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聖戰第三天夜(4)

何謂王?

守護人民?擴張版圖?沉迷女色?貪圖享樂?——這些,似乎都不能簡簡單單的就拿來定義這位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

輕搖的紅酒杯上,粘稠的血色液體順着杯壁緩緩流下,那一抹由深入淺、最後恢複透明的顏色,給人以異樣的掌控感。

是的,将這血一樣的液體掌控在手中,那感覺,非常的美妙。

吉爾伽美什輕笑了一聲,把光滑溫潤的杯口湊向自己的薄唇,淺淺抿了一口。

——尋長生不老藥回來之後,他就很少飲酒了。要拯救岌岌可危的烏魯克,可沒有多少給他休息的時間,更別提暢飲了。

——這種習慣一只保持到他以caster之身成為英靈,也沒能徹底舍棄。

不過,就算只在手裏把玩,只是淺酌,也能讓他的味蕾從這醇厚的酒精中領略到那讓全身都舒爽起來的愉悅。吉爾伽美什勾起唇角:

“時臣——你的收藏,還算不錯呢。”

紅衣正裝的中年男人欠身鞠躬,恭敬道:“能夠愉悅到王,是臣的榮幸。”

此時已經是子夜時分,并非遠坂時臣不想去休息,而是他在想辦法規勸英雄王陛下以後不要再離開陣地四處走動。

——但是想想都覺得難度太大吧……遠坂家的各位先靈,能否保佑他到達魔術師的“根源”啊。

——雖然作為caster,英雄王也還是強得過分,而且因為王之寶庫中擁有魔力爐心,供魔之事完全不用他遠坂時臣操心,但這樣子的話就跟擁有“自由行動”能力的archer沒什麽區別了啊!

——英雄王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caster啊!是脆皮caster啊!

“時臣,你對本王有什麽不滿麽?”英雄王懶散地瞟了他一眼。無趣的表情,無趣的人,如果他的禦主是那小子,大概會有意思一些吧。

“豈敢。”遠坂時臣的禮儀愈發恭敬,古樸無波的臉上滿是死氣沉沉的呆板,“只是——王,請允許臣鬥膽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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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結界邊緣被觸動的訊息同時傳入遠坂時臣和吉爾伽美什的耳中,古板的遠坂家主臉上露出幾分疑惑。深夜造訪,其目的究竟……

“終于有點意思了。”吉爾伽美什放下酒杯,眼中類似獸瞳的血眸眯成危險的一條線。

“居然有人以人類之軀觸碰了本王的【禁制】。時臣,把客人迎進來吧。”

遠坂時臣也沒有不聞不問就趕人走的意思,點頭稱是:

“遵命,英雄王陛下。”

“唐軒前輩,怎麽了?”鷹無瞳看着在結界外面久久沒有擡腳的唐軒,遲疑地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遠坂家結界的感覺遠沒有間桐家的那種令人難堪的氣息啊?

“總覺得……很不想進去。”看見鷹無瞳已經完好無損地踏了進去,唐軒壓下心頭的警惕感,猶疑地上前一步,“可能是我多想……唔!”

胸口這被貫穿的感覺……是什麽?四肢,關節,手心,腳掌,喉嚨,腰椎……明明什麽都看不到,為什麽就好像……被刺穿了一樣……呢……

站不住……了……

已無法抱着昏迷的櫻,唐軒一瞬間失去控制身體的能力,栽倒在地——疼,反反複複的疼,眼前出現各種記憶中見過的畫面,被砍頭,被淩遲,被分屍,被切碎,被冷凍,被淹死,所有想象的到的死法都好像在他身上演示了一次。

想讓他死,有什麽規則,在命令他【死去】。

唐軒看見自己躺在一堵高牆之下,渺小如蝼蟻,那高牆之上伫立着金色的王,在高傲而不屑地俯視着他。

“吉爾……伽美什……”唐軒從嘴裏虛弱地擠出這個名字,“瞳,是英雄王……”

鷹無瞳急忙扶起他的上半身:“什麽?你需要我怎麽幫你?快說啊!”

——神經都快疼的麻木了,即使被扶起來,也沒有半點感覺 。唐軒啞着嗓子:“瞳,看來只有你一個人可以進去了……帶上櫻,去拜托遠坂時臣的servant解除對我的攻擊……”

“我、我一個人?”鷹無瞳慌忙問道。她一個人怎麽可以?她連魔術師都算不上,怎麽能把這種事托付給她……

唐軒吃力地拔出長劍,遞給了忐忑不安的少女:“只有你了……我的『劍、命』都托付給你,請你,一定要……”

唐軒說了個只有說漢語的人才明白的冷笑話,雖然還想再安撫少女兩句,但後面的話音都消散在了又一波猛烈的疼痛之中。

“哇啊啊啊啊啊!”

——動不了,要死了,被驅逐、被粉碎……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鷹無瞳顫顫巍巍地把劍握在手心,寶劍入手很沉,劍柄處因天長日久被握着形成了細膩的觸感,就好此時此刻手正被唐軒緊握着一樣。鷹無瞳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把櫻抱起來,用肩膀的力量撐起了這個身材弱小的孩子。

“請……等我回來!”

