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畫眉記
慕容風站在白亦房門前,遲疑。
今天是她們成婚的第七天,應該回門的,一般而言只是夫侍自己回去看看,除非妻主很疼愛這個夫侍,不然不會陪他回去,用女人們的話說堂堂女人不能跟着男人的腳步轉。可成婚前姐夫說過,回門時他要看見白亦陪他一起回去。
慕容風的爹娘很早就死了,他是大他十六歲的大姐姐夫帶大的,在他心裏大姐慕容霜就如同母親,而慕容霜的正夫齊涯就好像父親,從小到大凡是姐夫的要求他都盡最大可能做到。
難道真的去求那個流氓,不,那個女人?
慕容風翻遍了關于這幾天的記憶,暗恨自己接觸白亦太少竟然沒發現‘敵軍’有什麽弱點。財,白亦沒有表現出很愛錢,再說他的財産已經都是她的了,他沒有可以誘敵的本錢;色?哼!他給不了!仔細想來她這幾天也不似一般女人那般好色猴急的樣子。白亦不是書生不愛文人字畫,不是武将不喜寶刀利劍……
那個女人好像沒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麻煩,很麻煩,沒發現弱點的敵人最麻煩,慕容風甚至想到了把她綁去,可這到了國公府就要穿幫的!到底要怎麽讓白亦答應呢?
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眼見太陽升得越來越高,慕容風把心一橫,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求她嗎!總不會比帶着殘兵溜出艾苦時更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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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吓了一跳,現在心髒還在撲通撲通的,不為別的,她一大早睡的正香,忽覺一股冷氣襲面,睜開惺忪的睡眼一看,嚯,眼前一座黑鐵塔!危險,白亦本能般的嗅到了危險!用力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竟然是‘自家大爺’。大清早的他不去練武竟然跑到她床前站着,有問題!
當然,這些其實不足以讓白亦如此害怕,最關鍵的是她家大爺一見她醒了,就開始別別扭扭的往她床邊走,白亦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大爺’一點點過來,近了,近了,再近一步就奮起反抗!看了看‘自家大爺’和與床幔之間的縫隙,也許可以從那溜出去。
誰知‘自家大爺’沒有繼續前進,像個木頭人一般杵在那開始折磨自己的嘴唇,一直到嘴唇已經微微發紫,‘自家大爺’終于憋出了兩個字,“妻主。”
白亦一口氣沒過來用唾沫把自己嗆着了,“咳咳,咳咳!”這……難道是個夢?不,絕對不是,就算做夢這麽咳嗽也咳醒了。
“你……有事?”白亦看着格外古怪的慕容風,遲疑的問,這個,真的是她家大爺?
慕容風也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會兒正常了不少,“今天是我們成婚第七天,按規矩應該回國公府。”
白亦點頭,“我知道,昨日不是都把禮物買好了嗎?”
慕容風抿了抿唇,“大姐和姐夫一直希望我嫁個好妻主,可以恩恩愛愛,所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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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本就準備和你一起回去的,難道……你不想我陪你回去?”白亦明知故問,這些天她可是好好研究了一下這個世界的‘男女行為标準’,見‘自家大爺’一聽到她的話冷氣就立刻襲來,白亦趕緊奉上一個笑臉繼續說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麽做,夫君——”
白亦甜甜糯糯的喊了聲夫君,只見‘自家大爺’臉上一陣紅暈。“多謝。”說完就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頓住,“你留下的《誡子書》我都背好了,只要今天不讓大姐和姐夫看出破綻,我會試着照做的。”
從門中透出的陽光被慕容風阻隔住,描繪出他的線條,白亦一愣,得到三條讓她大跌眼鏡的信息,一,《誡子書》确實是被‘自家大爺’拿走,不是某個沒水準的賊偷的;二,他都背了下來;三,他好像……在跟她講條件,雖然他的籌碼對她而言可有可無;四,這個背影真的好帥啊!以前只在電視上看到過這樣的男人,現在竟然是她的夫君!
慕容風說完‘羞澀’的離開,白亦趴在被子上大笑,沒想到調戲男人竟然這麽好玩。笑夠了,白亦又覺得心裏有點兒怪怪的,雖然‘自家大爺’很有個性,可他還是乖乖的背了《誡子書》,也許在他心裏‘妻主’這兩個字并不只是好玩。
換衣服的時候白亦犯愁了,她選了一套淡紅色衣服,畢竟是回門的日子要圖個喜慶,可她不會梳古代那種頭發啊,看着一堆朱釵、頭花發呆,這些東西都是怎麽弄到腦袋上去的?那些化妝工具她雖然能猜到是怎麽用的可是古人審美跟現代人不一樣的,她們的那種裝扮白亦畫不出來!
