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探親記
在濟世醫館表示以後再也不給男妓看病的第三天,濟世醫館的坐堂李大夫失蹤了,據說她房間裏還留下了一灘血,一應衣物、家什一樣也沒帶走,那李大夫遇到了什麽事兒也就可想而知了。
又三日,濟世醫館、洛顏閣、碧落莊、雅沁齋以及羅绮莊同屬一人的消息傳來,大家都說是那主人做了太多虧心事,誰還敢去唯一還營業的羅绮莊買東西?不怕沾了晦氣?
“啊——啊——”白亦推開自家大門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這裝修絕對是個體力活,尤其她這種才不大氣不粗的,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哪能不累呢。
她回來的并不算晚然而慕容風竟然已經睡了,好吧這幾日慕容風可是‘賢惠’的很,每天早晨伺候她梳洗,白天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見夏光的頻率都降低了。其實白亦一直很懷疑,就夏光那智商,能做成什麽事兒呀!
‘吱呀’,慕容風這扇破門就不能不發出聲音!不用想慕容風肯定已經醒了,他要是連這點兒警覺都沒有,那他還在軍隊裏混什麽呀!裏面的人沒出聲,等到白亦一步步走近了,才發現,嘿!這人真沒醒。
只見慕容風身穿一套白色中衣,在床上縮成一個團,薄薄的被子已經與地面親密接觸,白亦笑着搖搖頭,這小子,白天的時候牛的很,睡相卻蠻可愛的。拾起被子,輕輕幫他蓋在身上,竟然還是沒有醒。
借着幽幽的月光,白亦看到慕容風的臉幾乎和中衣一樣白,還時不時的皺起眉頭,白亦也跟着皺了皺眉,是月光的關系?怎麽覺得慕容風那麽虛弱?
許是覺得旁邊有人,慕容風翻了個身,竟然又把被子弄掉了,白亦笑着搖頭,以後尤其是冬天半夜醒了少不得要來看看他,再次拾起來給他蓋上。算了吧,明兒再說,反正齊涯是他姐夫,不會挑他的禮的。
正想着,白亦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一杆槍已經到了她脖子處,白亦一驚,還沒反應過來,持槍的人說話了,“你怎麽來了?”
白亦兩手舉過頭頂,挺标準的投降姿勢,“你、你還是先把這個放下。”
“以後別大半夜的進我房間,若不是我手快,早就将你當作歹人斬了。” 慕容風收回到自己手中的搶,面若寒冰,“這麽晚過來,可有事?”
“恩,好,以後我進來會敲門的,”白亦這才想起來這世界女尊男卑呀,還好慕容風沒有說她非禮,不然還真解釋不清,“你的臉色……”白亦一邊說一邊打量着,說了幾句話慕容風的臉色更難看了。
“沒事,一些舊傷罷了,不礙事。”慕容風遮遮掩掩的回答。
“那就好好休息,睡覺的時候老實點兒,被子都掉地上了,你也不嫌冷?”白亦抖着手中的薄被說道。
慕容風臉上一紅,趕緊拿過自己的被,“這麽晚了過來,什麽事?”
“我就是想說,明日一早姐夫齊涯會來,前幾日一直忙忘了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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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來?”慕容風平靜的臉上劃過一絲緊張,齊涯固然對他很好,卻并不溺愛,一旦齊涯來了,看到他這幅樣子……不管心裏想什麽,至少慕容風表面不動聲色,“外面傳的那些事,是你做的?”
