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樣四位重量級人物齊聚一堂,讓褚朝安心緒有些起伏不定。

特別是,冥王也在此,他完全沒有收到消息。

只能說,這位的行蹤實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昀兒?”

江燼側了側頭,眼神溫和看着褚朝安,剛剛他的反常自然是瞞不過江燼,盡皆被後者納入眼底。

褚朝安垂了垂腦袋,沒有解釋他剛才的反應,只輕聲喚了一句:“師尊。”

江燼收回目光。

待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撤離,褚朝安這才小心擡頭,望向正徐徐走入大殿中央的鳳傾一行。

蓬萊閣閣主見他前來,起身迎接道:“妖皇陛下。”

她身旁的女弟子見狀,上前把閣主身旁的位置讓出。

“岑閣主。”鳳傾散漫一笑,踱步行至上首。

岑錦曼微微彎唇,美豔的五官含着笑,顯得愈發動人,頗具韻味,“陛下願親自前來,真是蓬荜生輝,乃我蓬萊之幸,請上坐。”

主位一分為二,蓬萊閣閣主與鳳傾各自落座。

這樣的安排,沒人覺得有何不妥。

“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岑錦曼一番客套過後,便有不少弟子從殿外端着美酒珍馐而來,一一呈到衆人身前的矮幾上。

俱是難得的靈液瓊漿,實在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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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氣氛很是活躍。

褚朝安不經意瞥了眼在首座上怡然自得的鳳傾,又看了看殿內一角,蒼山派的所在。

皆為皇者,待遇天差地別,讓他不由有些好笑,卻并不擔心自己會被識破身份。

在褚朝安身側,是正在與各宗掌門相對小酌的仙門首座,高閣之上,那個顯示着‘1%’的進度條也還在,未曾挪動半分。

冥界的隐息之法其高,想來冥王這一手早已是巅峰造極。

眼下大能雲集,竟也沒人察覺分毫,委實厲害。

他方才來時看到有般若寺僧人前來,都說佛修是冥界克星,如此看來也不盡然。

不知是誰先提了一句,“今次的武鬥規則如何,閣主可是做了改變?”

若是沒變,那就同往年一樣。

岑錦曼嫣然一笑。

看見她這笑容,不必說便是有別于往常。

倒叫衆人來了興致。

“觀閣主這笑,想必是有不同,可否說說,讓諸位好提前有個準備。”某門派掌門說道。

這位掌門的提議,叫衆人全都起了興趣,紛紛出言。

岑錦曼則是賣了個關子,“确實是與以往不同……”

“哦?閣主快說說,好叫我們聽聽如何。”

盛會十年一次,為上一屆勝出的第一名的宗門舉行,規矩皆由勝出的宗門來定,雖有可能大大為定下規則的宗門提供便利,卻也不容置疑,且各憑本事。

“諸位何必急于一時。”岑錦曼沒有因為衆人的呼聲而道出規則。

就見其美眸彎彎,紅唇張合着道:“武鬥時就知道了。”

……

蓬萊閣閣主賣的這個關子,非但沒有讓他們覺得敗興,反倒紛紛被勾起了好奇心,興致大增,更加想知道今年的武鬥規則如何。

朝衍宗雖為第一大宗,上次大比卻是落了下風。

加之近年來世家崛起,不少人都懷了些其他的心思。

褚朝安為自己倒了杯果酒,酸酸甜甜的味道,不覺膩味,很是爽口好喝,清新靈液充斥口腔、滑入喉管自帶一股淡淡靈力,最終彙入丹田紫府。

正當他再要倒上第三杯,淡雅嗓音傳了過來,“昀兒,少喝些。”

褚朝安歪了歪頭,看向江燼。

“會醉。”江燼眼眸中蘊起些許笑意,對他道。

聞言,褚朝安歇了再倒的心思,“嗯。”

投在他身上的陰寒目光愈顯放肆,褚朝安擡起眼撇了撇對面坐着的夏侯邑,對方的視線是不加掩飾的狠毒。

他看過去後,只見夏侯邑對着他,勾起了嘴角。

很快,在他一側的夏侯家主,夏侯滕極在這時出聲,他端起桌前的一杯酒水,對着江燼道:“聽聞望均仙尊收徒,大典未能到場實在遺憾。”

江燼笑容清潤,“夏侯家主嚴重。”

只聽夏侯滕極話鋒一轉,擡手指向褚朝安,“想必這位,就是仙尊愛徒了。”

一時間,大殿中只剩下高閣上傳下的悠揚琴音,所有人都被夏侯滕極這番舉動吸引了注意力。

***

江燼微微笑着,稍偏過頭,“昀兒,還不見過夏侯家主。”

褚朝安聽話點頭,對眼看去,語氣不卑不亢,“見過夏侯家主。”

夏侯滕極呵呵笑了兩聲,竟是一時沒有給出回應。

他這個态度,使得殿中衆人有點摸不準。

略精明的已經看出,夏侯家主是想向望均仙尊的徒弟發難了,只是夏侯家主也未免太過莽撞,那可是仙門首座之徒,豈容他出言挑釁。

不少人都想到:許是仙尊這些年愈發沉寂,夏侯滕極怕是忘了,當年望均仙尊一劍破九霄的風光無兩了,才他讓有了這般作态。

少頃,夏侯滕極才道:“果然儀表不凡,小小年紀就已經有金丹修為了。”

褚朝安不為所動,靜待下文。

果不其然,夏侯滕極的下一句話就是,“吾兒夏侯邑久聞仙尊之徒天資過人,早就想要結識一番,奈何沒有機會,難得如此盛會,何不讓他二人切磋一二。”

目地暴露,夏侯邑也跟着起身,折扇拱手。

紀良他們早就在褚朝安身後叫嚷起來,全都看出了對方的不懷好意。

“陸師兄,別聽他的。”紀良小聲道。

陳晉也傾着身子探頭過來,“對,別理他們!”

