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做夢記
白亦一愣,才注意到慕容風手裏她的日記本,那日記本她一直藏在角落裏,慕容風只看兵書,平時也沒有亂翻的習慣,自然不會發現。可這次竟然就那麽擺在了書桌上,不被看見才怪!白亦也是睡到一半猛然驚醒才想到這件事,掀了被子立刻跑過來就看到慕容風手裏拿着日記本的一幕了。
“你都看完了?”白亦愣在門口。
慕容風愕然點頭。
白亦平靜的看着他點頭,甚至還想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聳聳肩,心裏沒有想象中的慌亂,慕容風也沒有把她當怪物一樣拿出去展示,看着她的目光還是和往常一樣。
“對不起,我不該看,我……”慕容風放下日記本,站起來,說道。
“看都看了還說什麽不該看?”
慕容風打量着白亦是想看她是不是生氣了,白亦打量慕容風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拿自己當了怪物。
“對不起,我以後,不進書房了。”慕容風低下頭,少有的乖順。
頭腦飛轉,白亦知道應該給慕容風一個合理的解釋,憑着他自己亂想只怕越想越歪,“走,”拉着慕容風的手出了書房,白亦望望晴朗的星空,“你能不能帶我飛到房頂上去?”
慕容風木然的點點頭,他腦袋裏很亂,剛剛看白亦寫的那些東西還沒有消化完,緊接着就被白亦撞了個正着,本以為白亦會勃然大怒,再不許他進書房,然後叫來敬琴敬棋狠狠地打他一頓!誰知白亦竟然問他能不能帶她飛到房頂上,這兩件事有關聯嗎?
“那走啊!”白亦催促。
只聽耳邊呼呼幾聲,白亦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房頂,這輕功還蠻好玩的!
“來,坐。”白亦坐在房頂,順便招呼慕容風也坐下來,看着變化的星空,白亦開口道:“莊周夢蝶的故事你可曾聽過?”
慕容風搖頭。
白亦這才想起來那是中國古代的典故,這個大周的歷史與中國有相似之處卻又不完全相同,“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慕容風聽了懵懵懂懂的點頭,“自然莊周是真蝴蝶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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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笑笑,“莊周與蝴蝶好分辨,然而我所經歷的事卻絕難分辨。”
慕容風望着白亦月光下有些蒼白的臉,仔細聽着。
“我确實是白亦沒有錯,從前的事我記不得了。那時摔了腦袋,我昏迷在自己家中,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白亦想了半天,也許只有用這種說辭才能讓慕容風更容易理解和相信,雖然她心裏認定她是從二十一世界穿越而來的,可這一年多生活過來,只覺得那些記憶離她越來越遠,漸漸地也就分不清是真是幻是曾經發生過還是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了。
或許,這就叫做恍如隔世?
“夢裏,我生活在一個與這完全不同的世界,那個世界經歷了數千年……”世界歷史,白亦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說了一些,至于慕容風能夠明白多少她就更不知道了。
“我出生在一個平民家庭,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我也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樣,讀了十六年書,二十二歲畢業找到工作,交了一個男朋友打算結婚。”白亦發現,她的過往是那麽容易說,僅僅幾十個字就可以概括,曾經覺得刻骨銘心無法忘卻的,現在也都成了過眼雲煙。
“那裏與大周不同,那裏男女數量是相同的,所以我們都是一夫一妻,夫妻是平等的。”說了半天,白亦終于想起這個重要的話題,“所以……以前我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現在,我也不能确定是那個世界是真還是這個世界是幻。不過我就這麽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或許這裏才是真的,你是真的吧慕容風?”
慕容風點頭,他當然是真的。随後慕容風不知道說什麽了,那當真是很離奇的經歷!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她會那麽多從前不會的東西,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我知道很難讓人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我沒有理由編一個這麽荒誕不經的故事來騙你,是吧。”白亦忽然覺得有點兒冷,向慕容風那邊靠了靠,卻感覺到身邊的人身上也沒有幾絲溫暖。
“我相信。”慕容風不知道為什麽一只手很自然的攬住白亦,這樣二人就可以相互取暖,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也不知為什麽就覺得應該相信她。
白亦的笑容一點一點綻放開,緊緊地靠着慕容風,“多謝你。”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從白亦心底裏升起來,“你不知道,這個秘密弄得我好累,錯亂的記憶、不熟悉的世界、未知的過去和未來,現在,終于可以放下了!”
