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褚朝安怎麽也想不到。
慕容煥竟然也是在‘新人物’之列。
他盯着身前驀地浮現出的綠色欄框,視線穿透過去,落到了滿臉透着病容,臉色微微泛白的慕容煥身上。
同一時間,系統面板上顯示出的‘√’被點下。
【羁絆建立完成。】
整個界面開始刷新,氣運收集一欄,在之前聽诩出現後衍生出來的地方、又添了一位。
【慕容世家慕容煥】
褚朝安再看去時,慕容煥的身側,多出了一個綠色的小框框,代表着進度條是已激活狀态。
而在這條框中央。
‘10%’的字樣矚目。
慕容煥絕對是褚朝安在初次收獲的進度條顯示最高的一位。
初始就是‘10%’。
與此同時,來源于本世界之外的無形力量、不受天道窺探的神秘無規則能量體,融合了他與本世界的契合度,又一次為他增加了收集時間。
……
褚朝安看向慕容煥的眼神,更為和善了。
他友好的發出邀請,“慕容公子進去喝杯茶吧。”
Advertisement
嗓音輕柔謙和,十分容易增添旁人對他的好感。
“喝茶就不必了,”慕容煥扯了扯嘴角,緩緩而笑,“你也可喚我一聲绫之,這是我的表字。”
褚朝安從善如流的改口,“绫之。”
這是慕容煥第二次在他面前介紹自己。
讓褚朝安不由将這兩次的經歷聯系起來。
慕容煥的初始進度條這麽高,會不會和他的兩個身份有聯系。
畢竟。
他看得出,慕容煥對他的另一個身份表現出來的态度,似乎還不錯。
若是如此,那麽他是不是可以用幾個身份分別收集目标人物的氣運值,也就是類似好感度的一種數值。
思及此,褚朝安似打通了新思路一般。
他決定要找個機會試一試。
看看慕容煥的進度條是單獨對着他‘陸昀’的身份,亦或者是對着‘郁卿’。以至于兩者疊加在一起,才會這麽高的。
·
慕容煥過來,只是為了一聲恭喜而已,拒絕褚朝安的邀請後便離開了。
眼下各大宗門、世家俱都預備離開蓬萊,自然不會久留。
他們也是一樣,待衆人收拾好,便即将乘坐飛舟折返朝衍宗。
……
慕容煥一走,紀良就過來關上了房門,“這位慕容公子态度還挺好。”
由于初見對方是同夏侯邑一起出現的,所以紀良一直把他們當做一丘之貉。
“聽說慕容公子的姐姐,慕容清嫁給了夏侯邑的嫡親弟弟,所以他們才經常在一塊兒,我還以為他也是和夏侯邑那樣的人……”紀良把即将脫口而出的一句不怎麽好的話給吞咽回去,讪讪改口,“慕容公子是個好人。”
這就成好人了。
褚朝安在心中好笑。
紀良性子純良,雖喜歡八卦卻也不藏什麽壞心思,待人亦是如此,從來都是以最善的一面對人。
也是從一開始,紀良就對他懷抱着善意接近,褚朝安才将之納入了自己這邊。
沒有否認紀良的話,這是他與人為善的性格本質,褚朝安不會破壞,“嗯,紀師弟你的東西收拾好了?”
聽到他問,紀良即刻就止住了繼續扯閑話的念頭。
剛才聽到有人說起陸師兄的壞話他就跑過來了,在這之前,他确實是要回去整理東西的。
“還未,”紀良‘啊’了一聲,連忙往外走,“陸師兄我們稍後見。”
他得回去把房間整理整理。
褚朝安笑着應,“快去吧,馬上就要走了。”
說着,他也跟這一道走了出去。
“我去看看其他師弟們好了沒有。”
***
朝衍宗和其他宗門一樣,在武鬥結束排名後不久,便乘着飛舟返回宗門。
臨走前,褚朝安見到了宿宜。
是他本人。
只是對方的面色似乎不太好,看起來有些氣血不足,但其整個人的氣度,比之聽诩附身時顯露出來的絕世公子風姿又要更盛幾分。
青衫公子如松如竹般挺直站立着,宛若一塊上好的青玉,溫潤淡雅。
·
聽诩走了,代表着冥王或許也已離開。
褚朝安想到自己手頭的幽绛苓草,等到了朝衍宗,應該就有時間研究一二了。
最終他還是沒有發現祁越是否早就離開了蓬萊閣,據說蒼山派是最早走的一批,褚朝安并未與他們撞見。
飛舟之上,東海離他們越來越遠。
朝衍宗一衆弟子們表現得十分興奮,比來時更甚,“終于要回宗了!”
