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5 什麽重生,不承認他又不能到處……
坐上司徒聿的馬車離開大理寺,林青槐冷靜下來仔細一琢磨,這事還真不好圓。
說在鎮國寺的人是妹妹,但是一直以男孩的身份養,那日去西山圍場救她的也是妹妹,現在命裏的大劫過了所以接回來?
好像也不行。
那樣說就成了她和妹妹都重生。既然重生為何一直沒出現過。
司徒聿若是沒重生,怎麽編都成。
自己真這麽說了,還得找理由圓妹妹去西山的原因。
總不能說自己重生後跟妹妹說了這事,讓她去救人吧。沒腦子的人,才會讓個十幾歲的姑娘家去冒險,家裏又不是沒護衛。
林青槐頭大如鬥。
自己本是女兒身的事,決不能現在就暴露。
欺君之罪不是兒戲。
一會得讓冬至回去給爹娘傳話,千萬不要對外說自己的名字。
司徒聿現在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哥哥,聽到名字,不用腦子想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裝。
“編不出來?”司徒聿拎起茶壺倒茶,眉眼間籠着郁氣,“再好好想想,林相素來足智多謀,編個故事應該不難。”
“我為什麽要編?”林青槐火氣上來,拿了他倒的茶就喝,“我的家事為何要告訴你,難不成你想求娶我妹妹?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編個屁啊!她憑什麽把家裏的事都告訴他。
“原來林相也會不講理。”司徒聿瞧着他氣鼓鼓的樣,手指動了動,有點想捏他的臉,“好了我不問,你不想說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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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或者妹妹又與他何幹,自己想要的只有他而已。
“也不是不能說。”林青槐見他放低了姿态,反而不好繼續發火,“我們是雙生的兄妹,她一直住在鄉下的莊子上。上一世她在回上京的路上出了意外,這次我早早派了人去,她還是斷了一條腿。”
先委屈哥哥一下,養傷期間是不可能讓司徒聿看到他的,傷好後再說。
“原來如此。”司徒聿目光深深,一副信了他的模樣。心裏卻想着,自己前日在鎮國寺看到的那位,腿可沒斷。
他還納悶兩人為何有同樣的臉,原來是雙生兄妹。
“你不信?”林青槐想起了花朝節當日被他瞧見的事,差點咬了舌頭,“花朝節當日,你看到的那個是我,禪房裏的才是妹妹。”
他一直深信自己是男子,這樣說才合理。
“想不到堂堂林相穿上女裝,竟如此美貌。”司徒聿揚唇,墨色的眼眸亮得像是揉進了星光,“當真是傾國傾城。”
若是他肯再穿女裝給自己看,他就信。
“你什麽表情。事急從權,我若直接過去二叔的人說不定也跟着去了。”林青槐有點不想跟他說話。
“我自然信你。”司徒聿揚了揚唇角,傾身拿起一旁的食盒打開,取出一份鹵雞爪遞過去,“驚蟄去買的,你先吃着,一會咱去飛鴻居吃飯,完了去接你妹妹。”
他有事瞞着自己,并且和這個妹妹有關。
