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異變

清點了一下,野鴨八只,野鵝六只,鴨鵝蛋大幾十個,裝了大半簍,再有三背簍柿子,四個人收獲滿滿,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剛到院子,徐杉像顆小炮彈一樣,從暖房裏沖了出來,氣呼呼地怪哥哥和哥夫沒有叫醒他,讓他睡過頭,沒來得及跟上他們。

王叔麽和草哥兒拿着徐杉的外套追了出來,逮住徐杉穿好衣服,才發現四個人帶回來這麽多東西。

“今天的功臣是徐華和徐迩,柿子是他倆摘的,野鴨,野鵝也是他倆抓的,蛋是徐華發現的,我就在湖邊睡了一覺,秦皓畫了幅畫。”徐宜笑眯眯替兩兄弟表功,明年他們肩上的擔子會更重,想這麽瘋玩就難了。

“華哥和二哥太厲害了,我去了也可以抓一只。”徐杉吃着草哥兒給他掰開的柿子,一邊小小的吹牛。

王叔麽和草哥兒聽到徐宜和秦皓對徐華贊不絕口,臉上也一派喜氣,将鴨鵝拎回廚房,開始燒水清理。

“恰好明日要送草哥兒回王家村過年,捎上兩只吧。”叔麽和徐宜用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商量,草哥兒過來家裏幾個月了,過年還是要回麽家的,馬上就入臘月了,過了臘月就有些晚了。

“他家人多,再給一百斤大米,魚幹還有一些,也給他帶上幾條。”徐宜想着草哥兒在家的幾個月,自己輕省了很多,心裏對他很感激。

“再割五斤肉,一副豬蹄,讓徐華明日駕馬車送他回去。”

“定了明年六月擺酒,年後我回王家村和他父麽商量一下,過了元宵就辦了,家裏也有事,早點過來也好。”王叔麽聽到相熟的人傳過來的一些言語,也不想再耽擱了。

徐宜噗嗤笑出了聲,想到秦皓說徐迩,徐杉要等十八歲之後才能定親,不知道徐華結親這麽早,他又會咋想:“叔麽,秦皓還說在他家鄉十八歲才算成人,才能娶親。”

“十八歲成婚挺好,就像你和秦皓一樣,年紀大些,做事就穩重,也存了一些家底,一下子就能立起來。”

三個人收拾完十幾只鴨鵝,積了一大盆內髒,今天準備做鐵鍋炖大鵝,王叔麽挑出一只大肥鵝,再擇了幾個大白菜菜心,打算一鍋炖完。

将大鐵鍋放在火爐上,熱油下菜翻炒,加入事先調好的醬料,等食材變色,加入足量的水蓋鍋炖煮,炖的時間越長味道越好。

徐宜叫秦皓來暖房揉玉米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力氣大,勁足,揉出來的面格外筋道彈牙,

待炖煮了足夠的時間,王叔麽揭開鍋蓋,濃濃的肉香飄散開,引得大家食欲大增,圍在鐵鍋邊,眼巴巴的盯着鍋裏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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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做的桌子派上了用場,一家人圍坐在圓桌前,開始熱乎乎地吃起來了,中間的鐵鍋咕嚕咕嚕翻騰冒泡,王叔麽吃了兩口,站起身将玉米餅子貼在鍋邊,一會兒就能泡湯吃了。

食材放在一起一鍋炖,口味竟奇跡般地好吃,鴨鵝雜鮮嫩,血旺汲滿了濃郁的湯汁,一口咬下去,熱燙過瘾,鵝肉已經筋軟肉爛,用筷子輕輕一挑,骨肉自動分離。

徐宜喜歡吃湯汁裏的白菜心,越炖越軟,但又不會炖爛掉,最後包裹着一身的汁液,在嘴裏越嚼越香,不是肉卻比肉還香甜,吃多少都不會膩。

“來,徐迩和徐華一人一個大腿,今天全靠你倆,我們才吃到了這麽美味的炖鵝。”秦皓夾起油亮的鵝腿,放進了兩兄弟的碗裏。

兩兄弟平時可沒有這種待遇,每次吃肉,好吃的部位都會讓三個哥兒和徐杉先吃,他們三個漢子負責消滅邊角料。

“二哥,華哥,今天小杉吃翅膀就可以啦,你們快吃吧。”徐杉忍痛放棄鵝腿,表現得非常懂事,徐宜向他豎起了大拇指,舀了嫩嫩的血旺補償他。

鵝腿兄弟倆擡頭一望,全家人都在殷切地盯着他們,趕緊夾起鵝腿咬了一口,早點吃掉早點安心,到時候哥夫反悔也不是沒可能。

不停火吃熱鍋子就會不自覺地吃很久,平常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吃完,今日足足吃了半個時辰,大夥還停不下來,王叔麽和徐宜又臨時切了幾樣配菜,放在肉湯裏燙煮,又抓了幾團細面,一人一碗,吸溜吃完。

