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幼崽(2)

夏目看着眼前變小的葉紹, 想到之前自己當時被日月食“返老還童”之後的事情,當時自己……非常的不安。多虧了田沼和多軌及時過來,他才沒有被貓咪老師帶去奇怪的地方。

在田沼的家裏,解除了言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以及擁有之前的記憶。

但是……

但是眼前的葉紹,似乎情況比自己那會還要糟糕。

“父親大人?您怎麽了?”葉紹歪頭看向晴明, 現在的他完全以源賴光為天地,就算知道眼前人是自己的父親, 那又怎樣?

只要是賴光大人不喜歡的家夥,就算是自己的父親, 他也殺給賴光大人看。

這就是此時的葉紹觀。

他不需要任何的朋友,也不需要任何親人。

只要源賴光在他的身邊,其他的一切都無所謂。

這就是夏目最直觀在葉紹身上感覺到的, 這樣的葉君, 不是他認識的那一位葉君。大概聯系上安倍晴明的平安時代大陰陽師身份可以明白——葉紹也是平安時代的人。

此時狀态下的葉紹,才是真正的, 原本的他。未經過任何的時境過遷演化,沒有經歷太多的事情, 沒有多餘感情羁絆, 完全一心只在他話語的“賴光大人”身上的葉紹。

晴明很久之前看到過葉紹,也是這個樣子, 眼裏只能放得下源賴光。除了源賴光之外, 他看不見其它。

有一次, 他看到了其它,那是源賴光收集巫女的時候。

誤以為源賴光這是要舍棄自己的葉紹,感到不安的同時,也開始能看見他了。

不過現在葉紹對自己的反應和猶豫都不猶豫一下,直接相信了自己鬼扯的“為父”論,這家夥丢失的記憶和倒退回去的時間比自己想的要可怕。

晴明将葉紹縛在一旁,見他掙紮就又多加了一重。鬼切就這麽看着葉紹身上的束縛比自己多出了兩倍。

鬼切:“……”真是可怕的家夥。

在大于自己兩倍的束縛下,還能這麽掙紮。這家夥的實力太強了,而且還喪失了全部記憶和克制自身的倫理觀,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他回到源賴光的身邊!

“說起來,我從很久之前就覺得奇怪了,葉紹到底是什麽?身上沒有任何的妖氣,應該不是妖怪,但他,也不是人類吧?”斑從未見過有哪一位人類的靈壓可以這麽恐怖。

為了控制住葉紹,晴明已經将剛才設下的結界撤掉了,但為了保護斑和夏目的名字安全,也在他們身上下了跟葉紹身上同樣的言靈。不用再擔心在刀劍男士面前說起自己的名字,“小紹只是個普通的藏劍山莊弟子而已。”

夏目&斑:“……”誰信啊!!!

“抱歉,讓諸位審神者大人久等了。”

一道聲音突兀地從二樓這個小房間裏的桌面上傳出,房間內的幾人當即将放在葉紹身上的視線立刻轉移到桌上,那上方已經投影出此時站在一樓大廳央的時政工作人員——

一位奇怪的,頭蓋着紅布,長有羊角的高大男人。

和周圍的時政工作人員所穿衣着不一樣,他身上的衣着更像是西方的魔法師之類款式。

晴明看到眼前的投影,好看的眉毛一挑,“沒想到時政竟然能夠請到他出面。”

艾利亞斯·恩滋華斯,影之荊棘,最強魔法師,為了治療好自己妻子的身體,與時政簽訂合同,作為代理坐鎮時政辦公大樓。

每次發生大事件,衆多傑出陰陽師們合力也不能攻入時政大樓,都是因為他的存在。

看來

時政此次為了安撫衆多審神者也是豁出去了,竟然請這位高層出席。

葉紹對眼前桌上的投影魔法師并不感興,他還在掙紮着想要去找源賴光。

而一旁,最先反抗要去找源賴光的鬼切,在見到葉紹的異狀之後,反而安靜了下來。他看着一旁的葉紹,小聲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嗯?”葉紹聞言瞬間不掙紮了,他轉頭看向跟自己搭話的家夥,“兄弟,你的腦子被‘白毛女’捏爆了嗎?怎麽問出這麽奇怪的問題?咦?話說回來,你的樣子,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葉紹話裏“白毛女”指的是茨木,原因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的茨木,是在他幻化成女人到處作惡時。

沒想到一向不在意除了源賴光之外事物的葉紹,雖然認得鬼切的氣息,但卻對他的樣貌記不大清楚了。而偏偏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葉紹還能記得寥寥一面的茨木?

