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系統內‘氣運收集’一欄,綠油油的‘10%’明晃晃的告訴褚朝安,鳳傾非但沒有因他的拒絕而心生惱怒,進度條不減反增,且一下竟漲了‘5%’。
不待他多想,外面突然傳來門被扣響的聲音,還有紀良喊的一聲,“陸師兄。”
褚朝安關掉系統面板,走過去拉開門,只見紀良站在門口對他笑了一下,“有什麽事嗎?”
紀良道:“陸師兄,諸位師兄弟們休息好了,都打算去百花樓看看,你要不要和大家一起?”
話雖這樣說,但他一邊說就已一邊将他往外面帶了。
褚朝安不好拒絕,跟着紀良加入了一行前往百花樓的隊伍裏。
百花樓建立于海島中央,高高懸浮于海面,在雲霧缭繞間屹立,上去便可體驗一把手摘雲霧。
而這些周遭的霧氣、似是被蓬萊使用了特殊秘法,站在樓中看去時,薄霧呈現着百花盛開的模樣,百花樓顧名思義。
不僅如此,樓內的石桌上還擺放着各類美酒佳肴,幾副棋盤供人取用,更有文房四寶可用來作畫寫詩。
吃食皆是靈草靈植所制,棋盤也俱為上品白玉;硯臺彤管更不必說,全是大家所出。
這陣仗看得衆人眼花缭亂之際,又不禁叫人咋舌、蓬萊閣此次的大手筆。
正當朝衍宗衆弟子各自坐下,欲賞玩一番,百花樓外出現數道術法。
各色靈力伴随着流光劃過,由遠及近,有幾位修士過來了。
……
“是夏侯世家。”
尚存的四大世家中,夏侯世家以黃為尊,各個一襲黃袍招搖過市,且衣袍上繪制的夏侯世家燙金标志注入魂力後尤為醒目,修真界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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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魂力,是夏侯世家老祖宗所注,能抵擋一道攻擊,用以後輩保命之用,更可震懾宵小。
褚朝安聞言,側目看去。
只見夏侯世家的一行人,已經上了百花樓,占據一方。
為首的青年衣着最為華貴,衣擺袖口及腰間玉帶,材質都極為細膩光滑,行走間晃動時飄逸非常,手中一柄紫清寶扇來回扇動。
若說其他人用此物只會讓人覺得風流不羁,這人舞着折扇的模樣,則盡顯吊兒郎當的跋扈之态,此刻下巴微揚着用一雙吊梢眼向下睨着旁人,無端生出幾分輕蔑。
“你們是哪門哪派的弟子?還不過來見過我家公子?”邊上一個青年的随從急于表現,上前一步便開口大放厥詞道。
随着那人一聲大喝,原本坐着的朝衍宗弟子紛紛站起。
紀良原本準備拉着褚朝安一同下一盤棋,聽到這話,也禁不住起身,瞪視過去。
他們衣服上朝衍宗的标志那般明顯,這些人顯然是故意的。
“喲,原來是朝衍宗弟子。”
兩方人相對站立,方才被稱作公子的青年出聲,輕揮折扇合攏後略拱了拱手,“在下夏侯邑,幸會。”
态度驕易,極為裝腔作勢。
……
衆人看了看褚朝安。
他現在是望均仙尊的關門弟子,不論是修為身份,都是他們要稱一聲師兄的,眼下也全都知禮的等他表态。
褚朝安在朝衍宗出了名的謙和有禮,在江燼面前更是乖巧溫順,此時也一樣,他對着夏侯邑回了一禮,“久仰夏侯公子大名,朝衍宗陸昀。”
然而,褚朝安話才剛出口,夏侯邑并未看着他答話,而是偏過頭同先前說話的那名随侍道:“你說,一會我讓然弟過來,他會喜歡這裏嗎?”
随侍笑嘻嘻的應道:“當然會,公子特意挑選的地方,然公子肯定喜歡!”
