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管束（3）
“賴光大人, 你不去看看他們說的‘妖刀’？”葉紹印象，源賴光對武器是非常着迷的。
以前只要有些傳聞，他就馬上去查探虛實了，但現在，他聽完那些消息，毫不在意。甚至還心情不錯，帶自己欣賞大妖怪不知火的舞蹈。
一時間, 葉紹發現自己不大認得眼前的大人了。
總覺得，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雖然說, 不管賴光大人變成什麽樣, 他都會一直守着他，直到他壽終正寝。但是——
賴光大人的這種改變讓他摸不着頭腦，有些慌亂。
“怎麽？”源賴光看向葉紹, “你對那振‘妖刀’有興？”
葉紹搖了搖頭，然後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稍微有點在意，賴光大人, 我們去看看吧？”
“我雖然很想滿足你這個願望，但是我新工作內容是維護歷史，不去改變歷史。”源賴光雖這麽對葉紹解釋, 但其實自己并沒有多少對歷史懷有敬畏之心。
尤其是在時間溯行軍待過一段時間, 知道改變歷史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他以前為了源氏和平安京所承擔的已經很多了, 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現在來到這裏，他只想帶上葉紹逛一逛之前沒有看過的光景。
“不改變歷史？”葉紹明明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語句，卻覺得自己馬上就能理解這些語句，甚至腦海裏還浮現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刀劍男子……？
“唔——”葉紹頭疼地捂住額角，然後渾身就抖索了起來，“賴光大人，我忽然覺得好冷。”
“什……麽？”源賴光喃喃了一聲，看見葉紹身體靈魂的變化，當即将船幻化為紙鶴。攬起葉紹，駕着紙鶴按下時間轉移裝置，将他帶回了本丸。
“歡迎回來，審神者大人。”狐之助迎接審神者，就看到他神色不悅地抱着葉紹，馬上将“玩的愉快嗎”這個問話換成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
“去幫我喊藥研過來。”源賴光沒有時間回答狐之助的問題，他向狐之助下達了命令。
狐之助甩了一下尾巴，毫無靈動的雙眼眨了一下，“是，請審神者大人稍等。”
應完了這句，狐之助就快速蹿去粟田口們的居室裏尋找藥研藤四郎。
源賴光将葉紹帶回了審神者的居所，将他外套摘除塞入被窩，然後又從空間裏拿出暖珠塞進他的懷裏，這才看到葉紹緊蹙的眉頭稍微舒展。
“別醒過來。”源賴光低聲嘆了一句，“再多留一會。”
他當年在締造葉紹的時候，所用的術法回路和鬼切不一樣。鬼切的靈魂綁定了自己的靈魂，與自己共生，但是在締造葉紹的時候，他沒有這樣做。
這也是為什麽晴明可以靈魂綁定葉紹的緣故。也是……當年那些長老們敢那麽糟蹋葉紹的緣故，因為不會傷害到自己。
想到過往那些事，源賴光咬牙。看着床上躺着臉色蒼白，難受的葉紹——
他現在會這樣，是晴明在動腳吧？
源賴光眼睛微眯，将葉紹帶回了審神者居室，然後對剛被狐之助喚來此處的藥研道：“我要出門一趟，你看好他。”
藥研：“是，主人。”
他看着源賴光重新使用時光轉換裝置離開了本丸，然後看向床上躺着，喊着“冷”的少年。
葉紹現在就覺得自己像是堕入了冰窖一樣，他哆嗦着，将蓋在身上的被子裹緊。
對于自己意識即将要被拖入的地方充滿了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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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先生，你不覺得現在的情況跟你今天下午跟我提出的合作內容，完全不一樣嗎？”以夏目為媒介，葉紹被強行拖入了晴明的夢境。
夏目進入這個夢境之後，發現自己所撰寫的符紙竟然是發揮這樣的作用，當即沉下了臉。
強行逼迫葉紹入睡，進入夢境。晴明這樣的做法，又跟葉紹口裏的“賴光大人”有什麽區別？
是的，這一次的入夢，并非如晴明所說的那樣，等葉紹入眠後伺進入。而是由晴明催動符咒，以夏目為媒介，穩固陣法，強行将葉紹拉入晴明的夢境。
晴明看向夏目，“現在的葉紹，不是你認識的那一個。除了源賴光，他誰的話都聽不見去，就算稱呼過你為‘摯友’又如何？當年他劍下亡魂，不少還是跟他喝過妖銘酒的大妖怪。”
夏目：“……”
這裏是晴明的夢境，由他掌握主場，現在夏目将葉紹帶入了此處，晴明當即就用冰封将他封印了起來。
将周圍的虛假景象撤去——