白亦一愣,讪讪的點點頭。
“多謝你。”慕容風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白亦和藍月鬥想必最難受的就是他了。
“既然你留了下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你身體不好,這些破爛事兒以後你就別管了,交給我,我會幫你處理好的。”白亦長袖一揮,大包大攬。
一絲暖流湧過,依着從前慕容風的性子定然會冷着臉說‘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辦好’,可這個人是他的妻主啊,她也說了他的事就是她的事兒,不是嗎?身體裏也不知什麽地方一陣抽搐的疼,能有這樣一個人幫他倒也不錯。
白亦并不清楚,不必說武功高手就是武藝一般的晚上睡覺時有人接近也必能發覺,像慕容風這等身手,即使睡着了外界的動向也會有所察覺。而今天一直等到白亦第二次給慕容風蓋被子才醒,完全是因為舊傷太重,十成的功力只剩下了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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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涯一收到白亦的信就在心裏暗叫了一聲糟,定是小風不是處子的事兒被白亦發現了!匆匆瞞着慕容霜在府裏挑了四個各具特色小厮上路了。一路上心情忐忑,不管怎麽說白亦總是個女人,是個女人就會有個底線,頭疼着要怎樣的說辭才能說服白亦打破底線留下小風,軟言相勸?威逼利誘?總之,什麽辦法有用就來什麽了。
一進玉女鎮齊涯就聽見什麽洛顏閣什麽羅绮莊的,齊涯不禁笑笑,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兒?八成是被人算計了。
等到齊涯到了白亦家已經是中午,白亦和白玉忙了一上午弄了一桌子菜,把幾間客房收拾的是一塵不染,單單地板白亦就擦了三遍——在想擦第四遍的時候被慕容風搶了過去,還吩咐劉大從萬花樓拿了些真品字畫——雖然都不是名家的。
只見齊涯一身素衣,打扮得體又不顯得太華貴,身上也沒帶太多飾品,甚至他身邊的人都換了便裝,除了帶的人實在是有點兒多,其他都沒有壓人一頭的感覺,讓原本心情忐忑的白亦舒服了不少。到底人家有錢有權,說完全不仰仗還是很難的,比如這次。
“姐夫,嘗嘗這道宮保雞丁,可是我最拿手的菜哦。”白亦把那盤宮保雞丁放在齊涯面前,得意的說着,“還有這個春筍,是白玉最拿手的。”又把一盤筍子放在齊涯面前。午飯時,齊涯帶來的八人中長得最帥的四個帥哥侍立兩旁,搞得白亦吃飯都不自在。
齊涯卻淡笑着不動筷,“小風,哪個菜是你做的?讓姐夫嘗嘗。”
慕容風一愣,白亦也一愣,這哪有慕容風做的嘛,這齊涯又不是不知道慕容風不會做飯,這不是有意刁難?
“姐夫,這……”慕容風低頭,不敢與齊涯對視。
“身為男人,讓妻主下廚已經是罪過,難道你就這麽每日等着妻主伺候不成?”齊涯冷下臉色,訓斥道。
慕容風也是一副乖乖認錯的樣子,“是,小風知錯。”
‘啪’,齊涯一雙筷子拍在桌上,“既然知錯還在這裏坐着幹什麽?還不回去反省!”
白亦的一雙眼珠子就在齊涯和慕容風之間轉來轉去,嘿嘿,有意思。
只見慕容風緩緩起身,就要離席。
“一點兒規矩都不懂嗎?”齊涯繃着臉、斜着眼,那态度不像姐夫對小舅子,完全就是惡婆婆見兒媳。
慕容風一怔,随即反應過來,向齊涯和白亦各做了個揖,“妻主,慕、小風告退。”
白亦心裏有點兒沒底了,這唱的是哪出?這齊涯一來盡挑自家人的不是,這也太不給慕容風面子了。白亦起身拉住慕容風,陪笑着對齊涯說道:“姐夫,小風也忙了一上午了,他雖沒有做飯卻一直在打掃房間,恩,我這兒人少,這不是分工合作嗎。要責罰什麽的,還是吃完飯了再說。”
齊涯神色怪異的看了看白亦,道:“既然弟妹為你求情,且坐下吃飯吧。”
慕容風倒也沒耍性子,乖乖坐下。白亦偷偷打量了下,竟然真的沒生氣,看來這齊涯當真有過人之處,連慕容風都服服帖帖的。齊涯總算沒再糾纏什麽,甚至誇了白玉菜做得好,沒有誇白亦,許是在他心裏誇女人做菜好是對女人的侮辱而不是稱贊,總之這頓飯也吃得格外怪異。
勉強吃完,白亦正要招呼齊涯去休息,誰知齊涯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讓白亦差點兒把一口茶噴出來,“弟妹,小風不懂事又什麽也不會做,這四個孩子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這些年調教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就留在弟妹身邊吧。”
看樣子不像是試探,再說也沒什麽好試探的,這麽長時間她也沒在家裏留什麽男人,還不是‘專心’對慕容風。哎——誰敢來告訴白亦,齊涯确實沒毛病,尤其沒有神經病?
“姐夫,這……”
“弟妹跟姐夫還客氣什麽,姐夫也知道小風不會什麽,瞧這家被他弄得也不像個家。弟妹只管與這幾人熟識一下,姐夫去教訓教訓那不聽話的小子。”
白亦還沒反應過來,齊涯就帶着慕容風走了,剩下的白玉也冷哼了一聲離開。只見那四人衣着打扮、從身體裏散發出的氣質各不相同,但無一不低眉順手,見其他人都走了,幾人上前來跪在白亦面前,“拜見夫人。”
這……會不會太誇張?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向她下跪。猛的回想起初次去老王家的情景,她的侍人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求她原諒,白亦聳聳肩,“你們起來吧,都叫什麽名字?”
