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夏光記
也許是過了正常的睡覺時間，雖然很困很累白亦還是沒睡好，頭昏昏沉沉的也說不上是不是睡着了，一直到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白亦的肚子受不了了，咕嚕嚕的開始叫。
會是誰在做飯呢？而且香味這麽大，都從廚房傳到了她的正屋。白亦也不睜眼睛自己躺在床上想，要是白玉，能不能證明他安心留了下來？要是慕容風，倒是蠻好玩，只是這飯就不能吃了……
咦？不對呀，那廚房離她的屋子可是有段距離的，再說她的門關着呢怎麽可能傳進來？白亦一骨碌爬起來，果然有個高大的黑影站在門外，除了慕容風那大爺還能有誰？
白亦在屋裏往外看，慕容風也在外面往屋裏看，只是看并不敲門，好像在等白亦醒來。白亦拉開門，只見慕容風手裏拿着托盤，上面放了菜飯，他滿身涼氣看樣子等了有一會兒了。
“昨晚折騰到那麽晚，吃點東西吧。”不經意間就打量到白亦脖子上的淤青，慕容風心裏一疼，“昨天的事，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沒事，過兩天就好了，”白亦摸着自己的脖子說，心裏卻在叫苦，這飯是慕容風做的？她隐隐為自己擔心，真的不會中毒嗎？“進來吧，你也睡得挺晚的，怎麽那麽早起來？”
慕容風把托盤放在桌上，一一打開，示意白亦吃飯，“我習慣早起，你……你嘗嘗？”
看來躲不過這劫了，看了看慕容風希冀的目光白亦如烈士赴死一般坐下。只見那裏面有兩個小菜一小碗湯，還有幾塊糕點，這大爺同志竟然也很心細嘛，搭配的這麽好，至少看上去很有食欲。拿起湯勺盛了一口湯，白亦總算忍住沒閉上眼睛，一口湯送進嘴裏，咦？很好喝啊，比她自己做的還好喝！
白亦驚愕，對着目光中帶着無限期盼的站在她旁邊的大爺同志猛點頭，“很好吃，想不到你還有做飯的天賦！”白亦本來就餓了，這下風卷殘雲不到一炷香時間桌上的東西被她狂掃一空，等到吃完了才注意到自家大爺低着頭站在一邊，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似的。
白亦看着他，大爺同志好像也感覺到了，“那飯菜，是白玉做的，我、我端過來的。”
白亦的最後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大爺同志，你說人家做的飯你搞出那副期待的樣子做什麽呀，“咳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身後的慕容風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沒事沒事，好吃就好。”白亦很好心的安慰道。
“我去拿水，伺候你梳洗。”慕容風說完逃也似的離開。
于是，白亦再次享受了一把有人伺候的感覺，她甚至覺得有點理解老王為什麽娶那麽多夫侍了。美男環繞，溫柔順從又每個人都會一門伺候她的手藝，那簡直是走進天上人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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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白亦不知什麽時候出去了，家中只有慕容風和白玉，白玉一如既往的把自己鎖在西廂不出來，只偶爾能聽到琴聲，凄切婉轉。
一個黑影越牆而過，站在白亦家後院，學了幾聲鴿子叫，也不急只站在後院等着。要說這人也好玩，大白天的穿夜行衣，那不是找被人發現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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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月亮門過來，一身冷厲的氣質正是慕容風。那人一見慕容風進來，單膝跪地，禀道：“将軍，不出您所料那萬花樓果然是丞相家的産業，原來的老鸨柳花紅也是丞相的人。”
慕容風點點頭，“大姐她們知道這件事後沒什麽動作吧？”
“回将軍，沒有。”
慕容風再點頭，輕嘆，“不要叫我将軍了，夏光，既然你還願意追随我，就叫我一聲大哥吧。什麽将軍不将軍的，都過去了。”
這個夏光本是個死刑犯，被慕容風無意間發現知道了他是被冤枉的，又有一身好武藝，慕容風起了惜才之心，替他洗清了冤屈之後就把他收在了骁騎軍內，還一路升官做了千夫長。他對慕容風感恩戴德，慕容風被罷官他便帶着幾個要好的兄弟辭官不做來追随慕容風。現在慕容風做什麽都不方便，可多虧有他們。
只見夏光兩眼通紅，好好一個男人好像随時都會哭出來，“是，大哥，不僅是我們幾個，骁騎軍裏大半将士們都願意繼續追随大哥！”
“我們是軍隊，不是江湖匪類，要是再說這種話我就立刻把你送回骁騎軍去。”慕容風聲色俱厲，訓斥道。
“是，大哥，夏光再不提此事。”夏光保證道：“大哥，我擔心藍月知道了會找過來。”
那個忘恩負義的藍月，正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慕容風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巧的事，一間青樓而已，也能關系到丞相府。慕容風不同意白亦經營萬花樓也是防微杜漸，白亦只是個布衣百姓，若卷進朝堂争鬥難免要吃虧。
“不會了，我現在沒有利用價值，她避我還來不及。”慕容風自嘲一笑，擡頭看向遠方，棱角分明的臉上多了幾分哀傷。
