一理裙裾上垂下的天青色絲縧,溫言道:“有個信兒,宮外還都還不知道呢,皇上已經準了殷皇貴妃的奏請,過了年正月十六,就冊立賢妃娘娘為後,統馭六宮。”

作者有話要說:正在撸下一篇文的大綱,糾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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