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管束(1)
“吶吶, 賴光大人。您是不是不要鬼切了?”葉紹倚在源賴光的懷裏,由他一勺一勺給自己喂飯,“雖然本丸裏的刀劍付喪神很多,樣子也比鬼切可愛,性格也比鬼切可愛,但……鬼切要不是這樣的話,怎麽顯示自己的獨一無二呢?”
遠在夏目本丸的鬼切忽然打了個冷噤。他扮演的髭切, 正在跟夏目本丸的髭切面對面。
同為本身,髭切一眼就看出自己的狀态。他喝了一口茶, 軟軟地對鬼切道:“那段日子真是令人懷念,但卻充滿遺憾。”
“嗯?”鬼切握着茶杯, 看向對面沖自己笑的髭切。同樣都是自己,但是鬼切卻不像他,于是他沒有學“髭切”的柔軟笑容, 哪怕現在的自己頂着髭切的容貌。
“我知道的, 現在的‘我’失去了一部分很重要記憶。”髭切軟軟地笑着。他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大江山的妖怪,他還小的時候, 被源賴光救過,當時就被他的強大所吸引, 一直夢想成為源氏的利刃。但——
戰亂的時代, 人類又那般脆弱,生死又有誰說得清楚呢?
髭切喝了一口茶。
他死後, 變成為了源賴光最讨厭的妖怪。他不知所措, 卻還想追随那個男人。以至于有空就偷跑出去看他, 但每一次都克制住自己不靠前,默默在一邊守着。
直到目睹他受傷,忍不住出救了他……和他的佩刀相容,變成了鬼切。
但是,源賴光做錯了一件事啊。
他不該把自己身為妖怪的記憶封印。導致後面被解開封印,丢失了人類那段時間記憶的自己對他做出了那麽多瘋狂的事情。
“那位大人,從來都不會為自己所作所為辯解。”髭切看着鬼切,由自己來說這番話,他大概能聽得進去一兩句,“不管是什麽時期的我,我都不希望……自己太過于在意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呢。”
說完最後一句,髭切笑了。
室內的刀劍男子們,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兩振源氏的刀在交流些什麽。
“……”源賴光喂飯的一頓,低頭看向懷裏的白絨腦袋,“你似乎對鬼切很在意?”
“還好吧!”葉紹會在意鬼切完全是因為他覺得那個家夥很讨厭罷了。
但如果鬼切不在源賴光的身邊,而是換成了本丸的這些刀劍付喪神,他又覺得更讨厭。果然,源賴光的身邊,還是只有他和鬼切就好了。
葉紹擡頭看向源賴光,“不如我們去‘父親大人’那邊,把鬼切帶回來吧!”
源賴光:“……”你怎麽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狐之助擡頭看了一眼被審神者抱在懷裏的年幼審神者,只覺得他撒嬌的樣子可愛極了。雖然完全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但這麽可愛的審神者提出的要求,有哪一振刀能忍心拒絕?
即便它知道,它現在的想法是完全不對的。它應該快點将本丸審神者拐帶他人本丸審神者的事情,上報給時政。
一開始,狐之助是打算這麽做的。但偏偏要這麽做的時候,它的通訊裝置就出現問題了,怎麽都無法聯系上時政。再後來一些,只要它一想要這座本丸的事情上報時政的時候,大腦都會突然斷片——
就是上一秒想着這件事一定要上報時政,下一秒就忘記了自己要把什麽事情上報時政。
這很不對勁!
但偏偏狐之助越是跟在這位審神者的身邊,這種老年癡呆的感覺就越是明顯。這種意識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但身體卻無法做出跟意識一樣的反抗感覺,真是太讓狐貍崩潰了!
狐之助不知道的是,源賴光正在抹
去它的意識。
管狐式神,只需要照顧好主人就行,多餘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尤其是——
他讨厭管狐。
“可以。”源賴光知道自己遲早要跟安倍晴明對上,即便曾經的他們,關系還算不錯。
誰讓——偏偏是這位應該理解自己的友人,選擇了分割靈魂,分出黑白晴明,以此做出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選擇。
呵,白晴明。
“賴光大人,您在生氣嗎?”葉紹很敏銳地察覺到了源賴光的不對勁,他伸出碰了碰源賴光的頭發,然後将靈力彙聚包裹全身,一陣白光過後——
葉紹以此模樣的成年姿态,一把将源賴光反撲,壓在身下,“這樣抱着你,心情會不會好受一些?”