夏光也跟着一聲嘆息，當年将軍與藍月小姐的事兒他是看在眼裏的，有次藍月小姐只因聽說将軍受傷就不遠萬裏從京城追到極北苦寒之地，當時他們都以為這個藍月小姐與別的女人是不同的，沒想到也只不過是看重了将軍的身份地位。
“大哥，有句不當說的話可夏光還是想說。這些日子夫人對大哥細心照料，幾乎做了所有男人該做的事，又不為大哥的身份地位不貪大哥錢財，像夫人這樣的女人不知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妻主，大哥……”
夏光沒有說完，被慕容風打斷，“你的意思我明白，這些事強求也求不來。那個白玉呢？他是什麽來路？”
“正如夫人所說是夫人的弟弟，三年前他與一個名叫艾書晨的人一起被賣到萬花樓，之後雖然受了不少苦但并沒有接過客，艾書晨因為私逃被柳花紅給打死了，就只剩了白玉。”
慕容風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問，“夏光，你知不知道什麽辦法可以賺錢？”
夏光一怔，“大哥你缺錢？”
慕容風搖頭，賺錢養家的話到了嘴邊，終究沒說出口，這太荒謬了，“算了，我自己想辦法，你先回去吧。”
夏光沒有立刻走，“大哥，根據夏光所知男人想要賺錢除了從軍打仗就是做些小生意，再就只能做苦力了。”
從軍是不可能的了，就慕容風這樣誰敢跟他做生意？一想到骁騎大将軍做苦力……夏光不禁打了個寒戰，剛要退下又想起什麽，猶豫的樣子和剛剛慕容風倒有幾分像，“大哥，你的傷可好些了？”
幾個月前慕容風帶領大家沖出艾苦軍包圍圈時不僅身中數刀還中了艾苦軍的毒箭，是被将士們一路擡回京城的，雖然将養了數月，可那麽重的傷，怕是一輩子都無法痊愈了。
“沒什麽大礙，不必挂心。”慕容風冷冷的說完，先回了前院，留下夏光一個人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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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去幹什麽了呢？大家猜！
好吧她去了萬花樓，昨晚一沖動差點答應慕容風不再經營萬花樓了，可是思來想去這不經營也得有個過程，畢竟萬花樓那麽多人呢，總不能讓他們都餓死。
白亦像模像樣的拿了張紅紙還托青樓裏一個會寫字的妓子寫了出售，挂在二樓窗戶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着，貼完之後又開開心心的去幫那些男妓設計衣服了，還挑了幾個長得對得起觀衆的讓他們今晚站在外面，也不必攬客，只讓人知道他們與從前不同了就是。
白亦從萬花樓出來，看着陌生的街道，雖然也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去，卻讓她陌生的無所适從，在這大周時間越長她就越覺得真實，腳下的青石板真真切切不再是第一次逛街時棉花一樣的感覺，她真的穿越了！不是做夢！
真的，不會哪天早晨一醒來又‘嗖’的一聲穿回去了，剩下的時光就要在這古代度過？
白亦想來想去把自己腦袋想的生疼，也沒想出她到底會不會有一天又‘嗖’的一下穿回去，不自覺的竟然走到了家門口，那裏面還有一大一小兩位爺。
白亦進院，那倆爺還是一屋一個，你們就不能出來交流交流感情嗎？哎——白亦左看看，又看看，得，回屋，她也憋着去。
“你接手了萬花樓？”
白亦吓了一跳，這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回頭一看，原來白玉沒在房間裏，在她身後……白玉很白，就這的跟一塊純白無暇的玉一樣晶瑩剔透，沒有慕容風高大，渾身充滿了書卷氣，倒有幾分像齊涯，只是少了些事故和狡黠。
“恩，是啊，你也知道慕容風他買下了萬花樓，我只能接手。”白亦解釋到，其實她心裏拿不準白玉對于這事兒會是什麽态度，畢竟他在哪裏受了很多苦。
“你能不能……”白玉說着低下頭許是知道他的要求有些過分，眉頭微皺哀哀的看着地面，抿了抿唇，白亦也不催，等着他自己想好，“能不能放了他們？我知道這要求有些過分，不過萬花樓的地點不錯開個客棧什麽的也未必不可，所以……”
冷風微拂，吹起白玉的衣角，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天上的雲，飄逸但随時可能消散，一颦一笑間讓人說不出的憐惜，一想到這可能是她在這世界唯一一個親人，雖然沒有親情到底骨肉相連，白亦的心就更軟了幾分。
走近白玉，拍了拍他的肩，白亦這才感覺到寬大的衣袍下那個人其實很瘦、涼涼的，“願意走的我已經讓他們走了，願意留的我也許他們随時可以走，等到人走差不多了再賺些銀子，我就把萬花樓改成客棧，可好？”
白玉驚詫的望向白亦，慢慢轉成側頭審視，半響才開口，“你變了，是他改變了你？”白玉說着向慕容風的房間看了看。
白亦勉強笑笑，當然不是慕容風改變了她，“我跟你說過，以前的事情我很多都忘了，有些處事方式也不一樣了。”
白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淡淡的說了句，“謝謝你。”
哎——白亦還以為他會感動的當場與她相認來個感人大戲呢，誰知道只是一句謝謝，失望呀失望。“你就安心在這住下，萬花樓我會處理好的。”白亦安慰着白玉。
“你不是說你不會經營萬花樓嗎？”白亦話音剛落，就送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回頭望望那位大爺的黑臉，哎——人活着，可真是累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