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網友先生——居然問他要不要交往戀愛!!??
周起顏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止住抽泣愣愣地看着手機屏幕上、網友先生陸續發來的話。
[網友先生:我很喜歡你、也很滿意你,我不介意做你的填補品、興奮劑和替代物。]
[網友先生:讓我有一個合理的身份陪在你身邊吧,好嗎?]
內心湧起沒來由興奮感的同時,周起顏也越看越懵,總覺得是不是剛才沒解釋好來由、讓網友先生誤會了些什麽?
他……他是不能和網友先生交往的啊。
他這樣的狀态在網上和人戀愛的話,不就是……?
[學生同志:網友先生,您是不是理解錯我的意思了?]
[學生同志:我們不能在一起的呀,因為我沒法和現男友分手。]
[學生同志:我不可以一邊保持着和現男友的關系,一邊和您交往的。那樣對您不公平。]
在和錢衷一尚是婚姻狀态的情況下,他在網上和人網戀?——那不就是赤|裸裸的精神出軌了嗎?這樣是不行的呀!
網友先生卻繞開了這個話題,另外發問道。
[網友先生:那你喜不喜歡我?]
[網友先生:不要考慮其他因素,就說你是不是也願意和我戀愛。]
暴擊之下,周起顏被繞進了網友先生的邏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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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同志:我……]
咽了口唾沫,周起顏鼓起勇氣,首次向網友先生坦誠自己的內心想法。
[學生同志:我當然是喜歡網友先生的。您關心我、疼愛我,給了我許多現實生活中得不到的關愛,我感激、喜歡您。]
[學生同志:可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我不能和您在一起。那樣真的對您不公平。]
[學生同志:再說……]
周起顏頓了頓,眼神一黯。
[學生同志:如此普通的、不被人喜歡的我,實在配不上您。]
周起顏所有的不自信和自卑,都在這一句話裏暴露無遺。
這種負面的情緒本該藏起來的,但在可以依賴、可以放心傾訴的網友先生面前,實在沒法繼續藏住。既然藏不住,那就索性直說了。
——他就是個糟糕透頂的人。
[學生同志:我不會賺錢、不會社交,長得不漂亮,也沒有什麽一技之長。]
[學生同志:我做什麽都很糟糕。我是全天下最容易被人厭棄的那種累贅,我不應該和這麽好的網友先生在一起。]
周起顏剛把話打完發出去,網友先生就像是猜到他要說什麽那樣,立馬接上地回複道。
[網友先生:我也很普通,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
[網友先生:我做着再平凡不過的工作、掙着不高不低的工資,沒什麽娛樂沒什麽愛好,每天結束完工作回到公寓,還要思考晚上吃什麽。]
[網友先生:我同樣糟糕、我同樣累贅。但我還是很喜歡你、還是想和你交往戀愛。]
[網友先生:你會嫌棄我嗎?]
收到這樣回複的周起顏一個激靈。
他沒想到,原來網絡那邊的網友先生,也在承受着現實生活帶來的某種煎熬。
雖出乎意料,但仔細想想又非常符合邏輯——工薪上班族不就是這樣嗎?忙着賺錢忙着養家,忙着在競争激烈的龐大城市中尋求一席安身之地,沒時間娛樂、沒時間戀愛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就像他用網聊來治愈受挫心靈那般,網友先生也是躲進了網絡與現實交接的虛拟縫隙中、用這種方法來回血療傷啊!
[學生同志:我……我當然不會嫌棄網友先生。]
[學生同志:是我考慮不周,我沒想到網友先生也有這麽多現實生活的困擾。]
[網友先生:并不是你考慮不周,是我之前從未和你提起過這些事情。]
[網友先生:我的本意不是訴苦,而是想告訴你:你不是普通的、不被喜歡的。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裏,我覺得你很特別、我很喜歡你。]
[網友先生:寶貝,你不糟糕,你真的很好。]
本就有些動搖的周起顏,差點沒被這一番話說得再次哭出聲來。
這種大腦充血、心口發熱、手心出汗的感覺,就是被人呵護時會有的感受嗎?
好暖和啊。好像心髒都被糖果填滿了,稍微呼吸一下就會從心裏流出甜甜的蜜糖。
堅守道德底線的周起顏,腦子一熱,手指不受控制地打字回複。
[學生同志:網友先生也特別特別好,我特別特別喜歡。]
網友先生察覺到了周起顏态度的轉變,似是在屏幕那邊笑了一聲。
[網友先生:那我們戀愛好不好?]