大冷的天硬是吃得大汗淋漓,一家人穿着薄薄的單衣攤在墊了軟墊的椅子上,心滿意足地消食,被暖意熏得昏昏入睡。

“好想在暖房裏睡覺。”徐杉短短的身體橫躺在兩張椅子上,舒服地哼哼,小小年紀體會到了宅生活的真谛。

“大年三十,一家人可以在暖房守夜。”徐宜捏着最小弟弟胖臉,真擔心他以後會變成一個小胖子,不到半年的時間,瘦瘦的小杉不見了,現在的小杉白胖肥嫩,非常好玩。

月上中天,大夥各回各屋,一夜好眠。

第二日,吃過早飯,徐華帶着草哥兒,拖着大小包袱回王家村,來的時候一個小包袱,回去的時候收拾出半車廂衣物,草哥兒眼睛紅紅,舍不得離去。

徐宜掏出個小錢袋,裏面裝了一兩碎銀子,他塞進了草哥兒口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說:“草哥兒,回去好好過年,年後,就讓徐華來接你回家。”

“年後我會和你父麽商量将婚事提前,回家聽到不中聽的話就忍一忍。” 王叔麽也塞給他一個錢袋,裝了五百文。

草哥兒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像珠子一樣掉落:“叔麽,宜哥,我不要銀錢,在家裏我沒有吃苦,大家都對我很好,幾個月長高長胖了許多。”

“拿着吧,聽話,擦幹眼淚,讓你父麽看到你眼睛紅腫,還以為叔麽欺負你了。”王叔麽壓住了草哥兒掏錢的手,向徐華揮揮手,讓他趕着馬車離開。

沒想到的是剛過午時,徐華又帶着草哥兒回來了,車廂裏的米和肉都不見了。

徐華一臉憤怒,今日特意換上的新棉袍上有幾處污漬,草哥兒更加狼狽,一臉蒼白,眼球布滿紅血絲,整齊的發髻松散了,長發淩亂地披在肩上,縮在車廂角落裏,一動不動。

“這是怎麽了,路上遇到劫匪了嗎?”王叔麽和徐宜着急地爬上了馬車,檢查兩個人的身體,怕身上有別的傷口。

徐華憋了一路,火氣已經沖到腦袋上了,惱羞地說:“草哥兒還沒進門,他繼麽就帶着自己的兒子和哥兒堵在門口,說家裏小,把草哥兒的床板燒掉了,馬車上的東西留下,人就不用回家了,家裏窮,沒有他的口糧。”

草哥兒好像突然醒了過來,看到王叔麽一臉擔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頭栽進王叔麽的懷裏,嚎啕大哭。

“真是太欺負人了,這個王金花,繼麽也是麽,怎麽就這麽狠心。”王叔麽一肚子邪火,恨不得狠狠抽草哥兒繼麽幾個大嘴巴子。

“他阿父呢,就眼睜睜看着哥兒被繼麽欺負。”

“他阿父沒有吱聲,一直呆在屋子裏,沒有出來。”徐華心氣難平,不讓進門就算了,還搶他們馬車上的東西,要不是走得快,連衣物都要被他們搶走了。

王叔麽袖子一撸,就想往王家村趕:“氣死我了,憑什麽白給他們這麽些東西,我們去要回來。”

徐宜一看情況不對,立馬使眼色叫徐迩去叫正帶着小杉午睡的秦皓,他站在馬車邊,攔着徐華麽子倆。

秦皓睡眼惺忪地跑了出來,将馬車牽進院子,冷臉一板,沒說什麽,王叔麽和徐華就慢慢平靜下來了,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叔麽,你去做點東西給徐華和草哥兒吃,他倆被趕出來,肯定沒吃午飯。” 秦皓讓徐宜将草哥兒扶進暖房,又打發王叔麽去做飯。

王叔麽才反應過來兩個孩子正餓着肚子,在心裏淬了自己一口,忙不疊在暖房忙乎了起來。

“現在能說話嗎?草哥兒。”秦皓看着還在徐宜懷裏抽搐的草哥兒,解鈴還須系鈴人,草哥兒自己的事,要讓他自己做決定。

“你先想想,以後要怎麽和你原家相處,是忍下來這回,一年四節,維持人情來往還是自此斷交,以後各不相關,你想清楚了告訴我,我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草哥兒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沉思了一會,咬着牙毅然決然地說:“哥夫,我要斷親,這樣的家不要也罷。

“我阿麽只生了哥哥和我兩個,餘下的弟弟都是繼麽生的,哥哥兩年前出嫁了,我在那個家沒有牽挂了。”草哥兒想到自己的親阿父如此絕情,心裏也只當他死了。

“只是便宜了他們,搶走了這麽多米和肉。”

“你可要想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确定了,今日我就和徐華去趟縣衙,将你的事情落定,米肉也會要回來。”秦皓不想自己找去王家村,太掉價,只能找找縣令的路子,随便派個衙役去處理這件事。

草哥兒雙眼含淚,堅定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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