被壓制在其身下的源賴光:“……起來。”
“賴光大人的頭發香味很好聞。”葉紹像是沒有聽到源賴光的話,他嗅了嗅對方的頭發,眼眸裏滿是喜悅,配上眼角下的淚痣,更是顯得風情萬種。
“賴光大人……好香。”葉紹湊近源賴光的脖頸,還沒有親上去,就被源賴光用靈力壓制回了兒童模樣。
葉紹:“???”
源賴光單拎起葉紹的後衣領,跟他對視,“誰教你這些的?”
“唔?”葉紹歪頭看向源賴光,表情純良。
不用葉紹回答,他也知道是誰教的。哼……
鬼切放下的茶盞,他知道,“自己”沒有必要欺騙他,“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嘛,只要刃活得時間夠久了,很多事情都能慢慢找到真相了。”髭切在這裏遇到了鬼切,也見到了主人帶回來的那位審神者大人。
他雖然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但是對于源賴光還是很在意的。一看對方是安倍晴明,就忍不住心生出期待——既然安倍晴明都在這裏了,是不是賴光大人也在這裏?
那麽,自己前段時間毫無記憶,卻把本丸全部刀劍男子都吓到的突變,會不會就跟賴光大人有關?
比起失去人類那段記憶的鬼切,擁有完整記憶的髭切,是有無數的話想對源賴光說的。
這些話,以前都只能埋藏在,自己口所述的那些源氏重寶之類出陣話語裏。
而如今,曾經身為缺少人類記憶的鬼切就在這裏,平安時代背叛了賴光大人的白晴明就在這裏——
髭切溫軟的笑容之下,滿是鬼切和衆刃看不清楚的情感。
“是嗎?”鬼切嘲諷一笑,對于那個欺騙了自己的男人,他是恨之入骨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都對他下不了死。
想到葉紹被他弄回了原狀,還被他帶走了。
鬼切就感到煩躁。
就如髭切所說,他的記憶是不完整的。他是認得葉紹的,但是對于葉紹事情卻記得不多。以前在葉紹完全不記得往事的狀态下,還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麽好在意的。
畢竟大家都是被源賴光禍害的。
但是今天葉紹對源賴光的态度,和對他所說那些滿是對源賴光憧憬的話,無一不讓他感到茫然。
葉紹說的那些,他都沒有印象。
其實,他也可以懷疑這是髭切的詭計。葉紹的身體狀況都變成那樣了,源賴光再對他的記憶造成改變也是可能的。
但不論是哪一種……
鬼切都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在動搖。
“是與不是,你現在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髭切實在是太了解自己了,他看向晴明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然後軟軟地笑着道:“我雖剛由主人鍛出不
久,練度也不及各位,但不至于連感覺殺意都會遲鈍。”
“哈哈哈,希望髭切殿不要再繼續說奇怪的話題誤導我們的同伴呢。”安定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主人沒有下達任何命令,他們就是怎麽不爽眼前這振髭切,也只能忍了。
鶴丸看着眼前的髭切,想到葉紹本丸那振一樣讓人摸不着頭緒的太刀,點了點頭。
所以,這就是主人不喜歡鬼切跟髭切待太久的緣故?
本丸刀劍男士其實可以多一振髭切,但主人卻不願喚醒髭切的分靈,甚至将那振鍛出的太刀交由狐之助送回時政。
如今看來,并不是事出無因的。
髭切點了點頭,對于晴明本丸安定提出的建議,欣然接受。
“安倍先生?”夏目按照晴明的要求,畫完了符,但看他心緒不寧的樣子,小聲呼喚了他。
晴明回過神來,撐開扇子,看向夏目,“畫完了?”
夏目點了點頭,貓咪老師已經趴在他的桌前睡着了,“已經臨摹完了張。”
“辛苦了。”晴明站起身檢查了夏目畫的符,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很不錯,新能畫成這樣,證明你靈力強大,且非常适合當一名陰陽師。”
“安倍先生……”夏目并不想成為陰陽師,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變成習慣使喚妖怪以式神身份為自己做其不喜歡事情的人。
晴明:“只是一番感慨,你若是不喜歡聽,就不要往心裏去。”
“啊,不。”夏目拘束了,他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尤其是眼前這位傳說的大陰陽師很明顯的提點之意,他不會看不出來。
夏目低下頭,“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适應。”
晴明笑看着夏目,對于眼前少年如此坦率表示了喜歡,“也是。不急在一時。”
感慨完這句話的晴明,像是感覺到什麽,他從審神者辦公室的窗戶口往外看,“再等一會吧。”
他寮裏的某個家夥迷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