[網友先生:談一場不顧現實、只存在于網絡虛拟世界的戀愛。從今天開始,你的男友無法給你的關心和關愛,就由我來為他補上。]
話都說得這麽清楚這麽明白了,心動的周起顏很難再拒絕這樣的誘惑。
就如這番話說的,以後網友先生需要的、對現實生活的安撫和慰藉,就由他來給予吧。
周起顏閉上眼睛,憑着感覺在屏幕中的虛拟鍵盤上敲打。
敲完睜眼,一個“好”字被準确無誤地打了出來。
屏住呼吸,周起顏點下發送鍵。
錢衷一和學生确定網戀關系了。
雖然錢衷一沒跟任何人說——這種事情也沒法和人說,但王洋看他每天意氣風發、走路帶風的,一猜就猜了個準。
王洋看不慣他這種行為,過來交文件時除了彙報工作外,還總陰陽怪氣、拐着各種彎子敲打他。
“錢總,最近有個富二代繼承人因為出軌被淨身出戶的新聞,你看了嗎?”
王洋一邊将手上的文件往錢衷一手上遞,一邊面目扭曲、故作誇張地感慨。
“太恐怖了!出軌真的要不得!”
“假新聞吧。”簽字的錢衷一頭也不擡,語氣毫無波瀾,“富二代怎麽可能淨身出戶?”
“不可能的嗎?”王洋嘆了口氣,略顯惋惜,“居然是不可能的啊……”
“除非這個富二代被抓到了出軌的證據——那可能離婚的時候會賠很多錢。淨身出戶的話,至少得是被出軌方找到了富二代財産不幹淨的證據,不然只是賠錢、富二代是肯定不會賠得家底都不剩的。”
錢衷一簽完最後一個名字,擡頭沖王洋挑了挑眉。
“怎麽着,假新聞你失望了?”
王洋毫不掩飾失望的情緒,唉地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文件:“錢總,要不是因為我認識您這麽久、指望着從你這兒掙口飯吃,我真想第一個把你舉報了。”
“要不是你是我得力助手,我肯定第一個把你開了,成天唠唠叨叨的。”錢衷一合上鋼筆蓋,将筆也遞過去,“筆沒墨了,灌點兒去。”
王洋不情不願地拿起文件和鋼筆,轉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突然記起來還有事兒,又頓住,折回來。
“忘說了,中裕那邊的人給了回複,說是不同意五五開。要合作的話,無論如何他們都得拿六成。”
“啧。”
一聽這個,錢衷一就頭疼,摁了摁太陽穴。
“他們就這麽差這一成利?好說歹說也是個名門望族了,跟我小家小戶的争這個?”
“那也不能這麽說,”王洋猜到錢衷一要罵,趕緊打圓場,“好說歹說,人家也是嫁了個小少爺過來嘛——嫁出去的Omega潑出去的水呢。多要這一成,就當是彩禮了。
“再且,您不也挺斤斤計較的嗎?您和周家都一個樣,扒拉着這一成的利、誰也不讓誰;也別相互嫌棄的了,反正都摳。”
錢衷一這本就頭疼的腦瓜子,被王洋說得差點沒炸開。他揮了揮手朝外打了個出去的手勢,不耐煩道。
“行了行了,拖着吧,之後再說。你先出去把這些文件弄了,別來煩我。”
王洋悻悻地帶着文件和鋼筆出去,将辦公室門關上。
錢衷一長呼了口氣,拿起另外的筆在空白的備忘錄上随手塗畫,整理思緒。
坦白地講,錢衷一是可以理解周家為什麽要六分利的。王洋說得沒錯,人周家再怎麽樣也是嫁了個兒子進來,多要這一分是為了形式上好看、人情上過得去,确實不過分。
但講歸講、做歸做。對于平白無故娶了個不喜歡的Omega為妻的錢衷一來說,多要這一分利——就是很過分。
要他娶的他娶了、要他做的他做了,要他把有百分之五十可能全權争取到的園區拿出來、大家一起搞,他也同意了。都做到這般地步上了,周家居然還想多要一分利?
站在錢衷一的角度上想想,這過不過分?——這很他媽過分!
錢衷一是個固執性格,偏偏周家現任掌門人周崇凜——周起顏的表弟,也是個難讓步的。
僵持來僵持去,誰也沒服氣誰。周起顏都嫁過來三個月了,兩家還是沒就合作的事情達成一致。
這事一拖再拖,錢衷一本是想着拖到周崇凜态度松動為止。但自和學生确認了戀愛關系後,錢衷一有了點別的想法。
——他想離婚了。
正出神時,桌上的手機震了震,将錢衷一的思緒拉回現實。
拿起手機一看,果不其然,是下了課的學生給他來消息了。
[祈:我下課咯,鐘先生要不要看看我課上的作品呀?]
[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