聽到随侍的話,夏侯邑朗笑出聲。
“他是夏侯世家的大公子……”紀良在聽到對方名字時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此刻湊到褚朝安身邊低聲說着。
接着他想到什麽,又補充道,中間可疑的頓了頓,“聽聞他和夏侯然,關系極為、親……密。”
褚朝安了然,點了點頭。
對面的主從二人說完,另一側站着的随從察言觀色,上前道:“這裏我們家公子稍後要請人過來,還請讓出來一用。”
表面客氣,實際不容拒絕。
“你們不要太過分!”
“陳晉。”一旁的弟子拉了拉身邊這個脾氣不太好,沖動易怒的師弟,“這可是夏侯世家……”
世家在修真界地位不低,且四大世家沆瀣一氣,自是不能得罪,就算他們是朝衍宗弟子,那也只是弟子,同世家公子比不得。
何況,這個夏侯邑是夏侯世家的大公子,身份更加非同凡響。
褚朝安眸子微閃了閃,神色微不可察的冷了一瞬。
……
夏侯世家一行見狀,則愈發不以為然,只當他們不過一群朝衍宗的普通弟子,就連眼下發生這種打了臉面的事情、話也都不敢大聲說。
“公子,然公子很快就過來了。”那人轉頭道。
“嗯。”夏侯邑将視線挪到朝衍宗弟子們身上,聲音淡了淡,“陸道友意下如何?”
夏侯邑此言,叫百花樓內衆人全看向了褚朝安。
褚朝安擡眼,神色如常,“既然夏侯公子要請人來百花樓賞景,不想有外人在場打擾,我師兄弟等自然不方便在此。”
“陸道友不愧為大宗弟子,就是明事理。”夏侯邑沉着聲線,眉眼暗含陰翳。
褚朝安這話表面漂亮,卻分明是在說他用夏侯世家的名頭以勢壓人,他們不得不離開。
朝衍宗一行聽出幾分,沒再說話。
只運起靈力離去時,又憤憤掃了眼夏侯世家的人。
百花樓外,朝衍宗衆弟子站在一處,陳晉最先憋不住,強忍着道:“陸師兄為何要讓他們,那百花樓又不是夏侯世家的!”
雖然剛剛陸師兄的那番話确實沒有太給夏侯邑面子,他們若真要留下也需得借對方望均仙尊關門弟子的身份之勢,但還是把百花樓讓了出來。
委實叫人心裏不太舒坦。
褚朝安眉眼低垂。
在他身旁的紀良見此,正欲替他說一句。
只聽褚朝安頓了片刻後,颔了颔首對着陳晉緩聲道:“是不是夏侯世家的,你我都不知道,待晚宴開始,我會同夏侯家主詢問一二。”
“噗。”不知誰先笑了一聲,繼而是接二連三的哄笑聲。
紀良也被這回答弄懵了。
褚朝安沒有當時同夏侯邑對峙,卻在事後去與夏侯世家主要說法,擺明是在打夏侯邑的臉,就算他夏侯世家大公子再受寵,當着晚宴仙門百家的面,想必夏侯家主也不能掩飾過去。
***
不用褚朝安點明。
在場的人都知道,到時候,有仙尊坐鎮撐腰,他們方才受的氣定能找回來。
想清楚後,衆人又有說有笑起來,陳晉撓了撓頭,對褚朝安道了句,“陸師兄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陸師兄這招,狠!