在自己頭上左左右右折騰了十五分鐘,白亦終于洩氣,這古人的頭發真是和他們的思維一樣難以理解!
氣急敗壞的沖出房間,姐姐我不梳不畫了!就這樣走有誰敢攔着不成?剛開門就被一股大力給撞了回來,白亦擡頭,只見‘自家大爺’直挺挺的站在她身前,剛剛他們竟然撞了個滿懷!這還是白亦第一次和‘自家大爺’如此親密的接觸,這七天白亦是連人家衣角都沒碰到。
“你……有什麽事嗎?”
“我來伺候你梳洗,妻、妻主。”
“我、我洗完了,就是……就是不會梳頭,額……”你是弱智嗎你活了這麽大不會梳頭?白亦在心中鄙視自己不成立的說法,看來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
“對不起,前幾天是我疏忽了。”慕容風說着拉着白亦走進屋。
白亦只覺得自己全身一輕,這是今天第二次與‘自家大爺’親密接觸了吧?
被按在梳妝臺前,只見一只長滿厚繭的手在她頭上靈活的挽了幾下,一只紅玉朱釵簪在頭上,同樣質地的耳環穿過耳洞戴在耳朵上,冰冰涼涼的項鏈在頸部滑動了幾下固定在胸前。白亦根本顧不上自己是不是臉紅了,老天,這是開什麽玩笑,‘自家大爺’同志竟然會梳頭還會給女人梳頭!
“小時候,姐夫教過,十多年不弄,生疏了,沒有那些男人梳的好,你……”聲音一點點小下去,帶着不容忽視的歉意。
白亦的嘴張的能裝得下一個雞蛋,她怎麽忘了這是女尊世界,一般夫侍們早晨伺候妻主起床其中自然包括梳妝打扮,給妻主梳頭、化妝都是這個世界男人的必修課!
當白亦撲通撲通狂跳的小心髒終于慢下來一些,她家大爺已經拿了一根眉筆在她臉上輕輕地描畫着,沒有殺氣,看不見他硬朗的線條,只能感覺到畫眉墨(也就是古代眉筆)在雙眉處滑動,很輕、很柔。
一邊畫眉慕容風一邊不自覺的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他手中緊閉着雙眼的臉,他竟然沒有注意過其實她這般好看,與大姐的威嚴和骁騎軍的女将們的粗犷都不同,她是那種柔柔的美,柔的像水輕的像雲,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的呵護。
當年姐夫教他畫眉時他抵觸了很久,當時年少輕狂發誓寧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去伺候女人做女人的玩物,可現在,看着她在他手中一點點變得美麗迷人,他心中竟然格外的歡愉。
“以後,我會每日伺候妻主梳洗的。”慕容風笑意不減語氣更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白亦笑,笑着點頭,輕輕點頭,盡量裝得矜持、有禮。好吧,要是白亦腦中沒有出現某些限制級畫面,她就不是二十一世紀大齡狼女!可……她不會那麽容易就忘掉慕容風大周第一高手的稱號的!
“那本《誡子書》是我之前随意翻了一下,放在書案忘了收起來,不是故意留下讓你看的。”有些尴尬,白亦兩只手放在胸前互相緊握着,“你……你這樣挺好,恩,我喜歡。”
她是不是有說錯了什麽?慕容風的嘴角為什麽向上勾?
“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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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
早飯結束,慕容風和白亦一起站在白馬追風面前,都說馬中赤兔人中呂布,在這大周國,改成馬中追風人中慕容倒也挺押韻,追風是匹難得的良駒,陪了慕容風五年了,據說它母親也是慕容風的坐騎。
但這一切都與白亦無關,她關心的是她不會騎馬!就算與慕容風一起可玉女鎮與京城還是有段距離的,如此颠簸的馬背上誰能保證她會活着見到慕容風的大姐?
“我們不能換個馬車嗎?”白亦試探着問。
慕容風一愣,“妻主沒有雇馬車,現在也來不及了。”
白亦恍然大悟,感情這一切都怪自己,‘自家大爺’恪守這女尊世界的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雇馬車的事兒自然由她來做,沒準兒‘自家大爺’根本不願意讓寶馬追風幹這種力氣活呢。
“好,我們走!”白亦在牙縫裏吐出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