鬼切:“……”忽然有點理解,為什麽每次被改名為“髭切”的自己喊錯名字後,膝丸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心情了。

很好,這一先跟茨木記下了。

葉紹見鬼切和自己一樣都被自己的“父親大人”以陰陽術束縛在此處,忽然眼前一亮,也不繼續掙紮了“兄弟,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記得剛才我還在賴光大人的寝室裏,怎麽一眨眼,就到這邊了?”

“這個……”鬼切被葉紹一席話勾起了遠久的回憶,眼前的這個家夥在以前是很喜歡避開守在源賴光寝室門口的自己感知範圍,偷偷潛入他的寝室裏,打擾他休息。

偏偏源賴光每次都不苛責于葉紹,也由得他鬧騰。

不管自己在戰場上清理完惡鬼歸來有多累,只要葉紹一鬧就會馬上起來陪他。

其實很多時候,自己都挺羨慕他的。

一下子就被葉紹牽起了對之前事情的回憶,鬼切一下子表情非常微妙,“那個男人欺騙了我,我……”

“你就離家出走,然後被父親大人抓住。父親大人從你的身上感知到了我的氣息,順便‘問’你,你就供出了我的信息,然後還幫父親大人把我也抓過來了?”葉紹開動了自己的小腦筋。

鬼切:“……”你說的都是些什麽鬼?一點邏輯都沒有!

那邊艾利亞斯在向衆多審神者們解釋髭切褪色的事情,那邊鬼切和葉紹腦回路完全不在一個軌道上“聊着天”。

“鬼切,我發現你沒有之前可愛了。”沒有得到鬼切的耐心解釋,葉紹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加上眼角的淚痣點綴,更是讓委屈的表情更上一層樓。雖然年紀尚幼,但也讓人看一眼就為之動容。

當年的鬼切就覺得待這家夥樣貌長開,一定是比茨木所幻化的女人還麻煩的存在。現在見葉紹又用當年這一招對付自己,鬼切當即認輸:“我怎麽就……”不可愛了?

可愛?

那是什麽奇怪的形容詞?

鬼切打了一個冷顫。

葉紹委屈兮兮地控訴:“之前你還會耐心跟我解釋,還會安撫我不要怕。現在的你……”

鬼切:“……”那是當年還沒有見識過你暴力輸出樣子,無知、單純的我。

安慰一個一天到晚眼裏心裏只有源賴光,輸出比自己還暴力的臭小鬼?鬼切扭開頭,想都別想了。

就是現在!

葉紹腳猛一踩地,腳底的陣法瞬間被啓動,面對晴明和周圍一衆錯愕的表情,他輕松解開了晴明施加到自己身上的束縛,“再見了,父親大人,還有各位。等賴光大人讓我單獨出去玩的時候,我還會回來找你們的。”

“現在我要回去啦

,不能讓賴光大人擔心太久呢。”葉紹笑,眼角下的淚痣惑人。

然後在晴明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葉紹本丸的日月和靜形:“……”那麽,現在他們該怎麽辦?

作為近侍竟然把被另外一名審神者所“害”至異變了的主人“看丢了”,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回本丸,會被清光和壓切長谷部念叨至死的吧?

兩振刀求助的視線看向晴明——

晴明面無表情。

他早就料到了光是這樣的束縛,對葉紹根本就不管用,但怎麽也該能撐到審神者大會結束。沒想到審神者大會還沒有結束,這家夥就掙脫束縛跑走了。

就這麽迫不及待回到源賴光的身邊?

晴明:“夏目君。”

“是,安倍先生。”夏目感覺今天的事情給他很大震動,估計整晚都不得好眠了。好不容易在貓咪老師的鍛煉下,自己才徹底不需要封印,能夠掌握入夢的能力,不用再随意闖入別人的夢裏。

現在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晚上……他會控制不住的吧。

夏目嘆氣。

他果然,一遇上葉紹的事情就容易失控。要是能夠把這個人捆在一邊,安安靜靜地待着,不要……

不要什麽呢?