從慕容風懷裏出來,白亦坐直,“好了,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們扯平了。那麽,我能接受你的秘密,你呢?還能接受我不?”
慕容風一愣,才想起他手臂上缺失的守宮砂,淡淡一笑,相比于她的秘密,他那一點點小事,可謂小巫見大巫了。還有那個男女平等的理論,他很喜歡!想到此竟然不顧白亦已經坐直,又一把将她拉回到他懷裏,“我們就這樣生活下去吧。”
白亦也沒有反抗,直接倒在慕容風身上,她突然覺得很累,有根神經崩了一年多,現在終于可以松弛下來,竟然在房頂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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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白亦還在睡着,慕容風一夜未眠已經很累,卻還是改不了早起練武的習慣。
“神色不錯。”白玉抱着琴,走到後院,“昨晚你們在屋頂聊了一夜,可把心結解開了?”
慕容風收勢,笑着點頭。
“她……為什麽變得如此古怪?”白玉試探着問。
看着白玉好奇的目光,慕容風近乎得意的笑着,“看來五行八卦之術你研究的還不夠透徹!”
“我……”白玉語塞。
雖然到最後也沒有告訴白玉,不過慕容風終于明白白亦為什麽在心中隐忍了一年都不肯說,這真的是……不好說,讓人下意識的不知道怎麽去解釋。
想來,把這樣的事情放在心裏,一個人品嘗,也必定十分酸澀難熬。他對她的關心,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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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了白亦記憶之中男女應該是平等的,慕容風比以前放開了許多,有時候白亦不懂的慕容風還會從旁指點一下,關系更加和諧。
二人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再不給慕容風解毒那就顯得做作了不是,甚至白亦幾次沖動想直接跑進慕容風房間,哎,不就那麽點兒事嘛。
可是轉念一想,不行,不能這樣,她要補給慕容風一個洞房花燭夜!雖然嘴上不說,但慕容風一直為了自己不是處子的事自卑,那個家夥雖然結婚了一次也洞房了一次卻都滑稽的可笑,她要補一個雖然不能很隆重但要情真意切、情意綿綿的洞房花燭夜給慕容風!
這天正巧白亦無事,正在家裏翻黃歷。
這所謂的黃道吉日有些遠啊,要等到下個月十四,相隔一個多月呢。是等呢還是不等呢,這是一個問題。
還有就是,洞房花燭夜需要什麽?洞房,花燭,還有兩個人?貌似沒什麽了嘛,要怎麽才能情意綿綿的,只有甜言蜜語肯定是不夠的,而且她也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上輩子這都是男人幹的活。
白亦決定去街上逛逛,說不定能受到什麽啓發!正好去幾個店鋪看看,自從每個店鋪都有專門的管理人員白亦經輕松了不少,除非有解決不了的大事不然她們不會來找白亦,而白亦也只是有時間的時候去看看。
到了街上買了紅燭還去白玉那拿了一些最好的紅紗,另外還需要什麽呢?鑼鼓?顯然用不上,皮鞭?蠟燭?額……
白亦在街上遛,又想不起還能買什麽,最多到了那天她打扮漂亮點兒呗,對,要把那套紅衣給慕容風穿上!肯定是別有一番風情。
她要不要弄一套和慕容風配對的?那感覺一定不錯。
白亦正胡思亂想,忽然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跟石頭似的撞得白亦身上生疼,就這體格,能比得上慕容風了。
等到站穩了白亦擡頭一看,那不是慕容風是誰?想起剛剛自己想的某些龌龊事,白亦竟然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燒。
慕容風的心情明顯不錯,問道:“要去哪?我陪你。”
“去……咳咳,”白亦一句話剛要出口又給憋了回去,“也沒哪可去了,不如我請你去酒樓喝酒?”白亦說完才覺得自己說的話別扭,哪有請自己夫侍去酒樓喝酒的道理?
慕容風搖頭,“買的什麽,我幫你拿回去,我下午還要去訓練那八個小子,就不去了。”
“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轉轉就好。”笑話,那裏面裝的是結婚才用的紅燭,上面還有龍鳳圖案呢,讓慕容風看見他會怎麽想?就算不誤會什麽,也要覺得她心理變态了。
“還是我來拿吧,天冷,這東西又重。”慕容風說着就去接手白亦手中的包裹。
“不要,我自己拿!”白亦一用力,紙包裏幾根蠟燭嘩啦啦的就灑在了地上,白亦只覺得自己的臉瞬間就紅了。
慕容風也是一愣,“你、你買這些做什麽?”