“下一次盛會是在咱們朝衍宗,就不用再四處跑了。”有弟子沾沾自喜,雖說蓬萊美景叫人留戀,可始終不比自己的宗門來得親切、更有歸屬感。
“這還要多虧了陸師兄啊!”
所有人這會都聚在甲板上,又開始讨論起了這次的盛會之行,各自說着近段時間發生的趣事。
……
折回朝衍宗所花的時間,比前往蓬萊時縮短了大半,念在衆人歸宗心切,褚朝安特意往飛舟四周設下的凹槽內多加了幾塊極品靈石。
不比上品、中品、下品靈石那樣,極品靈石中所蘊含的靈氣最為充沛,且相當的純淨。飛舟本就是以靈力運行,被褚朝安放入了極品靈石,這才縮短了這許多時間。
“我們回來了!”
遠山薄霧間,高聳入雲端的山門石階近在眼前,遙遙看去,似人間仙境。
多日不見,一行人看了只覺較之蓬萊也不遑多讓。
掌門攜衆師兄弟們回來,一下子就在朝衍宗上下傳開了,比這個消息更快傳開的是,盛會奪冠一事。
褚朝安拿下第一這是毋庸置疑的,刨除了第一名本來就有的獎勵,宗門又分發下許多資源給他。
以作嘉獎。
天材地寶數不勝數,褚朝安全都欣然接受了。
剛回到洞府,褚朝安還未來得及清點,他就收到了魔族傳信。
是暗封傳過來的。
依舊是以紙鶴的形式與他傳遞消息。
本來就在武鬥開始後就對魔尊的行蹤毫無所知,褚朝安看到這個,心道來得正好。
白色紙鶴被他抓在手裏,一經他的接觸,就有魔氣從中溢散開,由黑色魔氣凝成的字符于空中顯現。
褚朝安擡眼看去,就見一行黑色大字飄浮。
“護法!速來滄州城!”
……
滄州城,世家彙聚的地方。
與修真界第一大城的鴻城隐有并列之稱,又被一個取之為朝霞,一個為白露。
滄州城為朝。
暗封從來不以這樣的口吻與他傳信,褚朝安只稍一看就知,滄州城內定是出了什麽事,才會讓他這般焦急。
已經化為黑色的小小紙鶴被他撚在指尖,褚朝安眼神暗了暗,一絲魔氣從他掌中凝聚,頃刻将紙鶴碾沒。
不過轉瞬,他就想好了接下來要如何安排。
褚朝安出了洞府便徑直往天辰峰主殿行去。
甫一到得主殿之外站定,殿門應聲而開,似早就感應他的到來。
他的腳步略微一滞,随即不做另想的踏了進去。
“師尊。”
褚朝安低聲喊了一句,行走間的腳步又輕又緩,直直往內殿裏走。
待進了最裏,褚朝安便看到了正端坐在雲床之上入定中的江燼。
而在他走來的剎那,江燼已然睜開了眸子,那雙淺色琉璃似的雙目直視過來,見是他,唇角漾開一抹淡笑,“昀兒來了。”
褚朝安點點頭:“師尊。”
江燼見他仿佛有話要說,便靜靜等他說下去。
褚朝安也不拐彎抹角,“弟子過來打擾師尊,是因今日想下山歷練。”
這幾年他時常就要出去一趟,歸期不定。江燼也從不過問這些。
恰好給了褚朝安足夠的私人時間。
唯獨這一次,江燼淺聲追問了一句,“去哪?”