莫非他被自己連累,也牽扯到這位妹妹?他們君臣多年,除了妹妹這事就沒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妹妹沒這麽快進城,改天再讓你見她。”林青槐拿了個雞爪,滿意啃起來,“她剛從鄉下來,什麽都不懂,會沖撞了殿下。”
見個鬼。
等她恢複身份,就假裝從來沒認識他,再讓哥哥假裝撞到頭,忘了所有事。
什麽重生,不承認他又不能到處嚷嚷。
“也好。”司徒聿揮開剛才的懷疑,懶散靠向軟墊,“兩位皇兄那邊有信了,死去的暗衛是大皇兄的人,但二皇兄應該也知林庭兆要害你。”
他讓人去國子監打聽了一通,套出來兩個消息。
兩位皇兄跟林庭兆的關系都不錯,大皇兄更是時常差遣林庭兆做事,數次帶他面聖。
去西山圍場那日,兩位皇兄都曾調動暗衛跟着。
再查出入宮門的各宮牌子登記,二皇兄的暗衛并未和他一道回宮,而是過了一個時辰才回。
那個時間,自己的人在抓受傷的侯府護衛和皇宮暗衛。
“不意外。”林青槐擡了下眼皮,瓷白的面容挂上寒霜,“這事你看着辦,能讓我消氣就行。”
“我不會讓他們好過。”司徒聿想起兩位皇兄上一世的下場,眉頭皺了皺,“你說,若是現在我們兄弟幾個和我爹都死了,誰會成為大梁的新主。”
他昨夜想了一夜,沒覺得哪位王叔有嫌疑。
上一世,他們也不曾鬧過事。
“看似很多,能坐上龍椅的就一個。”林青槐琢磨一陣,拿着雞爪挨個點名,“你秦王叔死了十年,吳王叔被幽禁在洛陽,燕王叔倒是還在上京。”
幾個王爺裏邊,她最熟悉燕王。
燕王還是皇子時就有點呆傻,極為癡迷舞文弄墨,跟她三叔的私交甚好,她平日裏沒少聽三叔提起這位燕王。
吳王因争儲失敗,被建寧帝幽禁于洛陽行宮,手伸不到上京來。
不管誰是幕後之人,大可在建寧帝駕崩之前弄死他們三兄弟,等建寧帝駕崩他便可合理上位。國不可一日無君,剩下的三個奶娃娃能幹嘛,讓百官上朝看他們吐奶嗎。
皇後母族勢弱,根本不可能垂簾聽政。
“我也是如此分析。”司徒聿阖上眼,沉吟一陣又說,“幾位王叔裏,野心最大的人是秦王叔,他也死的最早。”
林青槐擡眼看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陳元慶的師父。
秦王是十年前死的,據陳元慶所說,他師父死的時間也可能是十年前。
兩件事若是有關聯,兇手有可能是在為秦王複仇。燕王表面上跟爹爹一樣是個富貴閑人,私下或許也一樣?她喝了口茶,繼續啃雞爪,“你秦王叔是不是有子嗣?”
司徒聿睜開眼,黑黢黢的瞳仁亮了起來,“秦王叔沒有子嗣,但他身邊有個聽話懂事的宮女,跟他甚是親昵,我待會便派人去查。”
秦王叔是病死的,他曾見過那宮女一面,還記得對方的樣貌。
如今的秦王府只剩下幾個老人在,那宮女不知是否還留在府中。
“趕緊查,不然白死一回。對了,我爹今日入宮會試探聖上,讓他有個自己已中毒的心理準備。”林青槐丢掉手裏的雞骨頭,吊着兩只手看他。“一會我還要去京兆尹衙門報官,說自己在西山險些被謀害,讓二叔緊張起來。”
“好。”司徒聿瞧了眼他油乎乎的手,拿出帕子很自覺的給他擦,“還是林相想的周到。”
林青槐翻白眼。
這人的嘴最是不能信的。
用過午飯,兩人去京兆尹衙門報了官,又回大理寺繼續看卷宗。
到了酉時放衙,林青槐走出衙門意外被林陌叫住。
她遞了個眼色給冬至,擺起晚輩的恭敬姿态,客氣行禮,“二叔找我可是有事?”
“第一日應卯,感覺如何?”林陌清瘦的面容浮起如沐春風的笑,目光和藹,“若有遇到不解的難題,記得找二叔。”
“青榕明白。”林青槐埋頭客氣了下,笑問,“二叔還有話要跟青榕說?”