夏目迷茫了。

“能借用你的入夢能力嗎?”晴明看向夏目,摒去全部客套話,單刀直入。

他有一部分的靈魂分割在葉紹的身體裏,所以對于葉紹不在自己身邊,遭遇了什麽,只要葉紹不刻意藏起來不讓自己知道,他是能夠通過他知道其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擁有這樣的能力,所以晴明才勉強放心讓葉紹“出門”。但僅有一次從食骨之井去到戰國經歷時,已經足夠讓他後怕了。因此,他提前讓葉紹進入了本丸,自己在暗處,管着他。

不論是送刀劍,還是讓鶴丸前去監督。

但如果對是源賴光的話,自己放在葉紹身上的這部分會被封印起來,失去作用。既然如此,可以利用的,只有夏目的能力了。

而且從葉紹對夏目的第一反應來看,他似乎對夏目印象不錯。

不過……可以随意支配其身體的“摯友”?

夏目:“……”為什麽安倍晴明會知道自己的能力?

葉紹不是會主動将他人之事說出去的,那麽安倍先生是怎麽知道的?

晴明留意到夏目的抵觸,“不行嗎?”

很可惜,安倍晴明不是會跟他人耐心解釋自己所做之事性格的人。

所以夏目注定不會從晴明的身上得知答案。

“不是……”夏目感覺到當晴明說完這句話之後,葉紹身邊的刀劍付喪神和那位被葉紹稱之為“姥爺”的太刀付喪神——鶴丸看向自己的眼神,雖然掩蓋很好,但卻帶有讓人不忍的失落。

他不是一個明知道自己有能力相助,卻将事情放置一邊不管的人。尤其是,他認識的是那位開心向自己介紹其家人的葉紹,而不是剛才那位失去了全部記憶,只認定“賴光大人”的葉紹。

那個不是真正的葉紹,而是被“賴光大人”抹去了其多年經歷的“過去”。

能如此殘忍抹去一個人的經歷,獨留下與自己的曾經。看得出來,葉紹話裏一直提及的“賴光大人”,是個非常過分的家夥!

“有什麽我能夠幫上忙的,請不要客氣,盡管吩咐!”夏目認真看向晴明,擔心對方會覺得自己動不純,又道:“葉君此刻的狀況,并不是他真正的意願,我想要幫他……”

“我知道。”晴明松了一口氣,看向夏目

時,嘴角噙着淺淡的笑意,“你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嘛,現在不要太着急,那個家夥暫時不會讓葉紹做奇怪的事情,我們靜待晚上就可。”

夏目:“嗯。”

斑全程和刀劍付喪神們保持安靜,圍觀着夏目和晴明交流,然後暫時達成了“聯盟”的第一步。

真是個沒有心眼的家夥,白長這麽大了。

有了晴明的準話,和對葉紹狀況的暫時放心,斑馬上就恢複了食欲,當即挖了一勺布丁放入口。感覺到布丁的甜軟,卻不像平日裏那麽容易會為食物感到開心了。

真是,好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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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光大人,您在這裏幹什麽呢?”葉紹使用源賴光教給他的陰陽術解開了晴明的束縛,從二樓來到一樓的大堂。一路掩蓋了自己的氣息,不被任何人察覺,輕松來到了源賴光的身邊。

源賴光伸,俯下身将葉紹抱了起來,看着熟悉樣貌的“刀”,他笑道:“看陰陽師們所聘請的魔法師,向審神者們解釋之前發生在本丸的狀況。”

葉紹伸出,很自然地抱住源賴光的頭發,他很喜歡源賴光頭發那邊的紅色,所以每次都會抱住這一塊。

“聽不懂。”葉紹挨着源賴光,軟軟地說道。

“嗯嗯,聽不懂就不聽了。困了就睡吧,一會我抱你回家,等到家了,我再喊你起來。”源賴光畢竟是締結出葉紹的人,早習慣了怎麽去哄這個撒嬌的孩子。伸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以言靈示意他入睡。

“唔……”葉紹沒有一會兒就覺得眼皮在打架,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奇怪,明明他剛剛還很精神的,為什麽現在卻想睡覺了呢?

葉紹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要掙紮,但又扛不住突如其來的困意,閉上了眼睛睡了。

只是臨睡前,還不甘的說道:“你可不能再食言了。”

“嗯,不會了。再也不會失言了。”源賴光親昵的蹭了蹭葉紹的頭發,眼神是難得的溫柔。

跟在他身邊的兩位刀劍付喪神近侍,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似的,全程都看着前方解釋髭切事情的魔法師。

源賴光将一個封印落在葉紹的身上,将晴明留在葉紹體內的“東西”,暫時封印了起來。

“不管是誰來帶走你,我都不會放了。”

源賴光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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