這四人名字倒是好記,前面是個敬字,後面分別是琴棋書畫,四個都是文人沒一個會武。好啊,白亦在心裏暗想,不會武的男人真好,尤其沒上過戰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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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敬琴幫白亦鋪好了被褥,白亦忽然想起來以前說過要是有一天有錢了一定也弄個小厮享受一下剝削階級的感覺,現在倒好不用她自己花錢有人送來了四個。只是……晚上慕容風要回房的時候白亦把他叫住了,他們二人一向分房睡,到現在也不是真夫妻,可現在齊涯在,總不能還就分房吧?不管怎樣,也要展示一下她夫妻恩愛的感人場面。
燭火跳動,暈開微紅的光,好不容易勸着敬琴走了,沒幫白亦連衣服都脫下,白亦看着慕容風,有點兒尴尬。
“姐夫他……倒也挺有意思的。”下午時齊涯心血來潮要教慕容風做飯,可慕容風怎麽都學不會,齊涯一生氣差點兒賞慕容風幾板子,還是白亦給攔了下來。
慕容風臉上一陣紅暈,“我從小父母雙亡,是姐夫将我帶大的,我敬他如父。”
“其實他也是為了你好,不過你放心,我沒那麽挑剔的,反正我都會做飯了,你會不會也無所謂。”白亦聳着肩不在意的說道:“這幾天你先忍忍。”
“怎麽突然把姐夫找來了?”忍了一天慕容風總算問出口了,別說齊涯就連他自己都以為是他什麽事做的不好惹了白亦不開心這才把娘家人找來,弄得齊涯審了他一下午,除了藍月的事,事無巨細這些天發生的都對齊涯說了。結果可想而知,齊涯一聽他的表現,當場就怒了,沒有傳板子,卻也徒手打了他兩巴掌,都在背部和臀部,白亦看不見也不知道。
白亦撓撓腦袋,讪讪的說道,“你也知道,我得罪了藍月,估計要不了兩三天她就會來家裏找麻煩,我想着有姐夫在家坐鎮她也就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慕容風一愣,重新審視了一番白亦,最近幾天他雖然沒出門可白亦做的事情他也大概知道,本以為白亦還有點兒小聰明,沒想到她連善後的事都想好了,對于一個市井小民,能想到這些就足夠用心思缜密四個字來形容了。
“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多謝。”慕容風輕聲道謝,“藍月雖是丞相之女卻是庶女,又沒什麽本事,一向不得丞相大人喜愛,現在有姐夫坐鎮想來她也鬧不出什麽風浪來。”
慕容風的話……白亦根本沒聽進去,恩,這屋子好像挺熱的啊,再加上燭火,還挺……暧昧,白亦看着慕容風,腦袋裏不禁播放着限制級畫面。
屋裏只有兩個人,白亦的每一個目光都逃不過慕容風的眼睛,眼看着白亦變的色咪咪的,慕容風很奇妙的發覺自己竟然沒生氣,相反的心底某個角落有着小小的雀躍,“不早了,你睡吧,我睡地上。”慕容風倒也自覺,自己拿了床被子鋪在地下就要睡覺。
白亦看了看燭光下臉色仍顯蒼白的慕容風,在心裏哀嘆一聲,“你還有傷在身,還是我睡地上吧。”
“你是女人,身子嬌貴,我有武藝在身,沒關系的。”說完,慕容風已經躺下,今夜就打算這麽和衣而睡。
“嘿!”白亦索性走過去,一把拉住慕容風,慕容風也沒太抗拒白亦沒用了多少力氣就将他拉了起來,“姐夫一下午的訓話都白訓了是不是?《誡子書》上都說的什麽?我是你妻主,我的命令你竟然不聽?”
慕容風有些發愣,姐夫一下午的訓話,是這麽解的嗎?
“立刻上床睡覺去!不然,哼哼,我明兒就像姐夫告狀,讓他抽你幾鞭子!”白亦連唬帶吓将慕容風弄上了床,熄了燭火,只剩下淡淡的月光。“若有一日,你還能回到戰場去,你會去嗎?”
床上的人不說話,一直等到白亦已經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才有個很微弱地聲音,“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