“快幫忙撿起來啊!”沒理會慕容風,白亦趕緊蹲下去撿蠟燭,人家新婚都是兩個紅燭的,她是發了哪門邪風一起買了五根!慌忙撿起來放在捧在手裏白亦站起身,這才覺得自己這麽慌幹什麽?她買她的蠟燭關別人什麽事啊。
“你買這些做什麽?”慕容風有重複剛剛的問題。
“我……”白亦好像個吃了黃連的啞巴,湊到慕容風耳邊,狠狠的說道:“我把這些蠟燭點燃了,然後把蠟油一滴一滴的淋在你身上!”
慕容風觸電一般跳開,看怪物一樣看着白亦,“是你說男女平等的,你不能這麽對我!”
白亦心裏也說不清是羞是氣,這家夥竟然議論起男女平等了!
“什麽平等不平等,既然來了這就是女尊男卑!你就等着吧。”白亦向慕容風做了個鬼臉,道,“都給你,拿回去放在我房間,一根都不能少!”
白亦潇灑的走了,留下慕容風怔怔的在原地看着手裏的五根蠟燭,點燃了把蠟油淋在身上……難道她夢裏都是用這種方法淩虐別人的嗎?慕容風疑惑,不過他也不是沒被燙到過,好像也不會很疼,就算疼也就是皮肉受苦而已,用來當做刑罰也太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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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才不管慕容風在心裏嘀咕什麽,自己潇潇灑灑的跑去茶館聽書,那說書的老頭說的多半是前朝或者更久遠一些的歷史,有些是杜撰的也都是些廣為人知的故事,她不知道反倒成了異類。別人聽書是無聊解悶,她去絕對是為了增長知識!
誰知說書的老頭沒來,今兒茶館裏只能喝茶。白亦就郁悶了,這裏的茶還不如她家的好。
“你們聽說了嗎,西邊打仗才幾個月就敗了!”白亦對面桌子的人說着。
“聽說那個新上任的将軍吳蕾棄城逃跑啦!”
“啊?那可是殺頭的罪啊!”
“嗨,她要是不跑當時就死了,還什麽殺頭啊。”
“你們不知道漢陽城都被人血洗了!”
“什麽?那、那艾苦軍豈不……”
“是啊,聽說骁騎軍死傷慘重啊!如今只有慕容将軍出手或可挽回一二。”那個人哀嘆了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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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後院。
現在夏光雖不必避諱白亦,慕容風卻不想琴棋書畫四人知道夏光的存在,所以夏光每次來還是很小心的。
他們幾人被慕容風分別派去暗中保護白亦的幾個店鋪,沒什麽大事兒他也就不來了。不過今日是慕容風找他來的。
“我在外面聽說又要征兵了,是怎麽回事?”夏光一來慕容風問道。
“這……聽說只是西邊打仗大軍數量不夠,骁騎軍雖然骁勇畢竟只有十萬,想來那吳蕾也沒有大哥的手段,對上艾苦四十萬大軍肯定不夠用的。據說北面也不安定,鎮守北面的護國軍不能調用,這才急着征兵。”夏光答道。
慕容風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又說道:“也罷,都是與我無關的事了。妻主的幾個店鋪裏沒什麽麻煩吧?”
“沒有,絕對沒有。有個董寡夫多看了夫人一眼,已經被王順給修理了!”夏光拍着胸脯回答道。
慕容風輕嘆,他這幾個手下,當真‘盡職盡責’。
“夏光,我問你,一個女人偷偷摸摸的買了一包紅燭,還有一些紅綢子,是為了什麽?”
“為了娶小侍呗!”夏光極肯定的說道:“正夫側夫都是要娶進家門的,只有小侍擺上兩只紅燭,給妻主行個禮,就算是進了家門了。至于偷偷摸摸的……一定是她家正夫太潑辣,不許妻主納侍!”
夏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卻知道他越說慕容風的臉色就月黑,“大哥,”夏光一拍腦門,“難道是夫人?大哥放心,夏光這就去查,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狐貍精,保證一刀砍死他!”夏光說着手指攥的吱吱直響。
“不,不必了,這事你別管,我自有主意。”慕容風趕緊阻止,免得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