……
這還是頭一次褚朝安前來江燼這裏報備下山事宜被問到去哪,他沉吟了片刻,便不做隐瞞,道:“滄州城。”
‘滄州城’三字一出。
褚朝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從江燼身上,察出幾絲不穩的心緒。
不禁想到。
滄州城有什麽嗎……
是有的。
褚朝安垂下眼睫,讓他看起來更顯乖巧,精致面龐上的長睫低着,掃落一片淡色陰影,五官輪廓線條都顯得分外柔和溫順。
滄州城有齊溫然。
江燼在想什麽,褚朝安并不知曉。
聽聞他要去的是滄州城,江燼看他。
半晌才道:“好。”
褚朝安笑了笑,面頰浮現一個淺淺的小窩,并不深,“那弟子告退。”
正當他轉身之際,後面傳來江燼的清潤嗓音。
“過幾日,為師會去鴻城。”
鴻城與滄州城相隔不遠,江燼突然提出這麽一句,倒是讓褚朝安一頓。
他又轉回頭,順着江燼的話接了下去,“那弟子可否來找師尊?”
這一句話似也正是江燼想聽到的,他道:“去吧。”
褚朝安應道:“是。”
話落,他往殿外走去,直接下了天辰峰,往執事堂所在的段硯峰走去。
段硯峰是守元真君的所在山峰,內設執事堂,可供各峰弟子前來領取宗門任務的,褚朝安每次下山,都會來一趟。
……
守在執事堂的小弟子早與褚朝安打過許多次交道,看到是他就非常熟稔的挑出幾個最難的任務,置于最前方給他過目。
“陸師兄又來了,這次武鬥師兄可真厲害!”小弟子也聽說了盛會的事,很是崇敬他。
褚朝安笑笑,“有滄州城的任務嗎?”
他這次去的是滄州城,就不需再接這些無目的的任務了。
一聽他問,小弟子反應很快,他指向被他拿出來的幾份玉簡中的一個,“這個。”
褚朝安循着他指的那份玉簡看去。
他走過去将之拿了起來。
小弟子名喚伍思,他和褚朝安解釋道:“萬骨嶺就在滄州城附近,師兄說要去滄州城,可以接這個任務。”
伍思這般說,也是因為如果接下此任務,勢必要在周邊的地方打聽清楚情況,而褚朝安要去的正好就是萬骨嶺相鄰的滄州城,恰恰就撞上了。
“萬骨嶺……”褚朝安皺了皺眉毛,他還沒聽到過,滄州城附近何時出現了一個叫做萬骨嶺的地方。
伍思看出他的疑問,撓了撓臉,“我也不知這萬骨嶺是何情況,若陸師兄你要接下這個任務,還需得自己打聽。”
說完,他不好意思的看看褚朝安。
褚朝安對他擺手,揚了揚玉簡,“我接下了。”
“好。”伍思把玉簡接過來,拿出一塊玉牌,彙入靈力後把玉簡內容複刻了上去,随即又把玉牌遞給褚朝安。
伍思:“師兄,給。”
褚朝安接過,點頭致意,“多謝。”
“師兄客氣。”伍思連忙搖頭,接着道,“祝師兄此去一帆風順。”
語畢,他望向褚朝安拿着玉牌離開的背影,良久才收回了視線,喃喃自語道。
“陸師兄每次出任務都是一個人,那麽難的任務……”
***
褚朝安前往滄州城是禦劍而行。
約莫行半日才到。
滄州城內一片繁華,地處極廣,勢力分布正是以四大世家為首。
夏侯世家、慕容世家、歐陽世家以及東方世家。
近年來,夏侯世家隐隐有争鋒第一世家之勢,試圖超越其他三大世家。
褚朝安直接交了入城費,他在城內随意選了一家客棧住下,繼而才開始向暗封傳音。
坐在客棧的上房裏等了片刻,房門外就出現一道氣息。
“進來。”褚朝安冷着聲音,身上遍布兇煞之氣,看起來極為不好惹。
暗封是魔族,出現在修真界自然是要隐藏身份的,于是褚朝安就看到,進門的是穿着花裏胡哨、充滿二世祖姿态公子哥形象的、一個俊朗高大的男人。
房門關上後,客棧有自帶的幹擾法陣,不必擔心有外人偷聽。
因此,暗封轉眼便恢複成了往日的做派,對着褚朝安半跪行禮道:“暗封參見護法。”
褚朝安擡手,臉上的表情帶着點不耐,“怎麽穿成這樣。”