說完,她大步跑向了遠坂家的大門,手中長劍漾出一道絢麗的白光。

If you want something done right.

You ha.ve to do it yourself.

“聖杯戰争lancer的master鷹無瞳,求見遠坂時臣!!”

因為害怕被阻攔而耽誤解救唐軒的時間,還在遠坂宅外,鷹無瞳就拼盡全力喊了起來。不能讓他死去,無論付出什麽,也不能讓唐軒死去。因為、因為那是——

遠坂宅的大門受魔力控制,在鷹無瞳用身體撞上去的前一秒內完全敞開,少女抱着小小的女孩長驅直入,表情堅如鋼鐵。遠坂時臣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因為認得遠坂時臣,鷹無瞳一句廢話也沒說,把櫻往地上一放,露出了左手令咒:

“這是我身為master的證明,此次冒昧前來并無惡意,請時臣先生立刻下令讓servant放開我的同伴!”

急促的語氣聽起來十分青澀,遠坂時臣意外地看着地上明顯是自家女兒的昏迷女孩,詢問道:

“你為何帶櫻……”

“是唐軒把你的女兒救出來的!”鷹無瞳神經繃緊,好似随時都會因過度緊張而崩斷,“間桐髒硯已經死了,在地下室有一個被折磨的女孩,所以我們把她帶過來了!請立刻解除對唐軒的攻擊!”

話語間少有鋪墊,少女說話語無倫次,卻能看出來是真的着急。遠坂時臣想去查看少女所言的“折磨”是怎麽回事,而少女卻反複重複着要停止對她的同伴的攻擊,一時陷入僵持。于是時臣看向了一旁的空氣。

金色粉塵凝成人形,身穿術階概念武裝的雍容男子抱着胳膊現出身來,挑眉道:

“哦?你說外面那個觸發了本王禁制的『人類』,是唐軒嗎?”

“——你可知,本王的禁制,其名謂何,雜修。”

“我不知道。”鷹無瞳握緊了手中的劍。在fgo中她也非常喜歡這位最古的賢王,但此時顯然不是她表達情感的時候,“我只知,予我好之人,正需要我的幫助。”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吉爾伽美什大笑起來,不是嘲諷的笑,而是真正因好笑而放聲大笑,“連本王的怒火因何産生都不知的雜修,居然敢祈求恩典嗎?”

“你希望我怎麽做?”鷹無瞳短暫郁結之後立刻問道。她從沒發現曾經讓她覺得可以作為萌點的英雄王的【笑聲】,在關鍵時候居然如此的令人心焦,“讓我下跪嗎?我跪下請求你之後你會放過唐軒嗎?”

“哼。”吉爾伽美什冷哼一聲,“原來你手裏的劍只是個擺設嗎?”

“我——”

鷹無瞳咬了咬牙:“我并非不自量力之徒,自是明白自己絕不是英靈的對手。能不能看在我與唐軒是為了幫助你的master的女兒而來的份上,請英雄王陛下放過唐軒。”

“本王說過,本王要你說出原因。”

“根本沒有原因!”鷹無瞳急道,“唐軒是無辜的,他什麽都沒做。如果說是因為我不是魔術師而唐軒是的話,那麽全天下的魔術師都比唐軒更應該受到制裁,因為唐軒是好人!”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有趣……當真有趣……”吉爾伽美什眼裏滿是意外,這份意外又很快變成了愉悅。

雖然鷹無瞳比唐軒還要小兩歲,但在這個年紀還能坦然說出『好人』、『壞人』之辭的,當真是塊璞玉。

“為了嘉獎這份有話直說的勇氣,本王不妨慷慨地告訴你吧,雜修。”吉爾伽美什打開了魔術石板,從容而充滿回憶地道,“本王的烏魯克,可是……”

“【絕無魔獸踏足之地】,是吧,烏魯克的英雄王陛下。”

說話的,是從外面爬進來,正扶着牆面色蒼白的唐軒,疼痛的汗水正從他的額頭滑向臉頰。他把把身體靠在門框上,虛弱地道::“因為我的血脈,觸碰了您的禁忌……我應該慶幸自己的血統不純,否則方才會被直接秒殺吧。”

“唐軒!”鷹無瞳驚叫一聲,趕緊過去扶住他,“你怎麽過來了?!你的身體——”

“剛才疼痛突然少了一半,就勉強站起來了……”唐軒半睜着眼,身上的疼痛照樣在肆無忌憚地淩虐他的精神。吉爾伽美什目光落在唐軒身上,略微思索了一下,随手在石板上一劃,一道金色的光線就射出來落到了唐軒身上,将他的全身包裹起來。

唐軒如釋重負,身子一酥就要倒下,被鷹無瞳扛了起來。

“謝謝……”唐軒脫力道。

“作為本王的臣民,特賜你以庇佑。”

在鷹無瞳的驚疑中和唐軒的默認中,吉爾伽美什走上起來,掐起了唐軒滿是汗水的下巴。

“擡起頭來,雜修。”

順着賢王閃手指的力道,唐軒緩緩擡起頭,微有渙散的血瞳與英雄王石榴色的豎瞳相對視,一時間竟靜得沒有呼吸聲。

“這麽漂亮的眼睛,為什麽要三番五次在本王面前藏起來呢,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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