“沒有旁的事,我一會還要與同僚辦案,你先回去。”林陌想問他關于他妹妹的事,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
不過是個突然冒出來的侯府千金,又一直養在鄉下,能有多大能耐。
“那青榕先回去。”林青槐擡手行禮。
轉過身,發現司徒聿在看着自己,她伸出食指指了下二叔,爾後比劃了兩個動作:戌時,見面。
司徒聿展顏,回了她一個‘明白’的手勢,坐上步辇回宮。
林青槐上了馬車,撐着下巴靠向軟墊,若有所思。
二叔的錯處她已經查過一回,交給天風樓便行。
難的是,怎麽通過大盜案,拿到二叔跟兩位皇子勾結的證據。那大盜自己都不能确定,見到的蒙面人是大皇子。
上一世,林庭兆的防備意識極強,她的催眠術對他毫無作用,地牢裏的刑具也奈何不了他。
他寧可死也不肯供出兩位皇子,也不知他們許了他什麽好處。
可惜,他死後沒多久,都察院便帶走了二叔,二叔被關入大牢當夜咬舌自裁。
陳氏和兩個小妾以及幾個堂弟堂妹,被父親送回定州。後來她發現娘親死于中毒,派人去定州找陳氏,才知父親将她弄死在路上,幾個堂弟也都被打殘。
二叔父子倆都防備她,但不知她從小習武,也不知司徒聿武功高強。
林青槐撩開簾子看了眼天色,莫名有些期待今夜的行動。
回到侯府,往日裏冷冷清清的院子,如今熱鬧的不像樣。
“今日登門送禮的人挺多,三老爺送了一只印章,夫人送了一套頭面。”冬至兩眼發光,“燕王府以及和咱侯府有交情的,也都送了賀禮過來,夫人說都是大小姐的。”
林青槐倒是沒想到,公開身份還有這種好處。
誰會嫌銀子多呢。
“對了,皇後娘娘和聖上也賞了賀禮,這就讓人納悶了。”冬至忽然滿臉緊張,“會不會是想給三皇子選妃?”
林青槐:“……”
沒這個可能。
建寧帝封賞是因為父親這些年受了委屈,千金回府,算是有個名目安撫一番。
皇後那邊,多半是司徒聿說了什麽。
今日一早,她還吃了皇後小廚房做的包子。
“奴婢不想大小姐嫁人,後宅悶死了,還一堆的規矩。”冬至鼓起腮幫子,悶悶不樂。
林青槐抿着唇,心有戚戚。
她也不喜歡後宅。
一路進到清風苑,花廳裏已擺好了飯。
哥哥的氣色不錯,爹娘手拉着手等她,膩歪的要命。
林青槐淨了手坐到哥哥身邊,眉眼彎彎,“明日起,我把在大理寺應卯的事說給你聽,等你的腿恢複過來我就不去了。諸位官員的小像我也給你畫一份,免得你認錯人。”
“好。”林青榕拿起筷子,給她夾了個大大的雞腿,“三殿下為人如何?”
“能力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上。”林青槐想了想,發現司徒聿除了能力強,竟然沒有優點,眼底流露出一絲嫌棄,“挺好相處的,你覺得他如何。”
“他确實好相處。”林青榕失笑,“做事不喜歡出頭,但人聰明,性子也穩。”
穩個屁……林青槐默默腹诽一句,發現爹娘都在看着自己,狐疑瞪回去,“我臉上有東西?”
“聖上今日誇了三殿下和你,說你二人的關系極好,在一些政事上的見解都差不多。”林丞一頭霧水,“你倆何時這般熟稔?”
“就這幾日。在西山時,我能把哥哥救出來他出了很大力。”林青槐略心虛。“此事畢竟涉及到他。”
建寧帝輕易不誇人的,她得給哥哥補課。
“我想也是如此,不過你千萬不要露了馬腳。等你哥哥的腿恢複,你娘就得設宴,回請送來賀禮的各家夫人,屆時你要協同招待。”林丞松了口氣,想起今日說完那個故事時聖上的反應,又有些頭疼。
女兒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你們沒對外說我的名字吧?”林青槐一下子支棱起來,神色緊張。
她午時放衙那陣,就想讓冬至回來傳話,被司徒聿那狗皇帝給哄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