紅的綠的金的銀的,全都挂在身上,丁零當啷的小碎物件一個接一個,随着暗封動作時,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暗封讪讪笑了下,“屬下是怕原先的裝扮太過引人注目,萬一被識破身份,這才想着稍微喬裝改扮了一下。”
他說的有理有據,叫人不好發作。
褚朝安面上不顯,沒再繼續問這個,只是心裏暗暗補了一句,你明明只用把那身标志性的黑袍脫了,再走到街上誰還多看你一眼。
果然,就聽暗封帶着些苦惱的說道:“可是好像沒什麽效果。”
暗封頗為慚愧,“還是有很多人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懷疑我的身份。”
褚朝安:“……”
……
暗封是褚朝安作為魔尊的左使護法手下的人,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因為經常需要幾頭跑的原因,就被安排到了魔尊身邊,以便時時給他傳遞消息。
祁越也默許了他這樣的行為。
這是褚朝安首次置疑自己。
他把暗封放到魔尊身邊這事究竟是對是錯。
對方的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尊主呢?”褚朝安不再管他的腦子抑或是暗封的穿着,轉而開始問起了祁越。
暗封一聽,剛站起來的身形,立馬又跪了下去,他身上的小挂件再度響成了一片。
褚朝安擰眉。
“屬下無能,”暗封道,“未能跟上尊主。”
褚朝安聲音壓了幾個度,彰顯着他的不悅,“什麽意思?”
暗封額前布了一層冷汗,他把祁越從蓬萊到滄州城的經歷一一為他詳細說了一遍。
原來祁越早在輕語秘境開啓前,他就已經離開了蓬萊。
難怪自晚宴過後,除去褚朝安随衆師兄弟一道前往晨島、聽蓬萊閣少閣主講道的那一日,他還見過對方,後面就再沒了後者的消息。
居然果真如他所想那般,祁越提前走了。
暗封接着說,“尊主離開蓬萊後,便直接往滄州城這邊來了。”
褚朝安聽出不對。
他問:“什麽叫‘往滄州城這邊來了’?尊主不在此處?”
房間裏兩人都默了默,暗封猶豫着還是道出了實情,“屬下在出了蓬萊後,就沒跟上尊主,只極力探知到尊主所去的方向。”
暗封說完這些,就要請罪,“是屬下無能……”
褚朝安揮手打斷他,“行了。”
一絲魔氣在他的動作間洩出,暗封下意識閉了嘴。
……
祁越要是不想讓暗封跟着,暗封自是跟不上。
而暗封能夠得知他來的方向,想必也不是想全然隐藏行蹤,才讓其得知了他最後離開的蹤跡。
雖然作為魔尊左使護法身份的褚朝安,性格焦躁易怒,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當然不會胡亂給暗封定罪。
出乎意料的沒有被護法怪罪,暗封神色一喜,心道自己這是逃過一劫。
褚朝安将人揮退,準備自行給祁越傳音。
暗封還不夠資格聯系祁越,故而才會傳音給遠在朝衍宗的褚朝安。
“暗封告退。”暗封拱手起身。
但在他走到房門的一瞬,手剛觸碰到門框。
只聽身後褚朝安煩躁的聲線響起,“把你身上叮咚響的些個物什卸了!”
暗封凝滞住了開門的動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終打開了門框的一絲縫隙,飛快說道:“護法,這是鈴铛!”
話音伴随着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
褚朝安臉一黑。
他當然知道那是鈴铛。
然而就在他看向房門外的一瞬間,一個綠色的小框框,穿透了門板映入了褚朝安的視野裏。
這是進度條!
上面顯示着‘4%’。