褚朝安笑了笑。
找人撐腰這事,他也是第一次幹,屆時江燼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陸師兄,妙啊!”紀良有些不懷好意,沖他豎了豎拇指。
就算夏侯邑到時候因為夏侯世家主的寵愛,不會有什麽大的損失,可臉面卻是丢定了的。
且還是當着仙門百家的面,想想,那時夏侯邑的表情肯定精彩無比,看他還如何嚣張。
現下,他們就只需回落霞齋等着晚宴開始就好。
一行人往落霞齋的方向走,剛踏出幾步,迎面就走來一人。
來人一襲黃衫,包裹着的身形修長顯得有些瘦弱,鼻梁秀氣挺直,唇瓣不染而朱,雙眸炯炯有神如星光閃耀,容色姝麗,美得讓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一個男子長出如此模樣,實在少見,縱然看慣了陸師兄,還有有幸見過尊上之貌,也不住多瞧。
待注意到他身上,那個燙金的遠山圖騰,全都愣了愣。
表情從驚豔轉為了冷淡。
又是一個夏侯世家的人。
褚朝安也朝那人看去,眸色一凝。
是齊溫然。
……
察覺到他的視線,齊溫然回視他一眼,并沒有認出褚朝安就是他追尋多年無果,預備除之後快的人,後者極有風度的對褚朝安點了下頭,神态頗為平靜。
只是心裏的想法卻截然不同,這還是齊溫然頭一次收到如此多的、類似于嫌棄的視線,實在是讓他摸不準是為何。
想着,齊溫然拱手作揖道:“諸位可是朝衍宗的道友,在下夏侯然,有禮了。”
聽他語氣謙遜态度有禮數,朝衍宗一衆也就稍稍平複了剛才對夏侯世家沒一個好人的偏見,齊齊回以一禮。
然聞聽對方就是夏侯然的紀良一愣,怔怔看向對方。
這就是夏侯然啊。
那個尊上都有心要收之為徒的夏侯然。
也有不少其他弟子聽聞過這事,全都開始不着痕跡的打量起他來,還時不時狀似不經意般的往褚朝安身上撇去一眼。
關鍵時刻,還是紀良急中生智,道:“道友想必是要去找夏侯邑公子吧,他就在前面的百花樓,你去吧。”
這話一出,其餘弟子俱都露出了方才的神情。
原來夏侯邑要請的,幾天是這人。
想到夏侯邑之前提到的‘然弟’,應當是八九不離十了。
果不其然,聽紀良提起這個,‘夏侯然’便露出了一個微笑,對着他們又一禮,“多謝。”
然而這一次,齊溫然得到的回應就愈發冷淡了。
短短一瞬,就産生諸多态度上的轉變,齊溫然心下不解,卻也不好多問。
兩方人分開後,褚朝安回眸在齊溫然身側看了一眼,目光凝聚在一處,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動。
紀良以為褚朝安是在為他上次提起的,尊上對‘夏侯然’印象極好欲将之收回門下而傷神,便沒再多和他說話。
另外的弟子更不知說些什麽好,只是在心中腹诽:那人根本就比不過陸師兄。
夏侯世家出來的,肯定好不到哪去!
這是衆人的心聲。
……
回到落霞齋,褚朝安關掉門窗,借着燭火發出來的黯淡光線,在空氣中胡亂一抓。
待他攤開掌心,一縷黑色的煙霧被他撚在手中。
這是方才,他從齊溫然身上抓到的。
其他人修為太低,看不到這個。
但作為魔尊左使護法的‘淩寒’,卻是看得到的。
這是魔氣。
竟然會在齊溫然身上察覺到魔氣,褚朝安五指緩緩朝掌心聚攏。
黑色魔氣被他捏碎,化作虛無飄散在空氣中。
下一刻,窗戶響了一聲。
他站起身走過去開窗,一只以靈術制成的紙鶴飛了進來。
褚朝安再度關上窗,把紙鶴抓過來,指尖覆上去緩緩注入靈力。
緊接着,紙鶴從白色轉為黑色,裹挾在外面一層虛假的靈力被沖破,濃濃的魔氣從紙鶴中溢出,魔氣浮于空中顯現出一行字。
“護法,尊主在找您。”
看到齊溫然周身所染的魔氣時褚朝安就覺出不對,他心緒微動正想到什麽,只覺腰際挂着的傳音玉石發出灼燙,打開一看,鳳傾的聲音傳了出來。
“小卿卿,來本皇這。”
就在褚朝安想要作答之際,對方那邊已經沒了聲音。
很快,他的房門又被敲響。
“陸師兄,你在嗎?尊上已經參加完小聚,正在主閣等你過去。”
外面是跟随在江燼身邊的道童在傳話。
褚朝安瞳孔微縮,喉間發緊。
少頃,他對着門外若無其事的溫聲道了一句,“我知曉了。”
說罷,頭皮都麻了。
三個人都在同一時間找他!?
褚朝安覺得。
系統給他的不應該是換臉術。
而是分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