還有不少弟子出言附和,衆人的交談,江燼盡收入耳。

褚朝安抽了個空,對他們安撫一笑。

接着,他轉回頭,從座位上站起。

夏侯邑見他起身,還當褚朝安是要應戰,然而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怎麽會沒有機會,”褚朝安眉目溫馴,精致的白皙面龐浮起一抹真誠的笑,“夏侯公子與我已有兩面之緣。”

……

一席話,叫殿內一衆都聽出,夏侯家主剛才的話顯然有問題,不難看出是在刁難。

既然已有兩面之緣,又何來的‘久聞’、‘結識’,這樣的冠冕堂皇的言辭。

褚朝安在說完那一句,不帶半分停頓的繼續說道:“夏侯公子為人大方,一出手便包下了百花樓與人觀景,着實令陸昀佩服。”

‘百花樓’三字一出,高居首座的蓬萊閣閣主秀眉微颦。

夏侯滕極也是一頓,猛地看向夏侯邑,後者臉色變了又變。

“什麽百花樓?”夏侯滕極粗聲問。

未等夏侯邑回話,只聽上首的岑錦曼開口,“百花樓乃蓬萊一景,今日我吩咐下去,讓弟子帶陸昀師侄前往觀景……”

剩下的話,無需再說明白。

所有人心裏都是一清,他們對夏侯世家大公子受盡夏侯家主寵愛、性格跋扈早有耳聞。

從方才夏侯家主和褚朝安的三言兩語,再由蓬萊閣閣主出聲就可斷定夏侯邑做下之舉。

非但為了邀人觀景、趕走于百花樓觀景的朝衍宗弟子,事後還故意為難,仗勢欺人的手段屬實低劣。

“邑兒!陸昀小友說的可是真?”夏侯滕極面色黑沉下來。

“父親,不是這樣,我是想請然弟一同……”夏侯邑急于解釋,卻聽一聲高喝,被迫停了話頭。

“夠了!”夏侯滕極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脾性,聽到‘然弟’二字就更加确定了,“你給我下去。”

夏侯邑僵着沒動。

齊溫然在位置上也坐不住了,“義父……”

……

這般盛大的場合,夏侯滕極也做不到再為夏侯邑兜着,欺負小輩不說,還縱容兒子在蓬萊閣放肆,太丢人了。

齊溫然見父子二人僵持着,想了想又轉頭看向了夏侯邑,希望後者能夠暫時先認錯,“邑哥。”

夏侯邑梗着脖子,今日實乃奇恥大辱,他若是真就這樣走了,才是面子裏子都沒了。

想到這,夏侯邑惡狠狠的朝褚朝安瞪視過去。

褚朝安淡淡回視。

“昀兒,”江燼喚他,低聲詢問,“可是受了委屈?”

褚朝安搖頭,斂眉道:“沒有。”

江燼細細看他,“那便好。”

正在大殿中的氣氛因為夏侯世家父子二人變得有些詭異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啧。”

鳳傾輕嗤一聲,“原來仗勢欺人,也可不用道歉?”

他這一句,明顯指出了夏侯滕極包庇親子的舉動。

褚朝安往上首看了眼。

鳳傾沒有看他,手中一柄玉扇輕巧轉動,靈動非常。

見到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褚朝安心中哼笑,再看夏侯邑手中的那把折扇。

以他貼身妖奴的身份,不難猜出什麽。

鳳傾不喜有人同他一樣。

夏侯邑的扇子該丢了。

褚朝安垂下眼。

……

另一邊,夏侯邑無端被妖皇針對,臉色一白。

夏侯滕極也再顧不得顏面,立時踹向夏侯邑,将人踢得一個趔趄,“還不向陸昀小友道歉!”

夏侯邑險些摔倒在地,只能咬緊牙關,對着褚朝安道了句,“得罪。”

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夏侯邑的極限。

說罷,黃色身形微動,他利索的運起靈力便出了大殿。

殿中重又變得一片祥和,只是夏侯世家那邊環繞着些許低氣壓。

鳳傾打了個哈欠。

“陛下可是累了?”岑錦曼适時開口。

蓬萊閣與朝衍宗關系不錯,這也是她會在剛才出言的原因。

褚朝安看了過去,神經繃緊幾分。

“有點。”鳳傾擡了擡眼,片刻後,忽然想到什麽。

他道:“明日武鬥,本皇也遣妖參加如何?”

聽到鳳傾這話,褚朝安心裏‘咯噔’一聲,隐隐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緊接着的,就是他下一句話。

“本皇有一貼身妖奴,符合年紀,血脈之力也算尚可,便想讓他也去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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