映入眼簾的是晴明還在平安時代的寮內居所，和本丸截然不同的建築風格，庭院裏的紅色楓葉大樹給人一種妖異的感覺。
夏目看着那株楓樹，總覺得它像是承載了記憶。
“你想的沒有錯，這株數确實承載了我的記憶。”晴明忘卻了很多的事情，但是身邊的人或式神或妖怪都想要讓自己回憶起來，因為擔心再次忘卻，他就将與他們相遇之後的事情，都封印在了這株數裏。
按照現世時髦一點的說法，就是記憶備份。
晴明：“不過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如今已經不需要再回顧了。”
他示意夏目跟上自己的步伐，帶着他繞開了庭院，來到了一處居所，推開了門——
夏目就看到了睡在床鋪上的葉紹，他模樣已經恢複成了自己所認識的樣子。
只是他身上裹上了一層寒霜，甚至還層層疊疊被靈術給封印了起來。
“安倍先生？”夏目看到了葉紹此時的狀況，當即轉頭回看安倍晴明，但馬上就被他身後的人影給吓了一跳，“葉君？”
應該說是，那是滿口只有“賴光大人”的幼年葉紹。
于自己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葉紹。
怎麽回事，這個地方竟然容許出現兩位葉君？
“嗯？摯友，你叫錯的名字了。”葉紹笑看着夏目，但是這個笑容卻完全沒有任何的溫度，讓人感覺到害怕，“我的名字是，時丸。”
“因能夠斬斷大妖怪的未來因果而聞名的源氏重寶——時丸。”晴明打開扇子，“真不愧是你，就連這樣的封印都能讓你逃脫。”
斬斷大妖怪的未來因果？
夏目回頭看了一眼還躺在床鋪裏的葉紹，又看了一眼此刻和晴明對峙的幼年葉紹，忽然覺得頭疼無比。
時丸，是葉紹平安時期的名字嗎？
還真是個怪異的名字。
“嗯哼，人類陰陽師，你還真是識貨。”葉紹現在每說一句話，都成功讓晴明臉色沉下一分，“哦，忘了，你是我的‘父親大人’，既然身為父親，那麽知道兒子這麽優秀也是應該的。”
晴明握着扇子的稍稍用了點力，身上的靈壓有些失控。周圍原本晴朗的景色，開始烏雲密布。
知道夢境的景色跟夢境主人息息相關的夏目：“……”安倍先生這是生氣了。
“那麽，父親大人将我拉入夢境是要做什麽？”葉紹在跟晴明對話的時候，雙也亮出了武器——
那是兩振造型完全不一樣的輕劍。
平安時代的葉紹所使用的竟然是雙劍？
察覺到時間的不對勁，夏目微微蹙起了眉。按照他上次去到葉紹夢境裏看到的唐國景色，葉紹所在的時代應該比平安時代還遠一些。但為什麽……
現在是什麽情況？
夏目下意識覺得不對勁，但因為歷史科目實在是太薄弱而不敢确定內心的疑惑。
晴明收起了扇子，亮出了靈符，“當然是為了管束家裏不聽話的野孩子。”
夏目後退了一步，離室內躺着被封印的葉紹更近了一步。他不知道自己內心的猜測是否正确，在幼年時代的葉紹和晴明交的一瞬間，他撲向了床鋪上的葉紹，不顧冰冷抱住了葉紹，用盡了全身靈力去喊——
“葉紹！快醒過來！”
在黑暗游蕩的葉紹像是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他擡頭看向上方，那裏一片虛無。
黑暗的，冰冷的，感覺不到存在的。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呆在這個地方有多久了。
“葉紹，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對不對？！這邊，我在這邊！”
是夏目的聲音。
葉紹錯愕，他竟然聽到了夏目的聲音？
那邊被冰封在一處的葉紹心神不寧，眉頭微蹙。
跟晴明交的“時丸”當即行動滞後了一步，當即就被晴明用鎖鏈束縛住，“又抓住你了。”
“呵呵呵呵呵……”葉紹，也是被賴光操控下的時丸，他褪去了少年的樣貌，以成年人的身姿出現在晴明的面前，“能夠将我逼到這個地步的陰陽師，你真是有點段。”
随着他變成了成年模樣，晴明加諸在他身上的鎖鏈也被融化成了靈光彙入了他的體內。
輕松就擺脫了晴明的束縛，葉紹欣賞着眼前陰陽師錯愕的表情，“怎麽這幅表情？既然知道我的來歷，應該對我的能力不陌生才對？”
兩振輕劍合二為一，銀杏葉造型無比的醒目，它所劃過的地方，直接斬除這一片的幻境，“原來如此，這裏的場景都是假的。”
夏目按住被封印的葉紹，周圍的一切幻境都已經褪去，他們出現在可以映照出模樣的水面上。
這是夢主人要蘇醒的征兆。
晴明：“不好……”
這次若是沒有抓住葉紹，将他喚醒，下一次要将他拖入此地就不可能了！
晴明咬牙，他拿出全部的符紙專心拖住幼年葉紹，不讓他蘇醒。頭也不回對夏目交代道：“我的時間不多，等到我靈力被這個家夥吸完，這個夢境陣法也會随之消失。在那之前，你想盡一切辦法将他喚醒！”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給他灌輸你的靈力，引導他出來！”
晴明的最後一句話，讓夏目大腦徹底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